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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原创】新寒影萍踪(章回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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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eedy11
  • 江湖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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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京城街头初相逢 寒水有意萍无心

中秋刚过,暮秋时节,空气中依稀已多了一丝入冬的寒意,京城街头却仍然繁华如锦,人来车往的。鳞次栉比的店家纷纷扯起了杏黄旗儿,随凛冽的微风舞个不停,商贩们也忙着洒扫庭除,将簇新的过冬物品一件一件摆了起来,还三不五时地相互打着招呼,唠嗑着发生左邻右舍的家长里短,不时吆喝两声,笑脸迎向熙熙攘攘的客人。

街边的柳树彷佛留恋着阳光的温暖,一身翠绿的丝绦,像一缕缕氤氲的轻烟,袅袅娜娜地飘荡在懒散闲逛着的人们头上,撩拨起一丝不属于清晨的慵懒。

柳影风烟中,缓缓地走来一位白衣书生。明澈如秋水的眼睛,淡淡地注视着远方,饱满的额头下,一双剑眉似蹙非蹙,一丝风一样淡的忧郁,在他紧抿的嘴角若隐若现。他静静地走,彷佛天边的云,轻轻地飘过,悄无声息,却在众人心里留下一个美丽的影子。垂柳拂着他的脸,也似依依不舍地轻摇款摆,青色的软烟荡漾,倾刻间又慢慢聚拢。

白衣书生在一座酒楼对面停了下来。他敛目垂首,放下背负的一袋卷轴,支开架子,挂起条幅书画,再铺起一张画纸,开始神定气闲地当街挥毫。四周的吆喝声、说话声、争吵声此起彼伏,但这嘈杂的市井之气,竟丝毫不能扰乱他。他神情专注地作着画,彷佛已入化外,远离了尘世的纷乱,只有清风拂面,吹落了一丝乌发,挂在他额头。几家炊烟升起,结成空中久久不散的云朵,映衬着他俊俏宁静的面容,彷佛空气已是凝固,时间已经停止。

众人何时见过如此超凡脱俗的人物在这等市井之地出现?不免好奇地多打量了两眼,心里嘀咕着,一定是哪户书香世家,家道中落,家中子弟才不得已到此间混迹,真是暴殄天物啊!众人不免暗暗唏嘘,直感叹世态无常,也不免动了怜惜之情。

水若寒貌似凝神作画,彷佛远离尘世一般,但街头的任何动静,哪怕是针尖掉入尘土,也逃不出他瞬间犀利似剑的眼神。众人的窃窃私语他自然是听在耳中,心想,若是大家知道自己是东厂厂公义子、名扬寰内的东厂第一杀手“玉笛公子”,不知又会作何感叹?想到杀手,若寒的眼中不觉有一丝阴翳浮起,原本明澈的眼神黯淡了些许。

若寒总感觉自己是深谷里的一块玄冰,不知在那里躺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的前世今生,只有凛冽的寒意透彻五脏六腑,还有幽幽的青光,穿越自己晶莹剔透的身躯,照在幽深的谷地,微微地闪动。后来,是师父还有义父,把自己铸成了一把寒玉剑,冷冷的寒光劲射,剑未出鞘,那刺骨的冷意已经让敌人尽丧斗志。可寒玉剑每出鞘一次,心也会冷却一次!看着那一双双垂死乞怜的目光,心总在莫名地颤栗。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看到的那一种难以置信、愤恨怨怒的眼神,每每浮上心头,彷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莫名地撕扯着他的心,感觉心灵被一次次地掏空,灵魂也离开自己,只留一身躯壳在冰冷的永夜中迎风而立。

若寒知道义父对自己恩重如山,这些人都是应该死的。若寒也知道,作为一名杀手,是没有情感,没有自我,也没有明天的。可是每一次的行动中,他却再也不忍面对垂死者的眼,每一次行动之后,他总会在清冷的月光下,敛目横笛,任由那凄悠的笛韵,飞入静谧的林子,惊起对对的飞鸟,在空中久久徘徊哀鸣。

