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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似月
番外篇：
推背图
一．波澜起
瀛洲一处高峰之上，只见参天桃树拔地而起，枝头的桃花盛开如云，一股馨香在空气中悄悄浮动。树下，有两位少年恭敬跪坐在一位玄衣道人身边。道人闭目打坐，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半晌，道人缓缓睁开双眸，眸光平和慈悲，正是虚和子。
“无欲，近日倒要劳你往人间去一趟。”虚和子忽而慢条斯理地对着身边的少年说道。
被叫做谈无欲的清秀少年一愣，立刻恭敬答道：“弟子遵命。”
“你此去之地，在长安；欲寻之人，你见到之后便会心有所感。准备一下，三日后便动身吧。”
虚和子顿了顿，看向另一边目露急色的白发少年，心里忽觉好笑。“素还真陪你同去。”
谈无欲身体顿时僵硬。“师父，不必劳烦师兄······”素还真却温和地笑道：“谈不上劳烦，我与你一同去吧。”谈无欲被他的话一噎，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向师父与师兄施了一礼，便先转身离开。
虚和子目送着谈无欲的背影，调侃道：“怎么？还没和好？”
素还真也望着谈无欲身影远去，口中仍是稳重。“无妨。”
自谈无欲拜入虚和子门下，已经又过去数百年。日日夜夜，谈无欲都是与素还真同寝同食，同住同行。如此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二人也早已习惯。这百年间，谈无欲也逐渐长大，对自己脑中不时闪现的异样画面困惑益生
前些日子，素还真思前想后，想着谈无欲进步长远，功力大增，也是时候告诉他前世因果了，便把上一世一切和盘托出。谈无欲的震惊自然不在话下，在那之后，他对素还真便多有回避。
两人本是亲密无间，这般故意生疏，素还真自然十分难受，但他也体贴谈无欲的心情，故而没有急切逼迫他，仍是待谈无欲一如往常。相处了那么久，他能感觉到谈无欲也不习惯这刻意的远离，因此只是默默等待他能自己想通。
“我不急。谈无欲总会释怀的。”素还真轻声回答。
推背图
一．波澜起
瀛洲一处高峰之上，只见参天桃树拔地而起，枝头的桃花盛开如云，一股馨香在空气中悄悄浮动。树下，有两位少年恭敬跪坐在一位玄衣道人身边。道人闭目打坐，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半晌，道人缓缓睁开双眸，眸光平和慈悲，正是虚和子。
“无欲，近日倒要劳你往人间去一趟。”虚和子忽而慢条斯理地对着身边的少年说道。
被叫做谈无欲的清秀少年一愣，立刻恭敬答道：“弟子遵命。”
“你此去之地，在长安；欲寻之人，你见到之后便会心有所感。准备一下，三日后便动身吧。”
虚和子顿了顿，看向另一边目露急色的白发少年，心里忽觉好笑。“素还真陪你同去。”
谈无欲身体顿时僵硬。“师父，不必劳烦师兄······”素还真却温和地笑道：“谈不上劳烦，我与你一同去吧。”谈无欲被他的话一噎，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向师父与师兄施了一礼，便先转身离开。
虚和子目送着谈无欲的背影，调侃道：“怎么？还没和好？”
素还真也望着谈无欲身影远去，口中仍是稳重。“无妨。”
自谈无欲拜入虚和子门下，已经又过去数百年。日日夜夜，谈无欲都是与素还真同寝同食，同住同行。如此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二人也早已习惯。这百年间，谈无欲也逐渐长大，对自己脑中不时闪现的异样画面困惑益生
前些日子，素还真思前想后，想着谈无欲进步长远，功力大增，也是时候告诉他前世因果了，便把上一世一切和盘托出。谈无欲的震惊自然不在话下，在那之后，他对素还真便多有回避。
两人本是亲密无间，这般故意生疏，素还真自然十分难受，但他也体贴谈无欲的心情，故而没有急切逼迫他，仍是待谈无欲一如往常。相处了那么久，他能感觉到谈无欲也不习惯这刻意的远离，因此只是默默等待他能自己想通。
