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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搬文】质子by南风歌(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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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宫里呆了半天,有点饿了呢。”
  秦王一听,喜出望外地传了膳,吩咐下去之后,也一脸欣慰地摸了摸年修齐的肚子。
  “好久没听你喊饿了,本王正担心呢。食欲好什么都好。”
  年修齐挺了挺肚子,又用手拍了拍,笑道:“平了呢。前段时间吃太多,都吃出小肚腩了。还是瘦点好,瘦一点好看。”他一脸感叹地摸着小腹。
  书房的大门突然毫无预警地从外面打开了,傅紫维一边迈步进来一边道:“大白天的,殿下关着书房门干什么——”话音未落便看到抱在一起摸着小书生肚子的两个人,剩下的话瞬间吞进了肚里。
  傅紫维一脸微妙地看着他二人,举着扇子上下上下地点着:“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年修齐慌忙从秦王怀里钻了出来,秦王也老神在在地摊开双手,靠在宽大的椅背上。
  “傅大人。”年修齐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
  傅紫维走到年修齐的身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指着他的小肚子道:“秀棋,你难道有了不成。”
  年修齐听得一头雾水,秦王瞪了傅紫维一眼:“你不要打趣他。说吧,你来有何要事?”
  傅紫维不满地撇了撇嘴:“怎么?没有要事我就不能来了?好歹我也是丞相之子,朝堂新贵,没事就不能来秦王府做做客么。”
  秦王点了点头:“那的确不能。”
  “好过分!”傅紫维不满地叫道,带着受伤的表情柔弱地靠到年修齐身上,“我当初年轻懵懂,真是猪油蒙了心才听信你的花言巧语跟了你。跟着你我不如跟着太子,好歹太子对我很好,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秀棋,你说是不是?”
  年修齐嚼着这话味道有些不对,但还是习惯性地安慰道:“傅大人说得对。”
  秦王无奈地看着这两人:“紫维不要闹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傅紫维这才正色起来,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这是西北来的八百里加急密件。信使说疆外蛮族又在蠢蠢欲动,恐怕不日将有战事。吕东洪在京城怕是呆不久了。”
  秦王接过急件验了火漆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扫过,眉头凝起。
  “上一战吕东洪不是已经将蛮族打残,至少十年之内无法兴风作浪么。便是重整旗鼓也太快了些。”傅紫维缓缓道。
  “吕东洪才刚向本王靠拢,有人便迫不急待地要将他调离京城了。”秦王冷冷一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修齐看了看傅紫维和秦王,不解地道:“吕将军执掌重兵,这难道不好么?就算他心意未决又远在西北,不能帮着秦王殿下,但也保证了他不会帮助太子啊。”
  傅紫维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家伙,你不懂秦王殿下的处境……”
  “不需多说。”秦王道,一边将密信焚毁,“此事暂且不谈。目前还有迫在眉睫之事。”
  “什么事?”年修齐问道。
  秦王看向他:“你身上的毒,半年之期将至了吧。”


101楼2016-08-10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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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的动机是什么早已弄不清了,是果真不屑强迫他吗?每每午夜梦回之时,那一夜在将军府中绽放的妖娆身影,混合着日后那一双简单纯粹的明亮眼眸,在他阖着的黑暗视野中交替出现。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格,矛盾地集于一身,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
      年修齐畏惧于吕东洪那双狼一样侵略的黑眸,撇过脸急道:“将军请自重!”
      他焦急四顾,偏偏这里十分偏僻,半天也见不着一个人影,这一下才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你怕我?”吕东洪眯眼端详他的脸,声音响在耳边,带着风雨欲来的威压之势,“你现在是真的怕我?”
      年修齐只觉得心里咚咚急跳着,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平日里敢于顶撞秦王,顶撞傅紫维,顶撞吕东洪,是因为他那弱小动物一样的直觉告诉他,他们不会伤害自己。一旦真的触怒了对方,那直觉便引导着他缩回去,收起他弱小的爪牙,乖乖地匍匐在猎人的脚下。
      年修齐低着头缩着身体,胆怯又柔弱。
      吕东洪带着几分爱恨交加地瞪着他,想狠狠地欺负他,又想温柔地呵护他,却无论哪一种也下不了手。半晌他突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松开对他的钳制。
      “吓着你了?秀棋别害怕,本将军不会把你怎么样。”吕东洪放柔了声音道。
      年修齐怯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试探地往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吕东洪在原地负手而立,对年修齐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只是沉声道:“本将军一定会带你离开京城的,你记住本将军今日对你说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离开元颢。”说完便深深地看了年修齐一眼,利落地转身离开。
      年修齐疑惑地皱起眉头,心底泛起一丝捉摸不透的预感,思忖了片刻却不得要领,又想起自己还在皇宫里,赶忙收起心绪,急步赶往宫门外。
      这一次秦王很有良心地派了车马在宫门外侯着,看到年修齐出来,便有一名小厮跑到近前,殷勤地将年修齐带到车上。
      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缓缓地驶动起来。年修齐出神地盯着车外后退的街景,想着今日所遇之事。
      程秀棋的偷药计划能不能靠谱尚在其次,吕东洪凭什么说自己会心甘情愿离开秦王殿下?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年修齐一回到秦王府,向下人问清楚秦王在哪里,就轻快地飞奔过去,将前一日发生过的不快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殿下,小生回来啦。”年修齐跑到王府花园中央的湖边,远远地看见湖心小亭上秦王的身影,便欢呼一声,脚不沾地地跑了过去。
      秦王一回头,那张英俊的脸上果然还是那副皱眉瞪眼的德行。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又是毫无新意的训斥,“你一大早去了哪里?说也不说一声,本王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他明明就知道自己进了宫,还派人去接了,偏偏又要这样问,显然是心有不满,找借口发作呢。
      年修齐小跑了这一路还在微微地喘着气,偷偷地打量了秦王几眼,从那张故作严肃的脸上没感觉到什么实质的危险,便放心大胆地端起秦王放在石桌上的茶碗猛灌了一大口茶水,又砰地一声将茶碗放回去。
      秦王嫌弃地用一根指头将那茶碗推到一边。
      年修齐呵呵笑着,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殿下,你真是不诚实。”
      秦王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不屑开口。
      “我早上进宫去了,没有到处乱跑。今天在宫里,我碰到吕将军了哦。”年修齐继续道。
      秦王终于看向他,矜持地端着姿态,等着他自己说下去。
      年修齐却将话题一转,道:“不知殿下对于如何拿到解药,可想出办法没?”
