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让副官那些钱往和丰会再去一趟，原有的基础上又加了不少，算是“赔罪”也算是更方便地拿到那批货。总归不能直接送到军部，就让副官趁人不在放在自个儿家里的密室里。
又吩咐了管家说今儿我和副官在我房间拿文件，管家附和着应下了。脱下外套挂在自个儿屋子里的衣架上，让副官转动放在书架上的琉璃盏，密室门应声打开，先让他进去看看东西，自个儿背对着紧闭着的房间门点燃了一根烟。

接到组织下达的命令，很明确：拦截军火，可除霍居成。
我从未想过很多后果，比如说将枪口对准霍居成取他性命，大义灭亲。从二楼可见，他回了霍公馆后直接进的房间，与其副官，一前一后。
换上一双轻软的鞋子，落地无声。缓缓靠近霍居成的房间，按了按里衣口袋的枪，那枪——还是霍居成的。
叩了一声门，我想慢点，再慢点。
：霍居成，你回来了。

烟才刚点燃，用两根手指夹着送到嘴边，满足地抽一口之后，靠在椅子上往后一趟，眯着眼睛吐烟圈。
还没等烟燃尽，外头的敲门声乍起，熟悉的声音却让人心神不宁。我应了声。
：情书？
侧着脑袋让副官去密室里瞧好了那批货，也自从看到了温情书的那几本书，我也就明白了不少。党国面前，我却不知该如何抉择。
关了密室门，这才起身去开门，换上一副常日里的笑容。
：今儿个怎么想的来我这儿了？

其实这个任务下达给我，无非是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可女人心这种东西，谁能妄自揣测。
他开了门，而我侧身不请自进，已是反常，任务还未开始，谁也料不到，是成功抑或失败。
：没什么，只是，一直没有看过你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有点——好奇。
蹩脚的理由，他也不是看不破，可他不会挑明什么。党国还是儿女私情，我突然对他的选择，产生了期待。
：很沉闷。
环顾四周，好似发现了一处异常，转了视线继续打量别处，得出这么个结论。

国共两党之争，也有不少大义灭亲的先例，妄图策反霍居成，一定是天大的笑话，何处是归途。
：你需要找个普普通通会过日子的女人，而不是我这种会拿枪和你有党派之分的女人。
我搬回霍公馆后，他也如应承下来的那般，再也未曾对我讲过那些话，收敛了不少，我只当他，真的放下了。
他开门见山，我也不再旁敲侧击，左不过按照组织下达的命令——除掉他。
：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她对于我来说，是深爱着的女人，却也是永远得不到的女人。我曾誓言唯党国和信仰不可辜负，却让我在她和信仰之间作出抉择，这一次，我没得选。
：普普通通的女人，我见过太多，都没有你来的好。
说到底，我从来没有放下她，旅社一事的后续，直到我知道她订婚的那一瞬间，我也只能把这一份感情留在心里，或是永远尘封。
我对她笑笑，或许只是勉强的笑容，却是作出决定后的释然。
：如果我能做到。

我相信他，一直都是真心实意的，可我无法接受，不能接受。不再接他这番话，只是静待下文。
他这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吧，那我，也别无选择。霎那间掏出配枪对准他的太阳穴，神情决绝。
：我要的是，你今天交易的军火。
我的身份他很清楚，一直很清楚，或许没有比此刻更清楚。我最终还是将枪口对准了他，最爱我的人。
：霍居成，你就听我的吧。
即使我不能成功除掉他，但不代表这个计划就作废掉，总归会有人，干净利落的解决。那我宁愿他——死在我手里。

就像她说的，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可在我面前的人，说到底，这个这辈子我最爱的女人，是我的敌人。
我想过她抓着我询问我军火的下落，也想过她默不作声地自己寻找然后对我报以白眼。却始终没有想到，她掏出从自己地方顺去的那把配枪对着自己，我们始终，形同陌路。
我直起身子，毫不惧怕地站在她面前。
：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握住了指着自己的配枪，狠狠地顶上了自己的太阳穴，正了神色。
：除了这批货。
我松开手，一个转身正面面对他，让枪指在我的眉心。
：温情书，我赌你，不敢开枪。
耳边突然一声，书架后的门被推开，副官从密室出来，楞在一边。

他此刻的举动，像极了上次，他拿着枪对准我，我的反应。
霍居成，其实你不知道，我们很相似，都带着满身的骄傲满身的刺。
他毫不犹豫的朝枪口更近了些，我也无畏惧的更用了层力。
：假若你信仰的国民政府知道了呢？
他一个转身，枪口正对眉心，大概神色有一丝变化随即迅速敛起恢复如常。密室的门果然在猜测的位置，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倒有些意外，待看清是其副官后亦无所畏惧。
：激将法吗，霍居成，我们很相似，却也不同。
上好保险，忽的将枪口从他眉心拿下朝另一边开了枪，趁一旁的副官还未回过神。
：满意吗。

副官好可怜，每次出现都要中枪

开枪的练习可谓是千遍百遍烂熟于心，但现下真正开枪打人这是头一回，仍是面不改色。
他最爱的女人，这句话已经听过千万遍，可他最终还是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我们，不是朋友。看了眼无辜受伤的副官，欲言又止。
被抓住的手腕，还是很疼，就和第一次在酒吧被他抓住手腕威逼利诱我回家的那一次，一样疼。
：霍居成，你弄疼我了。
今日朝我歇斯底里的霍居成，是我从未见过的，又似曾相识。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是完成任务。
末了再瞥他一眼，摔门而出。他房间的门关上后，驻足不前，听得细碎几句，道是要将军火转移到军部总部，随后加快步伐回房间发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