四周的喧嚣声越来越响了,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这条繁华的街道上,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挑得眼花撩乱,一时,叫卖声、讨价声,声声入耳。不时有一两匹骏马老远地打着响鼻,横冲直撞过来,众人一边纷纷躲避,一边还骂骂咧咧。

若寒略带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群,看着小孩儿拿着色彩斑斓的纸风车,在欢快地奔跑着,不禁有一丝恬淡的笑意在嘴角眼梢荡开。他真有点羡慕这些普通的人们,能心满意足地过着平凡的生活,享受着平凡的乐趣,永远没有江湖的恩怨情仇,真希望那猎物不要出现,好让自己就这么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秋光。可对面酒楼上人影纷纷,从中转出白发苍苍和手摇纸扇的一老一少,若寒知道猎物已经出现,猎人只能收敛起闲散之心了,不由地暗自叹息一声。



  • reedy11
  • 江湖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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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溶溶,清笛如幽香一缕,飘荡在沉默的夜风之中,暗生几多伤感,几多叹息。真是:泠泠彻夜,如梦前尘,一曲笛怨愁难写,独立寒霜又一宵……

剑萍从梦中醒来,侧耳聆音,不禁披衣下楼。楼前月色如洗,庭中柳畔正立着一个孤零的身影,沐着满身的清辉,横笛就唇,缕缕低婉的笛韵悠扬。是若寒!若寒的脸庞映着淡淡的银色月光,深邃的五官轮廓朦胧起来,然而那眼角眉梢的一抹轻愁,也被月光映照得无可隐藏。笛声如烟,如雾,层层环涌在他身周。剑萍停住脚步,眼波盈盈,既流露出被这笛声吸引住的沉沉心醉,也因笛声的凄冷而浮上一丝怜惜。

这笛声真好听,但是,若寒为什么总是这么忧愁呢?不知怎的,剑萍没有像往常那样豪爽地去拍他的肩,而是静静地立在他身侧,试着去细品笛韵中的愁怀。然而,半天时间过去,若寒似更沉入幽婉的笛声里,没有半分抽离的意思,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啧啧赞赏道:“你半夜起来吹笛子?还吹得不错呢!”

若寒自然早知剑萍走近他身畔,不过,当此夜月,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有这个小兄弟陪在身边,让他感觉即使在这寒夜,也能寻得一丝的温暖。听到剑萍发问,他似从恍惚的思绪里惊醒,缓缓移开笛子,淡淡地答:“太久没吹,有点生疏了。”

剑萍半偏过头想了想,想到他的笛声如此幽婉,显是郁积于心,有感而发,又记起他在这京城无亲无故,伶仃飘零,忍不住同情地问道:“你想家啦?我听你吹笛子,都睡不着觉了!”

一句话触动了若寒的心事,他微叹一口气,抬头仰望着星空,清冷月光映在他清澈的眼眸中,难藏他的孤寂落寞。他略带敷衍地答道:“我四处为家,根本就没有家可以想!——现在这儿就是我的家。”说罢,他眉梢的愁郁更重,低下头来,拈笛不语。

剑萍也举头仰望着耿耿星河,并没有看到若寒眼中痛楚之色,只闻得他低语“现在这儿就是我的家。”心中一阵莫名的快乐,高兴地“嗯哼”了一声,忍不住回头对他微笑。看若寒正把玩着手中的碧玉笛,剑萍灵机一动:“这个笛子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好了。以后带着它,只要看到笛子,就会想起我这个好兄弟!” 

若寒听着她纯真的安慰,一层层的暖意从心底漾了开来,眼中藏满了感激。但他本就沉抑不善言辞,只是诚挚地回答:“我会的。”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夜风微拂,空气似乎也因刚才的对话而温暖起来。剑萍仍在回想着刚才听到的那首笛曲,虽是凄悠哀凉、动人愁怀,却也低回宛转、空灵舒徐,她忽地又有个主意,攀住若寒恳求道:“你教我吹笛子好不好?”

若寒微微颔首:“嗯!”