“我不急。谈无欲总会释怀的。”素还真轻声回答。
虚和子满意一笑。“看来，你倒是历练出来了。”转言又道，“这一回，不独你们两位，笑眉和少艾也会同往。我想明和与广和大概也会交代一番。”
素还真有些吃惊。“此去有何玄机？怎么连派四位弟子前去？”
虚和子摇摇头。“事情倒是不算大，只不过让你们了一番因果罢了，届时你们自会明白。”
慕少艾手捧着几株药草，哼着歌踏进了师父的药圃。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广和子竟然待在药圃之中，一时之间伸进去的脚倒不知道该不该收回了。
广和子早看见慕少艾了，板着脸道：“怎么？不想见我？”
慕少艾头皮一麻，连忙笑道：“师父，您今日怎么没去和菩萨下棋？”
广和子为人严肃，不苟言笑，却是个棋痴。平生最好下棋，天庭的诸位仙人，西方的各位菩萨，哪怕是不入流的散仙精怪，但凡能下棋的，他都交过手。他虽爱下棋，奈何棋技不佳，棋品也不好，最爱悔棋。久而久之，便无人愿意与他下棋。无奈之下，只好用珍稀药草为注，哄着别人与他手谈。为了下棋，药圃中的奇珍药草都不知道送出去多少，直送的慕少艾心头滴血。这药圃虽然是师父开的，其中也有他不少心血呢。
广和子眼睛一瞪，胡子也吹起了几根。“普贤那老小子最爱悔棋，不和他下！”
慕少艾一愣，嘴角忍不住就要扬起，连忙捂着嘴拼命让自己不要笑出来，免得落了师父的面子。要说悔棋，谁比得上眼前这位老爷子？
广和子似是有什么心事，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就是没有开口。
慕少艾渐渐觉出不对来。与师父相处久了，他也知道眼前这个老爷子最是开朗耿直的性子，嘴硬心软，有什么事情值得师父如此为难？
“师父怎么了？”慕少艾不由关切地问道。
广和子停下来，又瞪了慕少艾一眼，直瞪得慕少艾莫名其妙，忙回想最近似乎没有惹祸啊？哪里招惹老爷子了？广和子见慕少艾一脸茫然，似乎更生气了，索性背过身去不理他。
慕少艾脑子灵活，忙在药圃中扫视一圈。这一看下来，果然发现不对了。
素还真有些吃惊。“此去有何玄机？怎么连派四位弟子前去？”
虚和子摇摇头。“事情倒是不算大，只不过让你们了一番因果罢了，届时你们自会明白。”
慕少艾手捧着几株药草，哼着歌踏进了师父的药圃。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广和子竟然待在药圃之中，一时之间伸进去的脚倒不知道该不该收回了。
广和子早看见慕少艾了，板着脸道：“怎么？不想见我？”
慕少艾头皮一麻，连忙笑道：“师父，您今日怎么没去和菩萨下棋？”
广和子为人严肃，不苟言笑，却是个棋痴。平生最好下棋，天庭的诸位仙人，西方的各位菩萨，哪怕是不入流的散仙精怪，但凡能下棋的，他都交过手。他虽爱下棋，奈何棋技不佳，棋品也不好，最爱悔棋。久而久之，便无人愿意与他下棋。无奈之下，只好用珍稀药草为注，哄着别人与他手谈。为了下棋，药圃中的奇珍药草都不知道送出去多少，直送的慕少艾心头滴血。这药圃虽然是师父开的，其中也有他不少心血呢。
广和子眼睛一瞪，胡子也吹起了几根。“普贤那老小子最爱悔棋，不和他下！”
慕少艾一愣，嘴角忍不住就要扬起，连忙捂着嘴拼命让自己不要笑出来，免得落了师父的面子。要说悔棋，谁比得上眼前这位老爷子？
广和子似是有什么心事，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就是没有开口。
慕少艾渐渐觉出不对来。与师父相处久了，他也知道眼前这个老爷子最是开朗耿直的性子，嘴硬心软，有什么事情值得师父如此为难？
“师父怎么了？”慕少艾不由关切地问道。
广和子停下来，又瞪了慕少艾一眼，直瞪得慕少艾莫名其妙，忙回想最近似乎没有惹祸啊？哪里招惹老爷子了？广和子见慕少艾一脸茫然，似乎更生气了，索性背过身去不理他。
慕少艾脑子灵活，忙在药圃中扫视一圈。这一看下来，果然发现不对了。
酒楼内部自然也是十分华丽，因着开业首日，宾客络绎不绝。谈笑眉一行人被引入楼上的雅间，关上槅门，便是一个清净的小天地。推开窗户看去，半个长安的景色尽收眼底。
