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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书】《快穿之打脸狂魔》by风流书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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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1楼2016-07-29 18:48回复
    呀,忘记章节了,只是第一章!


    IP属地:江苏3楼2016-07-29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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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是真正的大赢家。”杜煦朗走到落地窗前,低垂的眼眸溢满惊叹和迷恋。周允晟这三个字仿佛是魔咒,让他一旦涉足就难以自拔。
      “不得了啊不得了,这人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别人是走一步看十步,他是还没开始走就已经把这盘棋下完了,所有人的举动都在他预料之中。百分百的投资成功率,长远的商业眼光和卓绝的运策能力,这人是个鬼才,将来恐怕能跟boss您并驾齐驱风流艳途!”井上秀山彻底拜服了。
      杜煦朗愉悦的笑起来。
      “虚拟世界的成功不代表现实世界的成功。”周文景推开皮椅大步走出去,冷声道,“有本事他在现实中也赚几个亿看看。天才多了去,能出头的又有几个?”
      他创立的纵达集团以房地产和金融业为主,来钱的速度很快,短短两年就已资产上亿。而他今年才读大三,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与绝大多数年轻人比起来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巨大的成功让他本就骄傲的本性逐渐向自负转化,无法接受唾手可得的胜利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夺走。
      杜煦朗盯着他仓促离去的背影,失望的摇头。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外甥显然忘了这一点。他在现实中的确很优秀,很有商业头脑,但与允晟比起来却还差得远。允晟创立的诺亚环宇早已取代了当年赫赫有名的瑞尔科技,成为统领it界的巨头,其开发的软件深入各行各业,极大地便利了人们的生活和工作。
      人类不可避免的步入了信息时代,而信息产业能够带来多少利润,没涉足过这一领域的人是永远无法想象的。钱财只是其次,更为可怕的是它正在悄然无声的主宰着人们的生活。诺亚环宇的实力早已经能与杜氏财阀这样的商业巨擘抗衡。
      在对外甥失望的同时,杜煦朗也为心爱的人感到骄傲。他登上自己的账号,点击deicide进行私聊。
      井上秀山本来已经准备出去了,看见boss的举动又站住脚,不敢置信的问道,“您认识大神?能不能介绍给我?”他已经从路人上升到了deicide的狂热粉丝。
      杜煦朗不答,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另一端果然浮现的是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俊美脸庞,那人正在倒红酒,洁白的衬衫解开最顶端两颗纽扣,露出性感至极的锁骨。
      “周,周允晟!”常常帮boss买礼物的井上秀山自然认识青年,这才露出恍然大悟又本该如此的表情。年纪轻轻就富可敌国,而且完全靠白手起家,这位的才能足以秒杀所有的年青一代。以前井上秀山对青年的印象只有模糊的‘优秀’二字,经过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场厮杀才真正认识到他的厉害之处。
      难怪能让流连花丛男女通吃的boss定下心来守身如玉。井上秀山扶着镜框暗暗感叹。
      “恭喜你。”杜煦朗灼热的目光流连在对方的锁骨和喉结等处。
      周允晟微笑,端起酒杯冲摄像头晃了晃,“cheers。”
      “你那是什么酒?”杜煦朗也开了一瓶红酒,边倒边问。
      “92年份皇家鹰鸣赤霞珠。”
      单支售价50万a国币,折合300多万c国币,折合5900多万j国币,真是会享受。杜煦朗低声笑了,放下酒杯叹息道,“我的酒不如你的好,不如你请我?”
      周允晟眯眼思索片刻,冲摄像头勾了勾手指,“那你过来,我不但请你喝酒,还请你吃早餐。”
      青年的语气低沉而沙哑,隐含无数暧昧,勾得杜煦朗心脏狂跳,勉强维持着冷静的态度追问,“你说得是真的?你知道请我吃早餐之前会发生什么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请你?追了我这么久,动真格的就不敢了?”青年挑眉,被酒液晕染至迷离的脸庞显得如此艳丽。
      再忍下去简直不是男人!在井上秀山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杜煦朗连外套都没穿就冲出了办公室,皮椅被他的仓促带倒,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屏幕另一头传来青年愉悦的笑声。


      IP属地:江苏9楼2016-07-29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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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3
        当与周允晟对视时,宁望舒其实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随时准备迈开小短腿逃跑。但是对方却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只是拿起他身边的调色盘和画笔,然后转身作画,再无其他动作。宁望舒悄悄松了口气,一步一挪的走到周允晟身旁,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画板。
        周允晟已经完全看不见脚边的小东西。他彻底继承了卫西谚对绘画的狂热,手中的画笔一刻不停的涂抹着。
        卫西谚擅长现代式的直接画法,即在画布上直接画出轮廓,再慢慢上色。但周允晟擅长的是更古老的透明画法,即用不加白色而只是被调色油稀释的颜料进行多层次描绘。必须在每一层干透后进行下一层上色,可以说在动笔之前,他的脑海中已经完成了整幅画作。
        由于每层的颜色都较稀薄,下层的颜色能隐约透露出来,与上层的颜色形成变化微妙的色调。所以这种绘画方法需要更高超的技巧和对色彩调和度更精确的掌握和判断。
        卫西谚这幅画采用了大面积的暖色调,而且已经干透,周允晟就在其上再加蓝色、紫色、绿色,使暖色调逐渐变成冷色调,最后再用树脂光油进行釉染,使之出现层层叠叠的灰色。
        不过半个小时,原本春光灿烂繁花似锦的花园就变成了沐浴着星光的森林,漫天闪烁的星辰发出微弱的光芒,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之采撷在指尖。它放在那里,看上去不像一幅画,却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美得如此真实,也美得如此虚幻。
        周允晟退后几步,打量着自己的练手之作,耳边传来一道轻微的惊叹声。他这才将心神从绘画中抽-离,垂头朝站在脚边的小家伙看去。
        白天变黑夜,阳光变星光,花园变森林,哪怕宁望舒还不知道什么叫审美,也被小叔高超的绘画技巧镇住了。
        发现自己打搅了小叔,宁望舒连忙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周允晟只看了他一眼便回过头,继续打量油画,拿起画笔做细微的调整。
        宁望舒松了口气,见小叔没有驱赶自己的意思,胆子慢慢变大,小手朝放在凳子上的画笔探去。伸手又缩回,伸手又缩回,挣扎了许久他才终于将画笔拿在手里。
        地上放着清洗画笔的油桶,还铺着几块白布。宁望舒飞快用画笔沾了一点罂粟油,蹲在地上对着白布涂抹起来。他试着画了几颗星星,发现没有小叔画的闪亮,又板着脸将之涂成了太阳……
        他兀自玩的开心,没发现周允晟已经做完最后的修改,正弯腰盯着他。
        “不行,你不能玩这个。”少年的嗓音如涓涓溪水般动听,但夺过画笔的力道却不容人反抗。
        宁望舒吓呆了,红润的小脸一瞬间变得苍白,像只小鹌鹑一样往墙角里缩。
        周允晟也不安慰他,将画笔和油桶放置在窗台上,确定小家伙够不着,这才走出画室。
        宁望舒捂住小脸,吧嗒吧嗒的掉泪,将铺在地上的白布都打湿了一大片,看上去好不可怜。但是过了没多久,少年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盒水彩笔和一沓白纸,弯腰递到小家伙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用这个画,颜料和罂粟油含有微量的毒素,小宝宝不能碰,会生病。”
        见小家伙只是掉泪,不肯抬头理会自己,周允晟也不多劝,放下水彩笔和白纸,转身继续作画。他本身也有些自闭,说这么多已经算是奇迹了。
        原来小叔不是嫌弃自己。宁望舒悲痛的心情大为舒缓,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悄悄抬头,正准备伸手去拿水彩笔,却见小叔忽然转身朝自己走来,唬了一跳的同时连忙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像只小乌龟。
        周允晟都快被这小家伙逗笑了,却碍于遍布四周的监控器,不得不强自忍耐。他做了几个深呼吸,保持着严肃的表情取下挂在画架上的白衬衫,帮小家伙穿好,低声道,“乖乖穿上,免得弄脏衣服。”
        宁望舒停止了挣扎,任由小叔帮自己穿衣服。衬衫很大,衣袖挽了很长一截才勉强露出一双肥嫩的小短手,下摆也拖得长长的,正好把裤子遮住。
        周允晟帮他整理好衣襟,又动作僵硬的揉了揉他脑袋,这才转身继续作画。
        宁望舒也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感受那几近消散的温暖,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他没笑,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明亮,拿起画笔,照着小叔的画作涂鸦起来。
        画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叔侄两并排绘画的身影显得那么和谐融洽,暖人心扉。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到了下午四五点,王妈才拎着菜篮子慢吞吞的跨进家门。家里还有一个女佣,并不需要她时刻照看,再说她年纪大了,也不耐烦带孩子。每天等宁斯年一出门,她就借口买菜拎着菜篮子出去,实则跑到附近的公园与别家的女佣打牌。
        以前偷懒还要避着赵信芳,现在拿了赵信芳好处,行事越发无所顾忌。赵信芳也不像宁斯年以为的那样,只要不去当义工就在家照顾继子。她也是前后脚的出去,要么逛街,要么打牌,要么做美容。
        反正宁斯年很忙,总不回家,就算回来也很晚,所以她与王妈一样,只要赶在六点以前到家就行。
        今天是礼拜天,她借口去孤儿院帮忙,还能回来的更晚。
        王妈问了女佣,知道赵信芳没回来,便上楼寻找宁望舒。画室里,宁望舒听见王妈的呼喊声,吓得脸都白了,小身子更是抖得停不下来。
        周允晟安抚性的拍拍他小脑袋,然后帮他脱掉衬衫洗干净双手。以前的卫西谚并非没发觉宁望舒的异样,听见宁望舒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曾硬着头皮跑去询问。
        王妈给他的答案是小孩子长龋齿,疼的难受才会哭。卫西谚听了虽然还是心存疑虑,但憋了许久才脸色通红的憋出一句‘是吗’,在王妈的瞪视下不得不败退。
        等他一走,王妈关起房门继续毒打宁望舒,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现在的周允晟也同样没将王妈放在眼里,他轻轻抱着小家伙,不厌其烦的拍抚他的脊背。见王妈寻到门口要小孩,非但没交出去,还当着她的面砰地一声关紧房门,害得王妈差点没把鼻子撞歪。
        “呸,小杂-种,你算什么东西!早晚有一天让斯年把你赶出去!”王妈对着房门啐了一口。
        周允晟对门外的谩骂听而不闻,放开小家伙后继续作画。
        只有小叔看得见自己的恐惧和绝望,只有小叔不会将自己交到王妈手里,只有小叔会如此坚定的保护自己。虽然只是关紧了一扇门,实际上却为自己隔离了一切危险。宁望舒才三岁,却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对此时此刻的周允晟产生了难以磨灭的依恋之情,同时也模糊的认识到,也许自己在爸爸面前说得那些话会对小叔产生不利的影响。
        他很高兴,同时又有些难过,小心翼翼的抱住小叔的大腿。
        周允晟嫌弃的踢了踢他,动作却十分轻柔。
        宁望舒这回不怕了,锲而不舍的抱紧。
        周允晟怎么也甩不掉这个小尾巴,只得无奈地让他搂着,他往左,小家伙也蹒跚往左,他往右,小家伙也跌跌撞撞往右,活似一张狗皮膏药,撕也撕不下来,那画面滑稽极了。
        叔侄两玩得高兴,王妈也乐得不用劳神,让女佣赶紧做饭给自己吃。哪料到五点半还没到,外面就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宁斯年竟然回来了。
        想到画室里相处融洽的叔侄两,王妈急了,连忙奔上楼低喊,“卫西谚,快把宝宝送出来,宁先生回来了,让他看见你跟宝宝在一起,他一定会把你撵出去!”