刚才还半遮住月色的乌云这会儿已经全然退去了,皓月当空,洒下柔和的月光,如一层薄纱般披在二人的身上。风来疏叶,筛落零星沙沙碎声,更显得更深夜静。氤氲的雾气渐浓,将若寒剑萍轻轻柔柔地浸于其中,寒意更加侵人,两人却都不觉得。

若寒半身稍稍环住剑萍,待剑萍指端扣好玉笛,持笛近唇之际,他轻轻把着剑萍的手,去纠正剑萍每个指尖所按的孔位。侧着头,若寒容色恬淡,一边耐心地搬弄着剑萍不听话的手指,一边叮嘱着如何按孔,又教她如何调节气息。

半倚在若寒的胸前,感到他修长微凉的手指把握着自己的手,耳边又传来他低沉悦耳的谆谆叮咛,剑萍灵眸闪烁,面颊微赭,心旌摇摇,忐忑不宁,再也无法专注,心道:怎么突然间感觉怪怪的!自己豪气不让须眉,与男子向来称兄道弟,亲热起来勾肩搭背,但是一遇到若寒,就……就总是有这种怪怪的感觉,尤其是今夜。唉!我这是怎么了?

身后的若寒虽看不到剑萍的神情,也感到剑萍有一丝微微的僵硬和紧张,他眼光微掠即敛,又恢复了那份平静,心中默忖:天边皓月,曾几番照我寒夜笛声,只是,这个寒夜,第一次有人来为我解忧排遣,也第一次将此曲授与他人。

剑萍虽是不舍此情此景,努力震摄心神,无奈却再也忍不住意乱心慌。好不容易一曲吹罢,她不敢回头望向若寒,急急收笛说道:“我还是回去自己练吧!”话音刚落,她就匆匆离去,只剩下若寒独立风露之中,面显讶异,不明所以。


2025-05-17 12: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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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eedy11
  • 江湖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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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傍水楼台,茜纱窗下,剑萍拨弦弹琴,若寒临案作画,暖风拂过,但觉暗香袭人。剑萍手指拨弦,一双灵眸专注,正努力奏出自若寒处学得的新曲。若寒坐在她对面,不时略略抬头,只见剑萍微低着头,弹得尚算认真,指法虽然尚还未熟,曲子的清雅之意已经有了。看来剑萍是真的喜欢音律,这几日指导一二,难为他居然坐得住,且一向练得很勤谨。看到剑萍即使在弹奏之中,还是神采飞扬,若寒不禁微微一笑,心忖:“抚琴需要端正平和的心态,对于活泼好动的剑萍,怕是还要再磨练一段时日。”他轻摇摇头,垂下眼,又专心于自己的画笔了。

剑萍隐隐约约感到了若寒的注视,也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若寒。若寒正埋头运笔,一管直直的葱鼻下朱唇微抿,两道剑眉轻扬,一双星眸略垂,乌亮的长发用一条青巾轻轻一束,却略有一些发丝垂在脸旁,衬着他清秀沉静的面容,更添一份书卷之气。美景当前,剑萍已是看得有些痴了,忽然想到当日初见,若寒一表斯文绝俗,出尘的气质就如同惊鸿掠过波心,在她心底留下一片涟漪。他象块磁石,让她不由自主被吸引,和若寒在一起,她就会害羞、会惊喜、会忐忑、会留连、会痛惜、会依恋、会有一股柔情在心底升起,虽然还厘不清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剑萍的心却早已为若寒所牵绊,再也不复往日的无羁了。现在望着若寒,剑萍心中隐隐又有了想要亲近他、依恋他的冲动,她收指停弦,站起身来,轻轻来到若寒身边。