      秦王不满地皱起眉头:“那不过是小事一桩。你碰到吕东洪了?他对你说了什么?!”
      “吕将军说要出去打仗了呢。”年修齐捏着手指尖道。
      “废话!”秦王冷哼一声,“这还需要你告诉本王?!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哦,那就没什么了。”年修齐想了想道,“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了。”
      “你——”秦王将手中的闲书往石桌上一拍,剑眉一横,满是威仪,“不要与本王耍你的小聪明。他无缘无故和你说出征的事做什么?到底还有什么,从实招来!”
      闻着空中这若有似无的醋味弥漫,年修齐从心里感到甜甜的,不好意思地捂起脸颊。
      他和秦王殿下处对象呢,他一定是夫子历届学生里政治成就最高的……
      秦王皱眉打量他:“好端端地发什么春?坐下把事情说清楚。”
      年修齐扭捏地在秦王身边坐下,将双手在膝盖上放好,正襟危坐起来。
      “吕将军说,一定要带我离开京城。”年修齐说着,心里又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吕东洪的口吻和神态,他说不出来哪里与平时不同,只是他离开前那深深的一眼注视,却总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107楼2016-08-12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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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原来公子的官话是近年来才学的,连四书五经也是来到中原之后才由李国丈启蒙的。真是不容易啊。”年修齐搜肠刮肚地要将话题继续下去,南宫舒雅不搭话就算了,那个太子不但不帮忙,反而见寻着了空隙马上就想辞行似的,年修齐忙道:“李国丈教你读书的时候打你吗?!”
        太子无奈地看着他,南宫舒雅微微摇了摇头,笑道:“不打。”
        “你小时候你爹爹打过你吗?!”
        太子看不下去了,插话进来道:“南宫公子的父亲就是李国丈。好了修齐,你就算和南宫公子一见如故,也不急于这一时。我们也该走了……修齐,你怎么了?!”眼看着年修齐突然抱着肚子弯下腰去,太子大惊失色,忙过来搀扶着他。
        年修齐皱紧了眉头:“殿下,我刚才茶水喝太多了,我——”
        南宫舒雅很是善解人意地道:“来人,带秀棋公子去更衣。”
        一个下人从外面进来,引着年修齐往外走去。年修齐叮嘱太子道:“你陪南宫公子再说说话,等我回来。”说完便急急地跟着下人走了。
        太子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南宫舒雅也笑望着他:“闻名不如见面,秀棋公子当真是个有趣的人儿。”
        “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他不是你能肖想的。”太子突然正了脸色,一反往常的温和,盯着南宫舒雅的视线颇有些凌厉。
        这一次年修齐倒并非尿遁,他是真的挺急的。到了茅房痛快地解决了之后,他却不准备回那个小厅了。反正他不回去,太子和南宫两个人就算大眼瞪小眼也得等着他回去才能散,这是待客之道。只是那个挨千刀的程秀棋,夸下海口说两盏茶,这都多久了,到底能不能行啊!
        想到程秀棋现在用的是自己的身体,年修齐赶忙呸了两声,在心里告了个罪。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一边寻了个没有人的小道,往来路赶去。


      112楼2016-08-13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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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王子,孜然味儿
          回到了与程秀棋分开的地方,年修齐却不知道往哪里走了。程秀棋说去东跨院的小书房,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年修齐在原地团团转了片刻,远远地看到有人过来,一副府中下人打扮,似乎看他形迹可疑,那人脚下转了道,向年修齐走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问话很是生硬。
          年修齐因为心虚,不敢抬头看人,只能从眼角余光中看到来人穿着一双黑色的靴子,上面泥点遍布,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不要心虚,不要心虚,你今天是李良轩的座上宾——年修齐强按下心中的不安,索性直接道:“小生在找东跨院的小书房,有人相约,我却迷了路。”
          “这样啊。你往前走,连着两个路口往右拐,再直走就看到了。”出乎年修齐的意料,那个下人十分爽快地告诉了他位置,末了又道:“别再迷路了啊!”说完就走了。
          年修齐不敢置信地晃了晃脑袋,依稀还有些糊涂,这时却容不得他多想,便顺着那个人所说的路往前走去。
          原本还有些怀疑,怕其中有诈,没想到这么走真让他找到了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东跨院,反正是个小书房。
          年修齐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附耳在门板上听了听,里面无甚动静。他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禾公公?”门却应声而开。年修齐四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轻手轻脚地闪身进了书房的门。
          这座小书房却丝毫不小,外面是个待客厅,从厅里穿过一扇描龙画凤的木拱门,里面才见着了书案和书架,再往里面还有一张挺宽的木床。
          书房里四下无人,根本不见程秀棋的身影。年修齐一头雾水,却顾不上找程秀棋,趁着没人发现赶紧在书房里翻翻捡捡,企图找到一丝蛛丝马迹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年修齐一下子慌乱起来,跑到窗边想跳窗,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栓死的窗户。耳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年修齐急得四处乱转,最后慌不怪路地钻到了木床底下。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床下的黑暗处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他,吓得年修齐险些惊叫出声。
          那只手迅疾地一把捂住他的嘴,耳旁有人低声道:“别出声,是我,秀棋。”
          年修齐连连点头,那只手才移开,让他有余地转头望向身边人。却见程秀棋抱膝缩头地蹲在床角,弄得一脸灰,好不狼狈,只有一双眼睛还是润亮的,讨好地看着他。
          年修齐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低声道:“不是说两盏茶的功夫么?你蹲这里干什么呢?!”
