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雨将整个儿的北京城淋了个透，这会儿天己微暗，我从刚裹暖和的被窝儿里伸出手去，抹了一把窗柩的水珠子，再把手边儿的油灯点上，便又圈回被窝儿去看书。】
【心里头的滋味儿杂陈，亦如是这副鬼模样的天儿，风云多变。一本书卷翻了再翻，愣是瞧不进去，眼不住往案上规规矩矩撂着的考题上扫，这就像是块烫人手的山芋，看与不看，该交与谁，都是件儿麻烦。】

4
【话出我口，兴许是我说得十足的沉静，他才未能及时反应来，我所谓天大之事究竟能否捅破了大天，直待我一字一句，把这两日来往酒楼的来由所见，事无巨细讲了个清楚，才令瞠目结舌。】
“您瞧瞧吧，这东西我未动，里头装的是白纸一张，还是真为考题，我也不知，可他话说的有鼻子有眼儿，我不敢一分不信。”
【扭身把案上的白封取来，双手奉在桌前，就搁在他手边儿，一掌不过的距离。】
“横是想了几番，才敢让您知道，真与假，还得让您亲自拿个主意。”

@马佳明逸

1
（国家抡才大典，偏我又是考官之一，理当避嫌。然而经历过，我便大约知晓考前的人心浮动，尤其是在客栈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更是难免。恐怕几个孩子年纪轻，定不下心，仍旧是来看上一看。）
（这场雨来得急，落轿到进门的当儿，即使打了伞，也被洒了一身的雨珠子。由人领着，瞧见孝钺的房里已点了灯，不由得放轻了步子，将衣上水珠儿掸去，方推门而入。）

2
（见他恰巧推开窗子，桌案上书页被风卷得一页页翻过，边上的墨迹也新鲜，伸手接了将将要滚下桌的毛笔，重新搁回笔架山上。）
（窗户外头的风一阵紧似一阵，摇的树梢呼啦啦响，挟着雨水往屋里侵，片刻功夫几张稿纸上便洇开团团水迹，甚觉可惜，与他掩上了窗户，将风声雨声挡在外头。）
多大人了，这样的天，以后莫开窗。
（秉着儒家不抱子的传统，家中几个儿子，我虽心里疼，向来是不像对女儿那般整日惯着的。阿钺又是长子，沉稳大方，几个孩子里，他最是省心，故而不过叮嘱一句。）
恐怕你外头住不惯，便来瞧一瞧。

3
（他正是要考试的时候，我也不愿耽搁久了，打算坐一坐便要回去，他也好安心备考。谁想他茶已备好端了来，只这份待人接物的从容，便要我放心。端了茶饮一口，微热茶水入腹，驱散风雨凉意。搁盏，抬手覆上他添茶的手。）
你妥当便好，茶不用添了，我只是顺道看一眼，一会便回去。
（“天大”两字入耳，一愣。如今正是天下的眼睛都盯着科举的时候，在鲤跃龙门出了天大的事，难怪一向稳重的阿钺，今日也会有些魂不守舍。）
是科举？
（他抿唇重重一点头，我也正了容色。考前做什么买卖的都有，买卖考题也是屡见不鲜，可是像今次，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着实未曾见闻。）

4
（轻轻拈过案上白封儿，想着此番大约是，不比从前商人逐利坑蒙拐骗的小打小闹，心里头沉甸甸坠着，几位考官，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泄题案一出，只怕都不得安宁。）
（好在是阿钺发现，并及时告诉我了。却言）
考题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商人逐利，捕风捉影，也是难免。
（愈是到后头，愈是浮躁不稳，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着实担心影响到儿子的心态，只是轻描淡写揭了过去，好叫他莫要放在心上。却将那信封儿收入怀中。）
不妨事，你只管安心备考便好，还有几个兄弟，也多叮嘱他们几句。这件事情，我会留意。
（心里挂着事情，稍稍坐了一会，茶未尽，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