重新提起笔,若寒刚刚画了几笔,就听见耳边剑萍的笑语:“我好喜欢你画画的样子!”若寒一怔,脸上略染了一丝红潮,对剑萍报以一笑。

剑萍这话原是冲口而出,可话刚出口,便觉有些羞涩,想掩嘴却是收不回了,于是赶紧掉转话题。剑萍早就瞥见若寒正绘出一幅春日桃花,若寒的画向来是空朦悠远,气质翩然,画如其人,眼前的夭桃在若寒笔下,花瓣娇嫩如桑叶初生,墨色浓浅,雅致秀润,真个是枝头扶疏,春意怜人,只是尚未着色,于是便拿起案上一只画笔,一边说着:“要不要我帮你加点红色的桃花?”一边饱蘸朱砂,在若寒的春桃图上东点一笔,西抹一下,好在她也十分小心,总算没有葬送这幅美图。几笔下来,看着桃枝上描出的红红春意,剑萍又得意地摇头晃脑了。

若寒在她身旁,并无半点劝阻之心,眼看着剑萍天真的笑靥,他也含笑不语。剑萍这般的快乐似乎也感染了他,这几日无论与剑萍一起做什么,他都只觉得心境越来越开朗,甚至是从未尝过的幸福滋味。

剑萍点完,洋洋得意道:“这幅画里,桃花是我画的,所以我也应该有一半的功劳对不对?那我就要落款了!”言罢举笔染红了拇指,将指印按在画纸之上。这种落款,若寒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禁瞠目轻笑。

不容若寒有所反应,剑萍又道:“对了,你也要留喔!”不由分说,一把捉住他的手,对上自己的拇指,然后将他染红了的拇指也按在画上,只见两个指印一大一小,似两颗心形,双双对对,依依相偎。剑萍看着自己的杰作,灵眸中充溢着兴奋,忙催若寒道:“好啦,现在轮到你题字落款了!”

这幅画,有两人心意相通的情义,若寒迟疑道:“我现在还没想到要落什么款,等我想到了再落。”剑萍一想,也觉有理,便不再催了。

两人过了几天逍遥无忧的日子,相处情意愈深,然而好景不长,陆鼎文查考之日一到,剑萍的“文采武功”便统统见了天日。可怜武妈在窗下竭力相帮,窗内的剑萍却如对牛弹琴,对答父亲的问题,一派胡言乱语,气得鼎文暴跳如雷,伴读若寒也受株连。

其实对若寒来说,这正是个绝好的离开陆家的机会。他以“不能替少爷分忧,也无颜久居。”之由,向陆鼎文告辞。

剑萍哪里承受过这种离别之情,对若寒依依难舍,苦苦哀求父亲:“爹,你就留下他吧!我真的很喜欢音律!”

若寒心中对这个善良纯真、一片热诚的小兄弟也是依依不舍,在陆府虽只有短短七天,这七天却是他此生从未尝过的幸福时光,但是卧底杀手的身份,却不容他再做停留。狠一狠心,他推开剑萍挽留的手,飘然而去。

剑萍望着他的背影,泫然欲泣,心中叹道:难道你我之间就只是萍水相逢、救助报恩的情义吗?和你分开,我为什么这么难过?难道你就不难过吗?

山道上,若寒孤身前行。清风吹过,素衣飘飘,然而他的心情,却远没有衣袂这般翩然。若寒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与剑萍同行过的山路,草木依旧青郁,溪水依旧潺潺,但是风物如昨,人事已非,当日欣然比肩相伴逍遥游,如今孤凄一人只有影随身。融化过的冰湖,再冰封不是一件易事;经受过的温馨,要忘却只怕是不可能了。经历过这一段和剑萍共度的温馨日子,再要回到以前的那种冰冷麻木之中,若寒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般不情不愿,心里思量着,连脚步也沉重下来,在这山道上踟蹰而行。

若寒怎知,剑萍对他实是依依难舍,她找出那幅印有两人指印的春桃画卷,紧紧怀抱着追赶而来,不料路遥山长,剑萍脚下一滑,画落入清溪之中。剑萍也管不了那许多,拾起湿濡的画卷,只顾气喘吁吁,向前疾赶,终于远远望到若寒的背影,心中喜极,忙高声唤着若寒的名字。

听到剑萍的声音,正在追念好友、心头郁郁的若寒恍恍惚惚,几疑入梦。他转身回望,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正踉跄奔来,不是剑萍又是谁!他竟然追了这么远!若寒方寸间如江潮汹涌,心中感动、惭愧、难舍、内疚、欢乐、苦涩,真是百感交集,怅望着剑萍,说不出话来。

剑萍看到若寒,也是悲欣交集,眸光盈雾,竟无语凝咽。

两人眼眸纠缠,痴立良久,剑萍方想起来,举起那卷被水浸染的残画,凄然道:“这幅画你还没有帮我落款呢!”