          “我本来在找呢,谁知道你进来了,我又不知道是谁,只能躲起来了。”
          不待年修齐再呛声,书房的门便被打开了,程秀棋忙又捂上年修齐的嘴。
          一个人慢慢地踱了进来,从外厅走到了里面的书房。两人躲在床下,只能看到一双精致的白靴子在面前来来去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会是谁?”年修齐看了程秀棋一眼,动了动唇。


        113楼2016-08-14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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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望着,盼望着,殿下终于渣了
            刚到秦王的院门外,士丁突然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拦住年修齐的去路。
            “士丁大哥?”年修齐不解地望着他。
            士丁面无表情,只是伸出一只手拦住年修齐。
            “秦王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年修齐讶异道:“殿下什么时候下的这种命令?”
            士丁不语,年修齐踮脚往院里看了看,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殿下是在接待什么重要的客人么?”
            士丁摇了摇头:“公子请回吧。”
            年修齐失望地收回视线。他不知道秦王有什么要紧事,连他也不能见,不过秦王一定有他的理由,他现在帮不了秦王什么,更加不能因为一已之私误了秦王的事。
            “那好吧,我晚些时候再来吧。”年修齐叹道,转身欲离开。
            “秀棋公子。”士丁突然出声叫住他。
            年修齐转回身来,一双会说话似的明亮眼睛专注地望着他,眼中盛满疑问。
            将近正午的阳光之下,这个有着倾城之姿的美人更加恍如谪仙。
            士丁微不可察地咽了咽口水,上前道:“属下送公子回去。”
            “这……不用了吧。”年修齐客气地笑了笑,“很近的,我自己散着步就走回去了。”
            “公子乃千金之躯,应当……受到珍惜。”士丁只说了一句话便住了口,这已经是沉默寡言的侍卫能够说出口的极限了。他说完便执意站在年修齐的身边,笔直的身形强硬地挺立着。
            年修齐见他这样,也不好再拒绝,便道:“那麻烦士丁大哥了。”
            士丁后退一步,弯身请年修齐先行,自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此后一连几日,年修齐都没能再见秦王一面。他似乎总不在自己的殿中居住,无论什么时候去都会扑个空。
            年修齐一天一天地掐指算着,离着毒发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却只能独自一人艰难地承担着这种恐惧。他惟一愿意相信愿意坦白一切的那个人却连见一面都难上加难。虽然秦王什么都没有说,却比说了什么更让年修齐感到难受。这好像是一种无言的疏远,让他的心里无法不去在意,每时每刻都挂念着,越想越是难过,隐有一股凉意缓缓渗透心田。
            程秀棋并未放弃寻找解药,却总是无功而返。按着程秀棋所说的毒发的那一天,虽然算起来还有几日,年修齐却总觉得近些日子有些虚弱,不知是错觉还是毒性已经开始蔓延。
            年修齐呆呆地托着下巴,坐在窗前发呆,轻儿在一边陪着,端着摆放着饭菜的托盘跪在年修齐脚边,忧心忡忡地道:“公子,您好歹也吃一些吧。看您都瘦成什么样了。”
            年修齐怔了片刻,叹道:“轻儿,你说人心究竟是什么?”
            轻儿仰头看他:“轻儿不明白。”
            “有的人,明明已经走得很近了,近得好像可以碰到他的心,温热温热的。”年修齐痴痴地道,“可是突然一下子,他又离得远远的,一下子变得那么陌生,又冷又硬,高高在上。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呢?反正我是完全做不到的。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他不高兴了?还是他误会了我什么?如果是误会的话,那可怎么办?我都不知道他误会了我什么,他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年修齐越说,越有些不安地咬着指甲。
            轻儿道:“公子说的是秦王殿下?殿下最近很忙,可能有什么急务要处理,公子莫要多想……”
            “不,他只是不愿意见我而已。再忙,见一面又能费多少时间?那都是托辞而已。”年修齐皱眉道。
            冷不丁地一道黑影挡住了晒在他身上的阳光,年修齐转头一看,又看到了士丁那张一直严肃的脸。
            “士丁大哥,你来了。”年修齐招呼道。


          116楼2016-08-14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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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一次年修齐抖得有些厉害,让秦王都无法再忽略,他担忧地揽紧了年修齐纤弱的身躯。
              “小生……想回家。”年修齐咬牙颤抖着道。
              秦王忙道:“好,好,本王马上送你回去休息。”
              年修齐抓住他的衣袖,恳求地看着他:“小生……想回家了。”
              秦王听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年修齐生怕不够似地,又道:“小生不想再……呆在京城。”
              秦王面上笼上一层寒霜。他这一辈子没有对谁这么耐心过,年修齐就这样回应他?!
              “本王不允。”秦王平静地回绝道,“修齐不是说过,只要本王愿意,修齐会永远陪在本王身边么。”
              年修齐眼中泛起泪水:“那时是我自不量力。我以为我可以为殿下分忧解难,实际上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留在殿下身边,也只是个无用之人。”
              “本王不需要你有用,不需要你为本王排忧解难。”秦王面色铁青地道。
              “那我留在殿下身边算什么呢?”年修齐悲哀地道,“就连这具美丽的皮囊,也是秀棋公子的。我留在殿下身边算什么呢?!”
              秦王伏小作低这么半天,却只换来他口口声声要走,此时也忍不了心头火气,怒道:“那你想怎么样?!要本王娶你当王妃么?!可以!如果你能给本王生孩子,本王当然可以娶你!”


