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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待成追忆却惘然(zed×aka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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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如何清醒
“阿狸?”辛德拉冷冷一笑,犀利的眸光直刺小狐狸,“眼下谁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面上说的好听,实则与艾欧尼亚神殿走得也很近,不是吗?”
“辛德拉...”阿狸的语气软了下来,是不可置信。
“还是说,连你也要说谎骗我,背弃我了?还说是什么朋友,都是假的。”
“你!”辛德拉冷冰冰的不屑语气让阿狸不由怒从心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虽然她不知道辛德拉是怎么被洗脑了,可是她的话实在太令人寒心了。“我们从来都没有骗你,更不想害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这么蔑视我们之间的情谊,枉我与劫费尽心力也要救你。”
话刚出口,阿狸就后悔了,她怎么被激得口无遮拦了,劫千叮万嘱不要在辛德拉面前提起他以免激怒她,果不其然,阿狸接收到的目光足以把她撕碎。“你说什么?劫也来了?”
没有往日小女生那般的愉悦之感,满满都是抹不尽的仇恨。
“好,很好,师父的仇也该报了,一个都别想逃!”
“天啊。”虽然黑暗中阿狸看不见辛德拉的表情,但听她的口气却如此狰狞,她是越来越听不懂辛德拉在说什么了,“你在说什么啊?师父的仇你想找谁报?”杀害师父的人是她自己,现在却嚷着要报仇,吃错药了吧!
辛德拉没有理会阿狸的问题,她只是觉得很痛苦,师父的事每每想到都是如此,她突然抱头惨嚎,身上也散出强大的能量,顷刻之间将营帐毁得粉碎,甚至周围都被这能量惹得炸了一片,死伤了好些士兵。好在阿狸机敏,见势不妙就想趁乱先溜,可是她的气息早就被辛德拉锁定,直直追她而去。那些诺克萨斯人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辛德拉飞身出去,不得不追。
阿狸奋力逃窜,看到劫的身影才喘了口气,她变回了少女形象,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辛德拉就追来了。她看到劫的一刻,所有的愤怒都转移到他的身上,辛德拉聚起一股能量,随时准备杀戮一般。“师父的仇人,上次让你逃了,这一次不会再这么幸运了!”
“辛德拉!”她抬手就要释放能量,却顷刻僵住,不受控制无法动弹。是阿狸下的魅惑术,可是现下实力相差甚远,她的魅惑控制效果坚持不了多久。“你师父怎么死的你忘了吗?!”即使阿狸不愿残忍的揭开她的伤疤,可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认清事实才有清醒的可能。
“怎么死的?”被轻度魅惑的辛德拉缓缓停滞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可是思索了不到一秒她却又立刻翻了脸。“都是被艾欧尼亚人逼死的!师父为了保护我,都被他们逼死的!”她的神思太过挣扎,太过痛苦,突然她指向劫,“尤其是你!”
“你疯了!”阿狸觉得这一切简直有些不可理喻,诺克萨斯人到底用什么方式控制了她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他与你师父的死又有何干!是你自己亲手杀了你师父你忘了吗!”
“够了阿狸你不要再说了!”这时劫突然打断了阿狸,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发现辛德拉在魅惑术的影响下短暂冷静后听到这些事实太过无法接受,只是紧紧捂着耳朵抱着头,形成一种自我保护。她表情扭曲极度痛苦,但她的能量场却因此减弱了。“她很痛苦。”是劫不忍了,还是没办法眼睁睁望着辛德拉受罪,他想上前去安抚她,却被阿狸一把推开。
“你认为你师父欺骗了你,就亲手杀了他。”阿狸似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她发现,虽然辛德拉的思想被扭曲,可是一提到这血淋淋的事实她就会受到打击,变得痛苦,削减了她的能量。即使阿狸也不愿意刺痛她,可是看着辛德拉这么不明事非的被控制下去她更做不到。劫才是天真,如果因为这点痛苦就不继续想去安抚她,等她痛苦过后他们只会死得更快。“你忘了吗?那天是你把师父逼到墙边,质问他为什禁锢住你的能量,问他为什么骗你,一怒之下你将所有的能量球都砸了过去。墙上至今都是抹不去的血渍,你忘了吗?”
阿狸字字诛心,劫很快明白了阿狸的意图,没有再阻止。可他仍是颇为不舍的看着辛德拉,她真的是很痛苦。想来,她其实很爱师父吧,即使以前她从不肯承认,现在因为受了蒙蔽与控制就要与整个艾欧尼亚为敌,她心底最真实的感情,也算是显露无疑了。
“你闭嘴!”头疼欲裂的辛德拉想让自不再想这件事,可是阿狸所言句句在帮她回忆,痛苦的窒息感逼得她对阿狸大吼出声,直直把她吓退了一步,随即伏在地上捂着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会的,辛吉德说的怎么会有错,怎么会错...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不是我!不是我!”
辛德拉原本泛着幽光的眸子渐渐清明了些,是哭了。她泄气般的垂坐下来,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是我,师父,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思绪的紊乱,心底防线的崩溃反而加强了魅惑术的影响,阿狸所述的血淋淋的事实显然更触动了辛德拉。魅惑术的影响和脑中芯片的冲击折磨的她苦不堪言,辛德拉又是大喊出声,一股暗紫色的强大能量从她身上喷涌而出,仿佛直刺天际,咆哮过后就是她最脆弱的时候,辛德拉摔在了地上,昏迷前还在念叨着“师父”。
辛德拉这一摔,青丝散乱,就连头上的抹额也松动移了位,露出了抹额下掩藏的微微闪光的芯片。
辛德拉倒在地上,阿狸与劫跑到她两边,阿狸率先扶起了她,靠在自己身上,阿狸拿下辛德拉的抹额,看见了她额头伤疤下原本被遮蔽的闪光点,深谙魅惑之道的她立刻就明白了一切。“这帮**!竟然...”
“他们在那里!”不远处传来了追击声,是辛德拉刚才散出的能量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已经看到了许多人影,颇有要把他们包围起来的趋势。
“你快带她走,我来断后。”劫将她们护在身后,示意阿狸趁着辛德拉昏倒时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阿狸本来还有些犹豫,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她一手挽住辛德拉的腰,一手让她搂在自己的脖子上,拖着她就离开了。劫露出手上锋利的刀刃,准备迎接这些敌人。
阿狸拖着辛德拉实在累赘,走不快还耗费力气,而且好象身后还有诺克萨斯的侦查小队,阿狸迫于无奈把辛德拉放下,右手中缓缓亮出一颗浅蓝色的宝珠,她需要快速解决这些人然而后带辛德拉离开,因为不知道辛德拉何时会醒来,醒来后又发狂了该怎么办。现下,她没有能力拿出这个芯片,也只能求助别人,可是又有谁愿意帮助辛德拉这样的人?
渐渐,阿狸感觉不到那小队士兵的气息,倒是有一个姣好的轮廓向她靠近且越来越清晰。这是一个穿着灰色夜行衣的女子,长长的银丝梳成一个马尾,额间的宝石在黑夜中也不失光彩,她一手执一把粘着未冷血液的忍镰,向阿狸走来。
阿狸本能的警觉,那女子却在她的攻击范围外停下了,只听她低低沉吟道∶“快带她走。”
“你是谁?”阿狸将信将疑的反问,来者不能让她绝对的放心。她下意识的将辛德拉护在身后,宝珠也没有收回。
“阿卡丽。”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呼唤打破了这个僵局,是劫来了,他也未曾想到阿卡丽会出现在这里,刚才他可是看见了好些尸体,伤口的形状,明显是忍镰造成的。
“你这么快就解决了他们?”阿狸有些吃惊,劫的强大超过了她的想象,短时间内竟能抵挡那么多追兵安然脱身还没有一丝倦意。
“是艾瑞莉娅带人到了吧。”阿卡丽的唇边倒是浮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你们怎么那么快知道?”劫对阿卡丽轻松的道出事实并不惊讶,想必是护卫队计划好的,他正要解决那大批追兵时,艾瑞莉娅却带着护卫队到了。他的目的是安全救走辛德拉,既然有人与诺克萨斯人纠缠,他也不会多停留。看来艾瑞莉娅和阿卡丽也是洞悉一切,只有了解的清楚,才有抢先一步的可能。但与此同时,令劫担心的问题又来了。“艾瑞莉娅,她会放过辛德拉吗?”
阿卡丽是真心帮他的,他明白,可不代表身为护卫队长的艾瑞莉娅也能纵容这事的发生。
“就此消失,不再残害艾欧尼亚人,她就能活,艾瑞莉娅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至于均衡教派,你们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阿卡丽言之凿凿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她已经盘算好了一切,他们只管逃就可以了。
“不行!”没想到,阿狸出声反对了,“消失到哪里去?辛德拉被控制失去常性,都是脑中那个诺克萨斯芯片作祟,哪怕现在带她离开,可是等她醒来她依然会狂性大发,我要找人救她。”
阿狸一番话,坐实了辛德拉魔障的缘由,阿卡丽却皱起了眉。“你带她抛头露面就是推她去死或者推更多无辜的人去死。”
“这样不行。”劫也同意阿狸的意思,“如果没法让她清醒,那也是白搭,即使再危险,也要把辛德拉脑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说得轻巧。”阿卡丽不禁冷哧一声,“植入这芯片的诺克萨斯人又怎会轻易的把它取出来,在艾欧尼亚,没有人能掌握这种科技,短时间内要救她或许只有一个人了...”
说到此,阿狸的眸光与阿卡丽碰撞到一起,不约而同的吐出一个名讳。“在祭司神殿,索拉卡。”


IP属地:江苏127楼2017-12-13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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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宽恕
    “艾瑞莉娅队长,并没有发现那名黑衣女子的行踪,是否要派人继续去寻找?”发生冲突后尸横遍野的战场,护卫队的士兵们在快速清理战场。
    艾瑞莉娅咬了一下右手拇指指甲,思忖片刻,果断回绝。“立刻撤离,说不定很快就有追兵赶到,剩下的事,就留给均衡教派去做吧。”
    艾瑞莉娅知道阿卡丽要保全那个女人,虽然她不赞同,却也不能明面反对,阿卡丽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至少她认识的阿卡丽不是好坏不分。
    “你疯了同意带她去那样的地方?”劫诧异的望着阿狸,虽然阿卡丽实话实说分析利弊,但没想到阿狸也会同意这个荒诞的决定。本想带辛德拉离开艾欧尼亚去科技之城寻找帮助,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她若是再度发难没人能克制的了她,现下也只有半神之力的索拉卡或许才能暂时帮助辛德拉,可那是艾欧尼亚最神圣的地方,又怎么会接纳他们这样的人。“那里有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可是我们没得选择,只能找索拉卡大人赌一把。”阿狸的神情也颇为凝重,往日的妖魅之感早就消失。
    “劫。”看着他们争执久久未开口的阿卡丽突然唤住了他,满是诚意的认真道∶“你若真想救她,不妨去试试,我相信,索拉卡大人现下更懂得什么是大爱。”
    索拉卡曾说,世上最难的,是宽恕。
    一味沉浸在憎恨与愤怒里的人就会看不见别人的痛苦,它们就是一把烈火,能将平静的心与真正的爱烧得什么都不剩。
    “如果你还相信我,还想救她,你就与辛德拉变装后跟随阿狸进入神殿。卡尔玛的护卫队和均衡教派那边我都会处理好的。”阿卡丽的口吻很是诚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劫没有思考便答应了,因为他信任阿卡丽,只是他也心有感激与愧疚,他很清楚阿卡丽这么帮他是要作出多大的牺牲,其实她很清楚辛德拉与他之间的关系吧,即使是单方面,即使他没有招惹她,这次救她也是在生死边缘履行朋友之义,阿卡丽若真的还喜欢他多多少少也会介意吧,可是她什么脾气都不耍,甚至背着所有人为他做了那么多。
    这种伟大,突然让劫觉得不真实。
    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劫见阿狸也没异议,便走到辛德拉身边,利索的把她背上身,与阿卡丽点了点头,吐出一句沉重的“谢谢”。
    阿卡丽也只是点头回应,她虽微微一笑,可是劫却仿佛被她理解的眼神,她的面上淡然的表情给刺痛了,一阵揪心。
    他好似看见了,看见她笑的从容,心却在滴血的样子。
    或许在这事结束后,他们该好好谈谈了,为什么那种不真实的透明感越来越强烈了?
    阿狸见劫背起辛德拉走了,也与阿卡丽点头道别。她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她只看一二便可得知,她本要追上劫的步伐,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意味深长的扫视了阿卡丽。
    “为什么你要救她?如果我没猜错,你知道她是你的情敌。”虽然阿卡丽说得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是她终究无法相信人类中居然会有这样的女人,帮助自己的敌人。
    爱都是自私的,人是这样,妖也不例外,为了所爱之人做什么都在所不惜,什么时候也开始包括为了救情敌而牺牲自己了,阿狸不相信,或者说,她永远不会这么做。
    “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劫,仅此而已。”说罢,阿卡丽避开阿狸打量的目光,转身离去。
    她还没有那么伟大,如果不是劫执意要救,她是断然不会搀和其中,她当然知道自己可以哭,可以闹,可是结果除了让两个人都伤心伤神外,没有任何好处,况且阿卡丽也知道,劫是不会将于他有救命之恩的人弃于险境,若是这点道义都失去了,她也看不起他。
    算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当下考虑怎么躲过护卫队和教派的耳目才重要吧。
    辛德拉这次精神创伤有些严重,一时半会还没有清醒,阿狸以最快的速度帮他们换了装,通过传送阵来到祭司神殿,守卫们看见陌生人本想盘查一番,但见带路人是阿狸,不自觉的就乖乖让路了。
    主殿的大门没有关闭,索拉卡一如既往的做着例行祷告,直到身后传来关门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她才停止了念诵那些梵咒。
    “有贵客到来,怎么也不事先告知我?阿狸,这样可不对。”索拉卡双手合十,眼睛都不曾睁开,更别说转身了。她的口气颇为老成,像是知道有什么样的人登门了。
    “阿狸希望您能救救我的朋友,她被诺克萨斯人用脑芯片控制了。”阿狸倒也聪明直接,既说出了请求,也没暴露她的身份。
    可是有的话不说并不代表别人就不知。本是跪在软垫上的索拉卡缓缓起身,压在身下的裙踞也跟着她的动作而小小摇摆。她还是没有回头去看身后有什么人,只是掐灭了祭台上的香,缓缓道∶“稀客啊,曾经威震均衡教派的影流之主。”
    听索拉卡如此一说,劫敏感的神经不由的紧绷起来,通常如此后,周围就有很多人埋伏好伏击他,虽然这个半神祭司看起来战斗力并不怎么样。
    “你不用紧张。”索拉卡说出他心底所想,回身对他们笑了一笑,随即将目光定在了昏迷的辛德拉身上,“与其说她被芯片控制了,不如说她被利用了,这是心病,她也要自己走得出来才好。”
    “大人的意思是肯救吗?”阿狸喜出望外,听索拉卡的语气似乎并没有赶他们走或是派人抓捕他们的意思。
    “救一个杀了数多艾欧尼亚人的杀戮机器?”索拉卡这一反问顿时让阿狸与劫的心凉了下来,果然,他们到底是恶人。“也罢,我也知这并非她本意,说到底也是可怜。可是他日若世人要她为今日所做承担些什么,我也不会再帮她了。”
    惊喜的转折,让两人吃了一惊。阿狸知道,索拉卡的意思是她会帮助辛德拉,只是万事有因必有果,她救辛德拉不代表她认同她的所做所为,即使是被控制。“可是大人方才所说的心病是什么?”
    “心病?你不应该比我清楚吗?”索拉卡走上前去,抬手抚着辛德拉额上的伤痕,处变不惊道,“如果不是她有这个心病,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控制利用呢?”说罢,她放下了手,看了一眼劫,只是说了句∶“带上她,跟我来。”
    辛德拉,这次师父给你带的东西可喜欢?
    嗯,喜欢!谢谢师父!
    辛德拉,师父用的这个魔法厉不厉害?想不想学?
    我要学!师父快教我嘛!
    孩子,你为什么总是想着变强呢?我抚养你这么多年,还是教不会你如何克制自己吗?好吧,师父承认,是师父抑制了你真正的力量。
    师父,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您又为什么要骗我?是不是这么多年,您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零散的记忆在辛德拉的脑海中不断重演,她能想起她对师父的质问,却怎么都想不起那个杀害师父的凶手。不知何时,周围响起了师父曾经那慈爱的声音。
    辛德拉,你永远都成为不了真正的强者,强者懂得抑制,虽然抑制不是绝对病态的均衡,但是你也要克制你的欲望,克制你的愤怒,克制你的冲动。
    你有时太过狂躁了,你说师父欺骗了你让你很愤怒,那始终不过是你的自圆其说罢了。不论谎言的好坏与否,师父承认,欺骗终是不对,可若是一开始师父便告诉你,你就能接受?你只会愤怒得更久,怨恨得更久而已。
    成为强者,要强大的不止是力量,而是一颗心。孩子,你总是轻易的被愤怒所左右,逼急了便要伤人,又怎么能有一颗强大的心?
    孩子,不要再怨恨其他人了,也不要再把错归咎到其他人身上去了。如若师父一命能换你明白这些道理,也是值得。
    师父的死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这只是每个人应有的归宿罢了。你看到的生未必是生,你所见的灭也未必是灭,我的辛德拉,你能感觉到师父就在你身边吗?
    一番言语直刺辛德拉的内心,几乎难受的让她窒息,她好想哭,却流不出一滴泪。
    师父,对不起,徒儿知道错了。可是徒儿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
    如果一个人没有弱点,就不会轻易被利用,说到底,利用的不过是每个人最脆弱最不可触碰的东西。辛德拉虽不说,可是她却逃不过心底最真实的感觉。师父其实很爱她,并不是要害她,甚至愿意用命来给她上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是她自己,把一切亲手葬送了。
    有些东西,明白的时候为时已晚,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咬牙去承担。
    “这个芯片,我是取不出来的。”索拉卡将辛德拉好好细查一番后做出结论,“不过我还是能暂时稳定她的情绪,其实,只要她除去心中的障碍,这个芯片就只是一个能量穿透器,留在她身体内没什么影响。”
    “您是说,其实她只是需要自救?”阿狸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个结果,急切的询问道。
    “虽说诺克萨斯人利用这个芯片对她的回忆进行篡改,可是若不是她自己一直有这个心魔,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呢?”索拉卡起身替辛德拉掖好了薄被,看着陷入沉睡才让人觉得无害的辛德拉叹了口气。
    “所以,有爱才会生恨,而恨,足以毁了一个人。”索拉卡这话似乎别有含义,说罢,她向一旁角落中的劫投去一个希望得到回答的目光,“你说是吗?昔日的均衡教徒,今日的影流之主。”


