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艰难的敲了三下隔壁的房间的虚掩着的门,喊了两声无人应答的”你好“,就壮着胆子的推开了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那条红色的金鱼因为晃动而不安的游动着,王耀将它放在空荡荡的床头柜上。目光开始四处打量这个房间。
这时候,他听见身后的门突然“彭”的被人关住了。于是快速的回头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男孩儿贴在墙上微笑着看着他。双手在胸前正做了一个“推”的动作。 “嗨,你好,伊万。我刚才敲门了。”王耀有些窘迫的看着他说。他努力让自己显得友善而礼貌。 “你好,从你上楼我就注意到你啦。你一定是我以前的朋友,只有我的朋友才会在进我的房间时敲门。”伊万·布拉金斯基笑的十分阳光,然后他认真的说:“可是你为什么不说我们的暗号呢?难道你也忘记了吗?” 这两个问句突兀又神经质,让王耀有些措手不及,难道没有人告诉他今天他的新看护就到岗了吗?但是王耀立刻装作轻松快活的样子说:“好吧,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们的暗号,你愿意再告诉我一次吗?” 伊万·布拉金斯基眨了眨眼睛,然后说:“我们的暗号是,石楠花的味道像精子。”然后他又说:“你应该重新进来一次,你现在是……是……”他一下窘迫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看着王耀。 “是非法入侵,对吗?好吧,我重新进来一次,向屋子的主人问好。”王耀说完,绕开伊万拉开门,又把门好好的拉上。敲了三下门,然后大声说:“是我!伊万!石楠花的味道像……镜子”他突然意识到空档的走廊里有他的回声,于是突然小声了起来。
“是像精子!”伊万拉来门,快活的笑着。并把王耀拉进房间里说,“你真是个好朋友!”他开心的握住王耀的肩膀摇晃。然后,歉意的说:“对不起,也许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可是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有病,我记不得了。但你一定是我的朋友,因为从来没有人说出暗号并敲门进入我的房间……” 王耀想起来刚才在办公室里菲利克斯医生告诉他的一些事,于是他接受了男孩儿古怪的言论。
这时候王耀才开始打量这个叫伊万·布拉金斯基的大男孩的脸,他有东欧人白人标准的五官,高鼻梁,深眼窝,皮肤苍白,脸上有大片的红血丝(后来证明那只是红晕),几乎蔓延到了整个脖子。可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却因为长时间不出门的原因而在灯光下白的发绿。
“你这搭讪的套路太落伍了,几十年来要被人用烂啦——不过不要紧,我们从未见过面,今天是第一次。”王耀笑着说,并且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伊万的申请表。“我为你的申请而来。” 伊万·布拉金斯基接过自己的申请表,然后又读了一遍,抬头看看王耀。再读了一遍,又抬头看看王耀。 “你是真的吗?”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王耀笑着点了点头。 “那么…你就是……他们给我那个,'可爱的动物或者植物'吗!”伊万·布拉金斯基兴奋的问道,他的脸笑的要裂开了。“是我的……那什么吗?” “不,不。你冷静一下!”王耀挣开他,着急的指着身后说“给你的宠物在你的床头柜上。从今天起,我是你的看护。我叫王耀,你可以叫我……” “你是谁?”伊万·布拉金斯基的眼睛发着光,快速的追问道。
“我是你的看护,我是王耀。”王耀回答。 “你是谁?” “我是你的看护!” “不是,再说一遍你的名字。” “我是王——耀——” “汪哟啊【王耀】。真难记啊。你的名字这么拗口,难怪我会忘记呢!”伊万又笑了起来,他的笑脸这时候很夸张,像个刻意摆出讨好表情的小孩子。他说:“我叫伊万·布拉金斯基——伊——万——我想我的朋友们会叫我,瓦廖卡。” “那你就随便为我取一个记得住的名字吧。瓦廖卡。”王耀轻松的说。
“简直像买了新宠物…现在是那什么关节。” 王耀把腋下夹着的笔记本拿出来,坐在伊万的床上,然后在从口袋里取出一只钢笔,摊开笔记本的第一页。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兴奋的伊万布拉金斯基,说道:“小孩儿,打断一下你的取名环节。我给你还准备了一样礼物。”
“是这个本子吗?”伊万问道。 “是的,本来我打算用它记下关于你的一切。好与菲利克斯医生交流。可是我改变注意了,我决定把它送给你,由你自己写下你认为有意义记录的事情——你可以选择给我看,或者给任何人分享,再或者让它成为自己的秘密。”
“医生说我在你们面前不能有秘密。”伊万凝视着那本空白的日记轻声说。
“没有秘密和隐私的人不称为人。”王耀拔开笔盖,“你希望我在首页写赠言呢?祝伊万布拉金斯基小朋友早日康复之类的?” “嗯……这真新奇,”伊万小声嘀咕道,“请你写上——送给伊万·布拉金斯基。”
“好吧。从今天起它是你的了。”王耀写完,合上了日记本放在床上。
“你也是吗?”
“我是你的看护。”王耀指了指鱼缸,“它是你的新朋友。它叫——呃,一条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