            124楼2016-08-17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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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时不用。”六王子也说回了自己的母语,“秦王不是好相与的,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只是我们迟迟找不到李良轩用来挟迫王子的那些书信证据。眼看着开战的日期就要到了,难道真的再跟吕东洪打上一场?上一次我们元气大伤,至今尚未恢复,实在禁不起再一次的失败了。听闻吕东洪是秦王极力争娶的一大助力,他们的太子一派也在拉拢吕东洪。西北那边秦王鞭长莫及,李家却经营多年,早有许多子弟外放为官,秦王必然不愿意吕东洪此时离京去往西北。这一点来说,他和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六王子转头看向自己的侍从,一双斜飞入鬓的英武横眉之下,深遂的眼睛闪动着狼一样的眸光。
                侍从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颤,收了声不再言语,不安地垂下眼睫。
                六王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哈哈笑道:“凤铁,你说话越来越像萧国人了。”
                “六王子……”名叫凤铁的侍从无奈地唤道。
                六王子却转身离开:“总之现在不宜与秦王联手,至少也要等我们抓住秦王的‘软肋’,才好跟他谈谈条件。”
              秦王下了马,一路脚底生风似地疾行回到自己的寝宫,止住欲出声请安的下人,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珍而重之地掀开床帘,却看到了几欲让他气到吐血的一幕。
                小书生倒是十分安稳地睡在他的床上,这令他十分欣慰。但是谁能告诉他,傅紫维为什么也在他的床上?!
                两人一齐睡着,同属俊秀的脸孔靠得分外亲近。傅紫维倒还算规矩,只是侧着身子,一只手搭在年修齐的胸前。小书生仰面躺着,面色红润,悠长的鼻息十分安稳,看上去已经大好了,至少这一次的毒发是抑制住了。
                秦王松了一口气,转而又开始生气起来。他推了傅紫维一把,皱眉道:“傅紫维,你给本王下来!”
                傅紫维本就睡得很浅,此时被秦王一推便悠然转醒,转头看到秦王那张面沉似水的脸,揉了揉眼睛冲他笑道:“殿下,您回来了。”
                年修齐听到声响,也慢慢醒了过来,在傅紫维身后坐了起来。秦王看向他,又气他不自重地跟傅紫维同睡一床,又怜他大病初愈,何况现在年修齐正是怕他疏远他的时候,他也不方便对年修齐撒火。
                秦王勉强自己冲年修齐和蔼友善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不免有几分扭曲,看得年修齐瞬间清醒了,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
                “修……秀棋,你感觉怎么样了?”秦王关切道。
                年修齐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多亏殿下的解药,我已经大好了。我……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就要下床。
                秦王还没动,傅紫维忙按住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道:“明明我们已经睡了一下午,怎么秦王一来你就要走呢?你还把不把秦王殿下放在眼里。”
                秦王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傅紫维一眼:“你给本王下来。”
                年修齐一听,如蒙大赦似地松了一口气,马上就要下床穿鞋。
                “谁让你下来了?!”秦王怒道,“傅紫维!别惹本王发火!”
                傅紫维向他身后看了看道:“那劳烦殿下帮我把衣裳拿来。”
                他坐起身来,被子下的身体只穿着一层中衣。
                脱得倒是干净!秦王腹诽着,转身去取屏风上挂着的衣裳,回来扔到傅紫维的身上。
                傅紫维磨磨蹭蹭地穿起了衣裳,秦王一撩衣摆坐在床的另一边,看向年修齐,放柔了声音道:“修齐过来,本王看看你还有没有发烧?”
                这是王府大夫的交代,秦王记得清楚。
                年修齐摇了摇头,却并不愿意靠近秦王。
                不待秦王再说什么,殿外传来一声通报:“六皇子前来拜访秦王殿下。”
                通报声还未尽落,元铭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皇兄!我来看你了!”
                他一脚踏进寝殿,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元铭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打量着眼前这堪称诡异的场面。
                他的皇兄衣冠楚楚地坐在床边,而他皇兄那张宽大的大床上还有两个衣衫不整的人。一个容貌倾城一个风神俊秀,一个是临国质子一个是丞相爱子,一个裹着锦被一个只着单衣,还露着好大一片白嫩的胸口,怎么看都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元铭的眼睛在傅紫维和年修齐二人身上一转,面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向他的皇兄伸出一根大拇指:“皇兄,你真厉害。”
              ☆、第 81 章
                秦王皱眉看向元铭:“你怎么来了?!”
                元铭收回大拇指,哼了一声:“二哥怎么这么说话。我又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秀棋哥哥的。听说秀棋哥哥前些日子身体不太舒服。”他说着便朝床边走去。
                秦王一把将他拦在半路,不悦道:“这到底还是不是本王的王府?!你们一个两个上门来,不为本王只为秀棋,本王答应了吗?!”
                他话音一落,傅紫维和元铭还没如何,年修齐先就身体一僵。
                离他最近的傅紫维感觉到了,关切地问道:“秀棋,你怎么了?”
                年修齐垂下脸摇了摇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变得像只惊弓之鸟一样,秦王他们说的关于他的每一句话,他总要在脑子里转上两圈。秦王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在怪他鸠占鹊巢么?
