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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望》1
我名曰云之，年方十六，生于南方。
现世不安，我与家人风雨飘泊了许多年，几度辗转，最后终是在北平安定了下来。父亲靠着多年来累积的小钱财做了点生意，这么多年来倒也是做得风生水起，成为了整个北平首屈一指的商贾。
我自小体弱多病，多年的辗转更是使得我好似弱不禁风。在北平定居之后，父亲母亲便为我的身子操尽了心，请尽了北平的郎中为我看病，药吃了一副又一副，什么名贵的药材补品都有，身子这么调理着也好了不少。
父亲母亲仅我这么一个女儿，对我宠得紧，因此我自小从未去过什么私塾，只是父亲先后请过几个国文先生，后来也都被辞退了。
我素喜清净，便独自住在西院，父亲平日忙着查账收账，母亲闲来无事便调调香绣几幅花样儿，与其他富贵人家的贵太太喝茶聊天，唯独我一人整日在屋里。
母亲瞧着我终日闭门不出，便向父亲提起：“云儿整日待在家里闭门不出的，这么下去不好。丫头也不小了，这么些年也没念什么书，不如请个先生来吧。”
父亲一口便应允了下来。只是多天后便也没了动静，我想父亲怕是忘了，父亲除了管钱呀，一向是没记性的。
晚饭的时候母亲一边往我碗里夹了块肉一边说道：“最近梨园来了个新戏班，我听那陈家太太说这新戏班有个当家花旦，唱的戏那叫一个惟妙惟肖。正好今晚那个戏班搭台子，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我正无聊得紧，低头扒了口饭含糊不清地答应道：“好啊好啊，我正闷着呢。父亲不如也一起吧。”
父亲本是满脸的不情愿，瞧见母亲装作凶狠的威胁的眼神，便悻悻地点了点头：“好好好，你们说去就去。”
然后他便低着头，沉默不语地扒着碗里的饭。
“父亲怎的满脸不情愿？”我抬头瞧见父亲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忽然就起了玩心，笑着调侃他。
他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又瞥见母亲质疑的眼神，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而又满脸堆满笑地对母亲道：“哪有哪有，多陪陪你们才是好的。”说完还笑了几声，笑得干巴巴的。
“好了你们两个，好好吃饭。”母亲没好气地白了我和父亲一眼，然后抬起头对正在喝汤的阿妙说：“待会阿妙也一块去吧。”
我算是见识到了新戏班那位当家花旦的人气，场上几乎座无虚席，北平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出现在这里，这位花旦的面子够大啊。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未几，场上却忽而寂静，乐声奏起，我便瞧见那佳人款款地迈着步子走了出来。她生的是极好看的，真真是一幅搁着的画啊。
我听着竟也入了迷，咿咿呀呀地跟着哼了起来。
一曲终了，宾客都还意犹未尽，掌声在许久后才排山倒海地响了起来。我想着去院子里透透气，跟父亲母亲交代了一声便走了。
我无趣地沿着园内池边的小路低着头踢着小石子儿，忽而听见了婉转唱腔，沿着声音方向走去，我便瞧着还未卸下妆容的姑娘坐在树下的摇椅深情款款地唱着曲儿。
唱腔戛然而止，她似乎注意到了我，道：“姑娘可是来透气的？”
我点了点头。
“小女子宋辞笙，不知姑娘芳名？”她带着浅浅的笑意从摇椅上下来，友好地问道。
“章云之，你唤我云之便好了。”
“章云之？姑娘莫不是章树先生的女儿？”她闻言，眼骨碌一转，思索了一会才问道。
“原来我还这么有名呢。”我笑着打趣道，
她浅笑道：“章老爷可是个大人物，他的闺女宝贝着呢，整个北平都知道的。”
“嘁，我父亲啊除了做生意之外什么都没记性，今天来梨园，还是我妈硬让他来的呢。早些日子啊，他说给我找个国文先生，这不，好些天了都还没听着啥动静呢。”我不满地抱怨着。
她依然把得体的浅笑挂在嘴边，眉眼好似一弯新月：“虽说是这样啊，你父亲可是把你捧在掌心里宠呢。”她低头不知在思考些甚，俄而抬起头：“说起国文先生，我倒认识一个，可是咱们北平最好的夫子呢。”