那年轻人先出去交代些事情，再回到雅间时，笑眉便注意到他头上已经换上一只玉簪。酒楼中的茶博士早已奉上茶水点心。年轻人屏退仆从，将木钗取出置于案几之上。
“诸位似乎知晓这支木钗的渊源？”年轻人开口问道。
慕少艾轻轻拿起这只木钗反复打量。先时还不觉，拿在手中之后，方能察觉到木钗之上蕴含的一丝清圣之气。“的确是悬圃桃树的气息······”慕少艾若有所思。
谈无欲盯着木钗出神。原来，这便是他当年亲手所做的木钗？围绕着这一根小小的木钗，竟有许多故事。更难得百余年后，他竟然再一次得见旧物。
“某姓雷，行五，诸位称我五郎便可。不知诸位高姓大名？”雷五郎开口问道。主人开口询问，众人便也纷纷报上姓名。雷五郎方才说道这支木钗，乃是他的高祖母传下，据说也是高祖母的先人赠与她的嫁妆之一。更早的主人却已经无从考证了。
“高祖母家本是江南乐户，据说极为擅长弹奏琵琶，远在晋时家中便有人成为宫内的琵琶教习，甚至是最后的大教习。”雷五郎继续说道，“只是年代久远，先人姓名早已不可考了。”
“啊······”谈笑眉茫然若失，不由得回想起久远前的那一个雪夜，她被人匆匆拉着，只看到了阿照在雪地中昏迷不醒。那时，她还想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央求伯父将阿照阿颜也救出来。
没想到，那便是此生的最后一眼。
谈笑眉一阵恍惚，她抬眼看向雷五郎。眼前男子面貌端正，却长得并不像阿照。
也是，三百余年该是多少代人事变迁，又怎会有容貌长存于世呢？
谈笑眉长吁一口气，目光清明起来。“先时，郎君不是说要求四时歌与西曲的曲谱吗？”谈笑眉朗声道，“还请取一把琵琶来。”
雷五郎登时激动起来，立时吩咐下去。没多久，一把花钿镶嵌的琵琶便送到笑眉手上。笑眉回想着阿照弹琴的模样，信手拨了几声。声音清脆，仿佛仍是当年阿照弹出的曲调，只是人已不同。
那年轻人先出去交代些事情，再回到雅间时，笑眉便注意到他头上已经换上一只玉簪。酒楼中的茶博士早已奉上茶水点心。年轻人屏退仆从，将木钗取出置于案几之上。
“诸位似乎知晓这支木钗的渊源？”年轻人开口问道。
慕少艾轻轻拿起这只木钗反复打量。先时还不觉，拿在手中之后，方能察觉到木钗之上蕴含的一丝清圣之气。“的确是悬圃桃树的气息······”慕少艾若有所思。
谈无欲盯着木钗出神。原来，这便是他当年亲手所做的木钗？围绕着这一根小小的木钗，竟有许多故事。更难得百余年后，他竟然再一次得见旧物。
“某姓雷，行五，诸位称我五郎便可。不知诸位高姓大名？”雷五郎开口问道。主人开口询问，众人便也纷纷报上姓名。雷五郎方才说道这支木钗，乃是他的高祖母传下，据说也是高祖母的先人赠与她的嫁妆之一。更早的主人却已经无从考证了。
“高祖母家本是江南乐户，据说极为擅长弹奏琵琶，远在晋时家中便有人成为宫内的琵琶教习，甚至是最后的大教习。”雷五郎继续说道，“只是年代久远，先人姓名早已不可考了。”
“啊······”谈笑眉茫然若失，不由得回想起久远前的那一个雪夜，她被人匆匆拉着，只看到了阿照在雪地中昏迷不醒。那时，她还想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央求伯父将阿照阿颜也救出来。
没想到，那便是此生的最后一眼。
谈笑眉一阵恍惚，她抬眼看向雷五郎。眼前男子面貌端正，却长得并不像阿照。
也是，三百余年该是多少代人事变迁，又怎会有容貌长存于世呢？
谈笑眉长吁一口气，目光清明起来。“先时，郎君不是说要求四时歌与西曲的曲谱吗？”谈笑眉朗声道，“还请取一把琵琶来。”
雷五郎登时激动起来，立时吩咐下去。没多久，一把花钿镶嵌的琵琶便送到笑眉手上。笑眉回想着阿照弹琴的模样，信手拨了几声。声音清脆，仿佛仍是当年阿照弹出的曲调，只是人已不同。
谈笑眉心内一阵感伤，模仿着阿照弹琴的指法神态，再一次奏起了子夜四时歌。雷五郎在一边恭敬地听着，心内默默记谱。他们家虽一心从商，但因与乐户结亲之故，家中人人都擅长乐器，雷五郎幼时也是琵琶名家调教出来的，他自然明白眼前这个娘子所奏之乐，令人耳目一新，该有多么珍贵。
