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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菊至上↗』【原创】雨季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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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四年来,这篇《雨季未歇》是我花最大精力和时间的作品,成年后能写文的时候很少,对于此文却反复增删,也一直舍不得放在过于公众的地方,作品一旦出来展示,就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也往往得不到自己期待的回音,我是个不擅长经营连载的人,文章往往是写完很久才一股脑吐出来,石沉大海也常有,但也是实在很喜欢日菊,那种年龄悬殊的无奈和冷漠,想托付也只能轻轻依傍。《雨季未歇》近六万字,其中也有很多成人的描写,我是比较矛盾的,本身对于这类描写也不是很擅长,如果舍弃掉也会让文章更纯粹,但却会减轻沉重的真实感,有些东西也抒发不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无吞地发完,进来的亲请耐心坐下吧,唯一的希望是能告诉我读后的感受


IP属地:浙江1楼2016-08-03 20:17回复
    “干杯!”松本高举着清酒瓶铿锵撞上对面的白发少年手中的果汁杯,一饮而尽,“老板再来一盅!”
    “你开心是很好,不过醉成烂泥不要指望我会拖你回去。”少年觑着死鱼眼,根本不屑碰杯子,只顾着往火锅里加肉。
    “没事的啦~我和队长不一样,可是有着成熟风韵的大人~”
    “……啊~是么…”他托腮夹着肉在锅里转圈,差不多便捞进酱料,“说起来湿气这么重还来吃火锅是怎么想的……”
    “有什么不好~火锅什么时候都很好吃啊~”
    “…就两个人吗……也真叫凄惨的。”
    “所以说队长也high起来嘛~”
    “快停下——你这笨蛋!”
    就在这样一个夜露渐深的晚上,默默地守望常年伴于身畔的女子从纵情到倾倒,最后醉至困顿的悲情,他始终不曾伸手拦阻。她的头渐渐低啄靠上温润的手臂,锅里的汤已不知沸了几度,翻腾、停火、冷却、沉淀,再加水开火,等待重新温热起来的静谧时光,再次沸溢出白色的鲜雾。
    当店里的客人渐渐稀落,窗外的雨声也渐渐小了下来,松本昏沉地从桌上抬起头的时候,面前的少年正用小火面无表情地慢煮一锅清汤,汤面已经煮得很浅,早看不出其中沸散的食材,他持起汤勺看似随意地勾撩着锅沿的杂质,倒进一侧的小碗中,像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
    空落的店里,被浓郁的香味氤氲充盈,他端过她的汤碗,从锅心极浅地缕缕削起,盛至七分,妥帖地送至她面前,碗沿搁上桌面,咯噔有声,隔着更深缭绕的雾水,未抬眼道:“喝了它。”
    她仿佛第一次知道他也是会说话的,铜铃般的眼睛张大着,恍惚置身于忘川之岸,不由自主地接了别人捧来的一碗孟婆茶,又似乎行于海上,总也端不平手中的汤,小心凑上那碗的边沿,就被迷蒙的热气湿了眼睛。她就在模糊的视线中啜饮,那美味和丰足如同当年银捡到她后饱腹的第一口:“……我从来都没和银吃过火锅。”
    帮自己盛到一半,蓦然听到她那以来第一次提起那个人,他也不免一驻。
    “明明是唯一的家人……却连那样的机会,也不再有了……”鼻头持续发酸,吸着混入泣涕滋味的高汤。
    日番谷垂下眼,端起自己的碗遮住了面目:“……好些的话,喝完就回去吧。”
    队长羽织裹在松本身上,迎着飞灰般的细雨,和他走上寒夜的街道。日番谷走在前面,大家都熟悉的路途,却如带引,他很少说话,只催了句快走:“正是换班的时候,待会雨就大了。”好像算准了时辰才将她唤醒。
    呼啦一声,一团沉重的肉体从身后扑了上来,熟悉不过的分量,挤压在他的脊背和颈肩,松本特有的体香黏腻地包缠上来。许多人以为那种浓烈的味道是她惯爱的香水,只有跟她一室久居的少数人,才知道她从不假借任何形式修饰自己,天生丽质却奢侈无觉,自信爆棚到人神共愤。
    “你啊——”这种性情才使得日番谷烦恼无边,无奈中又无法向醉鬼动火,费力背起她,语气却少了分平时的不忿,“……也多看看自己吧。”
    而松本什么都不说,像委屈的孩子般轻声抽泣起来。
    “喂……真没办法…要我买根苹果糖给你吗?这么晚都收摊了哪……乱菊?”见她无力回应这种轻嘲,“你再掐着我只能瞬步走了,你要能不吐我也不介意。”
    “我不想回家……”
    他长叹一口气:“那要和我去开房吗?”
