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游缨宴，又来了个璧绮宴，宫里女人寻乐子的法子总是层出不穷的。本是身有所累不愿劳动过去，却听得宴席之上有论种植之术，便起了兴趣。往昔在钱塘也种过瓜果蔬菜，如今入了宫，倒很想念那种自娱自乐，自给自足。）
（寻了一处人略少的地儿坐下，听着四下里说的话，却仍是琴棋书画居多，不免，有些失意。）

（大家的闺秀总是通琴棋，明诗书。而我，不过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俗客，听着她们谈周庄梦蝶，也听着她们谈子建的妙笔。）
（自惭形愧。）
（我已经想不起来，我有多久没认真地念过一篇汉赋。）
（安静地转身离开，却还有几个女官在谈论花草。我也静静地听。）
（有一个人的到来，出乎我的意料。）
问婕妤安，您也喜欢听这些么？

：“苏司珍。”
（偶的一角女官私语，其言花草，倒是中意。并不出言打搅，免得惊了她们。却意料一个声儿唤来，回头去看，原是司珍。这宴席上诸人可来，她会出现，并不奇怪。）
（身沉并不起，点头示意请她入席，）
（眉眼弯弯。）
：“偏就爱一些旁的技艺，北偏殿里也种了几株菊。”
（诗词歌赋未有经年熏陶，何以比得过那些大家闺秀，也不过是寻一个野趣，道一声雅致罢了。）
：“司珍呢。”

（五柳先生的菊成了高洁之士仰慕的植物，于我也不过是清心明目的好茶料。若是有开得艳的，倒是好看。）
惊鸿里种了桂花，明年开春，还想种点兰花。
（朝她一笑。）
来听听前辈们的经。少走些弯路。
（想养一只猫，它春天睡在兰花旁边，盛夏卧在紫藤下面，深秋可以用爪去探桂花，等落了一身淡黄，起来抖抖又精力充沛了。）
（我该先去养花，然后再去养猫。）

（她是个双身子的人，我还记得她先前的话，双身子总要格外留心着。）
茉莉味道好闻，晒干了还能泡茶。
（很实用的花。）
若是单闻味儿，夜来香的味道浓一点，但它也有不好，容易招蛾子，宫室外头便种得少些。
（女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论起哪种花的功用好——芦荟养颜，茉莉清新，睡莲能采脂。）

：“妾以前养的一只龟就爱啃那茉莉花瓣，常常爬进茉莉从里，糟蹋了许多，叫人又笑又气。”
（养着阿福的时候，常常自己都没什么吃的，自己溜出去打短工的时候，阿福也不爬出院子，就窝在茉莉那一块阴凉地里，啃着花瓣花茎填肚子。自己常是心疼的居多，也更感念有那亲人尚不如龟。）
（思及此，眉眼浮起淡淡思念。）
（拿了白水来喝，掩去后来的伤感。）
（放下的时候，已是掩藏的很好。）
：“去年刚进宫的时候，还采了些桂花来做桂花蜜，如今也剩不得多少。哪一日司珍去了永安北，妾请你喝蜜水。”

（听这话，忍不住笑。这婕妤是个很有趣的人。）
乌龟是不是要比猫狗一类的好养些呢？
（她是我在宫里头见过第一个，喜欢养乌龟的人。）
（至于她的邀，我也应得爽快。）
好。婕妤请妾身喝蜜水，妾身做水晶翡翠饺给婕妤吧。是虾米和小瓜做的。
（垂眼看了看她隆起的腹。）
您是可以吃那个的。

：“甚好，妾近来可是嘴馋。”
（笑着应下，与尚宫局的人交好没有什么坏处，起码日后，也不会有人存心糊弄。）
（摸了摸肚子，瞧着有些动作，安抚了一阵，方才好些。）
（人呐，总是适应的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