一曲完毕，谈笑眉应了雷五郎的请求，放慢速度再次演奏了一遍。如此反复再三，直到雷五郎终于记下了全部的曲谱。“多谢小郎君成全！”雷五郎激动不已，忙命人奉上财帛答谢。
谈笑眉却是不收。“我演奏的技巧，比起阿照来还是差远了。”谈笑眉想起昔日二人闲来无事，阿照也曾教她弹琵琶的场景，摇摇头。“勉强说来，不过是完璧归赵罢了。”
雷五郎仍然坚持相赠。谈笑眉推拖不得，只得朝谈无欲使了个眼色，众人彼此相望一眼，素还真一步迈出，对雷五郎施礼道：“曲谱相赠，只为故人情义。情义无价，实不需财物报答。就此告辞了。”说完袖子一挥，四人已经径自远去。
雷五郎此时方知四人来历匪浅，有心结交却已经追之不及。只得回去，将记下的曲谱默写出来，命为“仙人乐”，日后雷家酒楼凭着独一份的仙人乐名噪一时，日进斗金，在长安大出风头，此乃后话了。
一曲完毕，谈笑眉应了雷五郎的请求，放慢速度再次演奏了一遍。如此反复再三，直到雷五郎终于记下了全部的曲谱。“多谢小郎君成全！”雷五郎激动不已，忙命人奉上财帛答谢。
谈笑眉却是不收。“我演奏的技巧，比起阿照来还是差远了。”谈笑眉想起昔日二人闲来无事，阿照也曾教她弹琵琶的场景，摇摇头。“勉强说来，不过是完璧归赵罢了。”
雷五郎仍然坚持相赠。谈笑眉推拖不得，只得朝谈无欲使了个眼色，众人彼此相望一眼，素还真一步迈出，对雷五郎施礼道：“曲谱相赠，只为故人情义。情义无价，实不需财物报答。就此告辞了。”说完袖子一挥，四人已经径自远去。
雷五郎此时方知四人来历匪浅，有心结交却已经追之不及。只得回去，将记下的曲谱默写出来，命为“仙人乐”，日后雷家酒楼凭着独一份的仙人乐名噪一时，日进斗金，在长安大出风头，此乃后话了。
三．从前恨
话说一行人用术法飘然远去，直到了曲江池方才撤去术法。四人相视不免一同笑出声，谈笑眉感叹道：“到此方发觉，人事变迁竟已经如此了。”
谈无欲拍了拍妹妹的肩安慰道：“我看阿照后人过的不错，这份曲谱，也算你对阿照照拂的一份心意吧，不必太过伤感。”
素还真前行了几步，微微皱起眉头。“这里有法术的痕迹。”一言既出，其余三人具是一惊。连忙抬头四处打量。
曲江池乃是一片极其宽广的水域，水面微波粼粼，碧波荡漾，映衬着两岸花红柳绿，远处有一片茂密桃林，云蒸霞蔚，更是吸引的游人如织，欢声笑语不绝。看上去一派春意融融的好风光，并无任何不妥，
素还真闭目低头，屈起手指计算。谈无欲和慕少艾见状也开始心中默念法诀。不消片刻，三人目光便齐聚到远处的桃林之中。
“施术之人倒像是知道我们要来似的，留了个引子。”素还真沉吟道。
“走吧，能布下此法，其人也不简单，总要去见见。”慕少艾说完，带头快步向桃林而去。素谈二人对视一眼，带着笑眉随后跟上。
靠近桃林之时，才发觉这片桃林占地之广。满目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花瓣，暖风送香，令人熏熏然，因此游人也极多，嬉笑追逐。
然而就在四人踏入桃林的一瞬，再看周围只见满目桃花飞舞，游人俱已不见。
四人继续向前漫步，落英缤纷煞是赏心悦目。只是走了半日，仍是见不到人影。慕少艾突然驻足，转身对素还真说道：“你可有听到下棋的声音？”
素还真一愣，谈无欲接口道：“似乎能听到落子时极轻的一声脆响，有时连续有时中断，像是二人在对弈。”
“哦？再往前走走看吧。”四人继续前行。桃林茂密，身在其中已经难辨方向，只能随心而行。愈往深处走，那原本轻不可闻的落子声，渐渐变得清晰不已，到最后一声声直如洪钟，似乎在指引着众人往桃林深处。
话说一行人用术法飘然远去，直到了曲江池方才撤去术法。四人相视不免一同笑出声，谈笑眉感叹道：“到此方发觉，人事变迁竟已经如此了。”
谈无欲拍了拍妹妹的肩安慰道：“我看阿照后人过的不错，这份曲谱，也算你对阿照照拂的一份心意吧，不必太过伤感。”
素还真前行了几步，微微皱起眉头。“这里有法术的痕迹。”一言既出，其余三人具是一惊。连忙抬头四处打量。
曲江池乃是一片极其宽广的水域，水面微波粼粼，碧波荡漾，映衬着两岸花红柳绿，远处有一片茂密桃林，云蒸霞蔚，更是吸引的游人如织，欢声笑语不绝。看上去一派春意融融的好风光，并无任何不妥，
素还真闭目低头，屈起手指计算。谈无欲和慕少艾见状也开始心中默念法诀。不消片刻，三人目光便齐聚到远处的桃林之中。
