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放假不久,我在家里闷得发慌,给夏泓打了电话到他家找他。那是下午两点多的样子,阳光正猛。按照一般来说,他应该是在房间里听CD,或者上网的。
他的房间离大门比较远,我摁响门铃等着他来开门。但这一次,他开门的速度却比意象中要快得多。音响果然开着,放的是桑岛法子的《死者への花束》……这张碟,他平时好像不怎么听。
走进他房间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虽然之前看到过好几次他的房间都是这么乱,但这一次——竟然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真的是在这种房间里过日子的么……”我转向他问。
“这……这几天在整理行李……所以比较乱。”他结巴着解释。
“去哪里?”整理行李?是去旅行么?
“堪培拉。”好像是个不错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
“……去读书。”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该回答什么?许多词句徘徊在喉咙里,却没有一句能够冲出嘴唇。
“什么时候走?”憋了半天,我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大后天。”夏泓说着走进他凌乱的房间,蹲下身继续开始整理。
“我去送你。几点?”
“我说,你是男的吧。”他忽然站起来面向我。
“废话!”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天涯若比邻’的下一句是什么?”怎么忽然问那么弱智的问题。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王勃老人家的教诲,你可要好好记着。”
……这都什么跟什么。
“送什么,反正又不是一辈子见不着了。”说罢他又继续对着房里的东西开始新一轮作战。“过来,帮忙。”
帮他整理完东西之后,他塞给我一大摞CD。他的解释是:那么多他带不走,又不想放在柜子里积尘,就让我保管着。于是我就抱着一纸箱的CD走出他的家门。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