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地回到西方领域,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着手组建可以作为心腹的暗杀组织。我叫它千羽,里面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是一种鸟儿,每一种鸟儿都有自己的象征。
我自己的代号是霰雪鸟,因为我总是在幻雪神山里面抬起头,然后看见它孤单的影子从天空中仓皇地飞过。星旧说,在幻术法典里面,霰雪鸟的意思是,永不愈合的伤痕。它们总是在冬天过去春天将要到来的时候出现,在天空中划出看不见的伤口,它们嘶哑的啼鸣刺破苍穹,久久回荡在幻雪帝国的上空。他说,那些催人泪下的声音如同圣战中将士们绝望的呐喊,会将陨落十年的大雪慢慢化尽。
在这个凡世里,霰雪鸟遇到了凤凰,那个隐逸的巫乐师。在我的凡世里有很多归隐的巫师,我对他们说,归顺千羽吧,我可以实现你们的愿望。
凤凰其实年纪已经很大,在她的面庞上有妆容掩饰不去的沧桑。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抚琴,暗哑的曲调,有说不出的悲伤。我叫出了她的名字,我说,你愿意成为我麾下的杀手吗?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充满房间的乐声突然就走了调,像是平静的水面被石子猝不及防地击破,破裂成大片大片的波光。琴弦不和谐的共鸣尖锐刺耳,很轻易地打破了原有的静谧。琴声寂静下去,凤凰停下手来,惊恐地望着我的方向。她说,是谁?是谁在和我说话?
这不重要。我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写满恐惧的眼睛,慢慢地说。
我知道你会暗杀术,那么就加入千羽好了,你会成为这里最顶尖的杀手。
凤凰犹豫不决。她好像并没有听懂我的话,因为我看得见她眼神中的困惑。她的眼睛好像穿过了我的身体,怔怔地盯着远处某个飘忽不定的点。她轻声说,你是谁?你是西方护法吗?
没错,我就是西方护法。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为什么要让我加入你的暗杀组织?
我笑了。此时我已经看穿了她的内心,所以我知道我该怎样去打动她。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呢?从小你就是被压迫的存在,拼尽全力也不能超过那个人,直到现在她死了,你却还生活在她的阴影下,你永远是那个被遗弃的人。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难道你就甘心这么一辈子沉沦下去吗?
凤凰的眸子里,迷茫在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动摇的坚定与锋芒。
不错,她天生是乐师中的佼佼者,我苦练了那么久的乐律,到头来却比不过她随意而轻松的一曲。因为她,我去学了暗杀术,可最后还是没能杀掉她。凭什么!凭什么母后宠爱的是她,人们赞美的是她,家族的骄傲也是她,我却只能站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她成为全世界的中心。
我才应该是被宠爱的那个人,如果没有她……
她攥紧了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我能感觉到她心中的痛恨。我知道,心中有着刻骨铭心般爱恨的人在这方面有很高的潜质,作为一个杀手。
许久许久,她颓然松开了双手。
好吧,我答应你。她昂起头,坚定地看着我的方向。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我,有的只会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凤凰。
她傲然说着,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然后她微笑了,那个笑容在她脸上徐徐绽开如同妖冶的荆棘之花,那么的生动美丽,可是其中却暗藏着杀机。
我是杀手。她轻声重复道。你听见了吗?傺楝,我是杀手。
我以凌厉之志,终将成百鸟之王。
我名,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