若寒伸手欲取过画,手指方触及,剑萍忽忆起落水之事,急忙缩手转身,低头摊开一看,画已残破,心中一痛,更添酸楚,又怕若寒不快,忙道:“算了,已经坏掉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你这副画已经挂在我心里了!”声音里不由得已含着呜咽。

若寒的目光一直温存地追随着剑萍的一举一动,这份情感对他而言,实是无比的珍贵,他每望多剑萍一次,心里也多一次的满足。听出剑萍正为画伤心,他诚挚地安慰着:“那我的落款,也落在你的心里。”

只是纵有剑萍十里相送,两人却终须一别。若寒说罢,决然离开,再不敢回头,不知此日一别,两人何时相见?再相见时,是敌?是友?

正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得秋风悲画扇。
无情不似多情苦,何人能够解连环?


  • reedy11
  • 江湖少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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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重逢,雪子对若寒浓情犹昔,意欲独占若寒的心。当她向若寒剖白时,却被若寒义父曹佑祥打断。曹佑祥急欲拿到陆家所藏的钥匙,派若寒乘夜潜入陆家盗取。

当晚,夜色沉沉,剑萍被父亲责罚,正秉烛夜读,忽然听到几下琴音远远传来,若寒回来了?!剑萍兴奋地跳到楼窗边张望,却感到不大对劲儿。她一眼望见远处房前歪倒着一对纸灯笼,下面还有两个斜躺的模糊人影,抽抽鼻子,空气里似有丝从未闻过的异香,熏得她有点头昏。出事了!有贼!剑萍心中一紧,她灵眸一闪——贼人想必是在上房父亲居室做案!武妈既未出现,定是也遭了暗算,如今自己形单影只,该怎么对付贼人?

此刻上房内,陆鼎文已被结结实实缚在椅上,嘴也塞了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若寒取过瑶琴,弹出音律启开机关,现出钥匙来。

若寒黑巾蒙面,仅露出一对如天际寒星般的冰眸,一身玄衣结束,蜂腰猿臂,鹤形螂势,反背着一把黑沉沉的倭刀,早不复清秀瘦弱的白衣书生扮相。此刻他在陆鼎文面前,始终低垂着头,他对陆家、对剑萍颇为负疚,可是义父的任务一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他只好自我开解:这钥匙一旦被义父盯上,就是祸根,但愿今日自己把这祸根带走,能换得陆家的平安吧!想到此处,若寒不再犹疑,把钥匙收入怀中,转身出门。

屋外仍是一片墨黑,若寒的神经却敏感地紧绷起来:有情况!他运足目力向前看去,果然,上房院内,遍地上密密麻麻,突然多了成百只老鼠夹。这阵势不用问,一定是剑萍的杰作!

若寒微有自责,下迷香时因武妈是高手,特别下了极重的份量,剑萍毕竟是昔日把臂同游的好友,武功又实在稀松,他只是例行公事地在剑萍门外熏了熏就离开了。刚才取钥匙时,他专注于瑶琴音律,竟忘了警惕门外的动静。早知如此,不该为了怕伤及无辜,没请雪子师姐同来把风。若寒此刻倒不是怕无法从陆家脱身,堂堂玉笛公子的大名决非幸致,他只是不愿暴露身份,和剑萍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变成死对头。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若寒轻运一口气,突然拔地而起,以月下孤鸿身法直射院门。伏在暗角的剑萍半眯灵眸,得意地一笑:来得好!她手中早准备了第二件法宝——弹弓粉灰包儿,此时赶紧对准若寒打了出去。

扑的一声闷响,一溜白烟在空中炸开,罩向若寒,极似有高手用弹指神功来袭!若寒应变奇速,空中一个滚翻转折,射向屋角的飞檐。扑的又是一响,剑萍的第二弹打来了,若寒避无可避,只好一收身形,流星般飞坠而下。暗处的剑萍眉花眼笑,开心得几乎鼓起掌来:贼子,这下你可要尝尝老鼠夹了!