“那是……？”
“这位先生，叫王俊凯。”
我名曰云之，年方十六，生于南方。
现世不安，我与家人风雨飘泊了许多年，几度辗转，最后终是在北平安定了下来。父亲靠着多年来累积的小钱财做了点生意，这么多年来倒也是做得风生水起，成为了整个北平首屈一指的商贾。
我自小体弱多病，多年的辗转更是使得我好似弱不禁风。在北平定居之后，父亲母亲便为我的身子操尽了心，请尽了北平的郎中为我看病，药吃了一副又一副，什么名贵的药材补品都有，身子这么调理着也好了不少。
父亲母亲仅我这么一个女儿，对我宠得紧，因此我自小从未去过什么私塾，只是父亲先后请过几个国文先生，后来也都被辞退了。
我素喜清净，便独自住在西院，父亲平日忙着查账收账，母亲闲来无事便调调香绣几幅花样儿，与其他富贵人家的贵太太喝茶聊天，唯独我一人整日在屋里。
母亲瞧着我终日闭门不出，便向父亲提起：“云儿整日待在家里闭门不出的，这么下去不好。丫头也不小了，这么些年也没念什么书，不如请个先生来吧。”
父亲一口便应允了下来。只是多天后便也没了动静，我想父亲怕是忘了，父亲除了管钱呀，一向是没记性的。
晚饭的时候母亲一边往我碗里夹了块肉一边说道：“最近梨园来了个新戏班，我听那陈家太太说这新戏班有个当家花旦，唱的戏那叫一个惟妙惟肖。正好今晚那个戏班搭台子，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我正无聊得紧，低头扒了口饭含糊不清地答应道：“好啊好啊，我正闷着呢。父亲不如也一起吧。”
父亲本是满脸的不情愿，瞧见母亲装作凶狠的威胁的眼神，便悻悻地点了点头：“好好好，你们说去就去。”
然后他便低着头，沉默不语地扒着碗里的饭。
“父亲怎的满脸不情愿？”我抬头瞧见父亲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忽然就起了玩心，笑着调侃他。
他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又瞥见母亲质疑的眼神，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而又满脸堆满笑地对母亲道：“哪有哪有，多陪陪你们才是好的。”说完还笑了几声，笑得干巴巴的。
“好了你们两个，好好吃饭。”母亲没好气地白了我和父亲一眼，然后抬起头对正在喝汤的阿妙说：“待会阿妙也一块去吧。”
我算是见识到了新戏班那位当家花旦的人气，场上几乎座无虚席，北平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出现在这里，这位花旦的面子够大啊。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未几，场上却忽而寂静，乐声奏起，我便瞧见那佳人款款地迈着步子走了出来。她生的是极好看的，真真是一幅搁着的画啊。
我听着竟也入了迷，咿咿呀呀地跟着哼了起来。
一曲终了，宾客都还意犹未尽，掌声在许久后才排山倒海地响了起来。我想着去院子里透透气，跟父亲母亲交代了一声便走了。
我无趣地沿着园内池边的小路低着头踢着小石子儿，忽而听见了婉转唱腔，沿着声音方向走去，我便瞧着还未卸下妆容的姑娘坐在树下的摇椅深情款款地唱着曲儿。
唱腔戛然而止，她似乎注意到了我，道：“姑娘可是来透气的？”
我点了点头。
“小女子宋辞笙，不知姑娘芳名？”她带着浅浅的笑意从摇椅上下来，友好地问道。
“章云之，你唤我云之便好了。”
“章云之？姑娘莫不是章树先生的女儿？”她闻言，眼骨碌一转，思索了一会才问道。
“原来我还这么有名呢。”我笑着打趣道，
她浅笑道：“章老爷可是个大人物，他的闺女宝贝着呢，整个北平都知道的。”
“嘁，我父亲啊除了做生意之外什么都没记性，今天来梨园，还是我妈硬让他来的呢。早些日子啊，他说给我找个国文先生，这不，好些天了都还没听着啥动静呢。”我不满地抱怨着。
她依然把得体的浅笑挂在嘴边，眉眼好似一弯新月：“虽说是这样啊，你父亲可是把你捧在掌心里宠呢。”她低头不知在思考些甚，俄而抬起头：“说起国文先生，我倒认识一个，可是咱们北平最好的夫子呢。”
“那是……？”
“这位先生，叫王俊凯。”
《长相望》2.