        由于宁斯年越来越冰冷厌恶的态度,原本的卫西谚还真的不敢与宁望舒走得太近。此刻的周允晟虽然知道真相,却也并不打算戳穿王妈的西洋镜,拉开房门,将惊恐不安的宁望舒带出去。
        宁望舒脑门被小叔揉了揉,满心的恐惧顿减,又明白只要爸爸回来,王妈就不会打自己,于是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过去。
        王妈迫不及待的将小孩扯到自己身边,不管他跟不跟得上,半拖半拽的往楼下带,口里低声威胁,“以后不准跟卫西谚那个杂-种待在一起,否则我剥了你的皮!”
        “小叔不是杂-种。”已经许久未曾说话的宁望舒忽然清晰无比的反驳一句。
        王妈愣了几秒,随即脸色大变,伸手用力揪宁望舒耳朵。宁望舒熟练的缩肩抱头,无声忍耐。所幸宁斯年急着看儿子,已经迈步上楼,王妈这才收手,把孩子抱进怀里,一面扯开和蔼的笑容一面咬牙切齿的低语,“不但卫西谚是杂-种,你也是杂-种,如果你不乖乖听我的话,我就把你扔进河里淹死。你爸有了新老婆,以后还会生许多的小孩,根本不会在乎你。”
        宁望舒被吓住了,绝望的闭紧双眼,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IP属地:江苏17楼2016-07-30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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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4
          宁斯年一早就自己开车出去,实则并未去公司,而是躲在离家最近的地下停车场,戴上耳机监听家里的动静。赵军留在西屋盯着监控器,一旦卫西谚稍微对宁望舒不利,他就会立即冲过去阻止,顺便将视频发送给远在大洋彼岸的宁父宁母。
          宁斯年戴上耳机后十分紧张。儿子恐惧的模样直到现在还印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唯恐他再遭受半点伤害,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耳机上,心想只要对面有任何异常,就立即踩油门回家。
          监听器塞在长命锁的镂空吊坠里,效果十分清晰。他听见王妈叮嘱儿子不要乱跑的声音,语气很严厉。儿子没做声,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宁斯年从紧张到麻木,握着方向盘,维持同一个坐姿直到下午一两点。当他几乎快变成石雕时,那端传来一道清越至极的嗓音,“不行,你不能玩这个。”
          是卫西谚特有的平板语气。宁斯年立即危襟正坐,屏住呼吸,仔细分辨那嗓音中暗藏的情绪。没有,竟然没有丝毫恶意,虽然强大的判断力告诉他这一点,他依然将手放在了启动键上,准备发动引擎。
          不等他按下去,清越的嗓音再次响起,还是一样平板的语气,但一字一句中满溢而出的关怀却不容错认。
          “你用这个画,颜料和罂粟油含有微量的毒素,小宝宝不能碰,会生病。”原来他在阻止儿子玩油画颜料。这样做是对的,无可指责。
          宁斯年长出口气,将置于启动键上的指尖收回,额头疲惫的抵在方向盘上。又是一阵沉默,当卫西谚的声音再传来时,他已经学会了镇定。
          “乖乖穿上,免得弄脏衣服。”他在给儿子穿围兜,免得颜料粘在衣服上,这样做也没错。宁斯年拧着眉头,弄不明白自己亲耳听见的这个对儿子关怀备至的少年与王妈口中那个脾气狂躁极具攻击性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
          他觉得事情也许出了差错,或者少年只是善于伪装。但即便他再如何伪装,难道身为受害者的儿子会不懂得远离他吗?他听见儿子轻巧的脚步声,分明是儿子自己跑到他画室里去的。
          宁斯年取下耳机,又扒了扒头发,终于决定立即回家。
          汽车刚抵达家门,赵军就从西屋迎出来,低声道,“老板,你最好还是自己看看监控器。或许咱们都弄错了。”
          宁斯年点头,撇下他疾步上楼,正巧与抱着儿子的王妈撞上。儿子依旧是那副恐惧到极点的表情,大眼睛里噙着泪珠,看上去非常脆弱。监听器里,他几乎没有出声,但画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显示出他的心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愉悦,怎么自己一回来就完全变了?
          宁斯年心头的疑虑越来越多,从王妈手中接过儿子,却惊愕的发现他在抗拒自己,眼睛里满是怨恨。
          宁斯年顿时心痛如绞,越发想知道在这安安静静的一天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妈,你先带宝宝去花园里看小鸭子,我换了衣服马上就来。”他将儿子交给王妈,然后疾步向书房走去。
          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调出今天的监控画面,所有的针孔摄像机都随着宁望舒的移动而变换角度。王妈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了,宁望舒孤孤单单的坐在地毯上摆弄玩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失去了灵魂的空壳。枯坐到中午,女佣端着午餐进门,放下后立即离开,竟没想着哄一哄喂一喂。
          宁望舒却十分乖巧,拿了一块蛋糕慢慢吃,吃完抿了一口牛奶,然后一小步一小步朝画室方向走去。
          宁斯年斜飞入鬓的浓眉不自觉皱起。如果真是卫西谚几次毒打儿子,儿子为什么还会主动去找他?
