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8:57] 王可说:
那个时候你有没有不舒服?
[17:09:05] 康洪雷说:
比如说一台戏演完了,领导来接见,我们都在最后面。
[17:09:13] 王可说:
那个时候多大?
[17:09:24] 康洪雷说:
20出头。其实每次在台上演出的时候很快乐,演一个草我都特别感动。在台下我们演那个草,当主人公牺牲之后,我们在地上滚,每次到那儿我都感动得自己稀里哗啦的哭,可是卸了妆完了以后,人家很明光,主要演员请吃饭,我们就有一种失落。
[17:09:34] 王可说:
我看了您很多的经历之后,我真的觉得,就是您说的那种,我还行,一直都是这样,还有就是真的有一点传奇的色彩,刚才节目之前也跟康老师在交流,从一个电视台当一个小编导,我觉得这是不搭界的。从20多岁开始跑龙套开始再后来?
[17:09:40] 康洪雷说:
再后来就考中YANG戏剧学院导演系落选。
[17:09:46] 王可说:
为什么有这样的一个想法?我要考导演系?你是有梦想的吧?
[17:09:58] 康洪雷说:
演员的梦想,我把户口都迁走了,因为我们内蒙古是在包头市,我家在呼和浩特,我那个时候就把户口迁过去了,满腔热忱,我学的是话剧,我分到内蒙古话剧团,我要把话剧的事业怎么着怎么着。
[17:10:05] 王可说:
那个时候对表演充满的绝对的梦想,想当一个好的演员。
[17:10:18] 康洪雷说:
没有说想当明星,就觉得话剧是一个太好的一个东西了,因为你能演绎那么多古今中外的人,你觉得这是很好的东西,你有一种本能的快乐,喜欢,就想把这个东西施展好。没有几年话剧事业就处于低谷了,那个时候我们演出的时候也是,我们那个时候还受高大全的影响,那个时间我们把很多高高大的同学在那儿主演,你永远没有角色可言,有一个还有B角,A角病了你在那儿顶上去,可是都是20出头的人谁有病呢,你就永远在那儿等待。
[17:10:39] 王可说:
讲讲半个身子的跑龙套。
[17:10:49] 康洪雷说:
其实是有一年我们在拍《高山下的花环》,在台上有一场戏,满场站了解放JUN迎接着,我站在最后一排,然后导演说再往左面一点,然后导演说再往左边一点,我说只剩半拉脸了,每天站在那儿,你就站在那儿。
[17:10:55] 王可说:
那样的日子经历了多久?
[17:11:03] 康洪雷说:
应该都叫道具。
[17:11:16] 王可说:
我现在总结那个年代过来,特别快乐的接受每一个现实。当刹那间的快乐什么也没有杂念,什么也抵挡不了的东西。那份快乐,我觉得之后带来的冷清、孤独甚至那种马上你就想,第二天还有一场。有一次我们演《安徒生童话》,那个时候我们给孩子们演,演了60多场,别人都烦得一塌糊涂,我每天都特别高兴,我里面演一个老裁缝,那个时候我才30多岁,我把一个裁缝从70多岁演到90多岁,我每天到台上发生变化。
[17:12:00] 王可说:
那个时候还在演话剧。
[17:12:07] 康洪雷说:
还在。
[17:12:21] 王可说:
那样的日子经历了10年。
[17:12:35] 康洪雷说:
我88年离开的,我是82年分配到内蒙古话剧团,88年离开的。
[17:12:50] 王可说:
就是等于一共是6年的时间,怀着满腔的热血,最后没有一个结果,但是很快乐。
[17:13:05] 康洪雷说:
确实很快乐,我现在回想起来非常之快乐。我调动的时候那个给我最深的印象,因为我住那个屋子是一个单身,每天我的屋子是人满为患,9点钟就开始人满为患,有一天我头天晚上发高烧,我第一次感觉你动不了,烧到那个程度,渴得你没有一个人,结果第二天早上居然没有一个人来。人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很怪。每天9点钟破门而来很多人,那天早晨起来就没有,一个人都没有。我一直到下午六点钟,旁边街坊下班回来到我旁边来借个打火机,才发现,从那天我就说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
[17:13:16] 王可说:
伤心了?
[17:13:22] 康洪雷说:
刹那间你有一种特别的孤独感。
[17:13:37] 王可说:
后来就因为这个去考了导演。
[17:13:44] 康洪雷说:
这个之前我就考了。我是85年就考了导演系。当时没考上。
[17:13:51] 王可说:
你对表演还是怀着满腔热情的,用我的话说我在旁边看着人家,演60多场都很开心,都很快乐。
[17:14:06] 康洪雷说:
可是你演不了主演,你这个主演的快乐和那个快乐是不一样的,但是事实你后来也很快分析,你的身高,你的形象,你怎么可能演主角。
[17:14:12] 王可说:
形容一下当时自己的样子。
[17:14:30] 康洪雷说:
我102 斤,非常瘦,喜欢体育,踢足球。声音要传到最后一排,后来我有的时候想,我干什么呢?我又不能改行干别的去,因为我很喜欢这个工作,干什么呢?后来我就发现,我每次拍老师给一个角色的时候,我老是问,老师说走位置,我问老师为什么走那儿,开始导演告诉你走那儿,后来就烦了,自己琢磨去,群众角色还问为什么,我就喜欢问为什么。老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儿来,为什么要说这个词,后来发现你的思考已经不是一个演员单纯的思考,你喜欢把一个事情弄得水落石出,明白之后,你才能表达它。后来你又读了很多书,你觉得原来做导演可以控制这么多的事情,可以把一个事情发生一个质的变化,我们就拿契诃夫的《海鸥》或者是莎士比亚的戏剧可以拍若干个版本,你从若干个地方切入,你突然发现另外一个领域让你心驰神往,非常快乐,就想决定做导演。因为85年正好是开始大量的艺术院校开始正正规规开始大量招生,很多学生开始报考表演系。我唯独考的是导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