“那倒是多谢姑娘了，我回府便向父亲提起。”
她退开一步，朝我弯了弯腰：“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姑娘也早些回去吧。我与姑娘甚是投缘，姑娘若是得了空，也可常常上梨园找我谈心。”
回府的路上我便向父亲提起这位王先生，父亲听完之后一拍脑门，如梦初醒地说，“你瞧我这记性，怎的给忘了这王家啊可是书香门第，个个皆是博学多才，我还在犯愁找不到个好的先生呢。”
我打趣道：“父亲从来就只记得那收账查账的，哪还记得这些劳什子的小事。”
“哎，给你找个先生可不是小事，父亲我不是为了给你找个让我放心的夫子嘛。”父亲不满地说。
他捋了捋须儿，“赶明儿我便去拜访王先生。”他顿了顿，转而又道：“诶，你是如何知道北平还有这号人物的？”
“这个啊，我是从宋小姐口中知晓的。她便是母亲说的那位新戏班的当家花旦，名唤辞笙。”
“宋辞笙？”母亲闻言，急切地问道：“你可确定那姑娘名唤宋辞笙？”
“是啊，她亲口告诉我的。”母亲的反应让我感到奇怪，“母亲何故这般着急？”
父亲叹了口气道：“宋家与我们啊曾是世交。后来他们不幸遇上了一场战争，全家二十六口人只留了一个二小姐，那二小姐，便是宋辞笙。“
“这么多年我们也试着打探过宋家二小姐的下落，只是都是徒劳，我和你母亲都以为孩子已经不在了。”
母亲也叹了口气：“有时间啊，去看看她。”
回府之后已是亥时，一家子人洗漱过后皆回了屋歇息。我睡意全无，只得搬来小凳子，坐在窗前看着月亮，一下又一下地梳着青丝，好不无聊。
此时正值春天，晚上的风还带着深深的凉意，这风吹着，我便瞧见院子里的杨柳晃着柳枝儿，摇摇摆摆的，夜里绽放的花被风吹得连打了个旋儿，然后落在地上树上。可惜北平的春天，晚上是极少有星星的，光是一轮明月显得格外落寞。
翌日晨起，洗漱之后我便无聊地在院子里摆弄花草。由于我一个人住在西院，所以整个院子都由着我瞎折腾些有的没的，父亲母亲也不管我。
比起闷在屋里，我更喜欢待在院子里。于是早饭后我便就着暖和的熹光，命人将屏榻搬至院中，自己回屋去取了发梳来，一下有一下没地梳着发须儿，树上飘落的桃花在风中打了个旋儿，颤颤巍巍地落在了我的头发上。这样舒服的清晨是十分醉人的，我躺着躺着便又有了莫名的困意。
被我打发出去买东西的七安一回来瞧见了我这样，忙进屋子取了件披风来：“小姐哟，现下天气还凉着呢，你又穿得这般单薄，万一又感了风寒可不行，老爷夫人该要拿我是问了。”
她把我拉起来，将披风披在我身上然后轻轻拍了拍，道：“老爷有事找你。”
许是父亲有事找我商量吧。我用簪子随手将长发挽起便出了院子。
“父亲，您找我？”我进了屋便喊道，然而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父亲身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容貌俊美，着一身青袍，戴着金边眼镜，真真是个谦谦君子。
父亲瞧见我这模样，嗔怒道：“你瞧瞧你瞧瞧，成天没羞没噪的，还有没有个姑娘家的样了？你那头发扎成什么样了？”
我伸手摸了摸脖子，对父亲吐了下舌头：“父亲您就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急着来见您，急得连头发都没扎嘛。”
父亲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你个臭丫头。”转而又对朝那年轻男子颔了颔首：“让王先生见笑了，家女章云之，打小就是这般不懂礼数。自小没念过多少学，平时喜翻阅些书籍，还要劳烦先生帮忙管教了。”
“那倒是多谢姑娘了，我回府便向父亲提起。”