怎知天不从人愿!若寒头下脚上,扑向地面,却忽地稳住。原来他竟以二指之力,撑住了整个身体,直挺挺地倒立在鼠夹间,剑萍的眼睛立时睁圆了。若寒再运一口气,以拇指向地上一撑,倏又跃起半空,目射冷电,似鬼如魅,向剑萍隐身的暗角疾扑!

剑萍吓得惨叫一声,抱头而窜,已来不及了!若寒的腿风扫过,带得她直撞向鼠夹阵,噼噼啪啪,在连声哀叫中,剑萍身上已是多了无数付夹板,屁股上还挨了“贼子”的重重一脚。剑萍哎哟连声,大呼小叫起来:“武妈!武妈!”

武妈在剑萍一瓢冷水的帮助下,已经解了迷香,正遇上闯出院外的若寒。两人刀来拳往,迅若雷霆地换了几招,若寒不欲恋战,当即夺路而逃,武妈大怒,挥手发出一枚星形暗器,飒若追风,若寒不防有此,正中左肩,负痛飞掠。武妈顾念陆家父女,于是也未追出。

若寒中的暗器带有东洋奇毒,他毒伤发作,难以返回东厂复命,赶紧找了个破庙运功自疗。不料少林别院的小和尚小龙与小福偷偷下山经过此间,发现了曾有一面之缘的若寒,小福颇通医术,开了副毒虫毒草汤要以毒攻毒,硬灌他服下。可怜东厂第一杀手,堂堂玉笛公子虎落平阳,竟无反抗之能,还在挣扎中失落了冒死抢回的钥匙,被小龙和小福拾起带回了少林。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reedy11
  • 江湖少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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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寒腹部被“少林之狐”踢了一脚,以他功夫,运气一转就可无事,此时当然是虚张声势,跌倒后半天爬不起来。剑萍跳出屋来,看他狼狈躺在杂物堆里,却是关心则乱,急忙送他到方丈处诊查。

方丈室内,心湖大师细心为若寒把脉。若寒星眸闪烁不定,他自知身上的毒伤是瞒不了人的,只好设词准备应付。果然,方丈看出了若寒身带扶桑奇毒,陪侍的小龙和小福为说明情况,拿出了那天若寒失落的钥匙为证。若寒看到钥匙,眸中寒光一闪,可是身有毒伤,方丈在侧,也容不得他有所举动。

若寒设词骗过了方丈,回屋休养去了。晚上,两人共坐床前,剑萍待若寒还是那么亲密无间,拉他坐在自己身边,咬牙切齿地道:“我一想到那黑衣人,就恨不得立刻把他抓到,斩成十块八块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喔?”

若寒此刻却是别有一番心事。本来他回了房间,一直苦苦思考着怎样完成义父交待的任务,把钥匙从方丈那里弄到手。岂知剑萍一回来,就对他嘘寒问暖,端水送饭,好象他这一点点小伤多么需要精心护理,他这个人对她又是多么地重要……不能再想下去了!若寒警告着自己那跃动飞扬不已的心,剑萍只是一个好兄弟……她是女孩,没错,但她只当自己是兄弟……真的不能再想下去了!可他逐渐沦陷的理智终于敌不过高涨的情潮。若寒垂下眼眸,隐藏着自己激荡的心绪,尽力不作任何反应。

