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
时光如白驹过隙。
“衡清真君。多日不见,你的修为愈发精进了。”
“不敢当,不敢当。”
朴智旻刚从师兄的洞府出来,便被一个面无表情的垂髫小童给拦截住了,他心中懊恼,面上却不显,跟着回了个礼,“何事劳您大驾?”
“掌门人有请。”
环鱼是镇门之宝化作的灵童,擅长占卜,先前无字天书的消息就是从它那里得来的。别看几百年光景过去,环鱼依旧是这幅孩童模样,实际上它的资历比现任掌门人都要老,宗门上上下下无一人敢轻视它。
传讯玉符亮了,朴智旻乘着仙鹤飞行,耳畔响起师兄郑号锡调侃的嗓音。
“听说你被掌门传召了?恭喜恭喜。”
“师兄。”朴智旻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可不是你幸灾乐祸的时候……你猜猜,掌门找我能有什么事?居然让环鱼亲自来请我。说实话,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的消息未免也太不灵通了。”
玩笑归玩笑,一旦涉及正事,郑号锡的态度还是很严肃的,“前些日子门派大选,测出一个五行废灵根,按规矩我们是不会收的,最多也就让他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但是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环鱼和掌门人起了争执。”
“怎么说?”朴智旻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环鱼要留下他,并且,坚持让他做亲传弟子。”郑号锡顿了顿,说道,“现在看来,是掌门人作出妥协了。至于为什么环鱼会亲自来请你,你应该知道原因了吧。”
“知道。”朴智旻又忍不住叹一口气,“让我收拾烂摊子呗。”
“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十大护法长老就只有你孑然一身了,连我都收了几个弟子在名下。”郑号锡接着说道,“再说了,你上次任务失败,掌门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这次大概就是将功抵过了吧。”
“行了,先不说了。”
仙鹤减速前行,常年环绕云雾的掌门主峰就在眼前,足尖轻点,降落在议事大殿门前,朴智旻连头发丝都没有颤动一下,“我到了。”
掌门人端坐在大殿正前方的宝座上,面色庄严,殿下孤零零地立着一名十三四岁的锦衣少年,身形十分挺拔,一看就是受过良好家教的贵公子。朴智旻与他擦肩而过,上前向掌门人行礼,做好心理准备后才看向那名少年。
第一眼打量,就知道日后定能长成一个俊俏儿郎。
而且抛去外表不提,朴智旻对这个孩子的整体感官还算满意,即使等候多时,他依然能保持不急不躁的心态,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光是这一点就值得他人欣赏了。
“衡清真君。”
殿内一片寂静之中,掌门人终于缓缓开口了,他对于朴智旻收徒这件事似乎不关心,只想速战速决地敷衍一下,“你能相中这个孩子的话,就把他带回府里吧。”
“是。”
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凡人经历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甚至生老病死,但是对于金泰亨来说,五年时间并不足以让他忘掉朴智旻。
遵循前世的轨迹,一步一步踏入宗门,金泰亨这次没有选择锋芒毕露,他利用无字天书给自己伪造了一个废灵根,为的就是当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枪打出头鸟,金泰亨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天真了,隐藏实力就是他走的第一步棋。
然而事与愿违,可能有人隐隐约约感应到了什么,跟掌门提议收他进内门。他甚至能听见幕帘背后的争吵声,最后掌门人败下阵来了。
再然后,朴智旻就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要拜师的那个人是朴智旻,金泰亨暗自想着,那他或许就不会那么抵触了。
果然,老天爷再次证明了他是命运的宠儿,金泰亨跟着朴智旻走出大殿,半晌,听见那人转过身来温温和和地问自己,“你会怕高吗?”
“不怕。”金泰亨摇了摇头。
“那就好。”朴智旻随手招来一头仙鹤,领着金泰亨乘上它宽阔平稳的后背,娓娓道来,“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师父了,我叫朴智旻,道号衡清,衡清真君。”
“你呢?”
“……”金泰亨牵动唇角笑了笑,见朴智旻在他身前背手而立,颇有仙人风范,他眼里陡然闪过几丝戏谑的光,开口道,“我叫金泰亨。”
“好久不见啊,师父。”
朴智旻一僵,差点没从仙鹤的背上摔下去。
金泰亨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拉他,朴智旻倒是很快找到了平衡,重新在仙鹤身上站稳,末了,眼神复杂地盯着他这位小徒弟看,轻声道,“你,没死?”
“很幸运,没有。”
金泰亨耸了耸肩,解释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如,等到了师父您的洞府,我们再详谈一下?”
“不必,既然你没死,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朴智旻挥一挥衣袖,努力装作泰然的模样,对于当时小娃娃莫名失踪的这件事,他一直心怀不安,导致五年过去了,朴智旻都没有闭关修炼的打算,师兄也阻止他,说是担心到时候会产生心魔附体。
“师父,您生气了?”
“……没有。”
金泰亨看得出来朴智旻很在意,只是不说而已,没想到他的师父居然会这么别扭。罢了罢了,终归还是要给朴智旻一个解释的,金泰亨心想,毕竟是自己不辞而别在先,忍受他一时的冷脸也没什么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