她退开一步，朝我弯了弯腰：“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姑娘也早些回去吧。我与姑娘甚是投缘，姑娘若是得了空，也可常常上梨园找我谈心。”
回府的路上我便向父亲提起这位王先生，父亲听完之后一拍脑门，如梦初醒地说，“你瞧我这记性，怎的给忘了这王家啊可是书香门第，个个皆是博学多才，我还在犯愁找不到个好的先生呢。”
我打趣道：“父亲从来就只记得那收账查账的，哪还记得这些劳什子的小事。”
“哎，给你找个先生可不是小事，父亲我不是为了给你找个让我放心的夫子嘛。”父亲不满地说。
他捋了捋须儿，“赶明儿我便去拜访王先生。”他顿了顿，转而又道：“诶，你是如何知道北平还有这号人物的？”
“这个啊，我是从宋小姐口中知晓的。她便是母亲说的那位新戏班的当家花旦，名唤辞笙。”
“宋辞笙？”母亲闻言，急切地问道：“你可确定那姑娘名唤宋辞笙？”
“是啊，她亲口告诉我的。”母亲的反应让我感到奇怪，“母亲何故这般着急？”
父亲叹了口气道：“宋家与我们啊曾是世交。后来他们不幸遇上了一场战争，全家二十六口人只留了一个二小姐，那二小姐，便是宋辞笙。“
“这么多年我们也试着打探过宋家二小姐的下落，只是都是徒劳，我和你母亲都以为孩子已经不在了。”
母亲也叹了口气：“有时间啊，去看看她。”
回府之后已是亥时，一家子人洗漱过后皆回了屋歇息。我睡意全无，只得搬来小凳子，坐在窗前看着月亮，一下又一下地梳着青丝，好不无聊。
此时正值春天，晚上的风还带着深深的凉意，这风吹着，我便瞧见院子里的杨柳晃着柳枝儿，摇摇摆摆的，夜里绽放的花被风吹得连打了个旋儿，然后落在地上树上。可惜北平的春天，晚上是极少有星星的，光是一轮明月显得格外落寞。
翌日晨起，洗漱之后我便无聊地在院子里摆弄花草。由于我一个人住在西院，所以整个院子都由着我瞎折腾些有的没的，父亲母亲也不管我。
比起闷在屋里，我更喜欢待在院子里。于是早饭后我便就着暖和的熹光，命人将屏榻搬至院中，自己回屋去取了发梳来，一下有一下没地梳着发须儿，树上飘落的桃花在风中打了个旋儿，颤颤巍巍地落在了我的头发上。这样舒服的清晨是十分醉人的，我躺着躺着便又有了莫名的困意。
被我打发出去买东西的七安一回来瞧见了我这样，忙进屋子取了件披风来：“小姐哟，现下天气还凉着呢，你又穿得这般单薄，万一又感了风寒可不行，老爷夫人该要拿我是问了。”
她把我拉起来，将披风披在我身上然后轻轻拍了拍，道：“老爷有事找你。”
许是父亲有事找我商量吧。我用簪子随手将长发挽起便出了院子。
“父亲，您找我？”我进了屋便喊道，然而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父亲身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容貌俊美，着一身青袍，戴着金边眼镜，真真是个谦谦君子。
父亲瞧见我这模样，嗔怒道：“你瞧瞧你瞧瞧，成天没羞没噪的，还有没有个姑娘家的样了？你那头发扎成什么样了？”
我伸手摸了摸脖子，对父亲吐了下舌头：“父亲您就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急着来见您，急得连头发都没扎嘛。”
父亲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你个臭丫头。”转而又对朝那年轻男子颔了颔首：“让王先生见笑了，家女章云之，打小就是这般不懂礼数。自小没念过多少学，平时喜翻阅些书籍，还要劳烦先生帮忙管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