                秦王听到这边的声响,转过头来,便看到年修齐一脸的落寞消沉。
                他心里一咯噔,醒觉到刚才那番话只怕又惹了年修齐误会。年修齐本不是多疑之人,从前甚至很有些大而化之的豪放,向来不把不愉快放在心上,就算吵架了也转头就忘。
                却没想到,经此一事,竟让他变得如此敏感。也许敏感只是他的另一面本性,只是从前从不会在他面前展现。只因那个时候他将全部的信任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而如今他似乎已经失去了那种信任。
                秦王越发深刻地感受到这种变化,只觉得心情也越来越烦燥。
                他将还在挣扎的元铭推出门去,任他大呼小叫地喊屈抱怨,冷酷地命令下人把这个金枝玉叶的六皇子送出秦王府。


              128楼2016-08-19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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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2 章
                  年修齐接过信来,拆开看了看,元铭只是在信中邀约他某月某日到街上某某酒楼相会。、
                  掐指一算,相约之日应在一个月之后。那日子元铭涂改过,本是十日之后,一下子拖到了一个月,却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元铭和程秀棋关系不错,年修齐却对他一点也不熟悉。这又是一件头痛的事,但他却不能不去。
                  一个月的时间,说起来很长,却转瞬即逝。
                  这些天里,秦王没再找过他,年修齐也尽量不往他跟前晃。一恍竟是数日不见。年修齐觉得自己寄居在秦王府,白吃白住,却又不知如何改变这般境地,不由得越发颓丧起来。
                  秦王却一点也没闲着,他每日里积极上朝,回到府里也一头钻进书房勤于政务。自从那一段流言蜚语之后,秦王揽了许多差事,企图用这样的手段来盖过不入流的传言。不得不说这种做法非常高明,向来止息流言的最佳办法就是置之不理。见怪不怪,其怪必败。
                  秦王奏请了皇帝之后开始着手整合全国的银号和钱币,这是事关王公大臣切身利益的事,果然再没有人拿秦王生不生得出孩子的事情瞎琢磨。开玩笑么,有钱的是大爷,谁会跟钱过不去。
                  年修齐听着轻儿在外面打听来的这些事,欣慰之时也有怅然。秦王不是会为情所苦的人,这很好。儿女情长则英雄气短,才子佳人的故事好听,哪里比得上成就一番宏图霸业的男子气概。
                  可如果他是那佳人——的其中之一,这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何况,他也不想做那佳人之一。
                  还听闻秦王这几天在整顿王府后院,曾经十分得宠的侧妃娘娘不知犯了什么错,竟然落得被驱逐出府的下场。那侧妃娘娘是太后指给秦王的,跟随秦王多少年了,也算少年夫妻,家中父兄在朝中更是达官显贵。如今女儿被人这样怠慢,只怕也是不能善了。
                  走了一位娘娘,却有更多娘娘站了起来。这后宅一方小小天地也是风起云涌,波荡诡谲,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
                  打住,不可造这口舌这孽。怎能因怨生恨,那不是真成了怨妇了,年修齐懊恼地捂住嘴巴。
                  “我不要当怨妇,我要当官。”年修齐自语道。
                  一旁讲得正起劲的轻儿见自家公子出神听了半天突然莫名来了这么一句,停下来道:“公子,两样您都当不了啊。”
                  年修齐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轻儿赔笑一声继续道:“听闻最近那个明姬娘娘最为得宠,前段时间御医请脉诊出喜脉来。秦王已经多年未有所出,这可是王府一大喜事。”
                  “那位娘娘……有孕了?”年修齐出神地道。
                  轻儿连连点头:“不只明姬娘娘。只怕还有呢,只是现在不显。”轻儿捂着嘴,笑得眼神分外猥琐。
                  最近的事?那至少一两个月前,秦王这匹种马就在后院里夜夜撒欢呢。偏还在他面前作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情圣模样,真是唱念俱佳的好一个混球。
                  年修齐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没有耕耘就没有收获。他怎么就没肾虚……”这简直是极不厚道的诅咒,他还是造了这口舌之孽,我佛慈悲,请谅解凡人这愚钝的善嫉之心。年修齐在心底默默忏悔。
                  轻儿疑道:“公子,你说什么?!”
                  年修齐摇了摇头:“无事。对了,明天就是六皇子与我相约之日,我要出去一趟。还要劳烦轻儿去跟管家报个信。”
                  秦王并不限制他的自由,却必须要每次报备,否则他连大门也出不去。他不愿意去见秦王,便想了这一个折衷的办法。
                  轻儿点了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一辆马车已经侯在王府大门外。年修齐一出来,一名侍卫便拦在他面前,恭敬地请他上车。
                  年修齐回头望了秦王府一眼,自然是不可能见到秦王的,只是这马车和侍卫必然是出自他的安排。年修齐顿感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不知从何而起,却烧得他心里难受。
                  他难得地在下人面前强硬了一次,不顾侍卫的阻拦,坚决不愿意登上那辆马车,只身一个人扬长而去。
                  侍卫无法,见他摆出两败俱伤的架式,更是不敢硬拦,只好让马车回去,自己跟在年修齐的身后,一路追随而去。
                  年修齐到了相约的酒楼,才发现元铭早已到了。一看到他来,元铭殷勤地迎了上来,拉他入座。
                  “秀棋哥哥,现在要见你一面可真是难上加难。皇兄简直越来越过分了,连我这个亲弟弟都拦在外面不让进门。”元铭一开口就抱怨道。
                  年修齐不想与别人议论秦王,便道:“六皇子把我叫来,到底所为何事?”
                  “说起来这个。”元铭一脸神秘地凑近过来,“那天,秀棋哥哥在李府的书房里做什么?”
                  年修齐心里一动,他也正疑惑元铭的出现,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提起来了。
                  “六皇子不也在?你又在那里干什么?”
                  元铭对人毫无戒心,年修齐把问题抛回来,他便老实地回答道:“我在找东西啊。只是这东西我必须暗地里寻找,不能让人知道,这才作了一回梁上君子。”


                131楼2016-08-20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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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找什么?”年修齐皱眉问道
                    元铭又凑过来,放低声音道:“不知秀棋哥哥可听说过关于太子哥哥的传言?”
                    “什么?生不出孩子?”年修齐疑道,这是太子这一次无辜受秦王牵连一起遭了这池鱼之灾。
                    “什么呀。”元铭嗔道,“太子哥哥可厉害了,怎么会生不出……哎呀,被你带沟里了。我告诉你吧,是更早之前,太子哥哥因为一个女子失踪的事,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朝堂攻讦不断,这才让二皇兄趁机压了太子哥哥一头。”
                    “那和你去李府有什么关系?”年修齐疑道。
                    元铭道:“我怀疑是李良轩做的手脚。太子哥哥的那个心上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他严肃正色起来,声音低沉,乍一看竟也有了秦王的几分影子。
                    毕竟他是皇子,再天真无邪,也不会真的单纯无知。年修齐在心底感叹着。
                    不过下一刻又破了功,元铭一脸八卦地凑近年修齐低声道:“我本来是去李府寻找关于太子哥哥心上人的线索的。太子哥哥不好与李家闹翻,我自然也要暗中行事。你猜我最后发现了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年修齐一点也没有头绪,头一次对自己的聪明才智产生了怀疑。
                    元铭道:“秀棋哥哥你猜猜看嘛。”
                    年修齐无法,只能认真地想了想,小心地看向元铭,猜度道:“你太子哥哥的心上人是男的?”