“施术之人倒像是知道我们要来似的，留了个引子。”素还真沉吟道。
“走吧，能布下此法，其人也不简单，总要去见见。”慕少艾说完，带头快步向桃林而去。素谈二人对视一眼，带着笑眉随后跟上。
靠近桃林之时，才发觉这片桃林占地之广。满目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花瓣，暖风送香，令人熏熏然，因此游人也极多，嬉笑追逐。
然而就在四人踏入桃林的一瞬，再看周围只见满目桃花飞舞，游人俱已不见。
四人继续向前漫步，落英缤纷煞是赏心悦目。只是走了半日，仍是见不到人影。慕少艾突然驻足，转身对素还真说道：“你可有听到下棋的声音？”
素还真一愣，谈无欲接口道：“似乎能听到落子时极轻的一声脆响，有时连续有时中断，像是二人在对弈。”
“哦？再往前走走看吧。”四人继续前行。桃林茂密，身在其中已经难辨方向，只能随心而行。愈往深处走，那原本轻不可闻的落子声，渐渐变得清晰不已，到最后一声声直如洪钟，似乎在指引着众人往桃林深处。
再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落子声也消失无踪，眼前乃是一块林中空地，有两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手谈，其中一人身后肃立着一位背着胡琴的白衣少年。三人静默不语，正注视着棋局。
见此场景，别人尤可，只有慕少艾仃立原地，声音颤抖。“羽人······羽人，是你吗？”
白衣少年倏然抬头，对上少艾激动的神色，锐利的目光中也显出困惑。他并没有出声回应，只是看向身前的中年文士。
那着黑色圆领袍的男子抬起头，看着众人微微一笑，对另一人道：“淳风，贵客已到，我们此局作罢。”
另一个男子一身青衣，笑骂道：“袁天罡，你好生狡猾！眼见大势已去便要遁逃。也罢，此局便饶你一回。”他站起身，回转过来冲素还真一行人行了一个礼。“某乃李淳风，恭候各位多时了。”他目光湛然，身形潇洒，看上去俊逸不凡。
谈无欲心内倏然一动，不觉出声。“是你！”李淳风看了过来，对上谈无欲的目光不由露出好奇之色。“如何？”
谈无欲低声向素还真与谈笑眉解释道：“师父所指之人，是他。”只是，除此之外，这个叫做李淳风的人还令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亲切，似乎已经认识他许久许久了。
有这样感觉的也显然不止谈无欲一人。李淳风看着谈无欲，不由笑道：“不知为何，某见郎君，也有一见如故之感，似乎久别重逢。”
素还真目光闪动，朗声问道：“李兄说恭候多时，这是为何？”
李淳风与袁天罡相视一笑。“我二人略懂些小道，只是算出今日会有贵客来到，另外······”
袁天罡转身将白衣少年拉到身前来。“这个孩子还有些因果未了。”
白衣少年抿着嘴不出声。慕少艾便一直痴痴地看着他，目光温柔又伤感。
“数十年前我四处游历，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遇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羽人，便收留在身边。”袁天罡拍拍少年的肩膀。“当时他的手上攥着一张纸，写着‘羽人非獍’四字。我不解何意，便以此称呼他。适才听这位郎君一语喊破他的姓名，想来你便是他的因果了。”袁天罡看向慕少艾，意有所指。
慕少艾闻言，喃喃自语道：“多少轮回，你终于放下心结，不再怨我了吗？”羽人抬起头看他一眼，似是好奇似是无意，轻轻一跃，跳上旁边的桃树，几个起落已是不见。
“羽人！”慕少艾大急，正要追上去，却被袁天罡拦下。“羽人个性沉默寡言，不善与外人接触，先让他一人呆一会吧，正好也请你告知前因后果究竟如何。”
慕少艾怅然若失。此时桃林之中，忽然传来悠扬的胡琴声音。
见此场景，别人尤可，只有慕少艾仃立原地，声音颤抖。“羽人······羽人，是你吗？”
白衣少年倏然抬头，对上少艾激动的神色，锐利的目光中也显出困惑。他并没有出声回应，只是看向身前的中年文士。