          他按捺住心焦,继续往下看。
          宁望舒走到门口,探着小脑袋张望了许久,见卫西谚完全沉浸在画中才迈着小短腿悄悄挪过去。卫西谚转身拿笔,一高一矮的两人猛然间对上了。
          在他们对视的同时,宁斯年也屏住了呼吸,双拳不自觉紧握。他生恐卫西谚会情绪失控对儿子施暴。但其实并没有,他很小心的避开了儿子,拿起画笔继续作画。儿子惊恐的情绪瞬间平复下来,几近麻木的小脸蛋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那重新闪烁起来的眼眸让宁斯年几乎有了落泪的冲动。
          随后便是卫西谚阻止儿子玩油画颜料,温柔的给他穿衣,爱怜的揉弄他的额发。当他修长的指尖挪开,儿子木呆呆的摸了摸自己脑门,大眼睛里全是眷恋。
          谁会对毒打自己的人产生眷恋?宁斯年紧绷的神经狠狠抽痛了一下,强忍着心悸继续往下看。
          一大一小并排站着,面前一高一矮的放着两块画板。少年的画板绽放星光,儿子的画板却黑压压的一大块,根本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但他很乐在其中,甚至拉了拉少年的衣摆,让他欣赏自己的杰作。
          少年没说话,轻轻揉弄他额发以示夸奖。儿子的眼睛放射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看得出来,他高兴极了。
          宁斯年没发现,此时的他也正无意识的扯开一抹微笑,眼中的锐芒早已被似水的柔情取代。他默默凝视着屏幕中的两人,只觉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但很快,王妈的喊叫声打破了这幅温馨的画面,儿子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脸上健康的酡红瞬间退去,露出宁斯年熟悉无比的惊恐表情风流艳途。
          王妈出现在门口,大声呼喝着让宁望舒过去,卫西谚却快走两步,用力甩上房门。奇迹般的,宁望舒不抖了,扒拉在卫西谚大腿上,小脸溢满崇拜和依恋的表情,就仿佛卫西谚是他的英雄。
          宁斯年惊愕的盯着屏幕,心脏一直往下沉,直至掉进冰冷刺骨的深渊。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欺骗了。他点击快进,看见王妈疯狂的砸门,等门开了以后粗鲁的将儿子拖过去,狰狞的表情显示出她对儿子怀抱着怎样的恶意。
          宁斯年立即取消了快进,王妈恶毒的声音贯穿了他的耳膜——以后不准跟卫西谚那个杂-种待在一起,否则我剥了你的皮!不但卫西谚是杂-种,你也是杂-种,如果你不乖乖听我的话,我就把你扔进河里淹死。你爸有了新老婆,以后还会生许多的小孩,根本不会在乎你。
          原来如此!原来王妈私下里竟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宁斯年额头青筋暴突,已经气得几欲失去理智。到了这一步,他再看不清真相就是完完全全的傻瓜。
          想到刚才自己把儿子交给王妈带,宁斯年猝然起身朝外跑去。
          周允晟在宁斯年回来的时候便悄然回房,打开智脑,分分钟侵入宁斯年的监控系统。赵军办事很仔细,为防闲杂人等出入,连宁斯年的书房和卧室也安装了好几个监控器。周允晟调开书房内的画面,一边搅拌咖啡一边欣赏宁斯年忽青忽白的脸色。
          看够了,他小抿一口咖啡,走到门边盯着草坪上正在看鸭子的宁望舒和王妈。宁望舒的胳膊被王妈掐住,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小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正处于极度恐惧之中。
          如果周允晟还是反派周允晟,他一定会大步走过去拧断王妈的脖子。但他现在是卫西谚,卫西谚的双手只能用来作画,不能染上鲜血。
          真是可惜了……他垂眸低叹,听见宁斯年急促的脚步声,立即转身回房。
          在走廊与卫西谚撞了个正着的宁斯年表情微微一愣,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尴尬,但儿子还在王妈手里,他没功夫想别的,匆匆点个头便往草坪跑去,看见赵军立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盯着王妈,他心弦微松。
          宁望舒低着头,缩着肩膀,僵硬的站在王妈身边。王妈手里捧着一只鹅黄色的小鸭子,试图用它柔软的绒毛去摩挲他的脸颊。他的眼睛因为恐惧睁大到极限,似乎王妈手里捧着的不是可爱的小动物,而是一只吃人的怪兽。
          他被打怕了,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但他的亲人却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交到魔鬼手上。
          难怪他会对自己充满抗拒;难怪他会对自己心存怨恨;难怪卫西谚只是关上了一扇房门,却换来他如此依恋崇拜的眼神。
          宁斯年心脏反反复复被这些迟来的醒悟切割凌迟,痛不可遏。在这一刻,他差点忍不住掉出眼泪。
          然而他到底是宁家的家主,是素有‘狡狐’之称的商业霸主,来到儿子跟前时,他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笑眯眯的将儿子往屋里抱,轻声道,“看看你,玩的一身都是脏东西,爸爸帮你洗个澡。王妈,你去帮宝宝蒸个蛋羹。”
          王妈不疑有他,放下小鸭子去了厨房。
          宁斯年抱着不言不语不哭不笑的儿子回到卧室,关紧房门,将他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则蹲在他面前,素来冷峻的眉眼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和愧疚。
          “宝宝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他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儿子的额头,却再也无法从儿子眼中看见一丝动容。
          宁望舒对父亲失望至极,已经彻底麻木了。


          IP属地:江苏18楼2016-07-30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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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楼主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6-07-30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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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肥了在看~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6-07-30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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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7.5——7.6
                7.5
                六皇子很快从破败的西宫迁到了紫宸宫,二人一个住主殿,一个住东侧头的偏殿,中间相隔甚远,还竖了几面宫墙,宫中下钥之后便完全是两个独立的居所,倒是无需避讳。李瑾天特意派人来问要不要休整宫殿,还赏赐了许多贵重的宝物。
                之前克扣六皇子膳食的奴才也被他当场杖毙,以显示自己对齐修杰父子的重视。
                故而被派往紫宸宫的一群侍从面上都带着恭敬的神色,再也不敢把齐修杰当做罪人看待。能在李瑾天独宠高贵君的时候获得一二分关爱,且还赦免了他的死罪然后极尽补偿,这齐贵君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周允晟一边与六皇子培养感情,一边关注养心殿和天宸宫的动向。李瑾天果然像资料里记述的那样,爱惨了高旻,哪怕被逼得心头冒火,却还是坚持每天去探望他和孩子,从不在别的嫔妃或侍君那里过夜。
                他割舍不掉这份感情,高旻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行事无忌。但这只是现在,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的磋磨,特别是当其中一人极力维护而另一人弃如敝履时,由爱生恨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至于寻找失散的爱人,现在的周允晟居住在深宫内,四处都是李瑾天和高旻的眼线,实在不好有所动作。
                等日后我儿子登基了,找一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周允晟这样想着,才勉强压下急迫的心情。
                这日,他正歪在榻上看书,就见自己的贴身侍从步履匆匆的走进来,低声道,“主人,六皇子的大宫女有急事求见,说是六皇子不好了。”
                “怎么个不好法?”周允晟扔掉书,靸鞋出去,看也不看那宫女就径直往偏殿走。
                宫女连忙跟上,眼眶通红,神情惊恐,期期艾艾的道,“贵君,六皇子他,他疯魔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疯魔了?好好的人怎会疯魔了?周允晟忆起高旻曾经给齐修杰下过毒,又在六皇子迁宫时安插了许多钉子,这样的手段真不像上辈子那个光明磊落的高将军,反而像个阴毒妇人。看来还是自己太大意了,早该把那些钉子清理干净才是。
                思忖间,偏殿已近在眼前,那宫女快走几步引路,然后急急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周允晟走到门边一看,却见李旭东手执一根带着倒刺的长鞭,地上跪着三个五花大绑的奴才,已被他抽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眼看就要断气了。
                “贵君救命!六皇子疯了!”其中一人勉强抬头,一边求救一边吐着血泡,看上去凄惨至极。
                六皇子面色灰败,紧握长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受够了这些宫人,平时不但克扣他的膳食和月银,还动则打骂羞辱,将他当成狗一样对待,仿佛以奴才的身份欺凌主子便能使他们得到无上的快-感。
                他曾被硬摁在地上舔他们的鞋子,曾被大冬天里浇一瓢冷水罚站在凄凄寒风中,曾被强迫一个个的去钻他们的裤裆,任他们尽情耻笑。他想反抗,却也知道自己无力反抗,作为一个出身卑贱又没有母妃照护的皇子,他的地位连受宠宫妃的贴身侍从还不如。
                他甚至不能露出怨恨的神色,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无止境的饥饿、寒冷和变本加厉的折磨。他想着等有一天自己实在无法忍受了,就与这些人同归于尽。
                但绝望的煎熬中,齐贵君出现了,像一缕阳光,温暖了他死寂的心,像一丝空气,送到他快要窒息的鼻端。他说他会护着他,说他不会再卑贱,将变得强大的希冀送到他掌心。
                齐贵君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巨大的喜悦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觉得自己有了亲人,所以可以不用再害怕任何人。看见腆着脸跟随自己来到紫宸宫的几个侍从,他终于按捺不住积压许久的戾气,决定送他们去死。
                他知道自己骨子里很嗜血,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臆想出许多酷刑加诸在所有欺凌他的人身上,有一些酷刑甚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血腥残酷的程度令人作呕,却让他兴奋的战栗。
                他知道这种念头有多么骇人,所以用卑微怯弱的表象掩藏自己真实的心性。他绝不能让齐贵君看见如此丑陋的自己。
                但他终究还是个孩子,手段生嫩了,竟没想到自己的秘密会被宫女窥见并引来了他最不敢见的人。
                他像一个站在绞刑架下的囚犯,等着齐贵君将锁套戴在他脖子上。
                周允晟慢慢走进去,接过他手里的鞭子,猛然抽打在他手臂上,尖锐的倒刺划破衣衫,留下一条条血迹斑斑的伤痕。
                立在门口的宫女连忙垂头,诡异一笑。
                六皇子以为齐贵君会斥责自己,对自己表示失望,却没料到他会不由分说就鞭挞自己。所谓的保护,疼爱,相依为命就是这样吗?我只是你重新复起的工具吗?六皇子咬紧牙关,不让屈辱和绝望的泪水落下。没人能让他哭泣,甚而伤害到他坚硬的心,唯有这个曾给了他希望又将他推入深渊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动摇他的心神,让他感受到何谓真正的寒冷。
                曾经,他对齐贵君有多少期待,现在就有多少怨恨。但奇怪的是,他却无法想象自己去伤害他的情景。
                “知道错了吗?”周允晟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抬头直视自己,厉声诘问。
                六皇子反复握拳又反复松开,片刻后哑声答道,“知道错了。”
                “那你告诉我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如此残暴。”
                “蠢货!”周允晟捏住他下颚的手指施加了几分力道,在他皮肤上留下几个触目惊心的瘀痕。
                六皇子终于露出痛苦的神色。
                周允晟继续道,“你有错在二。一,太过看轻自己。你是皇子,他们是奴才,你是瓷器,他们是瓦砾,两者实乃天渊之别,岂能相提并论。你要处置他们,只需罗织几个罪名并吩咐下去,自然有人能让他们生不如死,何须脏了自己的手反落一个残暴的名声;二,你在没有完全收复下人的时候就贸然动手,让居心叵测之人钻了空子,离间我父子二人的感情。你说你蠢是不蠢?”话落冷冷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宫女。
                六皇子睁大眼睛看着他,努力消化这番话。
                周允晟放开他下颚,嫌弃的用帕子擦手,沉声命令道,“来人,此四人对六皇子不敬,拖下去杖毙。”
                李瑾天对齐修杰心存愧疚,虽然不再爱他,却极尽补偿之能事,紫宸宫内外足有百多名侍卫,全都听凭他号令。
                他话音刚落,就有带刀侍卫冲入房间,将三名侍从连同那嚎哭不止的宫女一块儿带走。
                “君父。”六皇子这才回神,冰冻的心恢复了跳跃,且越来越快,巨大的欢喜充斥着他的身体,让他轻飘飘的似要浮上天际。他拽住周允晟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双腿牢牢黏在地面,仿佛眼前这人就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
                君父怎么会讨厌他甚而抛弃他呢?君父是他的亲人,是无论如何都会包容他的人。君父骂得对,他果真还是太蠢了。
                李旭东欢喜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拽着周允晟的手一声声的喊着君父。
                “做甚么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方才打人的血性上哪儿去了?”周允晟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问道,“敢不敢去观刑?”
