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湫
时光如流水般飞逝,百年对湫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已经百年了啊,我果然还是不太习惯这烟的味道.”
把手中的烟掐灭,起身理理身上有些许皱纹的衣袍,绕过蹲坐在脚边的猫走至窗台边轻轻推开赤红的雕花木窗.窗框与窗台摩擦发出的吱呀声打破了这间屋子里的寂静,微风轻轻抚过湫的脸颊,温柔又令人留恋.
手指有节奏地敲着窗台,仔细辨认的话还依稀能听出这是当年椿在貔貅旁吹奏的那首来自人间的曲子.‘不知道椿......’停下手中的节奏,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遥远的天际发了一会儿呆,一个自己想拼命忘记的东西却在不经意间钻入脑内.湫使劲甩甩脑袋,纯白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也晃动起来.本来蹲在地上的猫见到湫现在的动作也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乖乖趴下,毛茸茸的尾巴也乖巧地绕上湫的脚踝.感受到了脚边的瘙痒湫下意识低下头看了一眼,惊讶过后弯下腰抱起那只猫用手顺着它头顶的毛.
“我没事的.”
温柔的声音从湫的口中流出,清明的眼睛里却满是哀伤.
你过得......一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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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地完成今天的工作,湫决定今天去向鹿神讨酒喝.这是他的习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一旦湫有烦心的事,必定会去找鹿神向他要一杯酒.热酒过喉,什么烦恼的事情就全都忘记了.
坐在唯一往返如升楼与彼岸的船上,湫伸出手用指尖轻轻触碰着水面,平静的水面也因为湫的原因划开了一道小小的水迹.
“要是我能遗忘......那该多好啊.”
湫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轻轻说着.湫踏上熟悉又陌生陆地,缓步向着目的地走去.嫘祖和以前一样在河岸边织着如夜空般的布匹,唯一不同的是岁月也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推开鹿神经营的药店的门,里面的人像知道来的人一定是湫一样开口问着他的身体怎么样.湫也轻车熟路的走到离鹿神最近的地方坐下然后轻轻摆摆手.
“又遇到什么事情了吗?难不成是你养的猫最近在发情吵得你不得安宁?”
鹿神在湫的面前放了一个酒杯,然后往杯里倒入满满的白酒.湫不说话,只是盯着清澈的酒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鹿神知道湫这是怎么了,因为椿走后湫的状态和现在一样.
“要是...我能遗忘......该多好啊.”
湫轻轻开口道.
“能啊.”
鹿神的话传入了湫的耳里,他抬起头,刚好看见鹿神将一个瓷罐子放在自己面前.
“这个能让你忘了一切.”
“孟婆汤吗...”
湫盯着那个瓷罐子看了一会儿,随后摇摇头,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就将杯里的酒喝个精光.
“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
湫紧紧握住手里的酒杯,低下头用刘海挡住自己的表情.
“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多谢你的酒.”湫起身往门外走去.
只有鹿神知道湫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代表他现在想静静.鹿神知道湫是一个不会撒谎的孩子,鹿神也知道湫是个胆小而坚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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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如升楼门前,湫没勇气打开这扇门,因为湫知道,一旦打开门,自己又要在漆黑的通天阁内独自等待着她的灵魂,在成千上万的灵魂内寻找着她的灵魂.
“要是我能遗忘该多好啊.”湫低头自嘲着.
渡船停岸的声音响起,他却完全没注意到.
“为什么...要遗忘.”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湫呆住了,眼泪从他的双颊滑下.湫不敢转过头,他怕这是他的幻境,他怕只要一转头,这个声音的主人就会消失不见.
“难得你想忘记我吗?忘记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那样的话,湫就太可怜了.”
湫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现在他已经再也不想探究这个声音的真假.
“湫,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这次换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害怕的就是让湫难过.”
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自己的后背被人碰到,湫才确定这个并不是幻境.他猛地转头,椿模糊的面容映入湫的眼睛里,湫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他内心希望这个椿是真的,是那个自己想了百年,念了百年的椿.看清楚并确定是椿后,湫用力抱着椿,在椿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着. 椿也紧紧地回抱住湫,椿知道,这是她欠湫的,一个百年后才能给予的拥抱.
湫在和椿分离后的日子里想过很多个见面打招呼的场景,可真正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后湫才知道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椿,欢迎...回来.”湫从椿的怀里抬起头,红肿的眼袋证明了湫哭得很狠,但是却并不妨碍湫用那双明澈的眼睛看着椿,嘴唇微张,喉咙却像是被封住一样 什么都说不出来.湫憋了很久却只能对椿说欢迎.
椿看到湫这个样子恢复了和以前一样的笑容,抬起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
“嗯,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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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幸好我没选择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