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斯毕业后,魁地奇球队急需一个新的领头人,而布鲁姆,理所当然继承了这个荣誉的位置。虽然格林与凯奇也想参与竞争,但其他所有队员都认为这两个一激动就容易热血上头的家伙实在难以交付重任;更不用说如果其中一人能够竞选成功,另一人第二天就能掀了格兰芬多长桌。
“恭喜,布鲁姆。”哈利跟在其他人身后,走上前与新上任的队长击掌,“恭喜成为新队长。”
“是啊,同喜。”布鲁姆半开玩笑地耸耸肩,余光瞥了眼角落里又开始斗嘴的两人,“之后就要由我来接手格林与凯奇之间的烂摊子了。”
这两名追球手拥有无可挑剔的技巧,争强好胜的性格也让他们成为球队最出色的成员之二;当然,如果这份脾性没有同样体现在与队友的相处上就更完美了。
当哈利结束例行的训练赶到大礼堂时,碗碟已经摆上了长桌,身材瘦小的找球手被其他队员夹在中间,并没有吸引太多的注意。
但有一道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哈利敏锐的捕捉到那抹视线并循着回望,与一双黑湖般深邃的漆黑眼瞳撞了个正着。
不过此时有莫名的风声掠过,使得那双眼里起了些许涟漪。
哈利若有所悟地眨眨眼,伸出右手在胸口握拳,拇指朝上后又翻转拳头比了比自己。
——有求必应屋见。
汤姆比哈利更早到达约定的地点,后者推门进入时,只看到年轻的恋人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动一本书。
“你今天有些不对头。”哈利在他身边坐下,“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吗?”
何止是不对头,瞧瞧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书,《五十个针织小窍门》?!梅林在上,如果汤姆真的会对这种书感兴趣,他就把安东尼的球鞋吃下去。
格兰芬多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想把那个进门时瞥见的伤眼画面从自己脑海里驱逐出去。
“圣诞节快到了。”
汤姆盯着书上动来动去的插图,忽然从口中蹦出一句话,突兀的就好像圣诞树上挂了只南瓜灯。
“圣诞节?你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吗,汤姆?”
“计划倒是算不上……你呢?”
虽然不知道汤姆的目的,但既然被问到,哈利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现在还没有确定的打算,莫德斯特先生有写信来邀请我们,不过和汤姆一起呆在城堡里也不赖,晚餐的长桌上会有十分丰盛的宴席。”
听出对方饱含期待的语调,汤姆踌躇了片刻,脸上罕见的显出为难的神色:“哦,抱歉,哈利,要知道我可能无法……阿布拉克萨斯邀请我圣诞节当日前往马尔福庄园参加一场晚宴。”
哈利用了几秒钟才消化了对方这句话,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被兜头泼冷水的感觉,反而有种“哦,原来如此”的心情。
汤姆·里德尔是如此优秀的年轻人,会比自己有更多的安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反而是那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竟然会因为无法陪伴自己一起度过圣诞节而为难,哈利只要想到这点,心里某个角落就不由自主地柔软地一塌糊涂。
“要与我一同前往吗?”半晌,汤姆有些犹豫地打破了沉默,“我猜阿布拉克萨斯不会介意你出现在宴会上。”
“不了,”少年无所谓的摆摆手,“我认为自己大约不会太喜欢马尔福庄园的氛围。”
那双完美掩藏下主人心思的黑眼睛闪了闪,汤姆垂下头,继续翻着手里的杂志,神情专注就好像上面介绍了某种威力巨大的咒语:“不去也好,考虑到马尔福庄园从不以好客闻名——我会尽早回来。”
每年圣诞节,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都会为留校的人员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晚餐后还有几个教工与学生共同参加的传统余兴活动。
少了一个人并没有削减食物的美味,甚至因为此时的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两个学院还没有彻底决裂,游戏时间也比哈利记忆中来得更热闹些。
“嘿,这是不合规矩的。”走廊里,金发少年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格兰芬多,手臂在银绿色的领带前交错。
“权当是帮我个忙,特里瑞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哈利双手合十,再一次恳求道。
阿尔瓦·特里瑞拉的寝室在汤姆隔壁,算是同年级小蛇里比较好相处的一个。从前哈利溜进斯莱特林休息室曾被这人撞见过,鉴于后者帮他们保守了秘密,发现对方也在圣诞节留校的学生名单上时,哈利认为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不过事实证明哈利还是小瞧了斯莱特林,即使知道面前这人私闯自己学院休息室差不多成了公开的秘密,特里瑞拉却不肯轻易松口:“里德尔违反校规是他的事,我可没打算成为共犯。”
“一点也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除非你偷偷跟在我身后,不被我发现的混进去。”特里瑞拉不耐烦地结束了这场谈话,大步朝地窖方向走去,哈利甚至能听到对方在低声咕哝,“你们这两个家伙也要好的过分了,都没见弗兰奇和凯奇这样形影不离……斯莱特林需要足够的私人空间,你黏他黏得太紧,要我说里德尔迟早会厌恶你。”
斯莱特林永远是斯莱特林。
哈利尴尬地摸摸鼻子,等对方几乎要消失在视线尽头才慌忙给自己丢了几个咒语,飞快地跟上去。
走廊尽头的木门矮小而陈旧,就连烫金门牌也有些磨损,极不起眼的模样,上面却附加了各种几乎可以称为恶毒的警戒咒。但与银绿色背景格格不入格兰芬多就和此处真正的主人一样熟悉这几个咒语的解除方式,他轻快的挥动魔杖,拧开房门而没有触发任何一道咒语。
特里瑞拉径直走进隔壁的房间,仿佛没看见这个闯进蛇窝的狮子,只是在看到对方拿出魔杖的动作时,从鼻子里发出短促的喷气声。
总觉得被看到了什么不够体面的行径,哈利灰溜溜的钻进房间里,把自己丢在汤姆的床铺上。
与哈利本人一样,房间主人只会使用学校统一提供的洗浴用品,最近澡堂里换了一批新的沐浴液,于是将他包裹在其中的被子上闻起来也有熟悉的雏菊味道。
果然多少有些好奇,纯血家族的宴会是怎么样的?