    “队长——!我告你职场性骚扰哦!”她在他身上扑腾,双峰晃荡在他两颊。
    愁死他了,简直不想说,他干脆将她扛上肩:“那到底要去哪?”
    “队室……”
    “不行,今晚我要值夜。”
    “所以为什么我不能去?”
    “因为你在又会碍事!”
    她的哭腔又上来了:“已经不会了啦……”
    “哈……”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累的,“我白天的话至于把你逼成这样吗?”
    但她咕哝着很快又投入到了谁也无法沟通的状况。
    “喂,松本。”在队室放下她时,松本已经醉得神志不清,沾上沙发就倒头睡去,他一离开,她便滚了下来,躺在地板上继续鼾声如雷。
    他只得把她又抬上去,将另一台沙发拖过来合到一起,这样怎么滚都下不来了,他终于可以安心办公。半夜果又掀起一轮骤雨,大风绕着队舍凄惶地刮,刮得人心旌不宁,静灵庭风雨飘摇,雏森安躺在四番队中,而这一切,他握拳自问背负的冰轮丸,都无力阻挡它的毁坏弥失。他毕竟只是维护静灵庭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是运转这个世界的机器里的一块齿轮,声名在他身上也抵不过规则的强大,只是恪尽职守,不断向上攀援,被连轴的工作驱策都会疲倦焦虑,有时身体难受到反呕,冲到没人的地方却什么都吐不出来,那种时候才会想起自己有多久忘了进食,身体空得漏风,难以独自往下走。他回头,看到此刻甜睡中消弭了泪水的乱菊,拿着公文靠到了她身边的沙发扶手上。
    她在深暗的山谷中不断奔跑,高峻而寒冷的针松木林夹起深入云雾的石阶小道,时而传来鸟雀的一声幽远的啾鸣,她循着叫声四处观望,四野却不见踪迹,粗重的白气散在阴翳的树影中,她延着石阶向上追赶,却不知在寻找何物,有个名字刻在印鉴上,她读不出那重重翻转的古语,却随着呼吸一桩桩嵌进心上,无数鲜红的鸟居在她面前展开,白色的注连绳悠扬地随风轻起,她拖着不断被枝杈划伤的肢体,已不知何时跑掉了脚上的木屐,转头亦是深不见底的迷雾,于是她直面向那高空,漫山遍野系着红绳的石狐一起张望着她,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袍男子,朝她侧过身来,她仿佛觉得他在笑,明知自己看不穿他面具后的表情,然而口中,却喃喃地道出了恍同另一个国度的语言:“银…”男子缓缓拉起面具,她失神地全力向前奔跑,这山中的鸟雀在同一时刻喧哗惊起,哗啦哗啦将整个世界黑暗覆盖。
    松本坠上石阶惊醒过来,是第二日的晨分,这一天焕然一新,台阶上滴雨呢喃,清澈而安宁,仿佛历经跋涉回到了遥远的故土,身边侧眠着睡美人般年少皎洁的日番谷,他微蜷着身,呼吸薄如冰雪,酣眠的面孔未脱孩童的稚气,似是累极。她默默地怅望他,清空了一切地,将他纯白的睡颜映进心里,她看得眼底泛光,才展开盖在自己身上的羽织拥住了他。
    雨依旧潇潇而下,松本乱菊依旧别着百合的队章,心中怀系的那尾银狐尚未消逝,但有什么,却隐隐地不同了。如同一块坠折的磁石,再也拼合不到一起了。
    撑起右臂,于清寒中坐起,羽织顺着她滑腻的肌肤覆落在队长身上,满地散乱的公文,她踮着脚逐一拾起,重整好未尽的公务,传达给下属,然后将他的桌面清空,轻声交代三席:“告诉队长我去五番了。”


    IP属地:浙江3楼2016-08-03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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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名为让她休养雨后受凉的身体,数日都未再让松本涉及工作,日番谷也派人送她到自家调理,她乖乖去了,但到了门前只撑着伞落了一行泪又折返。总是缩在队室里,日番谷怕她变得和雏森一样自闭,却又惶惶不知如何再寻常相处,他又不是个擅长推诿责任的人,为跟上面解释因何缺席会议,又少不了一番责罚,推开门,还是她抱膝孤坐在旁的影子。
