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后来晕倒了。我背着他的时候,才发觉他轻得过分了,宽大破烂的衣裳下恐怕只剩下嶙峋瘦骨。他在我身后昏睡,偶有水滴落在我胸前。我这才发觉,在睡梦中,他竟然泪如涌泉。后来我带着他去看刀伤,郎中见我没钱直接把我赶了出去。我只好弄些草药帮他包扎伤口,可是夜里他又发了高烧。那夜,我又梦见了师父。师父还是很急,说这孩子与你不祥,不可有师徒关系。你该速速离去。我没理他,想了一下问道“师父可知如何改变学道前定下的那一缺?”师父叹了口气,说声罢了,说完方法他又挂了,并对我手动呵呵。是夜,我以大半生的道法和一半阳寿为代价逆转一缺。从“贫”变为了“老”。反正我也一时半会死不了,老就老吧。可我从始至终都未曾想过选“孤”。仪式方毕,猛觉一股阴风呼啸,我当即被什么东西砸倒。醒来时发现是一个包裹,打开一看竟是满满的元宝。看来这是老天爷把我以前所受的贫苦连本带利还我了。那之后我带月十五看了大夫,狠狠吃了一顿,然后又买了一套新衣。当他洗漱休息后,身着一袭白衣,我竟没认出他来。那清秀的容颜是我第一次从少年脸上看到。可之后一连几日,他却再未发一语,面无表情如死了一般。我亦无可奈何。那天下午,我和他走在集市,猛然看到一个和尚穿着肚兜、纸尿裤拿着糖葫芦横冲直撞,嘴里还喊着要去找妈妈。后面一群小和尚在追他,让他回寺。听说这人是从恶人谷战场赶回来的,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失了心智。我长叹道“你看,多亏你没选当和尚……”我这时转身,却看到月十五呆在那里看着和尚。然后那一刻让我始料未及。他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还好,会笑就好……
“师父说你我没有师徒之缘,此后我收你为师弟。我叫玄成,你就叫半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