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咱们这儿没有动物，动物都是死去的人，空虚的死了变成鸟，哀痛的死了变成龟，平凡的死了变成马，伟大的死了变成鱼。这儿的菜里，鱼还是最好吃的。”
“你不用跟我谈什么道德啊生灵啊这些有的没的，我一把老骨头也不爱听，干了这碗酒，出门别说你见过我，路上饿了杀生，也别去想那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这样吧。”老头擦了嘴上的酒，把碗一搁，在门口取一条鱼干丢在桌上，也不说话，扭头就进了卧房。窗外的太阳明亮起来，树上的蝉热烈地附和。
三天后，我吃光了鱼干，强忍着饥饿和干渴，终于到了目城，城里最高的主神塔图腾熠熠闪光，是我晕倒前看到的最后风景。
从前老人讲的无数个故事里，主角盔甲光亮，面庞清净，纵马驱前，所向披靡，他们不会失败不会退缩，他们能够完成主人的每一次试探，并以试探摩挲兵器，使之更加锋利。即使他们体力不支晕倒在地，也有烂漫的少女安抚盥洗，让他们重新站起来。
我从未被主人选中，也从未遇见试探，没有兵器盔甲战马，也必然没有那样的少女为我倾心，否则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醒来时我还在原来的地方，姿势也没有变。布包被拉开，打满补丁的衣物散了一地。我拾辍着站起来，发现周围多了许多人，却不是在关注我，他们所有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我拉住一个青年，“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青年和他的同伴面面相觑，说了两句听不懂的语言，这时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异乡人？怎么会有异乡人在这里？”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目城的典算师，与传闻中的油头粉面不同，如果没有那身长袍，恐怕很难有人能像尊重长者一样尊敬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如果他拿着鱼竿，那么他和菜市里的渔民无异，而他提着法杖，那便是权倾目城的典算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