                    元铭差点把喝到嘴里的茶喷出去,咳了半晌道:“秀棋哥哥你在想些什么啊。我发现的是这个!”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挺厚的书册来拍到桌子上。
                    年修齐拿起来翻了翻,这像是一本帐册。里面红红黑黑记了大半本,粗略一看,大都是些贩售粮食皮革的条目,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只是一连几页,有一个地名引起了年修齐的注意。
                    百凤府。
                    几乎大半货物都是销往这一处的,还从那里高价购入了一些看起来甚是平常的东西。却不知这百凤府又是个什么地方?和李良轩扯上关系的,年修齐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元铭继续道:“秀棋哥哥,你把这本帐册拿走吧。”一边说着还一边长吁一口气,一副将烫手山芋转交出去了的放松模样。
                    年修齐自然不会客气,小心地将帐册收好:“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秦王殿下呢?”
                    元铭猛地捂住耳朵:“交给谁呢?秀棋哥哥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年修齐不解地望着他,元铭放下手无奈地道:“我只是把东西交给了秀棋哥哥,至于你要交给谁,千万不要告诉我。李家毕竟是太子哥哥那一派的,我不要背叛太子哥哥。”
                    年修齐终于醒悟过来,这真是个纠结的孩子。怪不得他把时间从十天延到了一个月,想来这段时间他也是极不好受的。
                    会痛苦,会彷徨,这才是有血有肉的人。相比那几位成了精似的那谁和那谁和那谁,年修齐不由得对元铭极有好感。
                    和元铭告别出来,年修齐无心在外闲逛,便径直往秦王府走去,却不知在他走出酒楼的那一刻,身后便坠上了两个轻功极高的神秘人。
                    隐在暗处保护年修齐的侍卫自然发现了这突发的状况。粗略估计一下,那两个人的武功竟然都在他之上,这是极少有的情况,远远超出了预料的危险。侍卫先在隐蔽处发出了秦王府特制的求救信号,这才抓起武器,向年修齐飞奔而去。
                    年修齐虽然不知道在暗处发生的这些事情,直觉却让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他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街上行人熙攘,并没有可疑之处。只是危险的预感却如影随形,年修齐抓紧了放在怀里的帐册,转身匆匆而行。
                    他刻意捡人最多的地方走,也因此绕了些远路。这光天化日之下,就算真的有不法之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他怎么样吧?


                  132楼2016-08-20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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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3 章
                      年修齐脚步匆匆朝秦王府走去,慢慢狂奔起来,却总也无法摆脱来自身后的危险预感。
                      路过一个小巷时,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猛地将他拉了进去。年修齐吓得险些惊叫起来,却听一道放低了的声音道:“公子莫怕,我是秦王殿下派来保护公子的。”
                      年修齐硬生生将惊叫闷在喉咙里,转头望向那个侍卫,正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要跟着他却被他轰走的那个。
                      他瞬间感到羞愧起来,因为一时任性竟然给自己和别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不过年修齐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会是谁要抓他?
                      侍卫道:“公子跟我来。”说着在前面带路,往小巷的深处走去。
                      “尾随公子的两个人武功高强,属下惭愧,恐不是对手。”侍卫道,“还要委屈公子忍耐片刻,我们尽快回到王府。”
                      为了性命着想,年修齐哪里还有不能忍的事。他抱紧了怀中的帐册,紧跟在侍卫身边。
                      一路提心吊胆,居然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秦王府。年修齐踏进王府偏门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一直提到喉咙眼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侍卫将他安全送回,又转身往街头奔去。其他侍卫收到他的信号已经出发了,他要赶去接应。
                      一座三层酒楼的楼房顶上,两个人影全身伏在屋面上,伸头向下面探看。只见几个身着便衣的武功高手四散进人群中,向着几个方向警惕搜查。
                      “秦王府的侍卫果然机警。”其中一人啧了一声道,“让烤熟的鸭子飞了。”
                      “下一次吧,一定还有机会。”另一人道。
                      两人不再停留,施展起轻功疾掠而去。
                      “对了六王子,是煮熟的鸭子……”
                      “啰嗦,我就喜欢吃烤的。”
                      “……是,六王子英明。”
                      年修齐怀抱着帐册,知道此事重要,也不敢耽搁,马上就往秦王的书房跑去。
                      如果他在府里呆着,一般都在书房。
                      只是他进的这个门是个从未来过的偏门,王府又太大,年修齐竟然不太认得路,只是找了几个下人问了问,便顺着小路朝书房的方向跑去。
                      王府里没有人不知道这位质子的存在,也没有人不知道他和秦王的特殊关系,因此都不拦他,也没人敢多此一举主动带路。年修齐一个人没头苍蝇似地乱跑,四周景色不但没有渐渐变得熟悉,反而越来越陌生起来。
                      眼看着面前这绿草如茵,花团锦簇,一派明媚的娇俏景色,年修齐停下脚步四处观望,心中直叫不好。这一下是彻底迷路了。
                      他在秦王府住了这些天,一直住在王府用来接待贵客的庭院里,之前他去得最多的也就是秦王的寝殿。那一片屋宇都位于王府的前面,各种景色皆属粗豪大气,全不同于眼前这一片温婉雅致。
                      刚才那侍卫急于护他周全,难道竟然将他带到了王府后院里来?!
                      不用年修齐猜度多久,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的一声娇呼便确认了他的猜想。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一个女子厉声斥道。
                      年修齐生怕引起误会,连忙从花丛后面走了出来。
                      “在下乃是秦王殿下的……客人,无意间闯入此处。在下并无唐突之意,只是在此迷了路,正不知如何走出去。”
                      那女子婢女打扮,却也是一身富贵,看上去地位应是不低。
                      她一见年修齐的脸,竟然忍不住脸色一红。后院女子本就难见外人,何况是这么俊美的男子。侍女脸色稍有和缓,却仍旧板着脸斥道:“胡说!这里是秦王府后院,戒备森严,除了秦王殿下,谁也无法自由进出。你怎么可能无意间走到这里?!来人!”