                “当然敢。”六皇子忙不迭的回答,如果身后有尾巴,估计这会儿肯定摇得十分欢快。此时的他就像一只围着主人撒欢的可爱狗崽,哪还有之前的阴狠和暴戾。
                说实话,周允晟对六皇子的心性很满意,自古能登上高位的人,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李世民、武则天、朱棣、雍正……谁都不是慈善家。有血性就代表有野心,这是好事。
                “去吧,观完刑记得回来陪我用膳至尊战士。”住在偌大的宫殿里,他也会感觉寂寞,特别是在吃饭的时候。
                六皇子就像得到了至高的奖赏一般,大声应诺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他喜欢君父,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待在君父身边,但观刑那样血腥的事怎么能叫君父作陪呢?他就应该住在敞亮华丽的宫殿里,受到最妥帖的照顾,最精心的呵护。
                ------------------
                高旻沉着脸走入养心殿,并未行礼,而是直接质问,“六皇子无故处死了四个宫人,你可知晓?”
                “真的是无故吗?六皇子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可知晓?”李瑾天反问回去。若非让人刻意调查了一番,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人那样苛待。十二皇子已经死了,他再疏忽下去,还会有更多的皇子被磋磨至死,直到只剩下五皇子一人。高旻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
                高旻目光闪烁,避而不答,显然是一清二楚的。
                李瑾天很失望,重生前的高旻大气,仁善,耿直,重生后的高旻冷漠、自私、狠毒,除了五皇子和高家,对谁都不在乎。这究竟是谁的错?归根结底,似乎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高旻无法说自己问心无愧,于是转移话题道,“我挂帅西夷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就不能留下来陪伴朕?”
                高旻用沉默来回答,眸子里溢出不甘、怨恨、甚至是一丝野心。他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宫殿,去浴血沙场,去建功立业。上辈子已经卑微够了,这辈子重来,他深深体会到唯有权利才能保障他的利益。
                野心?李瑾天无法告诉自己那是错觉。他疲惫的笑了,摆手道,“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先放手让你飞翔,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折断你的翅膀。
                高旻大喜过望,诚心诚意道谢后匆匆离开。


                IP属地:江苏72楼2016-07-31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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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
                  粮草被西夷军队偷袭拦截了大半,剩下的都烧成了灰烬,李瑾天为了扫尾,竟连自己的心腹也一并除去,让高旻完全怀疑不到他身上。
                  高旻离宫时就想着不灭了西夷绝不还朝,如今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剩下最后一步却功亏于溃。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回京,接受朝臣的指责和李瑾天的宽恕,他怎么甘心?
                  于是他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兄长,一封给最信任的璃王。
                  璃王与高朗会面过后相继秘密离京,沿路筹措粮草送往边关。因他二人位高权重,所过之处官衙无不大开绿灯,即便搬空了当地的粮仓,也未有一个官员敢于上禀。但他们不禀,李瑾天派出的专门监视高朗和璃王的暗探却将此事秘密递呈到御前。
                  李瑾天看过密报后浑身都在发抖。高旻有难,首先想到的人不是他,却是璃王,且璃王为了他竟能不顾生死远去边关,可见用情至深。
                  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这二人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会甘愿同生共死?没有关系会冒着擅自离京的大罪前去救援?这也罢了,更让他心惊的是高朗和璃王的能量。他们一路西去竟如同帝王巡游一般,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敢于违抗他们的命令,要粮草就给粮草,要兵丁就给兵丁。这些人究竟将他置于何地?若是高朗和璃王意欲造反,他们怕是当场就会归顺。
                  李瑾天出离愤怒了,但在朝堂上却表现的非常平静。他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流露出丝毫异状,从而让高家和璃王警醒起来。
                  有了兄长和璃王的驰援,高旻终于踏平了西夷,班师回朝。此时,他在大燕的威望已经上涨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升斗小民,谈起高将军无不盛赞不已,直言若非高将军勇猛,哪来大燕的太平盛世。
                  原来我大燕的太平盛世竟全是依靠高旻得来的?李瑾天站在城楼顶端,微微低头,用冠冕上的十二旒遮挡嘴角冰冷的笑容。
                  望不见尽头的军队浩浩荡荡走来,扬起漫天的沙尘。高旻坐在骏马上,一身甲胄散发出寒光。他抬头仰望城楼,先是看向长高了些许的儿子,冲他飒爽一笑,这才看向帝王。
                  李瑾天招手,眼里的温柔宠溺一如既往。高旻忽然觉得安心了,也难得柔和了面色。
                  没过几天,朝堂上掀起了一股敦促帝王立君后和储君的旋风。君后和储君的人选不用想,定是高旻和五皇子无疑。
                  太监总管帮李瑾天整理成堆的奏折,每一本奏折都把高旻和五皇子夸到了天上去风流艳途。仿佛这二人是神佛降世,特地来拯救大燕朝纲的,帝王得此二人辅佐实乃侥天之幸。
                  “好好好,连朕这个皇位竟也是因为纳了高旻才得来的。好得很!”李瑾天将奏折狠狠扔出去,眼睛赤红一片。
                  太监总管低垂着脑袋,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李瑾天胸膛剧烈起伏了片刻,竟奇异的平静下来,亲手捡起奏折拍打干净,徐徐道,“罢了,既然是众望所归,那便立高贵君为君后吧,着钦天监挑一个好日子。”至于立储之事,能拖几时是几时。他很喜欢五皇子没错,但只要一想到五皇子身后站着高家,他就觉得膈应。
                  太监总管应诺,捧着他草草写就的手谕往钦天监去了。
                  ------------------
                  御书房内,李旭炎成了众人争相讨好的对象。他的伴读乃高朗的嫡次子高念,此刻也被人捧到了天上。
                  “我小叔是大燕第一猛将,若没有他,边境的百姓焉能过上现在的安稳日子。小叔立下不世功勋,自然该享受无上尊荣。他在边关过得是怎样艰苦的生活你们肯定无法想象,不似某些叛党余孽,于国于家毫无益处,竟也活得如此安逸。要我说,早该将他斩了才是,免得浪费粮食。”
                  “你所说的叛党余孽是指谁?”阴冷的嗓音忽然从门口传来,高念还来不及转头就被人揪住发髻狠狠往桌上撞,接连撞了数十下,当即七窍流血,昏迷不醒。
                  五皇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使人上前阻拦,御书房里顿时乱成一团。
                  最终,高念被打成重伤,让高家的仆役用一块木板抬了回去,也不知醒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高朗的正君哭哭啼啼跑到天宸宫告状,非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因为李瑾天对紫宸宫格外优待的缘故,高旻不敢擅专,也存了几分抹黑打压齐修杰和六皇子的心思,匆匆寻到养心殿求见。
                  六皇子的地位仅次于五皇子,禁宫侍卫不敢拿他如何,便干脆将人好生送回紫宸宫,让上头的几位主子去较劲。
                  李瑾天从高旻处得知此事,传唤太医询问了高念的伤情,得知非常严重,立即起驾前往紫宸宫。这表面华丽内中冷寂的宫殿,他已经许久没来了,走到宫门前竟有些胆怯。他活了两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不是高旻,而是齐修杰,偏偏错付了真心,再也收不回来。
                  所以他敢于面对任何人,除了齐修杰。
                  摆手示意宫人们不要通传,他走得很缓慢,很犹豫,终于走到门口却站住了,迟迟没有迈步。
                  屋内传来六皇子委屈的声音,“君父,孩儿知错了,但孩儿实在是忍不住。父皇都宽恕了你的死罪,那高念一个小儿,凭什么开口闭口就要斩你?”
                  齐修杰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世间再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凭什么?自然凭他姓高。”
                  “姓高又如何?我还姓李。”六皇子越发委屈。
                  齐修杰轻轻笑了,叹息道,“傻孩子,你以为你的姓氏很尊贵?那是以前,不是现在。莫说你动不得高家人,就算你父皇也一样动不得。”
                  “连父皇也动不得?怎会?”六皇子显然不信。
                  齐修杰耐心解释,“高朗把持着朝政,高贵君把持着军队,宫内宫外俱在高家人的掌控之中。高贵君要我们生便生,要我们死便死,还能死得悄无声息不明不白,不然你以为我这破败的没几年可活的身体是谁造成的?高念没有皇室血脉,但他姓高,单只这一点便能压你一头。”
                  六皇子仿佛被吓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君父,那这大燕还是我李家的大燕吗?”
                  “现在是,未来谁知道呢?”齐修杰长叹一声,叮嘱道,“这样的话,日后不许再说网游之冰法辉煌。等会儿你主动跪到养心殿前去请罪,不要让你父皇为难。”
                  六皇子不甘不愿的答应一声,咕哝道,“也不知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里,李瑾天狼狈遁走。原来他所处的危局竟已到了连偏居深宫不问世事的齐修杰也看得一清二楚的地步,那朝臣们怎么想?