    IP属地:江苏128楼2017-12-13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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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悲剧的开始
      “索拉卡大人的话,似乎有些偏颇。”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质问,劫有些出乎意料,不知她是何意。
      若说恨么,他的确是有的,可是几年前在他回到均衡教派发生那场屠杀前,师父挺身护他时,所有的恨早已烟消云散了。如今的对立之势无关乎情感,只是注定的立场不同而已。有爱才会生恨,现今他对那些个人尤其是那个与他不死不休的长老可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均衡已经违背初衷,他们也该有人来制衡了。”索拉卡没有正面回应劫,倒是这么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字间意思里似乎她也不太认同均衡教派。“哎,所以说,人啊,被蒙了双眼迷了自己的时候,是最可怕的。”她边说边走,来到门口,双手拉开大门,消失在了一片明媚的日光中。
      “你们说***能指望你们做什么事!”诺克萨斯的指挥室里传来摔杯子的声音,了一地的碎渣,“叫你们看着别让人靠近她,居然还让人把她带跑了?你们成心想他妈气死我吧。”
      “辛吉德长官,您别生气啊。”底下排排站挨骂的士兵还不忘讨好他,省得又是一顿狗血淋头,可是似乎并没什么成效。“您也知道,这女人太恐怖了我们很难控制,我...”
      “行了,闭嘴吧,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在这里继续丢人了。”辛吉德沉沉的舒了口气,一派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更是吓人了。“早就不指望你们什么了。”说罢,他走到一台仪器前,打开了那个穿透器芯片的设计资料程序,这才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没关系,只是救走了人而已,就算让他们成功让她扭曲的回忆正位也无伤大雅,芯片一日不取,她就一日还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不论什么样的设计,都要给自己留下些失败的余地才好。
      辛德拉在索拉卡的神殿内休养调息了许多日,没有军中的人,也没有均衡教派的人来找麻烦,似乎一切都安静的太不寻常了。索拉卡也没有主动暴露他们,开始几天依例每天一次的检查也没有落下。经过神识的探查,辛德拉似乎很好的克服了心魔,但却因为之前辛德拉所受得打击较大,即使不取出芯片,多多少少也会伤及大脑,让她好好休养,到时自然醒了也应该就无碍了。身为艾欧尼亚的守护者她还有许多自己的事要做,战况越来越焦灼,她需要费些心力与时间闭关好生祈祷了。
      这段时日,劫也没有轻易离去,影流的事务他暂时交给得力的下属去打理了。不论如何,这次他都要等辛德拉醒来,再万好无损的把她送回家去。只是自阿卡丽说要替他做好扫尾工作后,他已经多日没有她的消息了。
      是夜,劫离开神殿,想托信鸽带封信回教派询问近况,鸽子才脱手,就被空中一个黑影一跃而过轻巧的截住,鸽子在那双纤巧的手中扑棱着翅膀,挣扎着想要飞走。
      “阿卡丽,你又不乖了,还不快放了我的鸽子。”劫虽这样说,可语气中没有半分责备,反倒是宽慰起来,数日来没有音信,他真的很担心,她是不是又受到责罚了。
      阿卡丽抿了抿唇,颇为不愿意的放开了手中的鸽子,那鸽子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赶忙就飞远了。她刚松手,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不放。
      “你没事就好。”劫这话是说来安慰自己的,虽然他不知道阿卡丽用了什么方式来扰乱均衡教派对辛德拉的追查,他只知道,阿卡丽帮助他们这种疯狂的做法一旦暴露,按着那均衡老朽的性子,必定是会惹来祸端的。现下她还站在自己面前,说明没有事了。反正这事只要过去,他就会带阿卡丽去一个均衡教派找不到他们的地方。
      “你勒疼我了,都要喘不过气了。”阿卡丽的声音闷闷的,的确,劫这一抱让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好象觉得他就要失去自己了。闻言劫稍稍松开阿卡丽,阿卡丽微微抬头,眼波流转别有一番感觉。“她好了么?”
      这句对辛德拉的简单问候到让劫手一僵,手心开始泛凉。带辛德拉来神殿前他就想该与阿卡丽好好谈谈了,现在就是个机会。阿卡丽一个无心的问题让劫那种不真实的透明感越发强烈了,她的示好,她的接近,好象不过是转身离去的前兆,也许很快,他就要抓不住她了。“多日未见,你第一个关心的问题只有这个?”
      “劫,你怎么了?”阿卡丽一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关心一下辛德拉,她若无事也好知自己这些日子冒着被教派发现的风险,放假消息阻拦探查拖延时间的心思没有白废。
      “我一直想问你了,你是不是心中瞒着我有自己的打算?”
      此话一出,阿卡丽就像被戳中要害一般动弹不得,她所想的,终究是被发现了么?
      是,在镇上那晚,她要求他娶自己也是有自己的盘算的,答应与他走,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劫心宽罢了。阿卡丽很清楚,他们是逃不出追捕的,那只会成为流浪。她只是想为他做成这件事,还他一个心愿,当然,她也要为她这些年为了这个异教徒疯狂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如果所有的过错,所有的罪孽都需要有人来承担的话,她不介意舍弃自己来成全他。
      或许这就是索拉卡大人曾经说过的大爱吧,大爱不简简单单的爱更多人而已,而是一个人能牺牲到什么样的程度。
      这是她曾经欠他的。
      剧本早已被阿卡丽拟定,可是她却不希望劫过早的来翻动,来洞察这一切。她有些慌,她害怕她的剧本到不了结局。
      见阿卡丽不答,劫继续道∶“你提到她的时候,心里不会难过吗?”如若不,说明自己并没有让阿卡丽这么在意。
      “当然,会。”到此,阿卡丽才舒缓下来,看来似乎劫在意的是自己心里好象不再有他,所有流露出的感情都是宽慰。“但我懂得好坏。”
      一个女人,越懂事,越听话,久而久之,男人对她的愧疚感就会越来越深,虽然阿卡丽从来不是为了要得到什么而故意为他这么做,劫也不是为了明确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非要与辛德拉纠缠不可。也许,就算是美好的初衷,陡然间也可能变成美丽的误会。
      劫想对阿卡丽道歉,他想道歉的东西太多,仿佛可以说上很久,可是一字还未出口,身后就传来隐约的声响。
      是神殿方向,因为离这有些远,所以传到这里已经减弱几分,那道冲天的紫光给他们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阿狸此刻被能量击中摔倒在地,捂着隐隐发痛的胸口,嘴角都沁出血来。索拉卡不是说她跨过了心中那个坎,可是为什么好不容易醒了就又突然发狂了?
      这次神殿别院的这间屋子倒是没被她拆了,辛德拉只是一言不发,所有的魔法都直直甩向阿狸,她似乎并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所做所为,下意识的就要出手伤人。阿狸从地上爬起,只感到自己肋骨要断了一般,眼看辛德拉没有要停下对她的攻击,又是一个魅惑术迟缓了她的行动,随后反向掷出宝珠加快自己速度夺门而出。
      一股巨大的能量浪潮冲来,直直把逃跑中的阿狸向前打飞了好几米,阿狸困难的起身,就发现自己面前有两个越拉越短的影子。阿卡丽弯腰扶起了阿狸,她的嘴角还有未抹去的血渍,显得狼狈不堪。看向阿狸逃来的方向,辛德拉一手拖着一个比平时都大上些许的魔法球向他们走来。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醒了就没事了吗?”劫不由得不吃一惊,他们那么信任索拉卡,可是她的话竟然一点都不靠谱。
      “我不知道,她醒了之后我说什么她都不答,上来就打我。”阿狸的语气特别的委屈,这段时间来,她挨辛德拉的打实在是够多了。
      辛德拉手中的那个能量球准确的向他们飞来,“轰”的一下就在地上炸了开来。三人各自敏捷的四散开去,躲过这一击,辛德拉这一次更为狂暴,她的周身都散发着紫色的光芒,额间的亮光更甚。她依旧是一言不发,手一挥,又是一个能量球砸向阿狸,阿狸连带着在地上滚了两圈,耳边还是萦绕着那“砰”的爆炸声。
      此时,原本在神殿内闭关的索拉卡突然睁开眼睛,她虽听不到外面的嘈杂,但是她能感知到什么。思忖之下,索拉卡放弃了继续下去,打开闭关室的门对门口的守卫吩咐道∶“吩咐下去,无论外面有多大的动静都不要去,今夜无事发生,记住了?”说罢,索拉卡便踏出大门,款款而去。
      今夜,不仅辛德拉有了变数,索拉卡还感到,神殿外有一种特殊的气息,是有意想不到的人,不,或者说东西,到了。
      “看她额头。”阿卡丽指着辛德拉额间那散发着强烈不详气息的紫光,冲劫喊道。
      劫也注意到了,索拉卡不是说留着无碍么,现在辛德拉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发狂的样子显然与那个芯片有关。“是穿透器的问题。”劫意识到这一点,没想到这个发明的制造者还留了后手,他们怎么会让这么强力的机器成为废子而不留后招?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不过如此。只是劫道出这一症结,辛德拉妥妥的把最大的仇恨转移锁定在了他的身上,只见她双手一伸,就出现了多个能量球砸得到处都是,根本来不及闪躲。
      因为还顾及是朋友,他们总是选择避而不战,再如此下去,想必他们就得先死。劫为了躲过那铺天盖地的能量球,权衡之下咬牙选择攻击辛德拉,在那个强大的杀阵开启的一刻,阿狸与阿卡丽都没想过劫竟然会第一个做出反击。
      是人就不能一味挨打不还手,阿狸施展狐火掩护他的攻击,阿卡丽也在瞬间考量后掷出烟雾弹减缓辛德拉的速度,妨碍她的视线。几番交争斗下来,越来越不受控制的辛德拉显然是愤怒了,她唤起了地上所有的能量球,没有理会遗留在自己身上的红色印记,待劫现身与影子交换远离后,以极快的速度直直向他砸去。
      月黑风高,今天夜里,似乎特别适合悲剧的上演。
      在神殿范围内,有一个一手执着泛着诡异幽光的绿色灯笼,一手拿着一把与灯笼用一条铁链连在一起的长钩,有着与人类相似体形的幽魂,他站在远处,静静望着这一幕的发生,在他那没有实质性轮廓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度喜悦却又令人感觉恐怖的病态笑容。
      只见他提起手中的灯笼,看着灯笼里那成百几近上千个无目的逃窜乱撞的魂灵,像是欺待已久的愿望要实现般的喜悦,用那低沉的声音缓缓道∶
      “就差这最后三个了。卡莉丝塔,等我。”