那着黑色圆领袍的男子抬起头，看着众人微微一笑，对另一人道：“淳风，贵客已到，我们此局作罢。”
另一个男子一身青衣，笑骂道：“袁天罡，你好生狡猾！眼见大势已去便要遁逃。也罢，此局便饶你一回。”他站起身，回转过来冲素还真一行人行了一个礼。“某乃李淳风，恭候各位多时了。”他目光湛然，身形潇洒，看上去俊逸不凡。
谈无欲心内倏然一动，不觉出声。“是你！”李淳风看了过来，对上谈无欲的目光不由露出好奇之色。“如何？”
谈无欲低声向素还真与谈笑眉解释道：“师父所指之人，是他。”只是，除此之外，这个叫做李淳风的人还令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亲切，似乎已经认识他许久许久了。
有这样感觉的也显然不止谈无欲一人。李淳风看着谈无欲，不由笑道：“不知为何，某见郎君，也有一见如故之感，似乎久别重逢。”
素还真目光闪动，朗声问道：“李兄说恭候多时，这是为何？”
李淳风与袁天罡相视一笑。“我二人略懂些小道，只是算出今日会有贵客来到，另外······”
袁天罡转身将白衣少年拉到身前来。“这个孩子还有些因果未了。”
白衣少年抿着嘴不出声。慕少艾便一直痴痴地看着他，目光温柔又伤感。
“数十年前我四处游历，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遇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羽人，便收留在身边。”袁天罡拍拍少年的肩膀。“当时他的手上攥着一张纸，写着‘羽人非獍’四字。我不解何意，便以此称呼他。适才听这位郎君一语喊破他的姓名，想来你便是他的因果了。”袁天罡看向慕少艾，意有所指。
慕少艾闻言，喃喃自语道：“多少轮回，你终于放下心结，不再怨我了吗？”羽人抬起头看他一眼，似是好奇似是无意，轻轻一跃，跳上旁边的桃树，几个起落已是不见。
“羽人！”慕少艾大急，正要追上去，却被袁天罡拦下。“羽人个性沉默寡言，不善与外人接触，先让他一人呆一会吧，正好也请你告知前因后果究竟如何。”
慕少艾怅然若失。此时桃林之中，忽然传来悠扬的胡琴声音。
“这是羽人所奏，一如当年的曲调啊······”慕少艾叹了口气。
“少艾······”谈无欲关心地看向慕少艾。慕少艾的心结，他有所耳闻却只知道个大概。少艾为人幽默风趣，少有愁容。越是如此，他的悲伤郁结也就越发苦痛。
“那也是百来年的事情了······”慕少艾长叹一口气，缓缓开始了叙说。
数百年前，慕少艾奉师命入世游历，他偏好医术，对于人间一些杏林名家也不轻视，常常与人切磋交流，四处行医治病。后来便来到的边陲重镇凉州。
凉州是当时中原王朝与北边牧民交界处，乃是军事要地。这里交通不便，医术便要滞后许多。慕少艾为人热心，便在此居住下来，为凉州百姓看病问诊。
有一年边关出现疫情，就连州牧也卧病在床生命垂危。多亏慕少艾挺身而出，召集城内其他大夫联手及时治疗预防，才没有让疫情扩散，也治好了州牧。州牧也是边疆人，性情豪爽，索性与慕少艾结为异姓兄弟，并替他上表请功。
慕少艾并不在意这些，他细细查访，发现此疫情最早出现在关外，也就是凉州城之外的草原部落之中。部落牧民中也出现疫情，只是不比凉州城内尚有大夫，部落之中缺医少药，难以控制疾病。
医者父母心。虽然凉州与周边游牧民族时有交战，慕少艾仍是不忍。于是自己收拾行囊，偷偷出了凉州，来到草原部落治病。不料由于双方连年交战，牧民对于中原人也是十分敌对。他根本进不了部落的聚居地。无奈之下，他只好一个人远远缀在牧民之后，一直在努力说服首领让他治病。
就在此时，慕少艾遇上了羽人。
羽人少与他交谈，只是默默递给他肉干与水，以及一些御寒的衣物，让他不至于在草原上冻饿而死。虽然慕少艾其实早已不再需要这些，但少年无言的关心和善意他还是欣然收下。草原广阔，他实在寂寞，好不容易有人搭理，便兴高采烈地对羽人说话。
羽人寡言少语，对他的话语只偶尔回应，慕少艾便也觉得十分满足。直到一日，他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羽人前来。
慕少艾不顾阻拦，强行闯入部落聚居地，才发现羽人已经感染了疫情。慕少艾与首领据理力争，终于获得许可治疗羽人。