觥筹交错,杯光鬓影?
少年忽然翻身下床,放弃了搭在床脚的外套,赤脚走在地板上。房间里设有恒温咒,却还是有些微冷意透过与地面相触的皮肤渗进骨骼。
地窖的温度比塔楼低,一个人的时候就更冷了。
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建在湖底,单人单间的寝室虽然狭小,窗户却擦得十分明亮,透过玻璃能看到流动的水波。
年轻的巫师受到了某种蛊惑,他缓缓伸出手去,将手掌印在玻璃上。冰冷坚硬的固体下,有某种东西在涌动。
那是一种黑暗、深邃却柔软的光,美丽而令人心悸。
转瞬即逝。
是平安夜啊……
绿眼的少年坐在靠窗的木桌旁,手掌支撑着下巴发呆,窗户上的水纹盯久了就有些瞌睡,意识也逐渐远离,随着水波浮沉。
“圣诞快乐,哈利。”
房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黑发黑眼的少年大步走向窗边,张开手臂拥抱他的恋人,带着室外的露水与寒气。
哈利晃了晃混沌的脑袋,抑制不住地在嘴角咧开一个傻笑。
他回拥了对方,手指在光滑柔软的布料上交错,如同拥着一个陆离的梦境。
“圣诞快乐。”
楼下休息室的座钟敲了十二下,时间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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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不太确定枕边人是什么时候起床的,但当他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一块,床单上连余温都散尽了。
“哈利?”
他跳下床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不在盥洗室里,这么说来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除了迫切期待着礼物的孩子,没有谁会在圣诞节当天早起。汤姆拉紧巫师袍的领口,疾步穿过空无一人的草地,银绿色的领结有些褶皱,他脚下不停,快速用手指将它解开并打理整齐。
鼻端充斥着新鲜的泥土气息,看台脚下的草叶上还带着前一晚凝结的霜。汤姆抬头仰望天空,眯起眼迎着清晨初升的朝阳,有一个,过于遥远的距离将少年人的身影模糊成细小的点。
下一秒,那个黑点从半空俯冲而下,在撞上地面的前一刻板正扫帚,悬停在汤姆面前。
“上来,”扫帚上的人对着他张开手掌,带着格兰芬多特有的朝气蓬勃,“我带你看看霍格沃茨。”
噢,说老实话,他这辈子都不见得能更待见这种到处乱飞的玩意儿,但那双因为期待而泛起光彩的绿眼睛让所有拒绝的话都消失在喉咙里。
“好啊。”汤姆笑道,递出自己的右手放在恋人摊开的掌心里,“那么麻烦你了,我的向导。”
哈利拉高了飞天扫帚,他们飞越整个魁地奇球场,擦过塔楼的尖顶与禁林边缘枞树的树枝,惊起一群还在睡梦里的飞鸟。
那些背生双翼的生灵从枝叶间蹿出,视野里铺天盖地都是黑色的飞羽。
当那些仿佛夜幕碎片般漆黑的鸟群散尽,黑湖出现在他们眼前,原本深不见底的湖泊反射两山之间透过的晨曦,晶莹如一块被妥帖安置的宝石。飞天扫帚降低了高度贴着湖面飞驰,骑乘者的脚尖激起一溜水花;但当他们在湖畔停下来时,连鞋面都没有濡湿。
“哇哦,你飞得可真不赖。”即使是从来对飞行课不感冒的汤姆,也为对方出色的飞行技巧发出由衷的赞美,“打算在毕业后成为专业选手吗?”
“也不错。”哈利拍了拍身下坐着的扫帚柄,翻身仰躺在汤姆身边,“去做傲罗或者去打魁地奇——可能后者还要来的更有诱惑力一些,能一边做着喜欢的事一边赚钱,还可以欣赏各地的风景。”
他望着天空上飘过的流云,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符合他们现在状况的主意:“不然这样分配咱们该继承的部分如何,我负责周游世界,你负责长命百岁?”
“幼稚的主意。”汤姆从鼻子里喷了口气,“那只不过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们随口说出的童言而已,只有傻瓜才会牢记在心里并且当了真。”
“好吧。”哈利忍住从心底泛起的笑意,从善如流的让步,“如果我未来真的成为专业的魁地奇选手,跟随队伍去往世界各地,你会来看我的比赛吗?”
“不保证。”汤姆假笑起来,“考虑到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一群头脑发热的球迷争抢门票,除非你事先帮我预留一个座位,否则我宁可呆在家里看一本历史书。”
“当然,我的赛场上永远有你一个位置。”哈利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锤了一拳,“等我退役后,就找一份清闲的工作,开个书屋或者小商店,等两个人都头发花白胡子大把,还可以并肩坐在天台上晒太阳。”
“没追求的家伙。”斯莱特林后裔故作嫌弃的撇嘴,“到那时候,我一定是个名声在外的强大巫师,说不定还是威森加摩的成员,事务繁忙,谁要浪费时间陪你晒太阳……”
那绿眼的格兰芬多托着下巴,听对方构建脑海中属于一个伟人的未来,太阳终于从云层后跃出升至天际,整个世界都沐浴在光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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