                      “慢着,小桃。”一个稍带些慵懒的女声突然从后面传来,那婢女一听,忙回头过去搀扶。等那声音的主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转过一片花树,带着一队下人出现在年修齐的面前的时候,年修齐一见她的脸,便觉这女子分外眼熟。
                      他仔细想了想,这不是那天出现在秦王寝殿当中的女子么?!
                      “小子大胆!见到明姬娘娘还不下跪?!”一名内侍踏出一步,用尖利的嗓音叫道。
                      明姬?这就是传言中最为得宠的那个女子?
                      年修齐打量着明姬,明姬也在打量着他。
                      “不得无礼,这位是,秀棋公子吧?”明姬开口道,“久闻公子大名,上次见面太过匆匆,今日才算一睹公子芳颜。”明姬轻笑着打量他,“果真是天姿国色,公子比传言中的更为美丽,难怪让诸多王公勋贵都趋之若鹜。”


                    133楼2016-08-20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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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处心积虑陷害他,年修齐也知道辩解无用,因此沉默下来,不再多说一字。
                        明姬被婢女搀扶着回到园中六角小亭,斜倚在铺了软毛毡的亭边座凳上,身上裹了雪白的皮裘,头靠在婢女怀里,柳眉微蹙,面色雪白,看上去真是虚弱可怜极了。她吩咐内侍不得对年修齐无礼,年修齐被迫在石凳上坐下,和满亭子的人一齐等着秦王的到来。
                        年修齐知道秦王对于子嗣的重视,这些人上来就扣他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还真是其心可诛。秦王会信吗?!
                        他低下头,摸了摸怀中的帐册,微叹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赶快把这无聊之事了却吧。李良轩步步紧逼,吕将军离京在即,还有隐在暗处之人伺机而动,朝堂内外也是暗流汹涌,他一个饱读诗书的秀才书生就算现在入仕无门,也不愿意陷入这无聊的后宅争斗。


                      135楼2016-08-20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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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没有说,您只会做啊。”年修齐道,“可是您要摔要斗,去跟其他娘娘施展,您陷害我有什么用?我又生不了娃,也当不了王妃。”
                          明姬快被他气到倒仰。依她对程秀棋的了解,他并不是如此莽撞粗俗之人。阴谋之所以是阴谋,因为大家都阴着来,这是心照不宣之事,不到胜负落定之时,谁也不会鱼死网破。这四方围墙之内,谁不知道谁的那点心思,背地里再乱捅一气,还不是面上和和气气。把什么都揭到明面上,晒到阳光底下,那就谁也好看不了。这人怎么会如此鲁钝?!
                          明姬指着年修齐,气到说不出话来,何况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实在是没碰到过这种对手。
                          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王突然站起身来,吓得一群下人俱是战战兢兢。他却没理会他们,连那逾矩的内侍也未理会,只是拿起桌上的帐册随手翻了翻,拉起年修齐的手道:“跟本王去书房。”
                          年修齐知道秦王终于要跟他说正事了,他巴不得早一点离开这花团锦簇却处处冷锋之地,脚不沾地地跟着秦王走了。
                          明姬愣愣地看着秦王携着程秀棋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方才那一番表演就像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这样的秦王令她分外陌生。平日里所见的秦王即便不是柔情无限却也和气,或笑或怒都能看懂。众人同在这场戏里,祸福各凭本事。
                          今天的秦王,却分明是一个戏外之人。明姬不由得怀疑,这个男人,是否从未入戏?


                        138楼2016-08-23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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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5 章
                            年修齐跟随秦王走到书房,秦王摒退下人,将帐册往桌面上一扔,道:“这是什么?”
                            “你不会自己看啊。”年修齐道。
                            秦王被他噎了一下,瞪了瞪眼睛,心底却无端升起一丝甜美来。
                            就是这种感觉,他的小书生,终于又回来了。秦王至此才算明白,小书生只需要有事做就会旧态复萌,活泼起来,一直关着他,就只会像离了阳光和水的花朵,渐渐枯萎。
                            “从刚才就想问了,你到底在乐什么啊。”年修齐不解地道。
                            秦王瞬间板起脸来,抬手摸了摸脸:“谁乐了?!说正事。元铭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你?”
                            年修齐刚想回答,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瞪着秦王:“你都知道?!你派人跟踪我?”那个跟着他的侍卫小哥还没有回来,应该还来不及向秦王报告。秦王会知道,那定然还派了其他人。他出个门到底后面跟了多少人?
                            秦王被人戳穿也不觉得难为情,一脸坦然地道:“本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有许多深入的问题,需要修齐解答一二。”
                            不得不说秦王很会哄人开心,一句话不着痕迹地就让年修齐感到了被需要的成就感,这在目前简直是他的死穴。
                            年修齐摸了摸鼻子,矜持地笑了笑道:“真的?那你问吧。哦对了,你问元铭为什么给我这个?这是他从李良轩那里偷来的,他想交给你,但是又觉得背叛了太子殿下,所以就交给了我,让我决定给不给你。”
                            “所以你就毫不犹豫地交给本王,背叛了太子殿下。”秦王笑道。
                            “这是两码事。”年修齐道,“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帐册修齐看过了吧?有什么看法?”秦王转身走到书案后面坐下。
                            年修齐想了想道:“帐册里记的东西都不算罕见,我看不出门道来。只是有个地名让我觉得有点在意,那个百凤府,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就在西北边界吧?西北外的蛮族上一次被吕将军打败之后元气大伤,本该休养生息,却居然马上又大举来犯,这其中,我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秦王赞赏地看着年修齐:“想不到你竟然看得透彻。那你说说,这其中,会有什么阴谋?”
                            年修齐想了想,道:“殿下欲与吕将军结盟,在这关头西北却战事又起,吕将军也因此被调离京城,这是表面上的事。要说最不希望殿下将吕将军收归门下的,就只有太子一派了。这李家——”年修齐沉吟片刻,悚然一惊道:“这李良轩,难道竟然为了将吕将军调离京城,不惜资助西北蛮族进犯萧国边境?!”他拿起帐册翻过几页,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只觉得越看越是心惊。这里面的货物,几乎全是战时物资。
                            “实在是太过分了。”年修齐将帐册往桌子上一拍,“太过分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这简直是卖国!”