      他觉得只有视若无睹地经过才不会触动她,如常越过沙发回到自己案前,熟悉到厌烦地抽下一册公文,开始盯着它看,是的,就只是盯着看而已,公文上的一个字都进不了他的脑子,日番谷从未这等焦躁过,放下册子想换个地方批或许才能专心,但又不放心放她在视线之外,盯着看了她好久都没见她有丝毫反应,只有那张一动不动的憔悴面孔,他终于坐不下去了,搁下册子叫她:“松本。”
      她回头得应激而警惕,甚至半带畏惧,迷蒙而忧郁的眼底,盛不下他越来越难以平衡的气焰:“可以过来一下吗?”
      竟然用起这样委婉的措辞,让她也怔了怔,像在脑内确认这是个安全的命令,服从地起身走向案几与他的四目相对。他想从那空茫的眼中读取到什么,一晃神,却差点吸进去,他想起自己要说的事,转而从待办手册中取下第一页纸。
      “这是总队刚下来的一张任派书,最近北流魂区无人带经常无故出现基力安级大虚,需要人前去调查并歼灭,预算时间无需太久,你能去吗?”
      她被那张纸附体,好似从中汲取着从所未有能量,迟疑但坚定地点了点头:“是。”
      但日番谷凝视着她仍然按纸不动,使得她以为这个任务还有什么隐情难以详说,微微倾送上去。他低头不知如何安放,贴在松本胸前的银色链环在他视线中晃动,搅得他心烦意乱,最后的动摇正亡命地挣扎——难道他们一直要如此下去?即便伪装着回到过去的样子,他就能放下今日的疑问吗?还是永远守着一具魂不附体的空壳?究竟要怎样,才能从这场雨季逃脱?雨声不断加大,他忍不下去了,意识被拉断,理智顷刻散落,撑在纸面的指尖屈扣下去,拽起她敞露的衣领,勾近她的茫然讶异,将唇挨了上去,像侵临一个失掉自我的玩偶,无感地剥夺了她的齿颊。
      松本呆住了,全然失去了对外的反应,灵魂被霎时吸住,身体毫无分量,那一刻仿佛超脱物外,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门关了吗?”面朝中庭的纸栅是敞开的,雨幕虽大也经不住队员来往走动,多少闲言碎语会传遍,队长要怎么办?他还是个孩子,如果是因为我才……不会的,不会有人看见,我会把这一切藏起来,这个吻后当什么都没有发生,队长一时玩兴和我是不同的,一定很快就会忘记,然后接下这个任务,待到事态平息再回来,这些就能过去,最后……
      能抱着银一同死去就好了。像深海中涌起的泡沫,为着注定的破灭浮向光芒,忽然膨胀起这样的愿望,却蘸湿了她的眼眶。
      即便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准备好接受全部的结果,也还是被这样的反应吓到了,日番谷不可逆转地向后退去,松本浑然无觉地,过了好久,才抬手拢起自己的唇,像无限珍惜一个已经失去的东西,他震在当下:“果真……?”右手松开她时卸力一抖,自己也踉跄一倒,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再怎么试图掩饰都已成徒劳,“——那个任务你不用去了,好好想想自己该做什么!”转身破门而出,恨不得立刻甩掉,但在最后一刻,又被责任拖住了,横插在门口,逼自己背对她的表情,想极力顺服自己的情绪,像一个上司好好说明事理,却再无法心平气和:“松本我不用你——”张口就结舌,“…但凡我有一丝余力,就不用你帮我什么忙…可至少——不要给我添这种麻烦!”