                  李瑾天忆起一本本敦促自己立后立储的奏折,心脏一阵紧缩。朝臣们自然是偏向高旻父子的,他们哪里还记得自己才是大燕真正的主宰!一股戾气从幽深的眼眸内泻出,令他脚步越发湍急。
                  等人走远了,齐修杰摸了摸狼崽子的脑袋,笑赞,“打得好,不过手段有些简单粗暴。杀人的最高境界不是血肉横飞,而是刀剑无影。有千百种弄死他又不惹人注意的方法,你何苦脏了自己的手。”
                  李旭东搂住君父劲瘦的腰,阴狠道,“可是孩儿无法容忍任何人对您不敬,必要亲手了结了他才能甘心。”
                  “乖。”周允晟朗声而笑,旋即让侍从找来一捆荆棘,心疼万分的让狼崽子背上。
                  六皇子跪在养心殿前负荆请罪。高旻不但不闻不问,还在他膝下也垫了一捆荆棘,命令他必须跪到翌日午时。眼看六皇子的膝盖骨已经废了,高旻这才发话让他回去。所幸高念命大,竟然醒过来了,除了头晕呕吐未见其他病症,高家这才罢休。否则任凭六皇子是天潢贵胄,也必要让他偿命。
                  李瑾天将六皇子唤进御书房狠狠斥责了一番,还额外罚他禁足半年,实则心里压根没有丝毫怒气,反而心疼的厉害。本来他对五、六皇子都是一样的喜爱,甚至爱五皇子还要多一些,但经过这件事,六皇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却远远超过了五皇子。
                  六皇子没有强势的母族,为人十分谦和有礼且孝心可嘉,更重要的是他的才能还略胜五皇子一筹,怎么看都更适合继承大燕的皇位。现在的问题是他的膝盖骨究竟伤到什么程度,若是让高旻弄成了废人,那大燕还能指望谁?十二皇子因高家父子而亡,六皇子又因高家父子而废,其余皇子因为疏于管教完全没有天潢贵胄的气度,绝撑不起一片江山社稷。难道我大燕未来果真要改姓高吗?
                  不!这种事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心中有了决断,他便把立储之事往后拖了拖,对高旻的说辞是害怕将五皇子置于风口浪尖,不若把其他几位皇子当成磨刀石,让他历练几年。
                  高旻被李瑾天毫无底限的纵容感动,彻底放下心防,竟对此不疑有他,规劝兄长莫要再煽动朝臣上表。喧闹的朝堂终于安静了,也让李瑾天对高家的不满达到了极限。
                  李旭东刚被侍从抬到宫门口,就见君父背手站在廊下,俊美无俦的脸庞笼罩着一层锋锐的杀意。
                  亲手把狼崽子抱回内殿,他拿出调制好的顶级伤药,轻轻涂抹在血肉模糊的膝盖上,云淡风轻的开口,“我儿放心,这点小伤不碍事,一两月就能好全。我本来并不打算插手太多,让他们自个儿去玩耍,他们却偏偏要欺到我儿头上。也罢,君父这便毁了高旻和李旭炎为我儿出气。知道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事是什么吗?不是家破人亡,也不是众叛亲离,而是本以为自己站在了世界的巅峰,却忽然被推入万丈深渊。君父必要让这父子二人好生品尝粉身碎骨的滋味儿。”
                  君父在担心我呢。君父要为我报仇。君父这么温和的人,竟然因为我动了真怒。一个又一个幸福无比的念头占据了李旭东的脑海,让他除了唯唯应诺,再也做不出别的回应。
                  至于君父要如何毁了声势如日中天的高家父子,他丝毫也不关心,更不会怀疑君父的能力。


                  IP属地:江苏75楼2016-07-31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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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7.11——7.12
                    7.11
                    李旭东天生就是打仗的料。他的暴戾嗜血在战场上得到了完全的释放,同时还没有皇子的娇贵,甚至比出身最贫寒的士兵还能忍饥挨饿,吃苦耐劳。
                    从监军到先锋大将再到统帅,他只花了短短两年时间,并在军队中树立了至高的威望。反观高念,则成了他博取士兵好感的陪衬物,神助攻。高念不能文不能武,偏偏嘴皮子厉害爱吹嘘,最大的嗜好就是抢夺别人军功。别人在前线杀敌,他躲在后方发抖,别人浴血回来,他立即提刀上前收割死尸的人头拿去领功,时日久了弄得天怒人怨。
                    然而他姓高,谁又能拿他如何?旁人嘴上不说,对高旻却少了许多恭敬和仰慕,再不把他当做大燕的战神看待。
                    在李旭东掌握了南境八十万大军的同时,李瑾天也瓦解了高旻的百万军队并分割成几股,陆续将人脉送到六皇子身边。
                    经过三年考察,毫无疑问,六皇子才是他心目中最合适的下一任帝王。在京中闹腾的几位皇子不过是他竖起的几面挡箭牌,之前重用过的八皇子、九皇子接连被高家人暗害,如今看似风光的七皇子也面临被群臣弹劾继而圈禁的下场,唯有六皇子因为山高路远战事紧要,避过了一劫。
                    没法光明正大的除掉六皇子,高旻就授意自己在南境的心腹暗杀对方,三年里频频动作,却无一次成功。李瑾天对此一清二楚,却没办法与高旻彻底撕破脸皮。他想着等高家倒了,高旻也就安分了,会好好待在他身边与他过日子,就像齐修杰那样。
                    所以他引而不发,只是加派了许多人手去保护六皇子。
                    李旭东大马金刀的坐在营帐内,一名长相格外清秀的军医正准备拆开他背部的绷带查看伤口。
                    “你刚沐浴?”李旭东鼻头微动。
                    军医把脑袋压得极低,闷声答是。
                    “你身上总有一股很幽远淡雅的清香,你自己知晓吗?”李旭东如今刚满十八,身高却足有八尺三寸,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和健硕有力的肌肉隐在半敞开的内衫中,俊伟不凡的容貌和严酷冷冽的气质为他增添了无限魅力。
                    他稍微凑近,去嗅军医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颈,表情似乎很陶醉。
                    军医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颈窝,脸颊浮起两团酡红,本就清秀的五官目下竟带上了几分艳色。都说当兵满三年,母猪赛貂蝉,军医因为容貌问题没少被军士们调戏。
                    李旭东低沉的笑了,擒住他胳膊叹道,“你捂什么,上次你沐浴的时候本帅已经看见了。”
                    军医瞪圆眼睛,表情惊恐。
                    李旭东嗓音变得越发沙哑低沉,“你故意引本帅去你营帐拿药,不正是为了让本帅看你脖子后的朱砂痣吗?本帅不是那等思想狭隘之人,同样是哥儿,高旻能上阵杀敌,你为何不能治病救人?”
                    军医暗淡的眼眸瞬间亮起,感激不尽的看向他,见他伸手去摸自己颈窝里的朱砂痣,竟忘了挣扎反抗。
                    李旭东掀掉那层假皮,缓缓摩挲艳红的朱砂,叹息道,“高旻给你多少好处让你来勾引本帅?是不是还打算从本帅这里盗取军情出卖给越族,好叫本帅死在南境?连国家和百姓的安危都弃之不顾,高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大燕的守护神么?笑话。”
                    不等军医挣扎,他五指一并就掐断了对方脖子,将印有朱砂痣的皮肤撕扯下来,扔进火盆里烧成灰烬。长在哪里不好偏要长在颈窝。
                    他的面色逐渐由阴冷变成追忆和温柔。君父的朱砂痣也长在颈窝里,小小的,红红的,非常可爱。很多次,当他从身后抱住对方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凑过去吸允,舔舐,啃咬。十五岁那年,单只这样想想,他就激动的一晚上没能睡着,□□那处整整硬-挺了好几个时辰,让他既感到难受,又兴奋地无法克制。
                    快了,再过不久,君父就是我的了。他志在必得的一笑,旋即扯开纱布,将一坛烈酒倾倒在皮肉外翻的伤口上。
                    两名侍卫走进来,熟练的将尸体拖出去处理。
                    翌日战鼓照常擂响,李旭东一路杀入南越大军,直取敌方主帅的人头,察觉脑后传来破空声,他挥刀格挡,将一支冷箭劈成两半,然后看向不远处表情惊诧,还维持着射箭姿势的高念。
                    探子暗杀不成就亲自上阵吗?也难为这胆小鬼了。
                    李旭东轻蔑一笑,取下背上的大弓疾射一箭。高念打马欲逃,却被流光一般的箭矢贯穿了眉心,死了个通透。
                    -----------------
                    紫宸宫内,周允晟正在翻阅狼崽子寄来的家书。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射杀了高念,小崽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手段简单粗暴的很。如此,高朗必定按捺不住,不如我再添一捆柴?
                    他思忖片刻,亲自前往养心殿求见,同时送出一封急信,让小崽子率领大军日以继夜赶回京城。
                    李瑾天想把高旻与高家彻底剥离开来。只要高旻还待在他身边就好,高家人甚至于五皇子的生死他一点也不在乎。收到朝臣递上的弹劾六皇子谋害高家嫡次子的奏疏,他只略看一眼就烧掉,竟是不予理会。
                    高家和璃王的势力已经被瓦解了十之八-九,他根本无需再忍耐。
                    随后听了齐修杰意欲替齐家人收殓尸骨的请求,他大笔一挥便准了,还挑了一块风水宝地命人厚葬。
                    他的一举一动都令高旻愤怒,不解,甚而心灰意冷。他不明白这人为何会变得如此之快。
                    高朗比自家兄弟看得通透,避开李瑾天的众多耳目后在一处寺庙与高旻密会。
                    “就像当年容不得齐家那样,皇上也容不得我高家了。从三年前开始他就一直在布局。想来六皇子应该是他最中意的储君人选,炎儿不过是一块挡箭牌。”高朗徐徐开口。
                    “不可能。”高旻立即否定。
                    “六皇子原本已经是个废人,去了边境双腿却奇迹般的好转,还屡建功勋。你以为他是如何逃过我高家的监控和暗杀?没有李瑾天的保护,他绝活不到今日,没有李瑾天的提携,他绝不会有眼下的地位。旻儿,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李瑾天早就变了。他要灭了高家,灭了你我,甚至灭了炎儿。帝王终究是帝王,哪有什么真情。你看他这些时日的表现,念儿死了他对六皇子连一句斥责都没有,还替齐家人收殓尸骨,他的心已经完全偏向那父子两了。”
                    高旻沉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骨髓里渗出,渐渐遍布全身。
                    “兄长,我和炎儿该怎么办?”
