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真心终于有了回报,在中只觉此生不枉了,有了一个允浩,纵是一辈子困在这深山里,也是一段太幸福的人生。
两人拥抱着,允浩道:“在中,这里甚为奇怪,屋后有捕兽陷阱,屋前有小片菜地,我走不了多远,又惦记着你,所以并未细看,这倒像是有人住着。”
在中也觉这深山之中有如此一间小屋实在匪夷所思,但总算是死中得活,心下颇为庆幸。
两人都伤病缠身,纵是吃了希澈留下的药,总也需要恢复一段时间。饿了就简单地吃些野菜野果,困了就抱在一起打个瞌睡。世上人情短,山中日月长,如此简单地过了月余,二人身子都恢复了六七成,感情却已经深得不见底了。
本以为这屋子会有位主人,但在中和允浩却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人出入。这山中小屋甚为隐秘,既不见入口,亦不见出口。此处为晴峰山背,绝顶之下,出入似乎只有在中爬进来的那道依岩缝而建的隧洞。而那道隧洞恰在半山,如果不是在中误打误撞,常人若揣了心思想找到这里,那可是难于登天。
这一日,在中与允浩携手出门,站在门口,在中心生感叹。其实这里,真的好美。远有峰峦,近有溪水,幽花彩蝶,芳草木屋,若能就此与身边之人终老一生,那可真是奢侈的幸福了。允浩拉了在中的手,来到溪边:“这里有大鱼呢,你看我身手怎样啊!”允浩说着捡了根分叉的树枝,水中银鳞一闪,允浩手疾眼快,一下便将条尺把长的肥鱼戳到枝上。
“哈哈!晚上能喝鱼汤啦!怎么样,在中,我厉害吧!”
见他开心的模样,在中一阵好笑:“你也就会杀个鱼罢了……”
允浩听他一说,面上笑容敛了,默默地收拾起鱼。在中不知道他怎么了,忙道:“我的允浩最厉害了,是在中不好,不应该笑你的。”在中只当允浩是个天真的孩子,心里甚为怜爱。
允浩却叹了一声:“在中,你说的对,我也就会杀个鱼……母亲被害,自己被冤为叛贼,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躲在这深山里种菜抓鱼,却让那些仇人们享尽快活!”
在中本来对这平静生活甚为向往,但听允浩一说,心中也一阵翻滚。他是有雄伟抱负的人,哪像自己这样,一生淡泊名利,寄情山水。他心中的国恨家仇,又怎能平白抹去,让他陪自己在这里空耗岁月,岂不是如同困蛟于池缚虎于笼,白白将一个大好青年的前途葬送了么?想到这里,在中一阵灰心,他也低了头去不再做声。
虽然心思单纯,但允浩却甚为重视在中:“在中,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是该想办法出去,重拾抱负的。我只是……只是有些贪恋现在的平淡生活,有些没出息罢了。”
允浩心头一痛,他拉起在中的手,郑重道:“在中,允浩一生只你一个,我想出去,并非贪图富贵。其实,外面的世界于我,已经毫无吸引,我心里念着的,唯你而已。只是允浩乃堂堂男儿,母仇未报,身含沉冤,我纵是人陪着你在这观云赏月,心却无法完全投入。待我除了奸人,报了血仇,允浩定回来与在中团聚。到那时,我们再不想那些风云争斗,只是看看花,喝喝酒,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在中知允浩对自己情重,但却未料到他说出这番话来。一时也被他描述的远景摄了魂去,只觉得与允浩一起看花喝酒观云赏月,便是人生极致。
允浩说得动情,执起在中手来:“在中,不如我们今天就拜了天地!从此天涯海角,彼此便是唯一的依靠,如手足,如良朋,如爱侣……”说至最后几字,声音已渐低沉,但却甚为坚定清晰。在中一阵感动,也点了点头。
含香清风,朗星伴月,在中和允浩一起烧了两个菜,又将大鱼炖了摆上桌来。虽然没有佳酿,但一碗清泉便足够醉人。
允浩拉了在中,在桌前双双跪了,捧起碗来。
允浩祝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允浩与在中共历生死,两情相悦。只愿从此相养以生,相守以老。允浩对在中有兄长之敬,朋友之义,和……夫妇之爱,如此相知,定不相负!”
在中看了允浩一眼,续道:“山水为证,星月为鉴,在中与允浩以心相爱,以身相许。在中待允浩有幼弟之怜,挚友之诚,和夫妻之情。在中只愿苍天庇佑,允浩早日报得血海深仇,到那时,与在中一起,看花喝酒,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