      深重起伏的呼吸也不能扼制:“你清楚我们都处在怎样的状况吧?别让我一再太高估你的自觉!”他的面孔冷落下来,切出门扇,“你就待在这里,这是命令。”
      “我没有闲暇再去找你,再添张处分我也不用做你的队长了。”
      雨未曾断过,持续了三天三夜的白噪声,使她渐渐麻木于这均匀无歇的冲逝,拔不出人为布下的阴云瘴气。囚禁的松本已经感觉不到日夜的分别,不知道上一分钟做了什么,下一分钟能做些什么,毫无生念地浸泡于浑浊的雨水中急转而下的时间。
      为什么……雨水和光阴都能这样一往无前、决然无悔呢?而在这夹缝中存活的我们,却纠缠在世间的纷扰之中透不过气来。队长也好,银也好,若都能忘记就好了……
      全然不知道他处的生活,银是生是死,队长又在为何而奔忙。再次打开这道门的会是谁呢?总觉得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了。
      日番谷在赶回十番的路上,他所接下的任务让他查到了足以震动尸魂界的事实。“居然将流魂街作为虚的试验场……蓝染那家伙!”急迫和愤怒占据了他的念头,只想着尽快回队室结合过往的资料前去复命,所以当他拍开大门直冲文件柜,完全没注意房间里还有旁人,直到他调头折返,却见跟进门的三席朝一处明显顿了顿,才跟着停下来。在他背后的沙发一角,残存着一息稀薄的灵压,散碎零落,却无形间布满了阴湿的空间,濒临瓦解。
      仅只暌违数日,便急遽衰萎到这种地步,心头踏空了一步坠向冰谷,强烈的不安如海啸凌空罩顶,他脑中旋转搅合的任务、尸魂界的安危、还有自身目下最首要的决断瞬间抛离了自己的躯体。他浑身冰凉地转过了头,只看到埋在沙发背后一方侧影,脚底灌了铅。
      “…松……”念出那个名字都是如此困难,他拖着身子近前,三席便闭门出去了,扶着沙发壁蹲下来,阴暗中切出松本蒙在双膝中的侧影,仿佛被他揉碎皱缩的花,布满指甲的勒出的凹痕,他试探地伸出手去,想至少拨开她压下的额发,却摸到一手黏湿,再抬眼看向面对的中庭,雨水洒入檐内寸许,怎么都不至沾身,那……
      一念及此他震惊了,一把拽起她的肋下腾身而起,然后被眼前的景象张开了口。上从头发、眼睑、脸颊、下颚至脖颈,下到胸前、肚腹至双膝的裙袴,全是…大滩大滩的水渍,从指间到袖口皆被洇湿,这时他才开始回忆多久了,他离开了多久了?她又哭了多久了?