剑萍只看见了若寒唇角微敛,星眸半掩,面色沉静,却看不见他极力掩藏的内心波澜。说了半天好象在自说自话,她半使气半玩笑地举起一根指头儿,戳着若寒的胸口,道:“不过我实在忍不住要跟你提个意见,就是你实在太严肃了!——”说着,嘻嘻哈哈地把若寒按倒嬉闹起来。若寒促不及防,被剑萍一番揉搓,触动伤处,忍不住咳了几声。剑萍自己也知过份,立时收手,双眼担忧地打量着他,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玩得太过份了,对不起!”拉起若寒的手,忽然惊问:“哎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我有个好方法一定管用!”说完,毫不犹豫地把若寒的手揣进了自己怀里。

若寒练的扶桑功法是走阴寒的路子,他刚才强抑心绪,无意间运上了内功,所以才会手脚冰凉,以致被剑萍误会是受伤之过。这时忽然被剑萍拉住他的一只手塞入自己怀中,若寒缩之不及,只觉一阵血气上冲,那只手如置于冰炭之间,登时不知所措。

剑萍就象在武妈身边撒娇一样,犹自亲昵地揽住若寒,头也轻轻靠在他的肩窝,呢喃道:“是不是很暖?抱紧我,现在是不是好多啦?以前武妈都是这样帮我取暖的……不过你跟武妈的味道是有点不一样。”闻着剑萍发丝的清香,揽着她软绵的身躯,听她在耳畔絮絮细语,若寒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跳得那么快、那么有力,简直象擂鼓一般,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不仅是手,整个身体都渐渐温热起来,头上几乎要冒汗了!他不是没有一点经验的人,师姐以前与他朝夕相处,危急时相互扶持,揽揽抱抱也不是没有,只是,他却谨守义父的教训,从没动过男女之间的心思。没想到,剑萍孩子气的依恋轻易地击碎了他的心防,此刻他情不自禁,所有感官都变得份外敏锐。唇畔就是剑萍的乌发,她的呼吸轻柔,缓缓吹在他的颈项间,垂眸望去,正可看见她长长的双睫,她的双眼已闭上了——原来剑萍感觉舒服无比,竟就此睡着了。

看着剑萍恬静的睡颜,若寒的心情也平缓了下来。他的另一只手甚至还轻轻拍抚着剑萍的背膊,一面若有所思:“她自幼被当男儿养起,家中并无女子,又是被男人抚养成人,心中自无男女之别,以一片天真烂漫,毫无避嫌。”想到此处,他但觉刚才面对剑萍的一切苦恼都化成了一片光风霁月,既是好兄弟,何须执着于男女之别。他决不愿失去剑萍这个好朋友,既然她喜欢大家做兄弟,那么就不要拆穿这一切,再多享受几天知己相伴的乐趣吧。


  • 隆吧外交☆恋寒
  • 四方游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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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写的很好哦,请一定继续哦~~
支持~~~^^
PS:小小意见,人物最好还是用全名


  • 58.63.83.*
快试试吧,
可以对自己使用挽尊卡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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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是我写的,很多是从隆之剧场分享的,要感谢前人的辛苦劳动!:)

至于名字,我喜欢亲切些的啦,您老将就一下可好?


  • 夏恋寒
  • 四方游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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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那还是要跟亲说声辛苦咯,整理出来也不容易呀!~当然前人的功劳也是不能忽略滴~^^
名字嘛,我到无所谓,只是提提意见,因为一般写小说都是用全名的,这样让读者有种旁观的感觉吧.


2025-05-17 12:03:00
广告
  • 雨等于眼泪
  • 武林盟主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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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啊

先顶再看

如果题目是【原创】新寒影萍踪(章回小说) 就更好了


  • reedy11
  • 江湖少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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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深夜,剑萍坐在武妈房里,正在运气通玄,打坐练功,武妈在她背后出掌相辅。风过檐下,铁马叮当,远处忽传来一阵怪异的琴声。这琴声入耳钻心,迷人心魄,剑萍在琴声里把持不定,不禁脸色通红,摇摇欲倒。武妈功力深厚,经验也丰富,原可无事,但他唯恐剑萍为琴声所害,将自己的大半内力用于为剑萍导引混乱的真气,不由也渐渐支撑不住了。