                    “虎符可还在你手里?”高朗眼中沁出杀意。
                    “虎符,虎符早就归还给李瑾天了。”高旻嗓音沙哑。
                    高朗表情扭曲了一瞬,却又很快平静下来。既然李瑾天早有准备,自然不会放任弟弟掌握军队。恐怕这三年里,弟弟在军中的人手或被他拉拢收服,或被他打压分化,已变成了一股散沙,再也不会为高家所用。
                    他思忖片刻,慢慢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递过去,“这是安魂丸,无色无味遇水即化,服下此药后身体会逐渐在一月中衰弱而死,任哪个太医都验不出。虽然边关大捷,军队即刻便要班师回朝,但李旭东抵达京城至少需要两月,我们还有时间。你回去把药给李瑾天服下,每两日一粒统共十五粒。在这三十天里,我会尽快联络人手推炎儿继位,然后举国之力将六皇子绞杀。他若还像以往那般命硬,怎么都杀不死,便拿了齐修杰当人质,逼他自戕。”
                    高旻眼中露出挣扎。他自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做不出弑君这种事。
                    “你还犹豫什么?现在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别忘了我手里可还有齐家几百条人命。凭六皇子对齐修杰的重视,必定会斩杀你我还有炎儿为齐修杰报仇。”高朗恨不得一巴掌扇醒弟弟。
                    听了此话,高旻咬牙,接过瓷瓶后仓促离开。
                    二人的对话很快出现在周允晟案头,他兴味的笑了。
                    他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齐家虽然势大,但齐家家主行事谨慎,低调克制,而且很会审时度势。他归顺宣王为的是全族人的性命,所求不过‘安稳’二字,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高朗则恰恰相反,他性格偏执,手段阴狠,还野心勃勃,越是在逆境中越是要迎头顶上,对权利存在着极大的欲-望。
                    007传送的资料并未提及李旭炎登基后的具体情况,但如果李旭炎果然是个英明决断的皇帝,少不得要与自己这位舅舅斗上一斗,免得外戚坐大。
                    而高旻作为幼子,性格中有坚毅的一面,却依然难掩软弱至尊战士。在关键时刻他总是拿不起也放不下,处事优柔寡断,很容易受蛊惑。他的软肋是五皇子,为了五皇子,他能放弃所有的坚持与原则,做出世界上最狠毒的事。
                    周允晟掌握了所有人性格中的黑暗面,然后加以利用。第二个梦不是心血来潮的编造,而是现实的折射。在李瑾天的推动之下,所有人都会跟随他的步伐站到相应的棋格里,从而形成今天这种局面。
                    人生如棋,是惨败还是大胜,全在你执手起落之间,这正是周允晟喜欢与天斗、与人斗、与主神斗,最大的乐趣所在。


                    IP属地:江苏78楼2016-07-31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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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9.6
                      赵凌峰走后分别有几拨人前来敲周允晟的房门,他都握着手-枪没做声。这些人要么是好奇心重的普通人,要么是其他几个基地的探子。他们想与博士接上头,以便劝说他跟随他们离开。
                      雷川和郭泽瑞恨不得将白默翰除之而后快,在别人眼里,他却是一块瑰宝,是最有希望研制出抗丧尸病毒疫苗的人。雷川和郭泽瑞虽然建立了自由平等的基地,收容了大量幸存者,重新为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建立起了新秩序,但他们杀了白默翰,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等于扼杀了这个世界的希望。
                      所以在周允晟眼里,他们不是什么拯救者,而是破坏者,他必须想办法离开两人的势力范围。其他几个基地的情况周允晟还不了解,不会贸然前去投靠,先带着赵凌峰找个地方安顿,然后慢慢打探口碑比较好势力比较强的基地。实在不行的话就像上辈子那样去投靠b基地,至于疫苗研制成功后会不会被杀掉他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任务已经完成。
                      一想到完成任务,周允晟就想起了雷川的血液。现在的雷川应该算得上华国最顶尖的高手,要把他制服并弄到足够的鲜血恐怕还没人能办到,就算侥幸办到了,凭雷川强大的治愈系异能,伤口也会在几秒钟内愈合,根本不会流多少血。而黑化后的雷川会展开怎样疯狂的报复,谁也预料不到。
                      所以周允晟要想在离开前带走雷川的一瓶鲜血冷藏,那简直是做梦。
                      捂脸叹息一阵,周允晟不得不选择放弃。他记得白默翰是用提炼出来的剧□□剂放倒的雷川,没准儿他可以借鉴一下。所以还是得赶紧投靠一个基地以获得实验室。在实验室里,周允晟才能找到曾经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思忖间又有人来敲门试探,周允晟立即举枪对准门板,却没出声。不久后那人离开了。这些人不间断的拜访并没有让周允晟觉得不耐,恰恰相反,他很欢迎他们持续不断的来敲门,这样雷川的人才会投鼠忌器不敢动他。
                      雷川率领自己的属下前去清理一个大型超市。超市周围挤满了丧尸,远远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齐齐张嘴嚎叫时吹出一股腥臭无比的罡风,叫人打从心里感到畏惧。
                      这要是在上辈子,雷川绝对不敢贸然前来,但重生后,他陡然发现自己把身为鬼魂时所具备的能力也一并带来了。他能像精神系异能者那样放出意识覆盖一大片区域,能看见异能者身上散发出的光点以判断他们的异能及其强弱程度,甚至能感知到空间异能者隐藏在四次元内的空间,如果再给他一段时间修炼,他甚至能用精神力直接从他们的空间内拿取物资。
                      强大无匹的精神力也让他的异能在短时间内暴涨,昨天还只是四级巅峰的异能者,今天就已经是六级初阶。他有预感,自己早晚有一天能跨越王者之境、圣者之境,甚至是神者之境。
                      但这并没有带给他欣喜若狂的感觉,反而让他心情沉痛。博士本来也应该成为王者之境的强者,而且还是华国最顶尖的强者,却因为他的偏听偏信而毁掉了这一切。他感觉自己的能力就像从博士身上偷来的一样,让他羞愧、郁躁。若非始作俑者是他的好兄弟,还为了救他豁出一条性命,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郭泽瑞忽然觉得脖子凉凉的,迟疑道,“老大,丧尸太多了,贸然杀过去恐怕会被包饺子,这个超市还是别进去了吧。其他几个基地的人一直跟着咱们,咱们若是伤亡惨重,他们绝对会趁火打劫。”
                      “没事,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开路。”雷川抬手招来一个巨大的雷霆,将超市门口密密麻麻的丧尸全都轰成渣,一阵风吹过,隐约可见黑色的残渣里掉落许多明亮闪烁的晶核。
                      一群人全都看傻眼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大已经单枪匹马的杀进去了,开出一条铺满灰烬的道路。
                      “卧槽,老大又变强了,兄弟们快上!”郭泽瑞欣喜若狂,连忙领着大家冲进去,几个空间异能者一挥手就把散落一地的晶核全都收起来。
                      这一趟,雷川收获颇丰,回到基地的时候心情舒畅了很多。他挑着好东西给博士打包了一份,兴匆匆的前去敲门。
                      周允晟认出了雷川的声音,自然不会开门。他坐在正对门口的椅子上,举起手-枪瞄准。热武器对三四级的异能者还是能造成致命伤害,等他们修炼到五级巅峰,这玩意儿在他们眼里就像水枪一样。
                      雷川的意识覆盖住博士的房间,发现博士明明在里面却不肯应门,而且举着手-枪满脸戒备,可见早已把自己列为黑名单的头号人物。
                      就像大冬天里被人浇了一瓢凉水,他整个人都被冻住了,心脏越缩越紧,难受的无以复加。
                      “博士,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就放在门口,等我走了你自己收进去。”他放下巨大的行李袋,冲门口两个属下打了个手势。
                      二人点头,表示不会让博士以外的人把东西拿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允晟这才放下手-枪,呼出一口气。雷川这人黑化的厉害,对待仇敌绝对是不死不休的态度,他目前表现的越心平气和,越让周允晟感到紧张,这种性命被人拽在掌心的感觉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
                      此后的很多天,雷川都会亲自送来一包物资,然后把前天的带走,丝毫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赵凌峰找来许多电路板、磁铁、导线、铜丝等物,见博士勾着脑袋,鼻尖几乎贴在电路板上才能看得清楚,又出门给他找了一块放大镜和一副度数不怎么合适的眼镜。
                      周允晟如获至宝,等白天异能者们都出去的时候就把电路板等东西拿出来捣鼓。他一直没跟赵凌峰说具体的逃跑计划,因为他忽然想到这里是末世,耳目灵敏的人遍地都是,更有隔着好几面墙都能监听自如的精神系异能者。他和赵凌峰的一言一行必须慎之又慎。
                      这天,等雷川带着属下出外搜集物资,周允晟才拿出做好的成品摊放在桌面上。这是十几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钮扣,所幸赵凌峰是金系异能者,他想要什么样的部件对方都能造出来,外形还很别致,是以这些金属钮扣的性能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


                      IP属地:江苏135楼2016-07-31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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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泽瑞立马凑过去看博士手里的电脑,屏幕上是漆黑的闪耀着星光的外太空,一群陨石正以缓慢的速度朝大气层逼近。
                        他打消了之前的怀疑,对博士的才能和价值又有了全新的认知。哪怕这人不是重生的,他的优势却抵得过好几个先知的重生者。怪不得b基地放出话来,说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得到白博士。
                        白博士在我们手里的消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其他基地的势力肯定会暗中派人来抢。这样想着,他朝老大看去,见对方脸色十分阴沉,便知道他与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周允晟还在摆弄天上的卫星,虽然在陨石群的冲击下,正当轨的几颗会被砸坏,但剩下的已经足够他使用了。通过这些卫星,他可以预测天气变化,预测山崩海啸,预测丧尸潮运动的方向,大到俯瞰天下,小到寻找某条道路或某个人,这种在虚拟世界中无所不能的感觉让他重新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看着他一颗卫星一颗卫星的切换,小李已经完全拜服了,腆着脸问道,“博士,你还是黑客?”
