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帝,先皇弟也。先皇二十三年崩,后立其帝;缸諫曰:「彪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后不諾。帝遂與缸生隙。帝擅書畫,山鳥魚蟲無一不精,顏柳二王隨筆可成,觀盡天下皆不如意。一日,游賞於御花園,見一驢,甚異之,乃作畫,畫極神韻;令人觀之,皆後仰,如欲尥蹶而出。是以日畫三驢,驢驢皆異,乃成一絕。帝喜作跋題畫,其跋甚繁,為不損畫境,又創「瘦銀體」,其字痩如銀針,落四五百字,畫仍有留白。時余諫陸君鴻為僕射,隨附君鴻親筆二三,帝悅,乃成。
帝好美色,余使人於市井物色,許以好處,假作后大宮女;帝得見,果收之暖帳,夜夜鳴金。余又言陸僕射有家姬,絕色善舞,劍器靈動,公孫不及。帝不悅,曰:「君子不奪人所好。」余慚,始覺帝诸事皆能,且善為人,独不能为君耳。
曹樺,先皇重臣,鎮國大將軍,平戰亂,拒外敵,最有武功。先皇疾,命其監國。樺不喜朝事瑣碎,又惡文人奸猾,余乃與其謀曰:「君何不擁兵自重,獨鎮北方?」樺善。余詐與樺不和,奏曰:「樺,莽夫也,留之朝廷,有礙風雅。不如遣以鎮北,餐風飲露,亦拒蠻族。」帝疑,樺果跋扈廳堂,出言不遜,帝遂從。
樺盡遷其黨羽,掌虎符,攜家眷,驅車東北。臨行,余領眾臣相送,樺派人來報,請岳總管敘話。余至,見樺長望北方不語,進步問曰:「將軍何事?」
樺直視余良久,歎曰:「我信你,不信那群文人。」其言深深,其色沉沉。
余不知所言,唯有再拜。樺一路向北,離開有余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