      IP属地:江苏129楼2017-12-13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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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魂引之灯
        劫觉得自己躲不开了,这压迫的力量,中了,非死,即重伤。
        他好像一点都不痛。
        可是片刻之后,胸中一口气他还是差点就提不上来了。
        下一秒,劫感觉到的疼痛,是阿卡丽砸在他身上也是心口的巨痛。
        是用了幻樱之华么?阿卡丽穿过层层暗影,用那比能量球都快的速度来到他身前,用她的身躯挡住了这最致命的一击。
        辛德拉的攻击并不会因此停止,她甚至施展能量,抓过劫,狠狠的将他甩离了阿卡丽的身边。那一下,会死吧,可是他都没来得及看她一眼。
        伤重趴伏在地上的阿狸也是吃惊的望着这一场面,她望着阿卡丽倒地的方向,脑海中不停的重播着刚才的一幕,血腥又残忍,不,这不是真的。
        辛德拉差点杀了劫,而却是阿卡丽替他完完全全挡下了那一击。
        劫已经顾不上对辛德拉如此行为的愤怒,他其实也已是重伤累累,辛德拉还有源源不断的能量球砸在他身边,有的甚至砸在了他的身上,可他却还是宁可爬着也要去往有阿卡丽的地方。
        阿卡丽早已倒在地上,周身甚至还围满了那些还未消散的能量球,她的脸上,手上都是污浊的血渍,她侧头枕于右臂之上,再无一丝动静。
        辛德拉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伤害仿佛成为了她的一种本能,当她还在连续释放能量时,突然感觉脚踝被生生扯住了。她回过头俯望,是一双充斥着泪水的眼睛。
        “辛德拉,我求求你,醒醒,收手吧。”
        如若她继续这般,那这世上最后在意她的人就都要被她亲手杀光了。这就是芯片的最后一道自毁程序,一旦记忆正位,就会短时间内积攒所有能量,剥夺植入者的意识,来个鱼死网破。虽然有时间的限制,能量被透支等约束,不过等这些警戒条件亮起红灯,毁得也该差不多了。
        阿狸可怜真诚的请求,辛德拉却不为所动,迎接阿狸的,是越来越猛的攻击。阿狸甚至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为了活命让她使出全力去杀掉辛德拉她做不到,况且现今劫都压制不住她,又何况自己。快到极限时,她却突然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只见她身上出现了一束充满希望的星光,劫是如此,阿卡丽亦是如此。只是阿狸与劫至少有重新站起来的力气了,可是阿卡丽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
        “嘁。”远处阴影中那个魂灵不满的啐了一口,很是仇视这治疗的星光,“本以为最后三个强大些的灵魂就要齐了,该死的祁愿力量。也罢,把握住这一个也好。”
        辛德拉的破坏停止了,她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浩瀚的星空圈,再也使不出任何魔法。并且突然大幅的使用魔法,她的精神力也要透支了。
        这时,一个能量球滚到了她的脚边,是刚才劫被她摔出去时从身上掉出来的。辛德拉在那能量球上感受到了自己的气息,她伸手将那个能量球吸于手中,置于手心,陡然安静下来,紧紧盯着那个魔法球,好似一个石化的雕塑一般。
        以后我还可以去找你吗?
        以后你还会带我来参加火焰节吗?
        当那个魔法球回到辛德拉手中,辛德拉从上面感知到了从前被这魔法球传递纪录的一切。
        有一个人,带她参加过艾欧尼亚最繁华的火焰节,有一个人,是在师父之后,付出真心待她好的第一人,有一个人,是让她陷入情感漩涡无法自拔却甘愿将痛全部存于心里。
        而这一个人,方才她却使出全身气力,要杀了他。
        “劫...”辛德拉终于开口说话了,她颤抖着吐出了这个字,伸出手想要触摸他,脚下却是动弹不得。
        辛德拉的视线由原本的黑白渐渐清明起来,她看见了刺眼的血色,这都是她做的?脚边的阿狸一直不曾放开她,看到她这副好转的样子,阿狸激动的都哭了出来。“谢天谢地。”
        关于辛德拉的这一场噩梦,总算是画上了句号。
        辛德拉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好累,再也施展不出一个魔法,辛德拉用力摇了摇脑袋,想要看清楚劫,却是徒然。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
        “劫,对不起。”
        劫捂着伤口有些迟缓的站起身来,望着辛德拉一时拧眉,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咽了回去,他突然意识到远处依旧伤重没有动静的阿卡丽,拖着伤痛的身体还是跑了过去。劫扶起阿卡丽,探了探她的鼻息,极其微弱,他知道,刚才是索拉卡救了他们,不然阿卡丽现下很可能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一想到方才的生死关头,她竟然不假思索的扑了过来,在不顾生死的疯狂举动,让他觉得后怕。
        “带上她们,跟我来。”没有料想中成群的守卫,赶到的只有索拉卡一人,本以为动静如此之大,这个事情怕是要瞒不住了,但索拉卡却没有这么做。不论是谁的命,都很重要,只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隔天煦日还是会照常升起的。
        末了,索拉卡望着远处那片黑乎乎的树林,却发现那不详的气息早已消失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直觉使然。
        当阿卡丽猛然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她看到的却是倒在地上的自己,还没来得及考虑自己怎么会看到如此画面,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缠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她想要挣扎,却是徒然,脖间的束缚越来越紧,拉扯她的力量也越来越大,她虽感觉不到痛,却也摆脱不了身后越来越近的恐惧。
        挣扎之时,她发现自己浑身都散发出诡异的荧绿色,阿卡丽望着地上那个越来越远的自己,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时间,恐惧与不可置信主宰了她的全身。
        “你怎么不挣扎了?那很无趣。”身后传来一个苍凉的声音,他说话语气虽平缓,却透着毋庸置疑的残忍感。阿卡丽感到纠缠在脖子上的东西被松开了,可是她却无法逃跑,甚至连脚步都迈不开。“我抓了这么多灵魂,放开他们后却不逃跑的,你是第一个。”
        灵魂?身后这个男人,不,或许不能称之为人,用陈述的语气在变相的折磨着她。阿卡丽确信,她是死了。
        她没有勇气回头看来者到底是什么,她只感到她被吸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好似一座监狱,阿卡丽伏在监狱里那唯一一面玻璃之上,想要出去,望到的却是一张诡异的面孔。
        骷髅般的轮廓,全身散发着荧绿色的幽光,他没有血肉,只是一个幽魂。他好象把阿卡丽所处的地方提在手中,用那双深凹下去估且能称为眼睛的东西直直与阿卡丽对视。
        “真是听话。不过往后,你将称为,卡莉丝塔。”
        回到神殿,索拉卡并没有在意其他人,而是第一个就锁定了阿卡丽。辛德拉的事是她放松了警惕,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招后手,她显然是低估了诺克萨斯的手段。好在辛德拉清醒的及时,虽然对她的魔法修为有很大的创伤,至少是保住了一条命,阿卡丽到是要比她惨得多。
        “她还有救吗?”劫虽这么问,却不敢听索拉卡的回答,他曾不解失去亲人是何种感觉,直到师父的死点燃了一切悲伤,可显然这次更胜过从前。
        索拉卡将手放在阿卡丽的额头,半晌都没有动静,果不其然,之前她感知到神殿外那个不详的东西来过了。
        折磨,勾魂,封锁,这本就是那个生活在暗影岛却游移在整座大陆的典狱长最擅长的事。方才索拉卡只顾着先将劫与阿狸先救下来,却忽略了这个躲在暗处随时可以轻易夺取奄奄一息者灵魂的可怕幽魂。祈愿之后,阿卡丽本不会死,可却依旧徘徊在濒死边缘,未曾想这个传说中的魂锁典狱长在暗中强制又彻底的剥离了阿卡丽的灵魂。现下即使她还有一口气,也只是一具空壳罢了。
        魂锁典狱长这样的作为一点都不令人奇怪,毕竟在关于他的传言中他就是以折磨人,收集灵魂为乐,他的故事已经流传很久,久到如今甚至很少有人主动提起。他是一个令人恐惧的灵魂,或者是一个恶魔,不论是怎样,他留给人们的除了恐惧,就是绝望。死去的人灵魂会自动脱离他们的身体,自自步入轮回,可是被他用灯笼收集起来的灵魂可就不是这样简单了,入了笼中之牢,就等于失去了轮回的资格,因为魂锁典狱长才不会轻易的放他们出去。
        “你该好好冷静一下自己,才好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是阿卡丽生平,也是死后第一次坐牢,不过无碍,反正关禁闭的滋味与这也相差无几,四周几乎是铜墙铁壁,限制了她的行动,她破坏不了,作为灵体却又钻不出去。她现在只想知道劫怎么样了,辛德拉是不是还不能停止她的疯狂举动。
        监牢内只有一面能望到外界的玻理,和一方有着栅栏的铁窗。阿卡丽走到窗边探出头努力向外看去,只能看见一条深不见底的回廊和一个个构造一致的铁窗,整个走道里回荡着一阵阵灵魂发出的哀嚎,可是阿卡丽一点都不害怕。好象自己成了鬼,也就不惧这些鬼叫声了。
        “诶,小姑娘,你不害怕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阿卡丽的对面响起,正对面那个同样的铁窗后慢慢显现出一张布满皱纹上了年纪的脸,荧荧的幽光标记着他的身份,也是一个灵魂。“每每有新的灵魂被关进来,总是会嚎叫不止,这座监狱里的叫声从未停歇过。没有出声的,你是第一个。”
        “您能给我讲讲这是什么地方吗?”阿卡丽无视了老人的夸赞,没有回应他,只是双手扒着铁栅,俯身上前,恭敬的问道,“为什么会关着这么多灵魂?”
        “真是个有趣的丫头。”老人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是灵魂,笑到最后语调还是十分吓人,“我在这待了那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能好好说话的人。”
        阿卡丽再度望去,果然,传来哀嚎的地方,她见到了许多伸出手的灵魂,想尽一切方法要逃出去,但一切只是徒劳,根本不可能。
        “丫头,你听过魂锁典狱长的故事吗?”
        闻言,阿卡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传说中,魂锁典狱长来自暗影岛,他的名字叫锤石。”


        IP属地:江苏130楼2017-12-13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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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暗影岛
          在瓦罗兰大陆的西北角有一座岛,有一座充满破败与绝望的岛。当劫跋山涉水结束这场煎熬之旅来到这座被不自然的浓雾所笼罩的岛屿时,死亡也仿佛离他更近了。
          暗影岛,传说中一个地狱一般的存在,它的真实面貌无人知晓,因为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脑子被门夹过的大活人愿意来这种死亡之地探索继而写上一本游记,此次劫花费数日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寻找那个名叫锤石的灵魂。
          索拉卡说,那夜神殿外来了不速之客,而阿卡丽的灵魂在混乱中强行被剥夺走了。没有灵魂,人便不能活,这是最简单的道理。索拉卡给他讲了锤石的故事,这个故事就像临睡前的每日故事一般富有张力,只是相比之下恐怖得多。
          你想要她活,就把她的灵魂带回来。虽然锤石游荡在整个大陆,但每当收集到了灵魂,锤石总会定期把他们带回暗影岛。你若想带回她的灵魂,暗影岛是你唯一的选择。索拉卡如是说。
          那天晚上的事并没闹大,索拉卡封锁了所有的消息,神殿内的人守口如瓶。辛德拉也有了好转,为了安全起见,阿狸还是决定偷偷带辛德拉离开艾欧尼亚,去随意哪个科技之城也好,帮她取出芯片。而劫在辛德拉苏醒前就动身去了暗影岛,阿卡丽的事太过严重,他一刻也不能等。
          他要走的路,更艰难,也更漫长。
          一涉足暗影岛范围,劫就深感与死亡同行是多么的冰冷。暗影岛不仅充斥着各种亡灵,鬼魅,也有像人类一般的生物,或者巫妖。他要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岛屿上寻找一个从前只活在传说中的人。
          暗影岛上也不是全然了无生气,还以为孤魂野鬼也只是那么游荡,看来这样的地方似乎更适合孤魂野鬼聚在一起狂欢。行了很久,很远,如果他没看错,前面那个破落诡异的建筑是个酒吧?它就像正常城市里的建筑,有着不错的客流量,进进出出,只不过都是那种东西占了多数。劫悄悄的跟着进去,却依旧没有发现锤石的踪迹,他开始有些动摇,是不是再也找不回来了。人类的气息多多少少会勾起这些生物的注意,所以来之前,索拉卡给了他抑制人类气息的药品,叮嘱他到了暗影岛再使用。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类踏足过这片岛屿,不过也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亡的净化者,一种就是来送死的无知人。好比刚上岛不久时,劫就看到有一个形体修长的女人带着一队人类不知走到哪里去,而那些人类就像魔障一般,心甘情愿随她而去。
          酒吧吧台上,一个独眼亡灵娴熟的制作着那姑且能称为酒的东西,一个皮肤荧蓝穿着性感的红发女子接过酒杯,惬意的呷了一口,好像在等着什么人。酒馆门上的铃响了,是有人推门进来了,是刚上岛时劫所见的那个女人,只是她好像变更了装束,唯一不改的就是她是踮着脚走路的,飘然的很。穿着不对称的长短靴,任性的紧身衣,梳着白色齐耳短发,带着红色小礼帽的女子快速扫视了四周,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吧台之上,吧台上那个穿着细高跟的红发女子也看到了她,冲她举起酒杯微微一笑,示意她过去。
          “为你点的。”红发女子将一杯未动过的酒推向刚坐下的女子,她的声音怪异的很,在这嘈杂的环境之下她的声音竟还像从空无一人的密室中发出的,回音感很重。“又是年底了,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会回来,是又年轻了,伊莉丝,看你这打扮,想必今天是个好日子。卑鄙之喉的祭祀完成了?”
          伊莉丝接过酒杯,微微摇晃了几下。“你呢?又为什么回来?你可是说外面的世界比这里有趣多了。”伊莉丝自然的翘起了腿,继续道∶“莫不是又被男人甩了?啧啧,伊芙琳,这可不像从前的你。”
          “行了亲爱的,别拿那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调侃我了。”伊芙琳仿佛被戳到了痛处,但她并没有因此生气,只见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修甲刀,小心的打理起指甲来,“要说甩,也是我甩了那个人渣,我们好聚好散。”
          “上次见你时还和他共舞探戈,怎么现在出口就成了个人渣?”伊莉丝仿佛还不能很还的适应这种转变。“他死了吧?”伊莉丝认为,伊芙琳口中的好聚好散,散的应该是命。
          伊芙琳到是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依旧是仔细的修着她的指甲,漫不经心的道∶“我没杀他。”
          “这到不像你的作派。”寡妇制造者之所以称为寡妇制造者,除却她自身的成熟诱惑,更因为杀的最多的就是男人。“我无法想象有个男人与你分手之后还能活着。”
          听到此,伊芙琳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良久才道∶“本来我是要杀他的,可是当时突然该死的同情心就作祟了。”伊莉丝咽下的一口酒都差点吐了出来,她可是被这所谓的同情心说法给呛到了,伊芙琳从未有过同情心好吗?“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作为基腐中的表率,也需要那么点勇气,所以就突然同情起他了。”
          “噗!”这下伊莉丝彻底没有控制住,一口酒全喷到自己的大腿上,“咳咳,你,你是说原来他是个弯的?”这个结果简直出乎意料,“我还以为他背叛了你。”
          “背叛?那他们在死前还会受别的酷刑的。”伊芙琳转着手中那把刀尖并不锋利的修甲刀,突然一下把它深深扎入了吧台之上,“怎么说我也得切了他!”
          明明只是一把修甲刀,在伊莉丝此刻看来刀光闪闪,她擦拭掉了刚才喷在身上的余酒,没有说话。伊芙琳倒是自顾自把刀重新拔了出来,原来就破旧的吧台上霎时又多了一道刻痕,她却摊开左手欣赏着自己刚修的指甲,找找还有什么不满意。
          “但我后来想,既然他不和女人出轨,切不切的也无所谓了,就算不切,他估计这辈子也用不着了。随他去吧,好聚好散。”伊芙琳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可是,性取向这种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伊莉丝随手便把用过的纸巾丢在了吧台之上,下意识拉了拉自己的红色小短裙。“难不成他会堂而皇之的告诉你?”
          “当然不会。”伊芙琳白了她一眼,又低头修起指甲来,“但是如果他想喊你的时候却总是不自觉的喊成别的男人的名字,而且这个男人的名字出场率比所有和她有关系的女人都高,这除了说明他是个基佬,还能说明什么?”伊芙琳脸色颇为不悦的收起了修甲刀,“行了,不提他了,晦气。”
          “好。这次回来,你还有听到那个男人的消息了吗?他离开暗影岛没有?”伊莉丝仿佛在刻意避讳着什么,他口中的这个男人,手持一双圣枪,是整个暗影岛的大敌,发誓要净化所有的亡灵,净化这片土地,不知道他现在还是否活着留在岛上。
          “亲爱的,你是怕了?”伊芙琳有些摇摆的一手指向面前的女子,笑着问道,“他可没那么容易死,要知道,复仇的心比什么都可怕。”伊芙琳是一个资深的暗杀者,同时也意味着很少有她不知道的事,即使她已常年不在暗影岛,“我相信,没有杀掉锤石,他才没那么容易死,而且据我所知,他之前差点就得手了。”
          此时,坐在角落的劫,低着头,虽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但身体却是稍稍一颤。
          闻言,伊莉丝来了兴趣,却又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回来之前,其实我见过他,在艾欧尼亚,我没同他打招呼。可我看他可还是好好的在收集着灵魂,做着他的老本行。”
          “一言难尽啊。”伊芙琳突然讲酒一饮而尽,想要结束这个对她来说变相造成真实伤害的问题,“锤石这个老东西都有人替他死,我却,哎。”那件事仿佛对一向拿得起放的下的她伤害很大。
          暗影岛上的净化者,也在寻找锤石的踪迹?这个男人可能就是目前暗影岛上真正的人类了。
          阿卡丽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多久了,每分每秒都极度漫长,她每时每刻都在无尽的哭嚎中度过,她想着之前有关锤石的故事,再次趴在了那面可以看到外面的玻璃上,可是她的眼界好象变得很小,外面的东西看不到多少,也看不清什么。
          对门的老人说,进了这灯笼,锤石愿意放你出去你才能出去,否则就会被他折磨的灰飞烟灭。这里的灵魂差不多上千个,这么多他折磨的过来吗?
          “又是你啊?”阿卡丽仿佛听到有人在与她说话,却又不能肯定,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幽幽的鬼声来自锤石。“你上面有好些灵魂在敲着窗子哭着求我呢,你怎么还是这么安静?”对于阿卡丽的表现,锤石似乎很不满意。想当时,那个号称要净化一切亡灵自大的来到他面前的一对夫妻,女的被他收取灵魂后不也还是绝望的趴在他的灯笼壁上望着那个男人,锤石喜欢看被捕捉的灵魂绝望又恐惧的样子,这不就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吗?可是这个新灵魂怎么一点都不闹腾。
          听了锤石的传说,阿卡丽觉得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可是她又不能口无遮拦的说出来,不然她可能就会成为这个变态第一个折磨对象。她虽不怕死,可不代表她不怕死了被折磨。
          老人说,收集灵魂折磨灵魂是这位典狱长的爱好,可是之前锤石却曾看着她说他们将称为卡莉丝塔,直觉使然,阿卡丽认为事情似乎并不如传言中那么简单。阿卡丽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外面,小心问道∶“不管是恐惧的灵魂还是安静的灵魂都有他们的用途,我们会被用来做什么?”
          “不仅不挣扎,还太过聪明,有意思。”不知何时,锤石的脸已经靠近了灯笼,他看着阿卡丽幽幽道∶“到了暗影岛,我会告诉你的。”
          锤石抬头望着天上那轮稍稍泛着血光的月亮,放下了灯笼。所有的灵魂已经齐了,他应该来得及在猩红之月日赶到暗影岛,来到卡莉丝塔身边。
          或许这就是现世报,当年,锤石夺走了那对夫妻中妻子的灵魂,树下了一个永生永世的敌人。那日,卢锡安差点用妻子所留下的那把圣枪净化锤石,最终伤到的却是卡莉丝塔。
          对亡灵,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亡灵来说,净化不是解脱,而是死亡。
          幸运的是,卡莉丝塔没有死,但却被圣光所伤,昏迷不醒,她是一个不死灵体,身体多处都被圣光灼伤,走投无路之际,嚎叫沼泽中那个名为卡尔萨斯的巫妖给了锤石一条明路。
          收集上千个灵魂,越强大越好,用他们的灵魂来养护卡莉丝塔一命,毕竟,卡莉丝塔的灵体也是因为契约了越来越多的复仇者灵魂而强大。
          剥夺上千个灵魂步入轮回的资格,只为了换她一命,多么自私也残忍的方法,可锤石一点都不介意,他本就是这样扭曲的一个灵魂。
          艾欧尼亚战事四起,有更多的机会收取挑选强大的灵魂,因此,他把目标锁定在了那里。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病态也罢,锤石只知在世人眼中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恐怖东西,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意有多少人恨他?他只知,这世上竟还有一个肯为他挺身而出的人,所以哪怕是上万个灵魂,只要她需要,他都会拿回来的。
          “你真疯狂。”
          “那又如何?我,魂锁典狱长本就是这样的。”
          锤石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平,甚是无所谓别人如何评价他。
          “其他人又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所有人都抵不上一个卡莉丝塔。”