                        “不是。”周允晟摇头。他现在是白默翰,白默翰是科学家,不是黑客。
                        “你怎么不去当黑客?你要是愿意,一定能成为无冕之王。”小李笃定开口。
                        周允晟想起了曾经那些岁月,目光不由放空。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用国防卫星在y市寻找坚固庞大的建筑物让车队避难。这么多军火要是被陨石砸到,足以把y市炸成平地。
                        “军火必须卸下来运往不会被陨石砸坏的仓库里保存,卡车可以停在地下停车场。就算停车场被陨石压塌也不可惜,我们还能再找别的车。”他不紧不慢的提议。
                        “银行金库最保险,我们去找银行。”雷川立即有了决断。
                        所幸现在的丧尸等级都很低,并不怎么难对付,几辆装甲车在前面一碾压,基本上就能清空一大片。他们很快找到y市最大的银行,看着几米厚的钢板门愣神。
                        “这门选用的钢材是hardox600,硬度值高达600hbw,我们恐怕花几个月功夫也别想把它弄开。”技术员小王敲敲打打一阵后叹息道。
                        “让博士帮忙解码啊。咱们直接开门进去。”小李对博士已经达到了盲目信任的程度。
                        “这不是密码锁,是虹膜识别系统。”周允晟走上前看了看,却也并不觉得为难,跟小王要了一把螺丝刀将识别系统的外壳拆掉,把传感器连接在自己的平板电脑上。他迅速键入一行指令,等系统发出认证的滴滴声便随意指了个大兵说道,“你把虹膜对准扫描仪。”
                        大兵犹豫了一瞬就走上前,努力睁大眼睛朝扫描仪的孔洞里看去。
                        下一秒,厚重的钢板门缓缓开启,让其余几个大兵惊讶的嘴都张不开了。他们的眼界被博士狠狠刷新了一遍又一遍,原来这个世界上果真有无论什么高精仪器都难不倒的牛人。
                        “我就说博士一定有办法吧。”小李嘻嘻笑着走进金库,差点被满室金光给闪瞎。活了半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黄金,要是在末世前一定会高兴地疯掉,但是现在,这些黄金也不过是一堆好看的废物。
                        “把黄金扔出去,空间系异能者赶紧去外面把军火运进来。”雷川走上前,随手拿起一块黄金看了看。
                        “其实你们可以适当的储备一些黄金,等末世过去,新的秩序建立起来,黄金会重新成为货币开始流通。”周允晟好心提醒道。
                        “等末世过去,那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这么多丧尸,什么时候才能杀得完,更别提每天还有很多人变成丧尸。就算是我们这样的异能者,也无法免疫等级比我们高的丧尸的病毒。人类的希望究竟在哪里?”一名大兵边把黄金扔出去边摇头苦笑。
                        雷川、赵凌峰、郭泽瑞三人齐齐看向博士,很想告诉大家别灰心,人类的希望就在你们身边。但他们知道,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就让时间去证明吧。
                        有空间异能者在,搬运东西的速度很快,不过十几分钟,这个金库就成了军火库,剩下的几车军-火放不下了,大伙儿又另外找了两家银行放进去。
                        有白博士在,银行金库的防盗门简直形同虚设,管你是指纹识别系统还是虹膜识别系统,拆开外壳后连接到博士的电脑,轻轻松松就能搞定。
                        军火全都进了保险库,大家终于安心了,找了个建筑质量很过硬的地下停车场,把卡车存放进去,然后一路杀丧尸一路搜集物资,最终也跑进金库里躲起来。
                        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安全。
                        周允晟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这具身体何止是废柴,简直虚弱到了极点,只跑出去几十米就连气都喘不匀,大量汗水把里里外外的衣裳打湿,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不等他求助,雷川一把将他扛在肩头,奋力朝存放军-火的银行跑。
                        厚重的钢板门把追过来的丧尸格挡在外,连同它们尖锐刺耳的嚎叫也阻绝了,封闭的空间内只能听见大家的呼吸声。
                        “博士,你没事吧?”雷川将浑身无力脸色苍白的人抱进怀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摸索了一遍,确定没受伤,焦躁的心情才慢慢平复。
                        周允晟摆手,断断续续说道,“金库,里,没有,换气系统,你们最好,把门打开一条缝,否则会被憋死。”
                        雷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将瞎操心的博士往怀里带了带,极其自然的在他脑门亲了一口,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周允晟因为太过疲惫,胸腔正袭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竟也未曾留意。
                        郭泽瑞背转身不想看他两秀恩爱,让之前扫描虹膜的那位大兵再去扫一次,把门打开又迅速关上,等快关死的时候塞了一把军刀在门缝里。军刀的材质是wnm360,硬度同样不容小觑,终究是抵挡住了门阀的压力,留出一条换气的通道。


                        IP属地:江苏146楼2016-07-31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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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白默翰很可能是人类唯一的希望。
                          而这位希望之星现在就坐在他简陋的,十五平米的小单间里,单间的地上还扔着几双臭烘烘的袜子,蒋元山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他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热泪盈眶的握住白博士的手大力摇晃,嘴里救星救星的喊个不停。
                          雷川脸色铁青的把老首长的指头掰开,见博士的手背都红了,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
                          “首长,博士身体比较弱,您以后没事不要碰他。”
                          “啊,抱歉抱歉,以后不会了。”蒋元山立即接受了博士身体虚弱的事实。搞科研的一般都是弱鸡,他能理解。
                          周允晟摆手表示没关系,问道,“你们基地有没有实验室?”
                          “有有有,我这就带您去。”老首长连忙站起来。
                          一行人来到西角楼,看着破破烂烂,只放了几个烧杯和几盏酒精灯的所谓的‘实验室’,都有些无语了。
                          丢人丢大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首长还是那么不靠谱。雷川默默扶额。
                          郭泽瑞抬头望天。
                          老首长也意识到了什么,尴尬的直搓手。
                          周允晟却不以为意,摆手道,“没关系,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没有仪器可以搜集,没有人才可以招揽,一切都会好的。”
                          老首长没想到白博士的脾气这么温和,对他的好感度已经突破天际,立马保证道,“博士您需要什么仪器尽管跟我说,小子们出去搜集物资的时候一定给您找齐了。”
                          “好的,等会儿我给你几张图纸,你们照着图纸去搜集就好。发现有损坏的仪器也没关系,弄回来我可以修。”周允晟走出实验室,平静开口,“你们应该有电脑吧?我先给你们弄一个监控室,这样能提高基地的安全系数。”
                          军营外的监控头早就坏了,老首长不明白白博士怎么布置监控室,但还是把他带到电脑机房。
                          周允晟在机房外布置了几个卫星信号接收器,然后开始侵入各个卫星系统。如果在和平年代,他绝对不敢这样明目张胆,但现在国家已经覆灭,人类自发凝聚成一个个小基地,天上的卫星也就成了无主之物,谁有本事谁就能收归己用。
                          半个小时后,蒋元山捂着心脏大口喘气,以免自己崩溃。
                          周允晟指着一排电脑介绍道,“这是天文卫星传来的影像,有几个小型陨石群正在向地球靠近,当陨石雨快要降落时,它的屏幕会闪烁出红光,你要派人时刻注意,提醒大家赶紧找掩体躲避。”
                          “这是附近区域的监控影像,如果检测到丧尸潮正在形成,它也同样会发出警报。”
                          “这是气象卫星发来的图片,有暴雨、干旱、冰雹等极端天气形成,左下角会出现相应的标示。所以这个监控室很重要,需要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
                          蒋元山连连点头,表情激动不已。难怪别人都说一个顶尖的科学家抵得上一支正规军,以前他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现在才真的相信了。白博士这样一布置就等于给基地开了天眼,绝大部分的灾难都能提前预测并做好防范,这样的优势足以让基地屹立不倒。
                          好呀,太好了!他俯身盯着一排不停变换图象的电脑,眼睛湿润了。
                          自从有了这个监控室,基地的安全系数顿时提高了无数倍。陨石雨袭来时所有人都躲在地下,并未造成任何伤亡;丧尸潮刚形成,异能者就在路上布好了陷阱,将危险掐灭在萌芽中。蜀州基地从朝不保夕的状态过渡到蓬勃发展的状态,也不过花了两个月时间。
                          而在这两个月里,雷川尽最大的努力为博士找齐了设备,就等着基地实力壮大了吸引一批人才进来。
                          有好消息自然就有坏消息,陨石雨带来的危害渐渐为人们发觉,基地开垦出来的种植区目前已经寸草不生,而那些凶残的变异植物却生长的越发茂盛。
                          水资源也受到了污染,逼得水系异能者不得不没日没夜的往水塔内注水。
                          与此同时,b基地放出消息,说他们手里有能净化水源和土地的药剂,如果其他基地有需要,可以用物资去交换。
                          没有哪个基地能够离开土地和水源而存活下去,雷川阴沉着脸清点物资,打算接受b基地的讹诈。
                          与此同时,周允晟破解了b基地实验室的防御系统,正调出陨石钢化玻璃和两种净化剂的配方,不紧不慢的翻看。
                          被b基地暗杀的仇,他一直没忘,b基地弄出多少研究成果他就盗取多少,看这回他们拿什么去发展壮大。


                          IP属地:江苏150楼2016-07-31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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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孩子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向父神忏悔,而父神也仁慈的宽恕了他。这很好,萨迦亚帝国终于要出现一位强大的祭司了。
                            主教拍抚少年单薄的肩膀,说了些勉励的话,然后缓缓走出正殿。到了他这把年纪,再多的祷告也没用,老迈的身体已经无法再负荷更多的力量。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
                            周允晟躬身目送主教走远,这才回头去看主神的雕像。他的目光里满满都是炽热的爱意,甚至因为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绕过长桌去亲吻雕像的脚背。
                            “父神,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他轻声呢喃,退至长桌后,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开始祷告。
