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燐独自坐在医院楼下供小孩玩乐的秋千上,秋千安在沙坑旁,正对着佐助和鸣人并坐过的长椅,再往后是医院大楼,直上就是她床边帷幕的玻璃墙,人们的欢笑在远处,一阵阵地像夜中的风。
佐助在夜半前独自回来了,猛见她幽灵般地杵在这,自下一惊,随后放慢了步子:“…差点以为看到十年前的鸣人了。”看她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白日里小孩堆的沙塔,叹气道,“……别像个哭鼻子的小鬼。”经过她坐上长椅,和她沐浴着同一片月光,她没有说话。
他也想就这样安静地待一会,这样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仿佛于木叶已了无牵挂,可也不知从此去哪才好,寂寂的月夜,飘来遥远的歌声,却似另一种哀愁,香燐的落寞,他不是全然不懂,想试着说起小樱,但总觉得不必,终归,他命里无她。于是他说起鸣人:“…那时候我们都是一个人哪。”
“他就像个遗弃猫一样成天徘徊在这里,等着那不存在的主人把它领回去。孤独是自己的东西,当看到别人也怀着一样的孤独,居然还会心生不爽,你能理解那种想法吗?将自己最无力改变的悲凉引以为傲,却去和最能够互相理解的人暗自较劲。”
“…可你的孤立是主动选择的,和他并不是一类人。”
“我的性格较差就是了。”
“…你原来知道嘛?”
“都被周围的人说难伺候了……你觉得我该怎么理解?”
“……撒,不是讨厌你的意思吗?”
“你也讨厌我吗?香燐。”
“…你们可真会问同样的问题。”她踢了脚沙上的石子,“我呢~”地踮了下秋千晃晃,“——喜欢你哦。”她装作无谓地说,胡乱瞥过他的眼睛,“大概呢…我还是爱你的。你也别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的颜,就算为了这个也好。”
好似自她在木叶以来,这才算第一句真话。
他笑出口气:“真不像你。”却用了唯一的假话,闪身到她背后搂紧,“……谢谢你安慰我。”
她的身形倏忽一晃,木偶般僵硬地转过来看他,试图伸手过去,以为是来捧他的脸,心已无力再撑,欲倾上去,却见她一动不动地凝望着说:“…我也和她不同。再见了,佐助。”立时噗地化作一缕轻烟。
分身术!为什么没想到!同是漩涡一族的香燐和鸣人相像的查克拉量,支撑一两个影分身轻而易举,拖住他,却眨眼抽身离去,他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便觉得周围突然空如鬼域,香燐走了,如同背叛的人终遭遗弃,和着溃散的沙丘一样——但正在这时,他才看到画在沙丘上的一顶相爱伞,幼稚地在伞顶大写着香燐的狂草,下面左边是佐助,右边是宇智波。
哪门子的相爱伞长这样……仿佛像说你也能保护我和我的家,什么鬼画图,你哪来的自信……可想到这里他也突然懂了,正因为知道这是她的臆想,才失魂落魄地于此落下了分身,知道实现不了,还是守着这个梦直到他来。
他扭头朝病栋跑去,她定然还存着一丝不舍,或许还在某处等他,从墙根掠过数层窗台直上穹顶,什么都没留下的房间,唯一的字条贴在窗上:“代我向水月和重吾问好(吐舌笑)”。
他在那一刻彻底后悔了,用力锤上玻璃,手掌随之撑上屋顶环察整个木叶的动线,每一条路上都是举着火把欢闹的人群,谁也没有察觉她去了哪里。他决定朝渡口而去,感知型的香燐肯定更懂得借水抹去踪迹,但当他赶到那里,却得知最后一艘船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开走了,他描述中的女子,穿着一身兀然的和服,最后一个登了船。沿着河道或许还追的上,却在转身要走的同时,被看港的守夜人从身后挟持,原来渡口的所有人都已被根收买。
果然根还是没有放弃他们的做法,佐助这样的不安定分子必须死在这里,他想到香燐,那么来过这里的她必然也被牵累了,她在哪里?她已经死了吗?分身失效的时候,她就已永远地顺水长流了吗?在那苍白的月色下,在颓散的沙塔边,他为什么没有走过去,再次向她请求——我需要你,需要你整座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