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祭
初春的G市是笼罩在连绵的雨里的。
于是迷蒙的雾气柔和了万物的轮廓。 透过雨迹斑驳的窗户依然可以望见成片的绿色。隐约可以辨认碧绿色的草尖、繁茂的乔木以及高大的教学楼。
这是叶堇从教室的窗户里望到的。
也许从某些方面来说，她是很喜欢这个学校的。包括窗明几净的教室、齐全的教学设、很大很大的操场，还有成群穿着白衬衫笑得很好看的少年少女。
还有覆盖着春季的雨。
轮到她坐在窗边的时候，她总是不理会同桌的抱怨打开窗户。略微清冷的空气涌入，带有青草般新鲜的青春味道，淅淅沥沥的声音莫名让人心安。
上课的时候她总是用手撑着头，偶尔会转过头看看窗外，似乎能够嗅吸到草叶里汩汩流淌的生命。不自觉地怅然若失起来。午休的时候偶尔会从精致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不知所云地用铅笔涂鸦，关于梦想、友情的不成体统的诗句渐渐被湿冷的空气晕染得模糊一片，
她听见了雨滴从叶尖滚落的声音。甚至感受到冰凉的水珠在她的皮肤上滑过，分明的痕迹。她转过头，看到雨幕中的少年。
微微凌乱的黑发，狼狈地淌着水。瘦削纤细的身体，苍白的皮肤。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沉默地凝视石板路的尽头。额前的发遮挡住他的眼睛，她看不清他。
她只看到他的侧脸，那个无比落寞的表情。
心里咯噔一下。
叶堇第二次见到他似乎在很久以后。
暮春的空气里稍许夹杂了夏的浮躁。成群结队的少年单肩背着包走在放学的路上。落日投下浅浅的影子，每一个笑容都带上了热烈的温度。
她转过头望向操场的时候被灼热的阳光刺痛了眼睛。少年倚在篮球场边的栏杆上，微风扬起发梢，夕阳把他的影子拖得好长，和她的叠加在一起，又继续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她最终离开了他的影子。那些令人心疼的背影和光亮。
这个时节的体育课无疑是最令人厌恶的，在阴沉昏暗的天色里，置身闷热的空气，练习的项目是恼人的长跑。叶堇拼尽全身力气冲过终点，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的酸痛感让她没有时间发酵内心的惆怅。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她勉强站起身走向教室。如末日一般黯淡的天色，应该正酝酿着暴雨吧。
她无奈地笑笑，诧异地看到擦身而过的他。额头渗出的汗水，上扬的嘴角，明朗的笑容，与朋友聊天走向操场。转身回望，他的背影早已湮没在无数的身影里。
她感到雨水在此刻流过她每一寸灼热的皮肤。她微微笑着，清甜的雨水碰撞她的嘴唇。他不过是个平凡的人。那些寂寞的身影也不过是青涩岁月里难以磨灭的印记。
她在被雨水印染得起皱的泛黄书页上画上笑脸，一如在时间的洪流里缓缓走着的青年的炽烈的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