      手陡地一松,松本又失力地坠去,他忙赶在落地前再次挽紧,咬着牙警醒自己不能放手,全神贯注地将她放到沙发上,直视着眉目按上靠背,气力才敢从他体内抽去,发颤地一寸寸滑落在她面前:“…对不起……松本。”
      一秒,两秒,她终于从鼻腔中泄出气来,从身体内里迫出淤血般的泣涕,崩开的伤口爆发出嚎啕竭尽的哭声,一发不可收拾。他脑中嗡地一声炸了,寸步不能移动地痴望着她,除此之外却什么都做不了,桎梏着她不断想挡住自己的手,再无法看她这样难受下去:“……我会认真…”他真的用了近乎起誓的声腔,“…认真对待你的事的,对不起……”他居然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开始发颤,手上的力气也不能随心所控,“若我能做什么……除此之外都——”
      “让我和银死在一起……”手在瞬间松了,“他的背叛已成事实,早晚都会为静灵庭所制,在那之前就由我去结束,让我跟他一起死……”


      IP属地:浙江7楼2016-08-03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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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君……”眼眶湿起来,“一个人的话,总又会想起,明明一再将我抛弃,从来不给我解释,不负责任、自作主张…但是……”
        “…我明白,我都懂。”
        “但是战场是两回事,到那时…一定……”不会松开手中的灰猫。
        日番谷垂下了眼睑,靠着窗边的墙坐了下来:“我信任你,也会尽我之力守护你。”
        心下的感动,再多一分就会溢出来。
        “乱菊。”而他在另一头仰起头,“总有一天我会带你一起来看奶奶,你想喝多少家酿我都奉陪,所以……你不必担心以后,好好睡吧。”
        灵络的那头安静了下来,听得到间歇落上木质地板的滴雨声,“别睡在檐下,雨会吹进来。”这么啰嗦着,还怪她何时起教人这样操心,雨声便骤然停了,他一愣,这时才凝起视线看清夜空。有多傻,才问过雨季的截止,面前清朗的月色映照着他太过年轻的许诺,也触抚过她看通一切的感伤。万般难为,无法出口叫她别哭,因为她说自己不是那么软弱的人,那么……“乱菊……”
        不该离开她的,哪怕一分钟,也不该一个人独走,终于明白了,已然达到的地步,她有多需要他,而自己,也早就扳不起那副老成的面孔,他心里有过雏森,至今深藏着那份眷慕,可他只这样对过一个人,只爱过一个人。
        可是相见的那天却再也没有来,第二天静灵庭就发布了出战宣告。再相见便是在空座町上空,面面相觑的,皆是彼此握剑的掠影。她看到银随从蓝染淡然微笑地走出黑腔,眼中仿佛透过她的存在,她知道他不会再回头,只能尽这一息与之奋战,然而命在旦夕苏醒之时,却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队长的灵压尚在远方稳健地波动,再晚一步,此生就再也见不到银的预感。
        “为什么要来呢?明明身体都撑不住了。”说这话时为难的笑脸。
        “因为你在这里啊,我终于可以问你了……”
        “真的吗?‘那么相信却被背叛’这种话……”渺远得让人心碎。
        “呐,乱菊……你很,碍事啊。”
        那天的话每一句都像浮在梦境里的呓语,淡漠、执着、犀利、暧昧,如刀锋般透骨,又如血液般温热。果然是最后了……在银枪刺入她肚腹的瞬间,身体无法阻止地向后退去,银的脸从她的视野中慢慢蒙蔽,她突然涌起一股本能的恐惧,不是因为近在咫尺的死亡,而是最重要的人的消失,“不要去…不要去!”哪怕她再也不知道他要去往何方,这一次,他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仿佛是算好的一般。
        在他逝去前的最后一幕醒转。
        指向蓝染的刀刃在她面前折断,那个人像一朵破碎的白蝶落上不屈的残骸,她是怎样扑向他要将他摇醒,又是怎样地不忍心,他那么瘦那么疲惫,却没有一枚满足的表情。
        “银?银!!…银……”
        说好不再让我哭泣才离我远去…却到最后都得不到一句回答,哪…早知如此为何要成为死神,为……
        “银~银……”不要离开我,用尽我毕生的愿望,流尽我毕生的泪水,恳求你,不要留给我没有你的幸福。
        “乱菊——!!!”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冲天地嚎啕响彻四野,比虚的嚣叫更撕裂心肺,夷为平地的战场开始动荡,敌我都朝此聚来。