                            祷告既然是获得力量的源泉,自然是祭司们不可外言的秘密。各个神殿之间并无流传什么祷告词样本或光明圣经之类的东西,一切全凭祭司自己的本事。他们必须倾尽全力去打动父神的心。
                            现在的周允晟对光明神爱得极其深沉,连灵魂都镌刻着‘我爱父神’四个字,一看见父神的雕像,眼眶中自然而然就浮现许多泪水,虔诚而又热烈的祷告词几乎张口就来,完全不用思考。
                            “我的父神,感谢您抚育我,挑拣我,试炼我,
                            让我做您最忠实的信徒,承受您无处不在的光耀。
                            您的全能在感召我,您的仁慈在眷顾我,您把我从迷茫中拉回,把我从黑暗中拯救。
                            我是如此渺小而不配得到您的照拂,
                            但我依旧跪伏在这里,请求您将我驱使、责难、鞭挞,
                            让我时时刻刻不要将爱您的心遗忘。
                            我愿以我的灵魂为祭品呈上,求您接纳,
                            当您穿透它阅览它时,但愿您对存放于其中的卑微的爱意稍作凝视,
                            那将成为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父神,求您看我,
                            父神,求您听我,
                            父神,求您用我,
                            父神,求您施展最强悍的法力击碎我。
                            但是如果,您有幸在此时此刻聆听我的祷告,
                            求您千万向我容情而使这具残破的身体活下去,因为爱您的心让我软弱,
                            它惟愿跟随您,直至永恒。”
                            袅袅余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如玉石撞击金属,如流水跃上河岸,如鲜艳的花朵顶着朝露绽放,如徐徐微风从树叶与发丝间穿过。
                            那么舒缓、轻柔、令人难忘。
                            在九天之上,一名金色头发金色眼眸,长相华美之极的男子正侧耳倾听,紧皱的眉头不自觉舒展开来,严苛的嘴角竟染上了一丝笑意。
                            他斜倚在宽大柔软的矮榻上,周围环绕着或清纯、或妩媚、或娇俏的少年。其中一人似乎特别受到宠爱,悄然爬上他的膝头,软着腔调问道,“父神,您怎么不理我们了?”身为凡人,他们自然听不见从神殿传来的声音。
                            少年的嗓音很甜很糯,细细品尝也别有一番韵味,却好巧不巧的打断了男子的聆听,以至于错过了最后几句话。
                            男子舒展的眉头重新聚拢,因为上千年的沉积而形成几条深深的沟壑,这使他本就威严的气质变得越发叵测。他只是抬了抬指尖,如精灵般美好的少年就在顷刻间化为烟尘,仿佛从未存在过。
                            其余人等吓得脸色惨白,立即退开老远跪趴下去,战战兢兢的等待宣判。
                            男子却再无动作,用时光回朔的法术召唤出一面只有他才能看见的镜子。
                            镜子里,一位比在场任何人都要美丽温柔的少年正虔诚的跪在神殿中徐徐念着祷告词。他闭着双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因为太过热烈的爱意而沾染了一些泪珠,看上去比清晨初绽的花朵还要脆弱可怜,却又比荷叶上滚动的水滴还要灵动可爱。
                            他粉嫩的唇瓣一开一合,吐出比花露还要甜蜜的爱语。
                            “父神,求您看我,父神,求您听我,父神,求您用我,父神,求您施展最强悍的法力击碎我……”他可怜兮兮而又虔诚的祈求着,让男子冷硬了亿万年的心首次变得柔软。
                            他伸出指尖去撩拨少年映照在镜面上的浓密的睫毛和晶莹的泪珠,喃喃回应,“我在看着你,我的孩子;我在听着你,我的孩子;我会用你,只要你能来到我身边。但是击碎你,那我可舍不得。”
                            他忽然轻笑起来,使用了好几次时光回朔,将这段话听了一遍又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挥手,让几欲吓至昏厥的少年们离开。


                            IP属地:江苏160楼2016-08-01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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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在外游历时,每一个战队都必须配备一位光明祭司。当大家战斗时,光明祭司会在战场周围布上一圈结界以防止魔物逃跑,也可以阻止队友被种下魔种而暴走,如果实力足够强大,还可以直接用光明法术将寄生的魔物逼出宿主体外并杀死。
                              萨迦亚帝国只有三位光明祭司,一个是主教,一个是副主教,还有一个就是约书亚。主教已经老了,约书亚还未成年,陪伴二皇子外出游历的唯有副主教。
                              主教给二皇子进行洗礼和祈福,等仪式结束就径直离开,并未与国王多做交谈。
                              本来信心满满的二皇子非常诧异,让仆从把约书亚引到僻静的角落说话。
                              “约书亚,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我的事了吗?如果我不能成为萨迦亚帝国的主宰者,我的皇兄会把我驱逐到边境去对抗魔物。那样的话,也许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
                              周允晟虽然把自己催眠了,脑袋有些精分短路,却也不会因此而忘了二皇子对约书亚的利用。
                              他倒要看看,没了约书亚的帮助,二皇子怎么登上萨迦亚帝国的王座。
                              但他也不会傻到现在就与二皇子撕破脸,要知道二皇子未来的姘头背景很强硬,左边站着光明神,右边站着黑暗神,前后簇拥着兽皇、教皇和精灵王,足可以称霸世界。与这个小团体不能硬碰,只能智取。
                              他眼里泛出晶莹的泪光,捂住心脏,凄楚万分的开口,“阿尔杰,你怎么忍心让我背叛最心爱的父神。捏造神谕,天啊,这是怎样一种罪过,足够让地狱之火将我焚烧成灰烬!更可怕的是,我会因此而失去父神的眷顾和光明之力,成为一个可耻的渎神者。我会永远活在人们的唾弃与辱骂当中,甚至被出离愤怒的民众用石头砸死。这就是你想要的未来吗?你愿意将我推入那样绝望的深渊?阿尔杰,我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
                              二皇子无言以对。他不明白怎么才几天不见,约书亚的脑袋竟然清醒起来了。没错,如果他真这样做了,那绝对是最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情景。
                              副主教在外养了一个私生子,名誉受损已经失去了继位的可能,约书亚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主教,权利与国王不相上下。二皇子现在哄着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与他撕破脸,立即指天发誓说自己并非要置他于不义,而是太想与他在一起才会缺失考量,请求他宽恕自己的过错。
                              周允晟沉默的点头,深深看了二皇子一眼,然后举步离开。那一眼再没有往昔的浓情蜜意,让二皇子非常忐忑。他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这才不甘不愿的离开。
                              九天之上,光明神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如往常那般斜倚在华丽的神座上,周围环绕着许多美丽的少年。有人替他斟酒,有人替他歌唱,还有人静静依偎在他脚边恬淡的微笑。他们用仰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神明,却并不知道看似在品酒的神明正用专注的目光凝视着别人。
                              只有侍立在不远处的神使察觉了父神情绪上的变化。他浅金色的眼眸变成了暗金色,随即透出黑色的光点。当他的眼眸完全被黑暗笼罩而失去控制,这座神殿会被他庞大的神力摧毁。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神使紧张的额头都开始冒汗,心里把惹怒了神明的罪魁祸首咒骂了无数遍。他的上一任就是死在父神的暴怒中,别说遗体,连一块小小的灵魂碎片也没能留下。
                              周允晟快步走进大殿,匍匐在父神脚边。
                              他的眼睛只能看见父神,心脏只能装载父神,灵魂全都被父神填满,哪怕与二皇子热恋的记忆并不属于他本人,依然让他无比难受。他觉得自己背叛了父神,这简直是无可饶恕的罪过,当即就掉下大滴大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砸在父神的脚背上,发出清脆的吧嗒声。
                              他双眼紧闭,脸颊濡湿,雪白的牙齿把唇瓣咬成了赤红的颜色,仿佛下一秒就会沁出血珠。然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抱着父神的脚踝哭的不能自抑,哽咽着忏悔起来:
                              “我的父神,
                              我该如何向您诉说,
                              我相信了一个窃贼的谎言而差点把对您的爱置于脑后。
                              我的父神,
                              我丢失了最宝贵的东西,
                              那就是对您的虔诚,
                              为此我宁愿忍受地狱业火的炙烤,
                              以求把它弥补。
                              我的父神,
                              我向您坦白我的过错,
                              求您原谅您可怜的孩子,
                              他内心的愧疚和自责已经快要把他杀死!
                              我的父神,
                              求您鞭挞我吧,
                              求您责骂我吧,
                              求您焚烧我吧,
                              然后求您继续爱我!
                              求您继续爱我……”
                              他把脸蛋紧紧贴合在冰冷的雕像上,哭的像个迷途的孩子,脸色十分苍白,眼眶和鼻头却通红一片,看上去可怜至极,却又显出十分的可爱来。
                              隐藏在眼底的黑色光点逐渐消失,光明神叹息一声,用指尖抚了抚他下巴尖上悬挂的泪珠。他只是个16岁的孩子,16岁,多么稚嫩的年纪,又如何看得透人心的黑暗?他被一个邪恶的权谋者欺骗并且利用了,这不是他的错。
                              几欲升腾的怒气缓缓消散,光明神恨不得把缩成小小一团的少年从水镜中抱出来置放在膝头温柔抚慰,把他眼眶内落不尽的泪珠吸允干净。
                              这是他的信徒,也是他的孩子,谁都没有资格让他如此伤心。他虽然迷失在了人生的旅途中,对父神的爱意与虔诚却因为挫折而变得越发纯粹。
                              他能感知到从他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悔意与敬慕,于是伸出指尖,把一股温暖而又璀璨的金光输入少年体内,以阻止他继续悲伤。
                              哭得一塌糊涂的少年忽然愣住了,傻乎乎的摸了摸额角,然后露出一抹比神光更为夺目的微笑。


                              IP属地:江苏162楼2016-08-01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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