          IP属地:江苏131楼2017-12-13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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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猩红之月
            多日行程下来,劫的耐心就快被磨尽了,他虽本不是浮躁之人,却架不住关心则乱。每晚一日,找不回灵魂的机率也就更多一分,这么久了,他却连锤石的影子都没见过。
            在他看来,暗影岛没有白天,不分昼夜,反正白天也被浓雾笼罩的与黄昏无异,若说怎么区分昼夜,恐怕也只能凭着天上那一轮月亮了。
            看不见太阳却能看见月亮,是因为这月亮泛着血光,且有越来越甚的迹象。在艾欧尼亚的传说里,这猩红之月是大凶的前兆。
            暗影岛上有许多可怕的传言,有些地哪怕是个亡灵也不敢随意去。劫将这些最危险的地方自动划在了最后,现在看来却不得不去。
            “嘿,小子,再往前走可是悬崖了。”劫本打算前往嚎叫沼泽,可是没行多远身后便有个声音止住了他的行动。他也是下意识信了这话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出声制止他的人。来了这么多天,劫几乎没说什么话,因为与一群亡灵能有什么好交流的,可现下说话的却是一位皮肤黝黑的男人,真的是大活人。
            “你是...人?”卢锡安也是感应到劫身上的气息似乎并不像那些亡灵才好心提醒,他也未曾想,这破岛都能来除了他以外的人类,还是独行,有点意思。
            卢锡安手持两把圣枪,即使在这浓雾之中,其本身的光茫也不曾暗淡,他就是与这整个岛屿都格格不入的人。他收起那一对枪向劫走来,近距离的打量了他一番,黝黑的皮肤反显得表情特别凝重。“虽然是人可是气息却很淡,你来这做什么?”
            眼前这个男子是劫多日来见到的第一个能称得上是正常人的男人了,他突然想起之前在酒吧不经意的听闻,劫将目光锁定在他的两把枪上,试探道∶“你就是亡灵的净化者?”
            “是。”卢锡安回答的爽快,“那你呢?这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
            “我来找一个灵魂,锤石带走了他。”不是说面前的男人与锤石有大仇吗?仇人的仇人,都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提到锤石,卢锡安原本就黑的脸拉得更黑了,看来酒吧中那些传闻不虚。“这个狡猾的东西,还在做着这样的事情。”卢锡安止不住心底的愤怒,忍不住还是啐了一口。他这回仔细的打量了劫一番,深深呼了口气。“也罢,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个忙我帮定了。不过你不要再往前面走了,那里是一个巫妖的地盘。”
            “你知道锤石在哪?”突然的欣喜笼罩了劫,终于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
            “不清楚。”卢锡安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他喜欢四处游荡,虽然知道他的老巢在哪,但他未必在那。”
            哪怕机会渺茫,劫也要追查下去。“多谢你,不知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
            卢锡安虽犹豫片刻,但他没有拒绝。“你要救什么灵魂?”
            “一个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到了锤石的手里,还能存活的灵魂,至今还没有。”
            自从锤石给阿卡丽讲了他的故事后,阿卡丽就有些郁郁寡欢。很悲伤的故事,可她偏偏对锤石升不起同情,疯狂又自私的举动她能同情什么?要说同情,她也只同情卡莉丝塔,无辜牵扯进不关她的事中。
            可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个,发生这一切还不是因为,爱。
            天上月光所泛的血色越来越重,与一开始只有边缘泛光,如今整个月亮都快变成了血红色。锤石会心一笑,很快就要有结果了。锤石一上暗影岛就先去看了卡莉丝塔一翻,她被保存的很好,没有任何新的损害。
            临走前,锤石把卡莉斯塔留在了嚎叫沼泽,委托卡尔萨斯代为照看。
            “东西都带回来了?”那个常年身处沼泽地带的巫妖一手执着书卷,另一手缓缓的翻跃,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就像地狱来的死神。这次的事,卡尔萨斯能给锤石指条明路,说明其实私下,卡尔萨斯和锤石的关系算得上可以了,否则他才不会说上一句甚至代为照看卡莉丝塔。
            “一个不少,都是我挑选过的,最后耽搁了些时日,好在赶上了。”锤石慢条斯理的说着,天知道他心中其实有多激动。
            卡尔萨斯抬头望向那一轮血月。“时候就要到了。”
            “我知道,我先回去准备一翻,过会就来。”
            卢锡安所知锤石的住处其实离嚎叫沼泽不远,但结果还是令人失望的,还是没有发现那抹幽绿的身影。劫看着头上那轮越来越红的月亮,心中也越来越不安。
            卢锡安到是闭上了眼睛,渐渐的,握着双枪的手都开始稍稍颤抖起来。“他回来过了,就在不久前。”
            这种仇敌的气息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锤石的气息可以说是这岛上卢锡安最痛恨也最敏感的气息了,死亡,腐朽,仇恨。
            “跟我走。”
            阿卡丽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只是抱膝安静的坐在属于她的牢笼之中,她自然想过是否有人会来救她,可是却从未奢望过。这次她连看向外面的勇气都没有了,如果灵魂永远被束缚就是她最后的宿命的话,她也没的选择。
            锤石对阿卡丽似乎颇为不同,也或许是因为她与其他呼天抢地的灵魂不同的原因,锤石与她说的话都难免多上几句。灯笼中的哭嚎从未停止,心灵上的煎熬也不知何时结束。
            锤石,他真的是个很怪异的灵魂,阿卡丽这样觉得。在传说中,锤石生前是以折磨犯人为乐的狱卒,最终也自食恶果,死在了那锁链之下,可是他却改不了他狡诈残忍的本性,成为了一抹幽魂,他更加肆无忌惮的到处寻找他的新目标,无情的将他们的灵魂剥离身体,捕捉到自己的灯笼之中,成为折磨游戏中的玩物,手段血淋淋的程度不亚于他活着的时候。
            可是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幽魂,却也有那么偏执的一面。无法想象,这样的锤石,也会有一颗装载着爱人的心吗?
            即使难以置信,但他真的拥有。更为震惊的,是心中的这个对象可以成为他的全世界。用千命续一命,自私的极度符合他一贯作风,自己开心就好,何苦要管别人的感受。这样的爱,真不知道应该被赞美,还是被唾弃。
            “我只知道,所有人都抵不上一个卡莉丝塔。”锤石如是说。
            他已经忘了,第一次见卡莉丝是什么时候,过了很久很久,久得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可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她时是什么情景。
            那是一个蔓延着战火的国度,卡莉丝塔还是一个身披戎装,点兵沙场的女将,她手中的长矛在染血的战场上穿过一个个敌兵的胸膛,从未停歇,那时已身为幽魂的锤石游荡在死气沉沉的战场之上想收集灵魂,却一眼就被这英姿飒爽的女子攫取了目光。
            那不是爱慕,而是贪婪,如果能收取到如此女子的灵魂,折磨起来的感觉必定也是不一样的。
            往后,他都没有远离过卡莉丝塔,他在等,等一个她意识薄弱也身体虚弱的机会,这样才能一举剥离她的灵魂,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锤石第一次选择了等,而不是鲁莽的选择现身诱骗直接夺走她的灵魂,因为面对卡莉丝塔这种信念坚定的人来说,平常的方法太过无趣了。他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面上看着无坚不摧的女子被她自己的脆弱打败的机会。
            可是等了很久,锤石都没有等到这个机会。卡莉丝塔死了,被身边一个曾是亲信的背叛者用一把黑柄短刀穿心而过给杀死了。这么久,锤石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卡莉丝塔的身上,也未曾查觉这个叛徒有了变数。锤石很不满意这个结果,她竟被这么荒唐的夺去了生命,不知这样的灵魂收取了还是否有价值。
            可灵魂他总还是要收的,不然岂不是这段时间无功而返,只是锤石怎么都没想到,卡莉丝塔的灵魂没有在他灯笼的影响下化为魂火,而是变成了一个与他相同的不死灵体。她的双眼发出幽绿的光芒,表情也因仇恨变得扭曲,完全失了她往日活着时那还算不上美艳的清丽面容,卡莉丝塔原本带着薄茧却还算纤细的双手此刻却化为鬼爪,不知何时一把用复仇信念化成,与她灵魂肤色一致的长矛已经攥于手中。
            “所有背叛者,都得死。”
            她的声音也不如往常动听,甚至愈发尖锐起来。背叛者在杀死她之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她悲愤的意念与浓烈的仇恨驱使她原本弱小的灵魂化为不死的灵体费了一段时间。卡莉丝塔重新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同类,就是锤石。
            “你是谁?”她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问句。
            锤石摊了摊手,虽然死法超出他的预计,但结果似乎有趣的多。“哎呀,看来你这个灵魂,我注定是收不到了。”
            话音刚落,锤石就收到了卡莉丝塔满满的恶意,一根长矛穿心而过,牢牢的插在胸口,片刻,锤石伸手拔下了那根长矛,他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只是难得轻浮道∶“宝贝,这招对我可没用,因为我可没有心。”
            “那是我还没有出手。”依旧沉浸在复仇欲望中不可自拔的卡莉丝塔暴戾的用手中的矛直指锤石,“我撕裂的不是心,而是灵魂。”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有趣。”锤石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随着卡莉丝塔扬长而去。
            越暴烈的猎物,不就是因为更有征服感才变得有趣吗?
            打点好一切回到嚎叫沼泽的锤石一边回想着不知多少年以前发生的事,一边已经为无意识的卡莉丝塔换上一袭红装。
            锤石将那个勾勒的恐怖的白色鬼面具缓缓的替卡莉丝塔带上,临了,摸了摸她冰凉了多年的侧颊。“你总喜欢在脱下面具的时候隐去面容,只露出两只散着红光的眼睛。”
            天上的血月越来越亮,也越来越诡异,映在他们身上却一点也不违和。
            “等卡尔萨斯为你举行的仪式结束,你就可以醒过来,我们又能重新在一起了。”
            他执起她的手,将其置于心口之处。
            “卡莉丝塔,你说你只撕裂灵魂,可你却生生撕了我的心。”


            IP属地:江苏132楼2017-12-13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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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等价的交换
              “我们又回来了。”劫首先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随卢锡安追去了锤石的栖息处,空无一人,又循着气息追回了嚎叫沼泽。
              “我知道。”卢锡安显然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一路跟来,他的气息的确是在这里更强烈了。他一定在这,不会错的。”卢锡安信誓旦旦的说着,什么都不能置疑他对亡灵尤其是仇敌所有的那种敏锐感。
              劫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只觉得,如此之人,与锤石之间一定有很不愉快的过往,可是他也不会问,现下除了相信卢锡安,他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骤然间,原本瑟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的阿卡丽发现周围这幽绿的牢笼变成了血红了,甚至连自己的身上都映出了血红色的光。她不知这是怎么了,下意识的起身来到窗边,可是她依旧还是看不清任何东西。灯笼中的哀鸣也越来越响,灵魂们都是敏锐的,他们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即将面临的下场,那是比死亡可怕一万倍的归宿。
              卡尔萨斯举办的祭祀仪式开始了,他不知在叨念着什么样的咒文,霎时,卡莉丝塔的周身泛起了红色的血光,甚至在血月的笼罩之下,有血色更纯的趋势。在古老的传说中,猩红之月都是不祥之兆,因此对于亡灵们来说,可是一个大吉之兆。
              卡尔萨斯执着手杖缓缓抬起手来,卡莉丝塔的周身也随之泛起了一圈黑色符咒。“趁这个时候,把你收集的灵魂让她全部吸收,我需要维持这个咒语,帮不了你。”卡尔萨斯催促道,这是只有在血月现象如此之盛的日子才能举行的仪式,可遇而不可求。
              阿卡丽感到这个牢笼的大门被打开了,她听到了哀嚎,比之前更甚的哀嚎,此刻她也不像之前那么安静了,而是开始发抖,是鬼魂敏锐的直觉,她将要面对很可怕的东西。上千个其他灵魂越喊越响,声音也越喊越尖锐,都要刺破她轻飘飘的身体了。不仅如此,还有一种浓烈的复仇感包围着她,阿卡丽双手紧紧地搂住自己,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最后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哭着大喊出声:
              “劫,救我!”
              锤石打开了他的灯笼,正将那些被他精心挑选捕捉的灵魂仔细的一个个融进卡莉丝塔的灵体之中,他很开心,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他愉悦的甚至能感觉,他每多传输一个灵魂,他就离那个清醒着的,能跑能蹦能跳能说话甚至能骂他的卡莉丝塔又进了一步。
              “就在这附近。”卢锡安警觉的望着四周,说实在的,这沼泽里一点不好走,卢锡安讨厌这样的感觉,可是这次越靠近嚎叫沼泽,锤石的气息就越浓烈,绝对不会错的。卢锡安又往前去了几步,眼尖的他望见左前方有诡异的光芒。“我好像发现他了,跟我来!”
              仪式进行了三分之一,出乎意料的非常好,锤石发现,卡莉丝塔身上被卢锡安那对手枪圣光所遗留下的伤口在逐渐愈合。就在他想要继续下去的时候,他却听见好像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制止他,没等他多想,一道星形圣光就打了过来,锤石下意识的闪避,双手利落的关上了灯笼,他看了一眼卡莉丝塔才舒了一口气,好在刚才的圣光没有再伤到她。可是卢锡安的这一枪无疑激起了他的怒火,他愤怒的望向圣光所发射而来的方向,身上的魂火都因愤怒而颤抖。“卢锡安!”
              卡尔萨斯倒是没有过多的惊奇,他的咒语不能停,否则这个仪式基本也算是白费了。卢锡安视锤石为头号死敌,并且他最痛恨锤石这样的行为了,所以他出现干扰这一幕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他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子又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这个男子应该是个人类,可不知为何,他身上的人类气息极其微弱。
              “卢锡安!你简直阴魂不散啊!又要来伤害我的卡莉丝塔了吗!”锤石格外的愤怒,他已经一手执起了那与灯笼相连的镰钩,护在了依旧昏迷的卡莉丝塔面前。
              卢锡安瞥了一眼躺在锤石身后的卡莉丝塔,皱了皱眉。他立志净化暗影岛所有的亡灵,也是在锤石剥夺了他妻子的灵魂之后才下的死誓,对于卡莉丝塔,他终究是误伤,他还记得刚踏足暗影岛的时候,卡莉丝塔还好心提醒过他与他的妻子。
              “嘿,再往前走就是卑鄙之喉的栖息地了。”那时卡莉丝塔这样提醒了一句就转身走了,说到底,卡莉丝塔也只是极度痛恨背叛者而已,到底不是铁石心肠。
              可是误伤这件事又让卢锡安觉得极度讽刺,是卡莉丝塔自己选择为锤石挡住了那些圣光子弹而致重伤,看刚才的情形,锤石似乎是在用新鲜的灵魂修复她的伤口,他万万没想到,锤石这样狡猾可恨的灵魂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当初,锤石用卑劣的手段诱骗了他的妻子赛娜,收取了她的灵魂,折磨至消散,失去爱人的滋味,他痛不欲生,如今这情形,锤石是也尝到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了吗?卢锡安虽痛恨他,但是他还没有病态到故意想用同样的手段来报复锤石,报仇,还是报仇,除掉锤石,可以说是他毕生所望。
              从看到锤石的那一刻起,劫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手中那个红色的灯笼,他看见了数以百计的灵魂被锤石从灯笼中取出,融入到他身后那个幽灵的身体之内,他知道,阿卡丽一定就在里面,但愿他来的还不算太迟。他很急切的打断了锤石与卢锡安不愉快的对话,催促道:“锤石,把阿卡丽的灵魂还给我!”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锤石这才注意到劫的存在,有些熟悉,片刻之后他记起来了,这就是当时在艾欧尼亚祭司神殿外那场惨烈的打斗里,也差点面临死亡的男人,要不是他灯笼里那个奇怪的女孩和索拉卡相继救他一命,如今在他灯笼里的说不定就是这个男人了。锤石随即嗤笑出声,语气中尽是鄙夷:“你是在命令我?一个脆弱的人类而已,凭什么这么要求我?如果我说,不呢?”
              锤石能够感觉到劫灼灼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他的灯笼之上,他抬起自己的灯笼看了一看,一语道破劫的心思:“不要妄想了,除了我,没人打得开这个灯笼,即使你抢去了,也没有任何用处。”锤石笑的残忍,看似漫不经心的道出这一算不得秘密的玄机,“再说,到我手里的灵魂,怎么可能还给你!”
              “阿卡丽明明未死,你强行剥离她的灵魂,你这样的做法又算什么?”劫气愤的质问,若是当时阿卡丽真的死在了辛德拉的手下,灵魂自动脱离身体,该有什么样的归宿就是个人的命数,他也不好过多干预,因为那样就算召回灵魂,她也不能死而复生。可是她明明还有一线生机,却被锤石这样硬生生不管不顾的剥夺了机会,他便不能忍。这样自私的行为,实在让人痛恨。
              锤石接下来的反应倒是出乎卢锡安的预料,他本以为锤石听了此番话会对此不以为意,谁知他竟用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散出的红光直直盯着自己,极度怨愤的说道:“我失去了什么,那别人也应该失去什么!”锤石回身,看见卡莉丝塔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顿时安心了许多,时刻紧绷的神经仿佛也得到了缓解。“你们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只要卡莉丝塔醒过来。”锤石看向劫,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与他相当的愤怒,但他无所畏惧,要说怕的,他只怕这个仪式不能安全进行到最后。“就算她不会死又怎么样,我得到的灵魂,都不过是献祭的祭品罢了。”
              谁说传言不足信,根本是名不虚传,那个狡诈自私到极致的魂锁典狱长简直无药可救,劫在心里对锤石做出了这样的评价。本来后背上的拳刃已准备到位,可是在锤石说出即使抢走了灯笼只要他不愿意也没人打得开这番话后,他就打消了争抢的念头,他该怎么做?这样的锤石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给他打开灯笼,把阿卡丽的灵魂还给他?
              其实在灯笼合上的那一刻,阿卡丽就感觉再度与外界切断了联系,那复仇的可怕感一下子就消失了,相比之下,牢笼似乎空旷了不少,少了许多哀嚎,可是刚才发生的事情显然吓坏了这里所有的灵魂囚犯,更加躁动不安起来。可是灵魂们任何的反应都是于事无补,因为他们根本冲不出这个灯笼。一滴眼泪再也忍受不住,从阿卡丽的左眼角垂落,哽咽的自我安慰∶“你来了,是吗?”
              “你还是老样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是一点都没变。”卢锡安唏嘘感叹,他虽拿枪口对着锤石,却也不敢妄动,即使现在杀死了他,灯笼里的灵魂也得不到解脱。“真够卑鄙的。”
              “锤石,看样子你是继续不下去了。”一旁久未开口的卡尔萨斯提醒道,他示意锤石看向天上的血月,似乎要开始黯淡了。“你可想清楚了。”
              锤石想的很清楚,他要是还如若无人的将仪式进行下去,灯笼一打开,他最后的筹码就没了,卢锡安会攻击他,劫也会抢他的灯笼,没有了灵魂,过了这个血月日,那卡莉丝塔就彻底没救了,可是如果他不把仪式完成,她依旧是死路一条,真的很难决择。
              卡尔萨斯的催促劫听了一个大概,突然他灵机一闪,大概对付卑鄙的人也该用备鄙的方法。只见他在锤石身后制造了一个影子,佯装向锤石掷出手里剑,随后与影子快速交换,但劫的目标却是一旁没有动静的卡莉丝塔。