        日番谷在正面冲袭而来的硝烟迎上前够到了她,此刻她已听不到任何话语,他来不及刹住的脚步横扫过利石粗沙的地面,抱住她被狂风掀滚了好几个圈后跪挡在她身前,飞沙走石刮破他们的肌肤,罔顾周遭的她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待那波冲袭过去,退开的是她年少坚毅的队长带血的唇。
        时空的洪流朝她涌来,灵魂从空茫的世界中湿漉漉地捞起,扑入由远及近的强健声息,仿佛从地狱中被拉回,她呆呆地抬起头张望着,眼中终于有了一丝银和眼泪之外的东西,然而没能等她说一个字,便被随后赶至的吉良一记闷击,瘫倒在他怀里。
        “抱歉,我只能这么做。”银曾经的副队吉良灰暗着面孔,对日番谷暗道。
        他抱负着松本的分量,撇开眼一起默默目送市丸银的灵体散逸消融,吉良察觉了血迹,小心地问他是不是受了内伤,日番谷握拳掩口,抹掉唇上的血迹,没答一句。
        “我留在这里,日番谷队长还有接下来的仗要打。”
        “你先走一步。”他默然,这样说,“…她是我的人。”很久,直到四番队长赶到,都没让任何人碰她。
        模糊地在四番的病室里醒来,听到的是输液和卯之花队长款款交谈的声音,在交代一些看护她时的注意,她未能完全睁开眼睛,只看得到搁在床沿上的病历记录板,因为半拿在卯之花手中,她看得颇为吃力,模模糊糊地,在眼前晃,门在这时打开,雏森的脸从抬起的病历板后露出来,她也是历经灾劫的样子,走起路来颤颤巍巍,脸比纸白,勉强和四番队长招呼后,医护人员便出去了,她坐到松本床边,见她醒了,目光呆朝着卯之花队长离去的方向,很久才移到她脸上,问她第一句话是你还好吗,第二句话是,一切都结束了。
        她懂,她的心亦死了,只是还剩一缕游魂,尚缱绻流连、无枝可依。
        “关于市丸队长,总队长还想问您,被小白请回了,稍后会由他过来,您不愿意说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她的视线这才移向雏森:“小桃…现在仍信仰着那个人吗?”
        雏森低头,很久都没有说话:“……没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松本转回目光:“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呢……但是蓝染他,杀了我有生之年,最重要的一个人。”
        “…对不起…”
        “雏森不必道歉的,因为恨也是同样无可奈何。”
        “松本小姐……”
        “我…无法再见队长了。”
        “‘无法’…是?”
        “我想向总队长亲自告假休养,在完成必要的手续之后。”
        “但是——小白此刻就在外面哦!”
        “请代我转达一声……抱歉。”
        松本在预定康复的前一天悄悄离开了四番病院,趁队长例会的空隙回到十番队室整理自己的物品。实则没什么可收拾的,大多数都是无权带走的公物,清理的也只是些杂物而已,她揭下了队长贴在房柱上的勤勉二字,重新堆放了书架上的案史,然后趴在地上将沾水的布细细擦拭每一理木纹,擦到日番谷的桌脚时,撞响了陶瓷杯盏的声音,她抬头见是一壶冷掉的浓茶,松本想象得出喜爱甜食的小孩子是怎么强逼着自己喝下这种苦药,撑着睡意独自熬到又一个天明。她跪在檐下冲掉了茶叶清洗茶盏,找出许久以前被队长弃在角落的,被她用糖霜腌渍起来的,浮竹队长所送的桔子。
        她取出一枚蜜糖桔瓣放进茶壶,用开水泡开温在烛火之上。离开前最后回望中庭,将重新发芽的球根一一种下,再不闻雨中弥漫不化的百合香。


        IP属地:浙江15楼2016-08-03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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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完——


          IP属地:浙江24楼2016-08-03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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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有长篇了,感动!!!!!!