                            秦王笑了笑:“有些人尝过了一步登天一手遮天的滋味,就上瘾了,戒不掉了。为了手中的权势,这世上无不可出卖之物,无不可利用之人。这是人性,修齐何必生气。”


                          139楼2016-08-23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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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被人围困于此,他和六王子纵使武功再高,也根本无法逃出生天。这事却要如何收场?
                              事处风暴中心的程秀棋却是百无聊赖,若不是怕露馅,怕秦王看出来他并不是他那小宝贝书生,他真想催着秦王快点动手,还在那里磨叽什么?
                              凤铁凑向六王子,用族语低声问道:“王子,怎么办?”
                              六王子也用族语回道:“安心。”换了一种语言,没了那语调生硬的萧国官话,这六王子竟也显得十分深遂起来,还带着草原蛮族粗犷的匪气。程秀棋在心里赞叹了一番。若以后有机会,定要去鬼方族游历一番。
                              “本王不想与你当结私仇的敌人。”六王子向秦王道,“只要殿下把我要的东西拿来,秀棋公子自然安然无恙回到殿下的身边。如果你非要硬抢,就算你仗着人多势从,只怕秀棋公子这一身田皮嫩肉,也少不了要受苦的。”
                              “……”秦王一时没接上话,众人也沉默着,场上鸦雀无声。
                              程秀棋简直不忍心听。这一开口又破功了,从前没觉得萧国官话这么毁人啊?
                              难得秦王殿下还能正色回道:“你要的东西?六王子莫不是说笑?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何曾告诉本王?”
                              六王子道:“殿下还想耍赖不成。你既然来了就说明收到了我的信,我要的东西在信里都写着了,你装什么模样?!”
                              秦王将信甩了过去,黑着脸道:“自己看!”
                              凤铁眼明手快地一手将信接住,狐疑地看了看六王子,自己拿起看了起来。
                              程秀棋也趁着位置之便瞅了几眼。一目十行地看完信。
                              凤铁无奈地向六王子道:“六王子,您的确没写清楚。”
                              六王子瞪了他一眼,强辞夺理道:“这东西也不好写清楚。如果昭告天下谁都知道了,本王还找它干什么?”他又看向秦王道:“不过就是让你去李良轩那里找几封信而已,秦王殿下连这个都做不到,还拿鬼方族来威胁本王,真是可笑。”
                              “本王不与你作口舌之争。”秦王沉声道,拔出侍卫的剑指向六王子,“马上放人!”
                              “这种事怎能劳驾秦王殿下亲自动手,却是本将军的失职了。”一道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骑黑如墨色的马缓缓从夜色中走到了火光之下,吕东洪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在场众人。
                              秦王皱起眉头,心中疑窦丛生。
                              六王子抓人威胁他必然不会大张旗鼓,这吕东洪是从何得知的?
                              他身上总揽着卫戍京畿的职能,因他总是出征在外这反倒成了虚职,但这种事也的确归他管。
                              吕东洪跨下马来,径直走到场地中央,昂首看向六王子:“六王子,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他说的竟然是鬼方族的语言,一身气势比之平常又有不同,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却显然更加迷人了。程秀棋早在吕东洪一出现时,一双眼就粘在了他的身上,小心肝扑通通地蹦成一团。这时更是心折不已,出声叫道:“吕将军。”
                              这一声端的是千回百转,柔情万种,任谁也不会忽略其中的款款情意。
                              吕东洪诧异地望向程秀棋,就对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秋水剪眸,一时之间把他唬得不轻。
                              这家伙平常老向着元颢,今天这是转性了?脑袋终于清楚了?
                              不管怎样,吕将军感到分外受用,也放柔了声音道:“秀棋莫怕。”
                              程秀棋红着脸道:“将军在此,我便不害怕了。”
                              秦王的脸色已经比烧透的锅底更黑了。


                            146楼2016-08-26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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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什么意思?您也要离开京城?!”
                                秦王却又一次但笑不语,高深一笑。年修齐果断伸手从他怀里把那条小衣抢了出来又一次摔在了他那张俊脸上。
                                又过了几天的一大早,向来与秦王八字不和的吕东洪却出现在秦王府的大门外。管家忙引着吕东洪来到秦王的书房,又将门一关,将下人都遣到十步开外。
                                吕东洪看向书案后安坐的秦王,走过去道:“昨夜六王子来找我,事情与我们料想的相差不远。鬼方军队上一战大伤元气,这一次再挑战端并非所愿。六王子为夺皇位派人加害大王子,导致他们大王子重伤昏迷不醒,蛮族首领最是疼爱那大王子,六王子行事的证据却落在李良轩的手里,因此他受李良轩的胁迫。这一次来京城,他正是为那证据来而。”
                                秦王默然不语,从手旁拿起一本帐册扔到吕东洪面前。吕东洪捡起来翻了翻。
                                “这是?”
                                “李家为了让你能好好打这一仗,也颇费一番苦心了。”秦王哼笑一声。
                                吕东洪放下手中帐册,看向秦王道:“听说李良轩又招揽了一批江湖杀手,只怕又是针对你的。对方明的暗的全都招呼上了,只为置你于死地。元颢,你这时候离开京地真的好么?”
                                秦王一摆手道:“这个暂且不说。那六王子现在何处?本王想亲自见一见他。”
                                吕东洪道:“还在将军府。紫维现在陪着他。”
                                将军府里,六王子一脸惊艳地绕着傅紫维走了两圈,看得傅紫维万分地不自在。
                                他勉强地笑了笑:“六王子不累么?请坐吧。将军出门办事,在下前来接待二位贵客,希望没有怠慢了六王子。”
                                “不怠慢,不怠慢。”六王子道,“紫维公子如此国色天香,秀色可餐,有紫维公子作伴,怎么会怠慢呢。”
                                傅紫维唇角禁不住抽了两下,客气的笑容便显得有些狰狞。凤铁摇头抚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纠正自家王子了。


                              157楼2016-08-29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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