              IP属地:江苏133楼2017-12-13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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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锤石本以为他是孤注一掷,定要把灯笼争抢到手,却不想他的目标竟是卡莉丝塔。锤石刚反应过来要用锁链把他推开,劫却已经抓着卡莉丝塔的肩回到了原味。他服下了索拉卡给予的遏止人类气息的药剂,实则与亡灵无异,是可以触碰到他们这种不干净的怨灵的。
                劫的行为无疑激怒了锤石,他甩出镰钩,速度很快的缠上了劫的脖颈,就在锤石想把自己拉过去把他的灵魂也一同剥夺过来时,卢锡安的一发银色圣枪洗礼又迫使他停下了动作。他竟气氛的忘了,那里还有卢锡安的存在,在他那对天克亡灵的手枪面前,直至冲过去他可讨不到任何好处,权衡再三,锤石没有贸然过去,而是收回了锁链。“卑鄙的人类,把她还给我!”锤石怒道。
                “我卑鄙?”劫竟被锤石这一番质问逗笑了,即使笑了,也是冷笑,“我只不过和你做了一样的事而已。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条件了。”说罢,劫斜睨了一旁的卡尔萨斯一眼,因为他夺取卡莉丝塔的缘故,仪式已经被迫停止,卡尔萨斯也停止了念咒,他并不能确定这个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巫妖是否会和锤石一起攻击他们。
                “我从不和人谈条件。”锤石不屑道,“还没有人敢威胁我。”他虽口上这样说着,其实心里也很忐忑,如果他不能保证将眼前的人一击毙命,那卡莉丝塔就会有危险,这对他来说其实是得不偿失。
                闻言,劫抓在卡莉丝塔肩上的手更加用力了。“看来我们之间没有人打算让步。”说实话,劫觉得这样的行为是有些卑鄙了,可是他已经没有更好的筹码与锤石抗衡了,如若他不这么做,那他一定换不回阿卡丽。
                “让步?”锤石觉得这个词汇很可笑,“这灯笼里的灵魂是这段时间我跑遍瓦罗兰精心挑选收集的,为了治好卡莉丝塔,少一个都不行,你让我把其中一个还给你?年轻人,你看我像个慈善家吗?还是说,我把灵魂还给你,你来代替她?”
                锤石游荡了多少年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几千年几万年?他只知道,这么多年,他看尽了人们的丑态。人都是自私的,他自己也不例外。这世上,有的人为了自己能活,不惜背叛信任自己的人,有的人口口声声说着所谓的大义,危难临头还是害怕牺牲。伟大的人是有,只是还是自私的人占了多数。锤石见惯了这种场面,他倒是要看看,不远万里来到暗影岛,来到他锤石的面前,口口声声要他交换灵魂,那他自己呢?真的就无所畏惧?“你不是要和我谈条件吗?好,我给你这个机会。那就要看你...”
                “别废话。”劫毫不犹豫的打断了锤石的话,“你放了阿卡丽,用我的灵魂来换。”
                “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锤石的声音听起来很嘲讽,“我见多了,嘴上说着愿意牺牲自己,其实心里已经怕了,还不等我把灵魂还给你,你就跑了。卡尔萨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后半句是什么来着。”
                “滚边玩去。”卡尔萨斯很无情的甩了锤石脸,这个时候他还有闲工夫来调侃他。
                锤石是个狡诈多疑的灵魂,劫很清楚,一旁的卢锡安其实极度不赞同他这样的做法,身为亡灵的净化者,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人类与这个邪恶的灵魂坐着龌龊的交易,可是,这毕竟是别人的选择,他什么都干涉不了。为了打消锤石的疑虑,卢锡安默默思考了一会,缓缓出声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锤石,那如果我今天一定要杀一个,你,还是卡莉丝塔,你选一个吧。”说罢,卢锡安举起右手的圣枪,抵在了卡莉丝塔的心口。
                “别!”锤石没有闲心思去多管卢锡安话中的讽刺意味,急忙下意识的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他真的怕,卢锡安手里的那把枪走火了。慢慢冷静下来,锤石也思考明白了,这是在反过来嘲笑他吗?质疑别人自私不敢牺牲,那他自己,敢吗?“如果你今天一定要为你妻子报仇的话。”锤石难得正视卢锡安那张一度让他讨厌的脸,“等我治好了卡莉丝塔,你杀了我就是。”
                “你太狡猾,我也没有什么信心去相信你。”卢锡安无所谓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锤石觉得卢锡安在调戏他,他抬头看着天上的血月,血色已经越来越淡,不可以再拖下去了,如果他能等下一个猩红之月,卡莉丝塔可等不了,都是这个该死的卢锡安。事到如今,锤石不让步也得让步了,只见他拿起一直护在身后的灯笼,打开了它,片刻之后,就有一缕血红的灵魂从灯笼中缓缓飘出,落在了地上。
                阿卡丽也不知怎么了,她本来还蜷缩在角落之中,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样,慢慢被吸了出去。等到她再度睁眼,她看到周围尽是枯死的树木,泥泞的沼泽,还有就是那个在生死关头她唯一呼唤的人。“劫?”她哽咽的喊出了这个名字,是她出现幻觉了吗?
                “阿卡丽!”劫欣喜的喊出了他的名字,这是这段时间来他第一次笑。“别怕,都没事了,你过来,很快就能回去了。”他尽量柔声的安抚道。
                阿卡丽下意识有些忌惮的望了身边的锤石一眼,看到他默许的点了点头,她也很高兴,抬腿就想像他跑去,可是才走一步,她就意识到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凭她这么多日了解的锤石,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而且锤石也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好糊弄的人,冥冥中她感觉,如果她过去了,有些事情就无法挽回了。阿卡丽转身看向锤石,冷冷问道:“为什么你肯放了我?是什么条件?”
                “阿卡丽,你怎么了,快过来!”劫催促道,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冲过去就把她拉回来。
                锤石望着阿卡丽,面对她的质问,突然发出了大笑。“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太聪明了,可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锤石,放阿卡丽回来!我现在就把她还给你!”劫及时出口打断了锤石的话,也松开了钳制住卡莉丝塔的手,他不想让阿卡丽知道这笔肮脏却也足够平等的灵魂交易。
                阿卡丽看着劫如此急躁的样子,似乎懂了点什么,他甚少如此的。思忖片刻,阿卡丽回到锤石身边,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要用我们这些灵魂救对于而言最重要的人,少一个都不行,那放了我,你打算用谁,来弥补我的空缺?”
                话虽如此问,她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
                “锤石,如果灵魂的自由是用别人的命来交换的,那我宁可不要。”


                IP属地:江苏134楼2017-12-13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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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牺牲
                  “看,不是我不放她,是她自己不领你的情。”锤石不禁嘲笑道,这个女孩果然是很有趣的。方才情急之下,劫已经同意归还卡莉丝塔,那锤石也不客气的将她从对面拉拢了过来,锤石一手抱着卡莉丝塔,检查她的心口,好在卢锡安的那把枪没有故意走火。“好了,我没时间跟你们讨价还价。”锤石将卡莉丝塔重新抱上了祭坛,轻轻的温柔的将她放下,随即起身扫视了一眼劫和阿卡丽,“趁我现在还不想反悔,你们赶紧做个选择。”
                  “锤石,我们之前谈好的。”不知何时,劫已经走到了阿卡丽的身边,他话虽是对锤石说的,可是他却一直望着阿卡丽。劫抬手顺了顺阿卡丽侧颊上因泪水干涸而粘连在一起的发丝,柔声道:“听话,回艾欧尼亚去吧,索拉卡在神殿等着你。”说罢,他越过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木讷的看着他的阿卡丽,向一旁的锤石走去。
                  阿卡丽反手紧紧抓牢了劫,不让他再走一步。“我说过,自由,不是通过牺牲别人来获得的。”
                  “啊,那也得看别人是什么人。”劫回头,冲阿卡丽笑了一笑,“小师妹,记住,牺牲而已,爱你的人,心甘情愿。”
                  牺牲而已,爱你的人,心甘情愿。
                  这十二个字在阿卡丽的脑海中不停的重复。为了她牺牲,为了她笑着面对死亡,五年前母亲是这样,五年后劫又是这样。对,她就是这样的人,这样不详的人,到头来,身边爱她的人都因为她而死去。
                  锤石很不耐烦的望着这一幕,留给卡莉丝塔的时间所剩无几,他没有心思再这样墨迹下去了。正当他想出手帮这两人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卡尔萨斯却出声打断了他。“锤石,可能没希望了。”
                  此话一出,原本就心烦意乱的锤石更为不淡定了,他一把揪过卡尔萨斯,怒目而视:“你现在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仪式被打断,猩红之月所带来的力量也越来越弱了,用剩下这些灵魂怕是不够了。”卡尔萨斯合上了手中那本看似破旧发黄的书本,摇了摇头。
                  “都是你们!”卡尔萨斯的一番外让锤石陷入绝望之中不可自拔,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可怕,恶狠狠的盯着劫与阿卡丽,还有卢锡安,如果不是他们横生枝节,卡莉丝塔这时候已经可以醒过来了。他真想把这些人的灵魂取走然后让他们灰飞烟灭,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要先救卡莉丝塔,血月的力量在减弱,如果彻底消失,便再无转机了,锤石不信,他已到了绝人之路。“卡尔萨斯!给我补救的方法!”
                  卡尔萨斯瞥了锤石一眼,半晌沉声道:“补救的方法还有一个,可是,你真要如此做吗?”
                  “这时候你还哔哔什么!告诉我!”锤石等的不耐烦了,他本在每分每秒中虚度,现在他却觉得他在与时间赛跑。
                  “就是用你自己,死了这么久,你的灵魂,足够强大,也足以弥补剩下的那些空缺了。”
                  这次,不是收集无辜者的灵魂来献祭卡莉丝塔,而是用牺牲自己的方式,卡尔萨斯也不知道,锤石会不会愿意。在这个暗影岛,他认识了锤石那么久,虽然是恶劣的秉性让他们很相投,但是卡尔萨斯也不确定,锤石为了卡莉丝塔,到底可以做到哪一步。
                  上千个灵魂在血月之夜的不详力量催化下原本足够修复卡莉丝塔的伤口,可是横生枝节,仪式被打断,血月的力量也在消逝,这种种都直指最后的结果,剩下这些灵魂已经不够用了。可是这猩红之月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凭卡莉丝塔的状况是不可能再拖下去了,否则等待她的下场只有灰飞烟灭。当初卡尔萨斯让锤石离开暗影岛收集灵魂时也叮嘱过,越强大越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抵御圣光对死灵所带来的伤害,可是现在看来,灵魂的力量已经不够了,如果要凑够这份力量,只能由锤石自己来填补剩下的空缺。
                  “我...么?”听到这个方法,锤石是震惊的,他不敢相信,卡尔萨斯所说的最后的方法竟是让他自己成为祭品。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他一心想要解救的挚爱,到头来竟需要取他的命才能获得重生,现实还真够残忍的。
                  这真是应了卢锡安的那句话,今天,你,和卡莉丝塔,你选一个。
                  “你快点决定,没有什么时间了。”卡尔萨斯催促道。他没有直截了当的阻止锤石为卡莉丝塔做傻事,因为他真的不知道锤石会做何选择,他从前所认识的锤石真的是太过狡猾,自私了。
                  “啊。”锤石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他不再怪怨任何人,而是像祭台之上的卡莉丝塔走去,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绾成髻的长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恐怖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你会高兴吧,等你醒来,你就再也看不见我这张讨厌的脸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看见你的脸我就讨厌!”那是当年卡莉丝塔化成以复仇为念的灵体,走出她死亡的地方之后,对这个一路跟着她的锤石吼出的一句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奇怪的灵魂要一直跟着她,看他一手镰钩一手灯笼还用锁链连在一起绕在自己脖子上好几圈的样子,就像一个沉溺于SM之中不可自拔的变态。那变态跟着她,准没好事。
                  “这路人人走的,怎么能说我跟着你?”锤石倒是一副脸皮厚无所谓的样子,这下倒让卡莉丝塔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卡莉丝塔心中只是极度痛恨一切背叛者,一提到背叛,她就会变得扭曲,除此之外,她也不像锤石本性那般恶劣,甚至还保留着生前女孩子家的善良。
                  “变态。”卡莉丝塔鄙夷的吐出了这两个字,也就不再搭理锤石,随他去了。卡莉丝塔很清楚自己已经死了,但她死的不甘,她除了要亲手了结那个她曾经极度信任的背叛者外,她还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家人。循着已经慢慢模糊起来的生前记忆,卡莉丝塔曲曲折折走了很久才回到家门前。她生在将门之家,所以即使她是女子,也成为了一名骁勇善战的女将,虽然母亲面上不说,可是卡莉丝塔知道,她是很不喜欢自己像自己的父亲还有兄长一般驰骋于沙场,她学不来女孩子家束于闺阁的样子,也学不会女孩子家该会的才艺手艺,她唯一会的,就是怎么在三军之中拿下敌将首级。
                  这一次,卡莉丝塔没有推门,因为她发现,她摸不到这些东西了,原想推开它,手却径直穿了过去。一瞬间,她的心被揪的生疼,这样子的她,又怎么再看上家人一眼。她死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扑进母亲的怀里,撒着娇说想念她了。卡莉丝塔看见,大厅里,父亲依旧是那万年严肃的脸色,可是这次却仿佛带着刺心的伤痛,母亲已经泣不成声,就连往日向来稳重的兄长都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大家这是怎么了?就在卡莉丝塔奇怪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家里来了客人。可是这个客人,她简直恨到极致,就是那个她曾经推心置腹甚至指腹为婚的将领,没想到到头来,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竟可以不顾原则,不顾整个国家,推她,乃至推这整个军队去死。这样无耻的背叛者,卡莉丝塔真恨不得现在就现身杀了他!她已然被复仇蒙蔽了心智,手中的长矛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就可以对准他的心口,卡莉丝塔刚想抬手,却被人生生按了下来。卡莉丝塔回身望着身后的人,尽是不满。“你到底想做什么!”