在慕少艾的精心照顾下，羽人最终恢复建康。而部落的首领也终于接受了慕少艾进入聚居地替牧民治病。慕少艾四处奔忙，羽人便默默地从旁协助，有时少艾一个眼神过去羽人便心领神会迅速递上他所需的物品。劳累的时候，慕少艾便会静静地听羽人拉上一段胡琴，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二人配合默契无间，少艾也在治病的过程中，发现羽人所在的这支部落，牧民们其实并不想与中原打仗，只是关外实在天气恶劣，牧民无法耕种，只好时时劫掠凉州，骚扰城中百姓。
慕少艾思考许久，终于决定劝说部落首领投诚凉州州牧，将部落迁入城中，免受饥饿之苦。首领其实也早有此意，只是草原上的大部落与凉州对峙，他实在摸不准凉州的州牧会如何对待他这样一支小部落，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少艾······”谈无欲关心地看向慕少艾。慕少艾的心结，他有所耳闻却只知道个大概。少艾为人幽默风趣，少有愁容。越是如此，他的悲伤郁结也就越发苦痛。
“那也是百来年的事情了······”慕少艾长叹一口气，缓缓开始了叙说。
数百年前，慕少艾奉师命入世游历，他偏好医术，对于人间一些杏林名家也不轻视，常常与人切磋交流，四处行医治病。后来便来到的边陲重镇凉州。
凉州是当时中原王朝与北边牧民交界处，乃是军事要地。这里交通不便，医术便要滞后许多。慕少艾为人热心，便在此居住下来，为凉州百姓看病问诊。
有一年边关出现疫情，就连州牧也卧病在床生命垂危。多亏慕少艾挺身而出，召集城内其他大夫联手及时治疗预防，才没有让疫情扩散，也治好了州牧。州牧也是边疆人，性情豪爽，索性与慕少艾结为异姓兄弟，并替他上表请功。
慕少艾并不在意这些，他细细查访，发现此疫情最早出现在关外，也就是凉州城之外的草原部落之中。部落牧民中也出现疫情，只是不比凉州城内尚有大夫，部落之中缺医少药，难以控制疾病。
医者父母心。虽然凉州与周边游牧民族时有交战，慕少艾仍是不忍。于是自己收拾行囊，偷偷出了凉州，来到草原部落治病。不料由于双方连年交战，牧民对于中原人也是十分敌对。他根本进不了部落的聚居地。无奈之下，他只好一个人远远缀在牧民之后，一直在努力说服首领让他治病。
就在此时，慕少艾遇上了羽人。
羽人少与他交谈，只是默默递给他肉干与水，以及一些御寒的衣物，让他不至于在草原上冻饿而死。虽然慕少艾其实早已不再需要这些，但少年无言的关心和善意他还是欣然收下。草原广阔，他实在寂寞，好不容易有人搭理，便兴高采烈地对羽人说话。
羽人寡言少语，对他的话语只偶尔回应，慕少艾便也觉得十分满足。直到一日，他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羽人前来。
慕少艾不顾阻拦，强行闯入部落聚居地，才发现羽人已经感染了疫情。慕少艾与首领据理力争，终于获得许可治疗羽人。
在慕少艾的精心照顾下，羽人最终恢复建康。而部落的首领也终于接受了慕少艾进入聚居地替牧民治病。慕少艾四处奔忙，羽人便默默地从旁协助，有时少艾一个眼神过去羽人便心领神会迅速递上他所需的物品。劳累的时候，慕少艾便会静静地听羽人拉上一段胡琴，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二人配合默契无间，少艾也在治病的过程中，发现羽人所在的这支部落，牧民们其实并不想与中原打仗，只是关外实在天气恶劣，牧民无法耕种，只好时时劫掠凉州，骚扰城中百姓。
慕少艾思考许久，终于决定劝说部落首领投诚凉州州牧，将部落迁入城中，免受饥饿之苦。首领其实也早有此意，只是草原上的大部落与凉州对峙，他实在摸不准凉州的州牧会如何对待他这样一支小部落，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慕少艾思及自己曾经救凉州州牧一命，便立刻回转凉州城想要说服州牧允许这一支边民入城。州牧本是边疆人，最清楚边民与牧民的为难之处，这样化干戈为玉帛的好事自然也乐见。于是安排了数日，最终还是答应了慕少艾。
