一山曰桑田
CP:恋露
恋次那次遇见露琪娅,是在浮竹房间的门口。
露琪娅刚刚从里面出来,两个人冷不丁地撞到一块儿。
恋次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下一秒看清了对方后却也着实愣了一会儿。
露琪娅轻轻地动了动嘴唇,仿佛正要说什么,恋次赶在她开口之前闪到一边,挤出个笑容说你先请,走好。
他看见露琪娅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神色,便认定是自己的错觉。
他只是不想挡在她前进的路上,不想成为她的累赘或者障碍,尽管他从来都不是。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错得彻彻底底。
错得一败涂地。
恋次走过十三番队的走廊时脚步声大的惊人,引来不少旁人侧目。
方才浮竹告诉他露琪娅已经被派往现世,他听了便如被当头棒喝一般。
也不知为什么,他的直觉反应就是去找白哉。
他走着走着,越走越快,然后干脆拔腿狂奔起来。跑到六番队队室门口,又莫名地停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找白哉?
怀疑是他安排的?还是指望他去挽留?
似乎哪一种都不可能。
恋次自嘲地笑起来,门在这时候被打开,露出白哉万年不改的冰山脸。
撞到头的恋次刚要发作,看见是白哉赶忙换了口气喊队长队长。
白哉没说话,点点头从容地走了出去。
恋次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没发现他有任何的异样。
于是他告诉自己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可以继续安心工作。
没什么没什么。
好像这么说着就真的没什么一样。
所以说,恋次,一切都只能怪你自己。
多年后他对自己说,悔不当初。
露琪娅从没想过再见到恋次是因为犯了重罪,而恋次竟是抓她回尸魂界的人。
她想起这样的再会,觉得无比讽刺。
她总是不停地想起当初被朽木家收为养女的那天,恋次站在她面前笑嘻嘻地说祝贺你。
她其实是想骂他的。
她其实是想听他说“不要走不要走”的。
她其实是想让他挽留自己的。
她其实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甚至没有任何表示。
她确实感到过愤怒和失落,可当这些情绪顺着血管脉络流到心脏的时候,她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又在真央看见恋次的时候,他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放声大笑,好象什么都不曾改变过。
她忽然有了种放心的感觉。
原来恋次那家伙确实很厉害,并不是离开了自己就会一蹶不振。
后面某个认识的同学A走上来说咦露琪娅那个红头发的是不是你朋友。露琪娅点点头,又猛地摇摇头。
她把他摆在什么位置上了,该把他摆哪儿,她都不知道。
那一瞬间,说不失落,露琪娅知道是假的。
所以他们擦肩而过。
仅是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以后便没有后来。
阿散井恋次抱着露琪娅在净灵庭错综复杂的道路上狂奔的时候觉得自己在做梦。
然而满身伤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没时间也没力气仰天长啸。
曾经取笑他的,嘲笑他的,领导他的女子,在他怀里惊恐地张大双眼,却还是不忘和他吵架。
恋次觉得很悲哀,这女人大概注定是要克自己。
擦肩而过的人应该没有未来。
不过不排除例外。
露琪娅后来去探望恋次,惊讶地发现他早已出院。
她看见他在六番队队舍外练习,随手抄起原本准备给他的礼物啊什么的都砸了过去。在恋次鬼哭狼嚎的叫声中她双手叉腰,狠狠地说你小子想找死不成?
恋次愤怒地喊了句你这个女人!
你还没完全康复吧!
已经全好了!
说谎!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那是刚才被你砸的好不好?!?
……
白哉本来是去叫恋次回去处理队务的,看见露琪娅也在那里便没出声。停下看了会,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恋次知道,如果当初他曾伸出手,可能今天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露琪娅也知道,如果当时她能够说出口,也许事情就不会演变成今天难堪的局面。
然而事实上是他们谁也没说,谁也没做,该伸出的手畏缩不前,该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恋次一直没告诉露琪娅,尽管他备受她欺压多年看似愤慨其实还是希望能够陪在她身边,而终有一天他将超越她,成为可以挡在她身前的存在。
可曾经他以为她不需要。
露琪娅回家途中经过志波家后面疯长的草丛,看见在那里发呆的恋次,走到他身边坐下。
两个人沉默许久,露琪娅先开了口。
其实,她对他说,那天在浮竹队长门口见到你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很惊讶,很惊喜。她顿了顿,叹口气继续说,我看见你的臂章,猛然发觉原来你已经变得那么强了,真的,我很高兴……
恋次张大了嘴,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说对不起,在心里说,对不起露琪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刻,时间像疯长的草,在他们身边肆虐蔓延,填满他们像贫瘠的裂土一般破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