                  IP属地:江苏135楼2017-12-13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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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想在家人面前让她们看见你现在这副样子?”锤石的话好似提醒,但更多的听起来像是嘲笑,嘲笑她这么轻易的就失去了理智。听到家人这个字眼,卡莉丝塔复仇的念头也渐渐被压了下去,对,如果她现在就出手在这里杀了这个背叛者,被父母看见,他们的心又该有多痛。
                    那个背叛者还跪在地上,装出一副受害者才有的委屈模样。“伯父,伯母,对不起,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发现卡莉丝塔她已经,已经...都是我不好,我没用!你们要怪,就怪我吧!”谎话说的倒是像真的一般,莫说卡莉丝塔了,就连锤石都不禁叹服,他为人处世虽然阴险狡诈,但这种两面三刀的事还是他不屑于做的。当时,他可是亲眼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男人是怎么用那把黑色短刀狠狠刺入卡莉丝塔的心口的,现在竟然可以心不惊肉不跳的睁眼说出这样的瞎话来。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我这就去找他算账!”卡莉丝塔的兄长已是气过了头,拿上一旁架子上的战盔就要冲将出去。
                    卡莉丝塔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再看又能看什么呢?看父母兄长每天为了自己的死而痛不欲生的样子吗?还是看这个令她恶心到极致的男人怎么继续舔着脸在她家人面前作秀?卡莉丝塔失望的转身,却将手中的长矛越攥越紧了。
                    正如她所说,所有背叛者,都得死。
                    当晚,卡莉丝塔就找到了那个杀千刀的住处,当她现身的那一刻,那个无耻的男人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他反应过来跑向门外,却又被什么东西狠狠的钩住了脖子,紧接着又有一个更可怕的鬼魂突然飞到了他身边,挥动着什么东西就把他重新推向了卡莉丝塔。卡莉丝塔不会也给他喘息的机会了,每根长矛都代表着她的愤怒,直到最后一下,卡莉丝塔伸出手,紧紧皱眉,深深唾弃道:“你真让我恶心,你的背叛让我明白了些什么,去死吧。”她的手紧紧一攥,那些穿心而过的长矛就将背叛者完完全全的撕裂了,不仅是身体,还有灵魂。
                    卡莉丝塔注意到了一旁的锤石,她知道,刚才是他出手把人推了回来,她不明白这个奇怪的灵魂为什么要这么做,直觉使然,卡莉丝塔认为这个灵魂已经在她身边很久很久了。“不要指望我会谢你,没有你,我一样能杀他。”卡莉丝塔的意思,是嫌锤石多事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锤石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直接道:“卡莉丝塔,跟我去暗影岛吧。”
                    真的是变态!根本就是不熟悉的人,竟然开口就让她跟他走,不是脑子有病又是什么?卡莉丝塔在心中腹诽着。不过暗影岛她也有所耳闻,她也知道,她这样执念过深不入轮回的亡灵,也只有暗影岛才是她的容身之所。
                    “你到底是谁?”卡莉丝塔还是执着于这个答案,她不能不明不白就跟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灵魂就这样走了。
                    “锤石。”这一次,他没有再避开问题,直截了当的回答了她。“我跟着你,是因为你真的很有趣,我很喜欢。”
                    话音刚落,卡莉丝塔又是一根长矛扎进他的心口,锤石又无奈的将它拔出,故意叹息∶“宝贝,都说了对我没用,你又何必呢?”
                    刚刚的话中,似乎有什么触碰到了卡莉丝塔心底的警戒线,霎时脸拉得更黑了。“都是口蜜腹剑的东西,一句都不可信。”
                    母亲曾说,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男人,最会骗人了。当初卡莉丝塔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现在她也不敢再当耳旁风了。果然,只有所谓的朋友才存在背叛,因为敌人,是永远都没有机会背叛你的。
                    卡莉丝塔痛恨背叛,也是因为,她害怕背叛。
                    “呵呵,前几日前,那个人渣还说,这场战争胜利之后就回我家跟我父母提亲,话还没凉,他就杀了我。”卡莉丝塔的嘲笑是说给锤石听的,“你们男人说的话,都是脆弱的。”
                    锤石很可笑的啐了一声,说实在的,那个背叛者的行为锤石看了都觉得可耻,把什么海誓山盟挂在嘴边,转身却又轻易的把它打碎。“卡莉丝塔,日久,见人心的。”
                    此刻,锤石终于从回忆中解脱出来,明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记得如此清楚?也罢,现在来思考这个问题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卡莉丝塔。”锤石又唤了声她的名字,他伸出右手,缓缓的握在了卡莉丝塔心口间那把曾经置她于死地的黑色短刃的刀柄之上,突然用力,将它从卡莉丝塔的心口间抽出。
                    “锤石。”卡尔萨斯看他如此动作已经明白他想做什么了,只是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锤石竟然这么快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锤石没有理会卡尔萨斯,此刻仿佛在他的世界中,除了卡莉丝塔再无其他。锤石右手拿着那把短刃,左手牵起卡莉丝塔的手,将短刃放于她的手中,随后双手紧紧握着卡莉丝塔的手,引导她与她一起握住了那把黑色短刃。
                    “卡莉丝塔,这么多年其实你也累了吧,如果你醒了,就不要再去复仇了。”
                    所有人直直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却没有任何人上前去阻止什么,或许是因为,这样的锤石,谁都没见过就是了。
                    “卢锡安,你要你妻子的命,我换给你就是。”锤石背对着卢锡安,响亮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我还给你就是。”
                    锤石引导着昏迷的卡莉丝塔,将那把黑色短刃直直对准自己的心口。他曾一直戏谑卡莉丝塔,长矛穿心而过对他没有一点用,但是锤石也清楚,这柄曾经置卡莉丝塔于死地的短刃不同,它不仅是卡莉丝塔对背叛者复仇执念的见证,也是她契约灵魂的重要用具。
                    他很清楚,只要狠狠的一刀扎下去,就一切结束了。缔结契约,献祭自己的灵魂,而已。
                    “卡莉丝塔,我说吧,日久见人心的,你看,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锤石像是想起了什么,临了在她的面具之上刻下最后一个吻。“如果哪一天你放下执念,想入轮回了,愿你下辈子不会再被人背叛,被人伤害了,也不要再遇见,我这样的人了。”
                    契约,已缔结。黑夜的阴影之中,只看得到那把锋利的短刃刺穿了身体,却不会溅起任何的血渍。
                    天上的血月之光已经完全褪去,暗影岛的夜晚又恢复了以往的死寂,依旧是那层蒙了眼睛的浓雾,包围了整个祭台,久久不驱,直到一双泛着血光的眼睛刺破了这浓雾,才隐约现出了一个手执红色长矛,身形修长的女子,而那把黑色短刃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卡莉丝塔,世人都说我自私病态,那只因为他们都不是你。
                    为了所爱的人,牺牲而已,心甘情愿,魂锁典狱长,也可以。


                    IP属地:江苏136楼2017-12-13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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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归来
                      暗影岛,那个只属于亡灵的渡口。
                      “你们快走吧,这里本就不是你们应该待得地方。”卢锡安替他们准备好了渡船,只是这个行程太过遥远,正如劫一路花费了多少时间过来,如今他们就要花费多少时间回去。暗影岛至艾欧尼亚,从西至东几乎横着跨越了整个版图,就算再像来时横穿皮尔特沃夫和弗雷尔卓德,也是要花上相当长的时间。不过好在一切有惊无险,阿卡丽的灵魂可以完好无损的带回去了,又何必在意时间的问题。
                      “这次,应该好好谢谢你的。”劫托着阿卡丽的手,扶她先上了渡船,回身向卢锡安道谢。毕竟这一次如果不是他,他恐怕根本没有和锤石谈条件的筹码。
                      提到这件事,众人心中也是唏嘘无限。他们皆认为锤石本性凉薄,又怎么会懂什么是爱,可是事实证明,他很懂,只是他的爱比谁都自私,却也比谁都无私。仪式过后,他们就真的再也见不到锤石了,但是阿卡丽却知道,锤石到底去了哪里。
                      “锤石他没有死。”渡船开了,告别了卢锡安,阿卡丽才和劫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可以和卡莉丝塔永远在一起了,不,他就是卡莉丝塔。”
                      劫不明白阿卡丽的意思,直问她话中的含义。暗影岛的海之上也是那层厚厚的浓雾,起风了,阿卡丽披了一件衣服在劫的身上,缓缓道:“献祭给卡莉丝塔的灵魂,都会成为她的一部分,将会被一起称作卡莉丝塔。”当初锤石便是这样告诉阿卡丽的。
                      此外,也没有人知道卡莉丝塔孤身一人又会去哪里。也许独自步入轮回,又或许带着藏在她身体中的锤石去一个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地方。
                      “在灯笼里的那段日子,我本以为我恨透了这个自私的变态。”阿卡丽看着不远处已经消失在浓雾之中的暗影岛,这才背过身去。“可是当我看见他毫不犹豫选择牺牲自己的时候,我却一点都不恨他了,或许,他比很多活着的人都好得多。”
                      劫没有说话,但其实,他心中也是这种感觉。突然,阿卡丽钻入他的怀里,紧紧的环抱住他,经过这次的事情,阿卡丽才发现,失去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她虽希望是劫来解救她,却也不曾奢望,最后,这个人也没有让她失望。经过生死关头,很多东西便都能看透了,尤其是那时,他竟也选择了用自己的灵魂来换她的灵魂。肯选择牺牲的,都是爱她的,阿卡丽很明白这点。
                      当所有的情绪都集结在一起,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临了,阿卡丽只是趴在他的心口间,真诚的说了一句:“谢谢。”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个把月,劫此行了无音讯,阿狸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活着带阿卡丽回来,她只知道好不容易躲过海关的检查,将辛德拉带到科技之城皮尔特沃夫来救治,如今辛德拉彻底好转,她也可以放心了。
                      皮尔特沃夫与祖安,一峡之隔的两个截然不同的城市,阿狸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皮尔特沃夫。祖安的可怕她虽没有亲眼见识过,但她不会轻易的带辛德拉去冒险。阿狸在皮城找到一个名声很不错的医学家,替辛德拉车底取出了额下的芯片,只是可惜那个难看的旧伤疤现在又被重新揭开了一次。在辛德拉拆线伤愈的那一天,阿狸亲手为辛德拉带上了之前替她收好的抹额。
                      “阿狸,他一定恨死我了是吧。”额头上重新传来那冰凉却熟悉的触感,这抹额长久不带,辛德拉差点就要忘了带上它是何种感受,正如劫,长久不见,她也早就不知他的喜怒哀乐。
                      清醒之后的辛德拉还能记得,当初她是怎么不受控制的想要杀了劫,明明心底喊着不要,却怎么都控制不住手上的动作,当那些能量球一个接一个砸伤他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痛苦与挣扎。或许对劫来说,怎么伤害他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结果,她伤害了劫心底认为最重要的人。听阿狸说,劫去一个充满鬼魅的恐怖之地寻找阿卡丽被夺走的灵魂了,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源头正是因为她。辛德拉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虽不求他能够接纳她,但是她也一定不希望他痛恨她。
                      “你不要想太多了。”阿狸俯身上前抱住辛德拉,此刻她太脆弱了,需要别人的安慰。“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出于本心的,不怪你。”阿狸拍拍辛德拉的后背,柔声道,“其实劫临走前,他有让我好好照顾你,你看,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辛德拉,都过去了。”
                      辛德拉不再说话,只是抱着阿狸紧紧拽着她的衣服,这个消息她听到后释然了许多。片刻后,辛德拉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卡丽,她还存放在神殿吗?”
                      阿狸点了点头。“索拉卡在等他们回去。”
                      “回艾欧尼亚后,我们去神殿吧,我要亲自等他回来。”辛德拉语气颇为坚定的说道。
                      “你...”阿狸不知道辛德拉这么做目的为何,她只知道就算索拉卡不排斥她,那个地方也不是辛德拉这种身份的人可以随意逗留的。
                      “只有亲眼见到他还有阿卡丽回来了,我这颗心,才放得下。”


                      IP属地:江苏137楼2017-12-13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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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月过后,艾欧尼亚与诺克萨斯的战事已胶着至白热化状态,但艾欧尼亚护卫队队长艾瑞莉娅身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男子,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的由来,只知他是一个只跟着艾瑞莉娅的怪人,是她的影子。在艾瑞莉娅与德莱厄斯一战,艾瑞莉娅重伤之后,是这个男人救了她,一路抱着跑去了神殿,守在门口,直到她性命无虞之后才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祭司神殿,索拉卡为台上的长明灯添了油,艾瑞莉娅与韦鲁斯的伤都不是什么大事,躺在这里的阿卡丽才是悲惨的。数月已过,可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也许劫这一去,也永远回不来了吧。
                        突然,摇曳的冷风吹息了神殿内的油灯,索拉卡闭上了眼,她仿佛闻到了神殿外传来的血腥味,也感到了一把刀子直指她的后心,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砰”的一声,将要刺上她后背的刀子却被一柄长剑挑开,直直飞出狠狠扎在了地上,刺客退了几步,握着自己的手腕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轻易化解自己攻势的男人。只见他转动手腕,灵活熟练的将手中的剑收入鞘中,解下腰间那个葫芦瓶,打开瓶塞,顿时一股酒香肆溢。
                        这一连番动作与毫不在意的表情简直将刺客无视到了极致,这酒确实醉人,男子一派享受,却也明了其中的不妥。“抱歉索拉卡大人,一兴起,对决前总想喝上一口。”
                        神殿之中饮酒显然不合规矩,但索拉卡并没有指责什么,依旧跪在那里念叨着什么,不曾停下。
                        “狂悖。”黑衣刺客冷冷的丢下这两个字就吹了一声口哨,顿时,好几个黑衣刺客自房梁而下现了身。
                        “这才有趣。”男子紧紧塞上酒壶,重新抽剑却没有向前主动进攻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外面的守卫都已被斩杀,现在能保护索拉卡的只有他一人,他绝对不可以让同样的错误再度上演。
                        “今天的神殿怪怪的。”已经回到艾欧尼亚的阿狸这说道,她使劲嗅了嗅,闻到了那淡淡的甜腥味。阿狸皱了皱眉,伸手拦住了辛德拉。“神殿里有很多不熟悉的气味,你最好不要现身。”
                        几个刺客将男人与索拉卡围在一起,等待下手的机会,直觉使然,面前的男子并不好惹。
                        “亚索,这段时间,你是变了不少。”久未开口的索拉卡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啊,是呢,拜诺克萨斯所赐。”身败名裂之后,流浪寻凶旅途之中,再度回到故乡,亚索倒的确是懂得了许多,也沧桑了许多。
                        一个刺客终于按捺不住,感觉找到了一个好时机,直向索拉卡掷出了几发瞄准胸口的致命匕首,却听得“叮叮”声响,暗器被什么阻拦,全都掉在了地上。
                        亚索堤防着随时可能出现在周围的攻击,他凝神的样子仿佛周身都要结起了一阵风。这时,他突然听到什么清脆的声响,只见刺客们的背后窜出了一个雪白的身影,灵活的掷出一颗剔透的宝珠,从侧边展开攻势,这时又是一阵突袭,快的连来人都看不见,刺客们就感到身上多了剑伤。
                        “易大师?”才赶回神殿的阿狸显然没有想到易竟然在这时出关,而且与她几乎同时赶上这一幕,好在如此,诺克萨斯暗杀索拉卡的计划也算是彻底失败了。
                        这些人由闭关多时的易一个人就足以应对,混乱的打斗中,没有人注意到亚索已经悄悄离开了。等到护卫队赶到时,他们只见到了一地的尸体与手执染血长剑才做过一番搏斗的易。
                        艾瑞莉娅本在懊悔自己察觉的晚,差点害死索拉卡,现下看见易挺身而出顿时放下了心,她高兴的喊着“易叔叔”一把扑了过去,毕竟自父亲的葬礼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从小就抱过她看着她长大的叔叔的面了。
                        “大人您没事吧?”卡尔玛走上前去,扶起了跪于神像前祷告的索拉卡,但同时她有了一种异样又熟悉的感觉。警觉的她回身望去,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但她却隐约看见了一个日思夜想的背影。
                        辛德拉在神殿外等了许久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她一直在侧门等候,这里偏僻,不似正门有那么多人出入,可是许久之后她看见一个穿着棕色牛仔服的陌生男子从门口现身,把她吓了一跳,亚索也注意到了辛德拉,但只是疑惑的扫了她一眼,压了压头上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擦肩而过之后立刻就消失了。辛德拉好似感到一阵犀利的冷风呼啸而过,她搓了搓自的手臂好回暖,继续等着里面的消息。
                        “辛德拉。”耳边响起阿狸熟悉的声音,辛德拉喜笑颜开的凑了过去,问她神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诺克萨斯的刺客,好在恰巧我与易大师赶到的及时,不过我听到护卫队的人也到了,就先行离开来找你了。现在神殿里都是护卫队的人,你可不能被发现。”
                        “可是刚才有个男人若无其事从这里出来,他看见了我,还将我打量了一番。”听了阿狸的说法,辛德拉想到了这事,她也许已经被人发现了。
                        “一个男人?”阿狸有些不解,难道是逃跑的刺客?可如果是怎么会一点都不惊慌。那还会有谁从神殿出来还要走这个偏门。方才她进入神殿只顾着攻击刺客,全然未注意到神殿内还有别人。“他长什么样子。”
                        “他带了一顶棕色的牛仔帽,没看清楚脸,但我看见他腰间挂着一把剑和一个酒壶。”辛德拉手托腮仔细的回忆着,“对了,他头发很长,扎成了一个很大的发辫。”
                        听了辛德拉的叙述,阿狸怎么都想不到此人是谁,总之是她不认识的,但不论怎么说,能从神殿里出来,看见了辛德拉,也许就会成为暴露她的隐患。“总之我们先离开这,有护卫队在,你不能留在这。”阿狸刚推着辛德拉急忙想要离开,却又停下了脚步,她动了动耳朵,几秒后,她立刻催促道∶“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阿狸!”话音刚落,阿狸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她颇为紧张的看了眼辛德拉躲藏的方向,祈祷着她不要被人发现,这才挂上一个笑容转身接待来人。
                        “阿狸。”是卡尔玛,看她急喘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连忙跑来的,她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却没有任何发现。“你怎么在这?”
                        “我...”阿狸停顿了片刻,随即把刚才赶到神殿后的事如实相告,只是略去了有关辛德拉的一切,但她还需要为自己的提前离开找寻一个理由,一个不让卡尔玛怀疑的理由。阿狸思忖片刻,只得道∶“我看见神殿里有个奇怪的男人,就跟着追了出来。”
                        阿狸很庆幸自己己的谎话似乎起了作用,或者说卡尔玛本就将所有的注意集在了这个陌生男子身上。卡尔玛连连询问她该男子的特征样貌,阿狸也只能照着辛德拉所述依样模糊形容。
                        卡尔玛似乎没有对阿狸的话起半分怀疑,阿狸舒了口气,这样辛德拉就不会被发现惹来一身麻烦,辛德拉大病初愈,她们没有必要被护卫队抓住从而又被押去接受艾欧尼亚那不饶人的审判。随后阿狸发现,卡尔玛的注意似乎本就是集中在那个陌生男子的身上的。“你认得他?他是谁?”
                        “他竟然就在这神殿里,我都不知。”
                        殿外起风了,卷起的翠绿枝叶勾勒出风的轨迹,卡尔玛却是木讷的看着风儿离去的方向,独自说出了这番话。