            来自iPhone客户端25楼2016-08-04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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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的文笔真好啊,赞!可是好虐好虐啊……两个人不断掂量揣测着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 怕敌不过旧人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好残忍 连二人的日常斗嘴都泛着一股醋味…看到最后也没缓过神来 原来是happy ending么 快要看哭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6-08-04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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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道有人冒泡我就应该先占了沙发的<(`^´)> 明明lz发帖44分钟后我就开始读一口气读完到凌晨一点了的<(`^´)>
                好吧不管了,先占位,过几天写文评(感觉这篇文章有很多想说的,得再多看几遍,毕竟晚上意识不大清醒……)
                lz晚安!总体来说文很棒!(好久没有读长文了真痛快)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6-08-05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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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叫银…有点不能接受……难道第二个叫桃(诶等等有点可怕)


                  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6-08-06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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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第三遍看文,真的写的很好的说,我从来没有写过文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写作水平太差了。打算多看几遍,再发表读后感~最后的结局是我所喜欢的,属于他们俩的幸福时光~感谢作者给了日菊happy end~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29楼2016-08-19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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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番副队_98任 原以为不会有文评了呢,感激涕零……亲说的这些问题,我想下怎么说呢,我是一个很难驾驭长篇的人,文章多数只能到这个篇幅,越长就越难控制整个角色的连贯和完整性,也越容易ooc,经常是为了控制文章的整体氛围已经竭尽全力了,对于角色的修改只能靠一遍遍重读,修掉突兀的部分
                      让我来解释的话,故事是这样的,乱菊在一种长期的负面情绪下被队长训了,然后又以一次火锅的形式被治愈了,因此那一天清晨,她的心态变了,想去为他做一点事,而日番谷隐隐察觉了她这种体贴,想告诉她自己没事,不需要她干涉太多方面,给他短暂的栖息地就可以,所以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乱菊的本意只是她会一生扶持他的,队长的诧异,在当时可能并不是她所认为的那么严重,可能仅仅只是对她语气的违和,但是这种诧异的反应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感情已经变化了,一旦认识到这一点,她就没法再像过去一样打哈哈蒙混过去了,也再无法正常向他解释那句话
                      这种反常对乱菊自己也是吓了一跳的,因此也引起了日番谷的重视,他实在是对感情太青涩的人,不知道怎么去理解,怎么去对待,怎么去安抚,怎么去稀释,他虽然努力想让自己成熟起来,也一直按捺自己,但对乱菊的做法从结果来看还是很直接,如果他能用更委婉的方式,说不定能慢慢淡化。那场雨季对他们都是非常的时期,彼此都很脆弱,任何状况都有可能出现,这本来不是一段理想的感情应该诞生的时机
                      这种根基的不稳一直在牵扯两个人,后文最主要的偏差点我觉得可能还是在井上家里的那一夜对谈,和四番队重遇时的争执,这是最大的两个冲突点了吧,直接改变两个人的关系,因为改了很多次,最初的连贯性反而可能被破坏了,很多地方可能确实是为了保持晦涩感才不写明朗,但有些地方确实是我自己也没察觉到,亲有疑问可以再提
                      关于人设方面,我是尽力想维持原作的,比较难的一点是,其实乱菊原作是相当识大体的人,如果维持这个性格,她可能真的完全不可能给队长添麻烦,自己的这点感情烦恼,会自己去消化处理,哪怕她确实喜欢上他,也会一如既往玩笑祝福,文中我也想让她多表现出这份气度,但是一投入这个故事氛围,她的这种成熟好像也被溺死了,我带入自己的思考,觉得一旦真喜欢上就没法摆脱,文中她真正坚强的时候,不是她推开队长搀扶,不是主动包揽队务,不是开诚布公说不再让步,也不是她独自离开,独自守望多年,我觉得是她说出,爱是不公平的时候。
                      真正接受爱人与自己的不同,接受无法被同等相待,即便如此,爱也无法被消减,当她终于能够承认自己,在这段关系里,她才算立稳了根基,将悬殊的地位,放到台面上申诉,当她的强势重新回到舞台,逼到绝路的日番谷毫无还击之力
                      我完全能体会两人都被挤压得快崩溃的感情,对日番谷来说,这是心痛,同情,责任,负疚,疲惫,创伤都堆叠上去产生的不可名状的东西,他只知道一个解决一切的出口,理智不断告诉他不能去选,但是他的力气不够了,不走那条路,他自己也快瓦解了,当压力不断累积,他就被命运推上前去,一旦陷落,就变得没有竭尽地疼爱她
                      啊,差不多就抒发到这里,欢迎就各种内容探讨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31楼2016-09-24 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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