慕少艾欣喜不已，将这一消息告诉首领。因他控制住了整个部落的疫情，牧民们早已对他相信有加。牧民淳朴，既然相信一个人便会坚信不疑。正好草原上的冬日即将来临，于是整个部落拔营，带上家什便随着少艾进入凉州城，暂时居住在城北，等着分配住地。
进入城后，双方相安无事，慕少艾便也放下心。不料三日后一个夜晚，城中官兵突然发难，将睡梦中的入城牧民不论男女老少，尽数屠尽。
当慕少艾被火光与哭声惊醒匆匆赶往城北之时，现场已经宛如修罗地狱，血水横流。仅有的几个男丁尚能反抗，却都已经是穷途之末，其中便有羽人。而率领官兵屠杀边民的正是他的拜把兄弟，凉州州牧。
慕少艾目眦欲裂，他怒斥州牧背信弃义。州牧却宛如失魂之人，拿出一份前日方才收到的急报，原来数月前，草原上的大部落便已经攻破了凉州北边的幽州，一城的人全部屠尽，无一活口。
幽州与凉州靠的很近，州牧以及底下的官兵，有不少人都有亲人在幽州。而这只大部落也在南下，或许不久就会抵达凉州。为了报复，为了防止胡人里应外合，州牧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或许曾经他也希望两边停战，和谐共处。但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战争已经开始，便不是他们所能结束的。
慕少艾无言以对。他顾不上别人，只得奋力救出力竭昏迷的羽人，施展法术离开了凉州城，回到了草原之上。
关外此时已经下起了大雪。从昏迷中醒来的羽人推开了慕少艾，跌跌撞撞道回到了部落原来的聚居地。就在几天前，牧民们还在这里生活，男人们四处打猎，女人们熬着香喷喷的奶茶，照看着玩耍的孩子。老人们坐在帐篷里，热情地招呼着慕少艾······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盖住了一切生命的痕迹，犹如天地同悲。失魂落魄的羽人跪倒在雪地之中，一字一句对慕少艾说出了自己最深刻的誓言，随即自尽而亡。
碧落黄泉，勿再相见。
慕少艾欣喜不已，将这一消息告诉首领。因他控制住了整个部落的疫情，牧民们早已对他相信有加。牧民淳朴，既然相信一个人便会坚信不疑。正好草原上的冬日即将来临，于是整个部落拔营，带上家什便随着少艾进入凉州城，暂时居住在城北，等着分配住地。
进入城后，双方相安无事，慕少艾便也放下心。不料三日后一个夜晚，城中官兵突然发难，将睡梦中的入城牧民不论男女老少，尽数屠尽。
当慕少艾被火光与哭声惊醒匆匆赶往城北之时，现场已经宛如修罗地狱，血水横流。仅有的几个男丁尚能反抗，却都已经是穷途之末，其中便有羽人。而率领官兵屠杀边民的正是他的拜把兄弟，凉州州牧。
慕少艾目眦欲裂，他怒斥州牧背信弃义。州牧却宛如失魂之人，拿出一份前日方才收到的急报，原来数月前，草原上的大部落便已经攻破了凉州北边的幽州，一城的人全部屠尽，无一活口。
幽州与凉州靠的很近，州牧以及底下的官兵，有不少人都有亲人在幽州。而这只大部落也在南下，或许不久就会抵达凉州。为了报复，为了防止胡人里应外合，州牧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或许曾经他也希望两边停战，和谐共处。但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战争已经开始，便不是他们所能结束的。
慕少艾无言以对。他顾不上别人，只得奋力救出力竭昏迷的羽人，施展法术离开了凉州城，回到了草原之上。
关外此时已经下起了大雪。从昏迷中醒来的羽人推开了慕少艾，跌跌撞撞道回到了部落原来的聚居地。就在几天前，牧民们还在这里生活，男人们四处打猎，女人们熬着香喷喷的奶茶，照看着玩耍的孩子。老人们坐在帐篷里，热情地招呼着慕少艾······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盖住了一切生命的痕迹，犹如天地同悲。失魂落魄的羽人跪倒在雪地之中，一字一句对慕少艾说出了自己最深刻的誓言，随即自尽而亡。
碧落黄泉，勿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