                        IP属地:江苏138楼2017-12-13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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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她甚好
                          “他是谁?”阿狸本能问出了这样的话来,她愣愣的望着卡尔玛,这才知原来她也有自己的秘密。
                          “阿狸,这个男人,你可以当作没看见吗?不要与任何人提起。”卡尔玛突然有些唐突的提出了这样的请求,阿狸虽不明其中缘由,却还是点头答应,这个人情卖给她并没有什么坏处。
                          “诶!”阿狸才答应下来,卡尔玛就已丢下她跑了出去,倒是弄得阿狸猝不及防。确认卡尔玛消失之后,躲藏在一旁的辛德拉才走了出来。辛德拉将食指轻点微涩的下唇,思考道∶“那男人是个剑客,我猜,也许,他与师父曾提过的疾风剑馆有关系吧。”疾风剑馆,艾欧尼亚最出众,名头最盛的剑馆,也是她唯一所知的剑馆。
                          阿狸若有所思,片刻后,联系起之前种种,她恍然大悟。“难道他就是...”
                          索拉卡的神殿位于群山之巅,除了正门外的一条大路,侧门出去只能通向神殿后的竹海悬崖。卡尔玛知道,他一定没有离开这里。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还留在这里,她不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有太多的话想问,急于去问,穿梭之间,她恍忽听见了崖边传来的熟悉的乐声。
                          婉转空灵的尺八乐声像极了他的手笔,卡尔玛立刻循声跑去,终于在崖边找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亚索将剑插在地上,整个人看似随意的倚靠,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刺眼,低低的帽檐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阴影之下,他的表情也看不真切。那根伴随他多年的尺八就被他握于手中,置于唇间,在他自然的吐息之间就倾泻出醉人的音律,只是现下却平添了几分沧桑与无奈。卡尔玛觉得鼻子突然间酸痛不已,有什么东西就要从眼角溢出了。亚索也是注意到了她的到来,悠扬的乐声戛然而止,他却将头埋的更低,似乎并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
                          “你就在这,为什么不告诉我?”卡尔玛对着亚索勉强平静的问出这番话,实则悲伤不已。
                          “我是戴罪之身,我...”亚索已从倚靠的剑身上起身,想要解释什么,却被生生打断了。
                          “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卡尔玛突然冲他吼道,语落之后却是止不住的抽泣,浑身都开始微微颤抖,自她接手艾欧尼亚护卫队以来,她就每日每夜都忙的抽不开身,当她听到亚索叛逃的消息时,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如此重视荣耀遵循本心的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想要他逃,离这个可能会葬送他的地方越远越好,可是,他竟就在这里,在她的身边。
                          “抱歉,我才回到艾欧尼亚,却也无处可去,索拉卡大人是个明理之人,值得信任。”亚索将剑鞘从地上拔起,重新挂于腰间,他动身向卡尔玛走去,直到她身前才停下动作,他这才摘下那掩藏他表情的牛仔帽,微微低头道,“你要顾的事情已经太多,我不想给你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没有告诉你,抱歉。”
                          卡尔玛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叶竹哨,伸手递还给他。那竹哨正是亚索被定罪逃离那一日不小心落下的,后被卡尔玛捡起,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归还给他。“你,一直带着?”她的眼神有些闪烁,透着毋庸至疑的欣喜。
                          亚索望了望卡尔玛手心中保存的完好无损的竹哨,并没有伸手拿回,而是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悠悠叹道∶“是,十五年了。”
                          他的声线似乎变了,沉闷中透着一份无人能解的凄凉,他有愧疚,也有不舍,当感到胸口的斗篷被温热的泪水润湿后,这段时日以来他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对她的请赎。“对不起,总让你为我担心了。”
                          亚索是个天才,卡尔玛一直如此认为,回忆从前在故乡之时,她对亚索就有一种无可言喻的崇拜。别人家的孩子,亚索无疑成了一个代名词。可是他虽天赋极高,人却不是好相与的,他孤高,他自负,他极度重视自己的荣耀,可最后谁都没有想到,他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亚索也曾懊悔过,为什么当时他这么想证明自己,反而忘却本分让别人有机可乘。他知道他不被原谅,甚至他都无法自我原谅,可是为什么他们定要说是他叛变从而杀了长老?亚索可以容忍名声的破碎,却接受不了清白被玷污。为了寻找答案,他甚至亲手结束了自己兄弟的性命。
                          “永恩,他死了?!”听着亚索的叙述,卡尔玛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亚索的事全权交由疾风剑馆处理,即使她再想关心被护卫队的事也是压得有心无力。她虽明白既是对决,他们之间必会死一个,却也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消息。儿时的回忆历历在目,他们一起长大,卡尔玛同时目送他们离开故乡去疾风剑馆学艺,只是一眨眼,故人已逝。
                          “他的死让我知道,长老死于疾风剑术。”亚索阖眼,似乎想到了许多令他痛苦的回忆。
                          “难怪他们...”
                          “是啊,不放过我,所以我要找出凶手,证明自己清白。”
                          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似乎太过骄傲了,可是从小到大,卡尔玛都欣赏他的骄傲,卡尔玛很了解他,他有傲气是因为他有天赋与实力,其实,他明事非,懂好坏,只是孤高难免轻狂,所以长老的这笔血债,他背的也不算冤枉。“亚索,我一直想知道,事情变成今天这样,你以为,责任在谁?”
                          亚索一僵,却也坦然。“是我错了。”
                          卡尔玛攥着亚索斗篷的手握得更紧了,果然没叫她失望,亚索还是亚索,勇于承担,直言承认,所有的盛名,他还当得起。
                          “让你担心了这么久,对不起。”
                          “阿狸,我不能就这么走了。”神殿外,本以为与辛德拉达成共识的阿狸却被摆了一道,辛德拉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留下来。“能量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我再也感知不到他了,他是生是死我都不知,我要守在这,等他回来。”
                          “你傻啊!”阿狸恨铁不成钢的唾弃道,“等也不能在这等,难道为了他被抓都无所谓吗!”
                          辛德拉摇了摇头,表情却是很坚定。
                          “他为了别的女人不顾生死,你却为了他命都不要,你是不是傻!你明知...”阿狸还想训斥她些什么,却被生生打断了,她替辛德拉感到不值,没有结果的路,又为什么要走下去?
                          “我都知道的,不是你们极力救我,我也不过是凄惨收场,所以我不在乎。”辛德拉将白色的长发捋到身后,漫不经心道。
                          “或许那年,我不该怂恿你救他。”阿狸颇为后悔,自从认识了劫,辛德拉就变了,爱总是会伴随着伤害,却又无可奈何。如若他心中有她便算了,可是谁都明白,他心中只有阿卡丽。站在她朋友的局外人角度,她自然是希望辛德拉尽快从这失败的恋情中抽身,免得失去理智。
                          辛德拉倒是释然一笑。“也许小的时候第一次见面,我在他手上刻下永不褪色的名字开始,一切就都错了吧。阿狸,我知道你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辛德拉你错了,狐狸本来就是最狡猾自私的。”说罢,阿狸丢下她转身离去。“你去哪?”辛德拉的问话制止了她的脚步。
                          “回神殿,看护卫队走了没有,我确认安全了你再进来。”阿狸的话却激起了辛德拉的笑意,果然是嘴硬心软的生物,“易大师出关了,笨猴子一定也跟来了,你看我谁都没管就想到你了,对,我重色轻友,我重色轻友。”扬长而去的阿狸还故意加重了语气重复了这几个字,狐狸可是很记仇的,当年火焰节后,辛德拉对于她的行为可不就是那么形容的。
                          在重新布署了神殿守卫之后,护卫队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守卫的布置交由卡尔玛负责,她并没有刻意去加强防卫,因为她已经知道亚索暂留在神殿,受过一次挫折的他现下一定更是沉稳了,也更值得信任。
                          索拉卡身为身份尊贵的祭司,却似乎对亚索辛德拉这些“艾欧尼亚的叛徒”并不怀挟偏见。在他们困苦的时候收留他们,如若在别人眼中,或许是索拉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可是对索拉卡来说,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得已的苦衷,何不包容一些,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确认神殿里没有威胁到辛德拉安全的护卫队之后,阿狸就暂且离开了,毕竟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有思念的人想要在一起。辛德拉在索拉卡的默许下,打扮成神殿之人,自愿看护阿卡丽的身体。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弥补良心的不安,即便她不喜欢这个所谓的情敌,出手伤人终究是她理亏。
                          棺外的长明灯是生命的象征,若熄了就是彻底没了,辛德拉看着那随风摇曳着却无论如何都不会灭的烛光,若有所思。阿卡丽曾说,她不会再给劫带来伤害了,她用行动证明了一切,因此辛德拉也明白,有些人在劫心中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她知道,她在劫心中也有个特别的地位,只是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你比我幸运,也比我幸福,至少你拥有最重要的,那是我渴望却又得不到的。”辛德拉看着没有灵魂的阿卡丽,默然说出这番话来。“外面越发凉了,你与劫,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被卡尔玛重新布署了守卫之后,亚索倒不似从前那样拘谨了,尽管他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但他可以相信卡尔玛给他创造的这个新环境,不会对他不利。月光下,亚索依旧是倚在他那把与他作伴的剑上,只是此刻演奏的并不是他最为擅长的尺八,而是卡尔玛递还于他的那叶竹哨。
                          他其实很想为艾欧尼亚做些什么,但他也知道除非找到真凶否则他不被信任,这段时间的流浪也让他看透了许多,他不想让卡尔玛一人去承担护卫队中的辛苦责任,可是他却帮不上任何忙。
                          “太差。”索拉卡一声突兀的评价打破了亚索一人世界的平静,他起身将手置于胸口恭敬的向索拉卡行礼,还是将这番评价放于心上。“大人何出此言?是我这吹奏水平退步了?”
                          “我记得,往日你以你师父赠于你的尺八作乐,甚是空灵,如今却气息不稳,浮躁多了。心静则神凝,亚索,太差。”索拉卡看似随意的摇了摇手,对他作出此番拙劣的评价。
                          亚索没有辩驳什么,因为他确有心事,尤其是见过卡尔玛之后,他真的没办法将她一人抛去危险之地,他却只能藏身于此畏首畏尾。这次的流浪之行,他去过皮城,去过祖安,他识得了迦娜,从她的口中无意得知卡尔玛暗地里为他做的种种,现下他的愧疚与怜意到是更多了。
                          “她说她喜欢风,其实也很想和我学这种御风的魔法,可是每个人有自己的定数,不是想就能驾驭的来,我也就只能帮她别的啦。”迦娜所言,久久沉积于心,难以摸去,所以他也想为她做些什么,可是始终碍于如今身份。
                          “想去便去吧,以你身手,想必也不会教人发觉。”索拉卡一语道破,“我这小小神殿,是关不住你的心的。”
                          “大人。”亚索想要回绝些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您的安危。”他有些犹疑,当初那成为他人生污点之事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这次,索拉卡索性没有看他,只是一派自信的样子。亚索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随即自嘲道∶“恕我失言,这神殿中虽有能人,可大人如何可知她会护你?”
                          亚索所指,即是辛德拉,于此数日,他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况且他们还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与他一般藏于神殿内的,想必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身份了。
                          “世人皆说你叛杀长老,当日你又为何挺身护我?”索拉卡只是这样反问。
                          闻言,亚索自嘲的笑意更甚了。“是我多虑了,我怎忘了,大人甚是会识人的。”说罢,他循着索拉卡的目光望着那个停放着阿卡丽棺邸的地方。
                          夜深了,辛德拉守在阿卡丽的长明灯旁,渐渐睡了,也不知多久,索拉卡与亚索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这番安静景象。索拉卡将带来的厚披风披在辛德拉身上,对亚索微笑低语∶
                          “其实,她甚好。”


                          IP属地:江苏139楼2017-12-13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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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释然
                            又是过了许多日子,对辛德拉而言,她便是日复一日的盼着,祈祷着劫能够平安回来。
                            离开暗影岛之后,劫便没有再服药,以人的血肉之躯长途跋涉难免疲累,可是本着一定要将阿卡丽安全带回的信念,他怎么都松懈不得。
                            “这次因为我耽误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知艾欧尼亚怎么样了?”成为魂灵总是飘乎的阿卡丽自言自语吐出这样的担忧来,此番回到艾欧尼亚,她还不知前路是福还是祸。
                            她在世前,为了帮劫寻找辛德拉,替他们暂时处理好均衡教派会带来的一些麻烦,此事一出,他们都明白,纸是包不住火的,当初她为了劫所做的欺瞒都会曝光,加上阿卡丽这么长时间的失踪,对于均衡教派来说都是不能轻易透露出去的秘密,否则教派颜面必定一扫而光。可是均衡教派一定不会放弃寻找阿卡丽,索拉卡是个很靠得住信得过的人,那夜发生的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即使是后来护卫队的人来到神殿,索拉卡都没教艾瑞莉娅发觉,当时亚索身在她的神殿,虽知道很多事,但他毕竟是不受拘束惯了又有大仇在身,不会多在意与他无关紧要之事也不会乱嚼舌,索拉卡很能识人,她清楚能叫什么样的人知道,却又不能叫什么样的人知道。再说祭司神殿也不是均衡教派说伸手就能伸得到的地方。
                            所以现下把她的灵魂带回去,无所谓战争是否还在继续,回到艾欧尼亚,先要制裁她的必定是均衡教派,如此大罪,可不会因为什么战时而网开一面,养虎为患,必不是均衡教派一贯的作风,除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神殿处理好一切,你做何打算?”快到艾欧尼亚了,劫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将它提到面上来,因为他不能看着她回到均衡教派去送死。即使存在昔日情谊,劫也不信决诀的长老会放过她。“和我走吧。”快到艾欧尼亚了,劫这才鼓足勇气说出这番话,他现下已经不能触摸到阿卡丽了,他本想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以求心安,可是人鬼殊途,他伸手却只能穿透她的身体触摸充满寒意的空气。
                            “去哪?”阿卡丽明白劫所担心的事,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难道最终,她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她本以为,为他舍生,求死,她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可是她却发现劫甚至可以与于她下同样的决心。原本这世上,痛苦的活下去,就比死难多了。
                            “去一个没有均衡教派的地方,只当我们从未在那活过。”事情都结束了,也到了他该履行承诺之时,劫也拿出了他所有的诚意,“均衡影流,一切都跟我们没关系,阿卡丽,我们本来就只是普通人。”
                            “是啊。”阿卡丽似乎颇为感叹,他们本就是普通人,只是因为这复杂的纷扰才沦为今天这般,没有那么多的阴差阳错,他们之间就没有恩怨,没有误会,所有的美好在十多年前就该了结了。“此番我回去,只要一现身,暗影之拳本就是做不成的,但或许这样,也好。”阿卡丽摩挲着指尖,似有愧疚,到最后,她选择牺牲的,还是继承家族的荣耀。
                            阿卡丽仿佛又见到母亲了。母亲说,他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母亲问,为什么就是这般不肯听话,没有担当的抛弃多年来家族的名声。
                            母亲,我没有想过要玷污暗影之拳一族,我只是想做我自己,我不想做一个延续荣耀的传承工具,我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阿卡丽。
                            “你的意思是,肯了?”劫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阿卡丽,这是她有始以来第一次没有很大抵触反应的回应这个问题,看着阿卡丽浅笑着点了点头,他是很欣喜的,这么多年的纠缠总算是要结束了。“那好,你好之后,我们就离开,再也不让他们找到。”
                            “不过,”阿卡丽突然的转折有些弄得他措手不及,恐怕又有什么变数,“在我们离开之前,你能与我去一个地方吗?”
                            “哪里?”劫没有直接答应她的请求,因为他怕又听到他不想听的话来。
                            阿卡丽看着海平线上渐渐出现的艾欧尼亚岛屿,叹道∶“葬着我父母的地方,也是我儿时长大的地方。”
                            在上次神殿危机化解之后,索拉卡倒是没有再遇上危险了。午时,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一只信鸽出现在索拉卡房间的窗台之上。索拉卡听到鸽子的“咕咕”声,撒了一小把玉米粒它面前,那白鸽立刻欢快的啄了起来。索拉卡慢条斯理的解下了它腿上的字笺,宽慰的笑了。
                            过了那么久,两个人终于是都安全回来了。
                            “长老,我们打探到失踪多日的劫好象在艾欧尼亚东部港口现身了。”均衡教派的阴影中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却看不见身影。
                            “就他一个人?”长老对这个结果有些诧异,阿卡丽与劫失踪数月,竟不是在一起?“也罢,有他的最新消息立刻回报于我。”
                            劫也知自己身份特殊,因此也是乔装返回艾欧尼亚,阿卡丽是灵魂,她不想被人看见便不会被人发现,相较于劫,她要安全的多。劫一回到艾欧尼亚就给索拉卡送了消息,告知他们已安全返回,这就赶来。
                            回到神殿,索拉卡早就准备好一切仪式迎接他们,出乎意料的是,辛德拉也在。一开始辛德拉只看到了劫,并没有见到阿卡丽,要不是索拉卡告诉她阿卡丽的灵魂被安全带回来了,她恐怕都要以为一切失败了。劫见到辛德拉也是有些惊讶,她的样子与从前并无两异,也没有那种暴戾的气息了,他欣喜却又不确定的问道∶“你,都好了吗?”
                            看到劫平安归来的辛德拉早就把他人抛到了脑后,尤其是他一点都没有嫌恶自己的意思,反而真如阿狸所说很希望自己安好。辛德拉克制不住自己要哭的冲动,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紧紧揪着他的衣服,颤抖着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劫知道阿卡丽就在旁边,辛德拉的行为让他有些尴尬,但他感受到辛德拉发自真心的愧疚之感,一时间他也不禁要去安慰她。看到阿卡丽也投来一个示意自己平复她神情的眼神,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本就不是你的错,何必太过自责,都过去了。”
                            辛德拉这才渐渐平复下来,她起身擦去眼泪,这才想起什么来,紧张的问道∶“她呢?”
                            “我就在这。”回答她的是阿卡丽本人,方才都是为了自我保护,这时她才敢叫所有人能看见她,只见阿卡丽虚无的灵魂就在眼前飘乎着,却没有一丝怒意与狰狞之气,倒是看着辛德拉笑得很坦然。“其实我也该谢谢你,辛德拉。”
                            辛德拉吸了吸鼻子,抹干眼泪,她不想让劫之外的人看见她的狼狈样子,她虽不能很好的领会阿卡丽要谢她什么,却能感到她们之间或许有些话该私下说清了。“等你好了,我们能私下好好谈谈么?”
                            “求之不得。”
                            仪式进行的很顺利,结束后没多久阿卡丽就醒了,她坐起身来,活动活动手指,这种有血有肉的感觉她都有些不习惯了,屋外的太阳透过窗户打在身上,暖的很,她又是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这件事前前后后持续了很长时间,也打扰了索拉卡很长时间,好在索拉卡并不计较这些,否则众人心中更是要过不去了。所有事情尘埃落定,辛德拉决定还是回到她生活的浮岛上去,经过这件事,她对师父早就没有了恨意,她也能觉得,师父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辛德拉明白,她与劫之间也该有一个了断,她没有什么好过多执着过多留念的,那只会让自己更挣扎。
                            “那祝你幸福了,手下败将。”辛德拉与劫告别前最后一句便是此,她故作玩笑,奚落于他。就让一切停在六岁那年吧,也让那个永远洗不掉的“s”成为她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见证吧。
                            望着辛德拉渐渐消失的身影,劫看了看身旁的阿卡丽,笑道∶“我倒真是很好奇你与她私底下谈了些什么。”
                            “八卦可不是男人该有的天性。”阿卡丽也是轻笑着说出这番话,旨在掐断他的好奇心,并不打算将她与辛德拉之间的对话告之于劫。
                            “好。”劫也只是一提,既是秘密他也不会问,“你说你要去你长大的地方,是哪?”
                            阿卡丽不答,只是摇了摇头。“跟我来便是。”
                            其实你不用对我说抱歉的话,倒是我,一直该谢谢你的。
                            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到底喜欢你什么。或许就只因为他与你识得更早吧。也罢,既是我晚了我也该认,只是,阿卡丽,若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输了。
                            如果有下辈子,没有劫的话,辛德拉,我倒是很想与你做朋友呢。
                            算了吧,我才不要。
                            谢谢你在我曾经抛弃他的时候照顾他,也谢谢你一直在意他,也谢谢你这段时间不计前嫌照看我,我都听索拉卡大人说了,你也不用否认。果然传言不足信,人还是要亲眼实得才好,其实,你真的很好。
                            呵,是吗?那我下辈子一定要做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好让你们看见我就跑。
                            辛德拉那不为人知的傲娇样子逗笑了阿卡丽,辛德拉也跟着笑了。末了,辛德拉收住了笑声,只留一抹释怀浅笑。她拿出一枚能量球递到阿卡丽手中,示意她收下。
                            “毕竟这次的人情,是我欠你们的,如果以后有事需要我帮忙,就用这个找我。”她合上阿卡丽的五指让她抓牢,又是一番玩笑,“就当下辈子你想与我做朋友的见证吧,可不能丢了,否则下辈子我一定不认你。”
                            “好。”
                            “那,祝你幸福,朋友。”


                            IP属地:江苏140楼2017-12-13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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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命运
                              迷引谷,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那里也是暗影之拳一族世代长眠的地方。艾欧尼亚许多山林水境浑然天成,静谧不失美妙,这个到阿卡丽六岁去往均衡教派前所待的幽谷就是之一。
                              谷外是一片广茂的树林,极易迷失,这也是暗影之拳一族自保福祉的一种方式,没有通过树林的方法是没有办法来到谷内的,因为也没有人愿意族内人长眠之地轻易被外人打扰。阿卡丽出生在此,即使多年未归,她也是熟悉记得进来的门道。劫只是跟她走着,虽知不会迷路,却也有些晕头转向。就在他因为这相差无几树林路有些抓狂的时候,阿卡丽告诉他到了。
                              这山谷之中又是另一番景色,就连花草树木的种类都开始大有不同。阿卡丽循着脚下的石子路向更里处指去,看着劫缓缓道∶“往里走就是我长大的地方,也是葬着我父母祖辈的地方。”
                              隐约中,劫好像明白了,为何在他们决定离开前,阿卡丽执意定要来次这里。每个人心种总会有一个解不开的梗,阿卡丽也是如此。
                              “于我而言,不论对错,我终究是背叛了家族,我知道母亲不会原谅我,但我却不能不来请求她的谅解。”
                              劫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确不知,若师叔在天有灵,对阿卡丽的行为会作何感想,或许根本不可原谅,而是恨毒了他吧。
                              谷内草长莺飞,一派生机,若不知道的,可能都要以为阿卡丽的童年是无忧无虑的,可是在这空旷的土地上,自她能跑开始,这些小动物就再也不是她的玩伴了。
                              行了很远,劫看见前面有一方木屋,想必是就是阿卡丽曾经的住所了。“很久没来了,你不要嫌脏就好。”推门前阿卡丽先让劫作了番心理准备,果然门一推开,就闻到了灰尘味,刺鼻的很,通风过后,劫看着屋中景象,是很简洁的布置,不知为什么,隐隐有一种家的味道。阿卡丽穿过前厅走到偏厅,拉开一扇门,顿时,一座座牌位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是自均衡教派开创以来历任暗影之拳的牌位,阿卡丽走向了最右边,拿起了最下列右边的一块牌位,仔细的拿起布擦拭起来。
                              那上面赫然刻着她母亲的名字。
                              在劫看到这些灵位时是吃惊的,从小,他就对亲人,宗族没有什么概念,可是这一刻站在这些先人的牌位前,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他终于有些明白了,阿卡丽曾经的挣扎。
                              人这一生,即使视浮名如无物,可是有时候,有些人,一但背负上来,就不能轻易甩开,因为她活着,不仅是为了自己,还有先人用生命延续下来的荣耀。
                              “母亲,我没有听话,您不要生气。”阿卡丽一边擦拭着牌位,一边深情的看着上面的字说出这番话来,“母亲,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命的权利,而不是为了祖辈的遗命而无思想的活着,这不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荣耀,而是诅咒。均衡教派已不是昔日的均衡教派,那个地方充满了仇恨与偏执,这样的均衡,先祖想必也不想看到吧。”
                              阿卡丽轻轻放下母亲那擦得极干净的牌位,燃了香烛,便要跪下祭拜,与其说祭拜,不如说谢罪。
                              劫的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阿卡丽应该有话对她的母亲说吧,他不再看下去,自觉的悄然而退。走到屋外,抬头望天,似乎比艾欧尼亚的天空都要蓝,青山绿水,这里应有尽有,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暗影之拳的福祉之地,劫都要认为隐居于此都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卡丽出来了。她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劫,侧脸贴于他的后背,低语道∶“今晚可以留在这吗?”
                              “当然,听你的就是。”劫抓上她环于自己腰上的手,微微侧头,温柔的答应了她。说罢,他抬头望向通往外面的方向,不禁感叹道∶“别怕,天地之大,岂会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阿卡丽不说话,只是微微绻缩起来,将劫搂得更紧了。
                              天地虽大,在疯狂滋长的仇恨面前,似乎真的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了。
                              屋子虽常年无人打扫,但整理一翻却还是可以落脚的。时候不早了,但劫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不知怎么了,他总有种莫名的不安,眼前的一切总让他觉得真实又虚幻。辗转难眠之际,却听得门被推开了。
                              漆黑的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可是除了阿卡丽也不会有别人了。阿卡丽抱着枕头,穿得有些单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我睡不着,你能抱着我睡吗?”
                              已有几次了,在劫的怀里沉沉睡去,那温暖安心的感觉就犹如毒品一般欲罢不能。劫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既然决定以后都要相依为命,现下这请求又有什么关系呢。
                              黑暗中,他感到一个小小温暖的身体猛得窝在了他的怀里,就像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劫紧紧抱住了阿卡丽,不停的抚摸着她长长的秀发,就像在哄小孩入睡一样。
                              良久,阿卡丽被闷住的声音从怀中传来,也微震了他的心口∶“如果以后我们两个人能安安静静生活在这里该多好啊,没有仇恨,没有追杀。我们的孩子会无忧无虑的长大,没有痛苦,没有伤害。她可以在谷里抓蝴蝶,在河里摸鱼,做我小时候一直想做却永远也做不了的事情,没有人会逼她习武,逼她继承暗影之拳,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却比从前的我们更幸福。”
                              “是,她的人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劫将下颚轻轻触在阿卡丽的额头,将她抱得更紧了。“回到这里,你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了吗?”
                              “我记得,我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母亲,喊得第一个人也是母亲,就在这里。我没有父亲,在我记忆里,父亲就是一座冷冷的坟,自我能习武的那天起,母亲就告诉我,父亲为了均衡教派,也是保护母亲还有未出世的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母亲说,她,父亲,或是我,正如叶落归根,一切都是命。生于暗影之拳一族,为均衡生,为均衡死,命运太过强大,在它面前,我们都要低头。”
                              说到此,阿卡丽突然停了下来,良久她才继续开口,语气中是抹不去的决绝。
                              “可是,我不认这个命。”
                              她曾不认这个命,她叛逆,她反抗,可是为什么无论她如何折腾,都逃不出一个小小的均衡教派?难道这正如母亲所说,她斗不过命运?她不信,依旧一意孤行,她一度挣扎,却总是遍体鳞伤,她恨为什么她是暗影之拳一族的女儿,要是做个普通女孩也好啊。直到母亲的死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醒了她。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如果你逃不过命运,便只能接受。她曾把母亲的话刻意当成耳边风,可到了那时她想听话,却再也听不到了。在愧疚中险些发疯的她将母亲的遗命当成桎梏住自己反抗之心的牢笼,渐渐的,她伤害了世上唯一最在意她的人。这个人为了她,做了所有该做的,也做了所有不该做的。为了她变强,为了她想赢,最终如愿了,可是无论是谁却都发现,到头来,最想要的始终没有得到,一无所有。
                              这就是母亲所说的,人,斗不过命运吗?
                              “阿卡丽,我们可以掌握命运,我们还有得选择。”劫突然放开一直紧搂于怀中的阿卡丽,直面道,“好比如今,你并非做梦。”
                              话音刚落,劫就感到自己的下唇被轻轻咬了一口,一股甜甜的淡香刺激着他的神经,只听得怀里传来糯糯的一句∶“可疼?”
                              “疼。”他急喘着气,欢快的答道,“不过,疼才真实。”说罢,凭着感觉颇为霸道的在她的唇上烙下一个索取的吻。
                              她本就穿得单薄了些,此刻,甚至感到连最后一丝遮蔽也被缓缓的褪去了,他的指尖在身体上划过的地方都仿佛会让她的皮肤感到燃烧,可是身体的灼热却驱散不了夜里的寒意,阿卡丽伏在劫此刻滚烫的怀中止不住的微微颤抖。“我好冷。”
                              闻言,劫用被子将她整个人都紧紧包裹起来,掖了掖,不想让一丝冷风钻进来。
                              即使是漆黑的夜晚,她也不敢睁眼,曾经见惯血流成河场面的阿卡丽此刻却不敢见身前这个与她最亲近的男子。耳垂与颈间因他沉重吐息而传递来的酥痒感让她觉得很忐忑。下一刻,她就感到耳垂被轻轻的咬住了,紧接着柔软的耳垂被同样温热柔软的舌尖舔舐,她死死的闭眼,紧紧的锁眉,狠狠的绻缩,虽然她不想抗拒即将到来的一切,可是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害怕,身体形成了面对危险的自我保护。此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入脑袋,涨得她有些昏沉,脸也极烫。
                              在她颤抖之际,只听得他嚅嗫着嘴唇似是隐忍版的安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母亲,父亲爱我们么?
                              当然。
                              可是父亲从未见过我,我也从未见过他。
                              傻孩子,爱是不会随着生命的消逝而灭亡的,只是命运的安排,他才离开了我们。
                              母亲,我讨厌命运!
                              “把你自己给我吧。”
                              命运说,你们是至死方休的敌人,命运说,安排你们相识相依不过是将来要你们相互痛苦的催化剂。爱不会消逝,在命运前却终究也是不堪一击,厮守不过戏言。
                              不,她不要认命。
                              一种希望在一起的信念让她不再害怕,劫最后只感到她将双手缠上他的身体,丝滑却又有些冰冷的肌肤紧紧贴于他的胸膛,柔软的发丝扎得有些刺。
                              心口间传来令他再也不能安定下去的讯息。
                              她只是点了点头。


                              IP属地:江苏141楼2017-12-13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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