正在紧要关头,忽又传来一缕悠悠的笛音。笛韵委婉清澈,如清溪潺湲,百川归海,剑萍为之感应,真气运行正常起来。不想琴声似为笛音所激怒,轰轰发发,划然几阵大响,声势猛恶;笛音也突然高拔,如银瓶乍破,春花百绽,死死盖过了琴声。两种声音一番对垒,笛音始终占着上风,而琴声则愤发如狂,几次欲压倒笛音而不可得,终于裂帛一声,寂不可闻。笛音也戛然而止,四周又是万籁俱寂。

剑萍长吁而起,气透重关,原来在外魔压力下,她不觉冲过了十二重楼,内力又进了一层境界,但武妈却因力护剑萍而受了严重内伤。至于这琴声笛音是哪里来的,又是为何这般拼斗,剑萍武妈却都是一头雾水,猜不出来。

少林外的幽林高草间,若寒急纵而前,雪子一边追赶,一边怒喊道:“你站住,你为什么要跑?你是怕我杀了你吗?还是怕你那可爱的师妹见到你的真面目?”

若寒见此处离少林已远,才收住脚步停下。自从那天雪子和他密会之后,他深知师姐不达目的决不会放弃的个性,于是夜夜潜伺,跟踪保护剑萍。今天如不是他及时相救,剑萍只怕已送掉一条小命了。此时面对师姐的责难,他不禁也想说个明白,好把剑萍从这无端的仇怨中解脱出来。此时,他眉端紧蹙,眸如夜星,灿然生光,一袭素衫当风轻扬,勾出他修雅的身形,飘逸洒脱,气势卓然,一手持笛,凝立在衰草寒杨间。雪子追至此处,不由也缓下脚步,一双杏眼中的怒气稍挫,对眼前人儿,她实是爱恨交迸,无能自拔啊!

若寒冷冷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她?”雪子眼中浮现出倔狠之色,道:“就凭你跟她朝夕相处,共处一室,我就要杀她!”若寒心底一叹:唉,祸自我始,剑萍,我该如何护你周全?他试图提醒雪子,警告道:“钥匙还没到手之前,你不要节外生枝!”

雪子心里也早有积郁,她多么怀念东洋学艺的悠悠往事,两小无猜的少年时光,这时一古脑儿发作了出来,对若寒叫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她了?为什么,为什么一到中原你就变了?你变得冷心冷脉,冷血冷面!”这话又勾起了若寒的隐痛,十年杀手生涯,刀光血影间求生,不把自己的心冰封起来,迟早他会忧郁成狂。然而,剑萍的出现,融化了他冰冻的心,也轻易夺走了他苦苦保持的内心平衡,对于将来,他一点也不敢去设想,可是,现在这样的沉醉,是否正在为以后酿制着更痛的一杯苦酒?若寒语气不觉间和缓了下来,沉郁地道:“人总是会变的。”

雪子眼里也藏着沉痛,还有追惘和希冀,她的声音也变得幽婉:“可是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接受最严酷的训练。伤痕累累的时候,我们一起疗伤;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互相安慰。你说你想家,想回中原,我就唱中原的民谣给你听……”若寒也回想起那时的情景,犹如寒夜里的一星萤火,雪子曾与他相互抚慰,但那就象严冬里依偎取暖,他的心湖并不曾有过丝毫涟漪。他低声打断了她的回忆:“过去就让它过去,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雪子更加激动了:“可是我能不去想吗?我每天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你的影子。我就像是被人用刀,用力地把你的影像刻进我的脑海里,我也很痛苦啊,你知道吗?”若寒想安慰她,但她情感的归依他不能接受,即使没有剑萍的存在,他也无法勉强自己去爱雪子,他们追根到底,是不一样的人啊!若寒的声音里带着抚慰,也带着决绝:“师姐,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明白你疼我。可是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姐姐一样看待。”

雪子痛苦爆发了,她不能接受他的拒绝!在她的心目中,只要是她所爱的,她都要绝对的占有:“你骗我!你根本就知道我始终把你当成一个厮守的对象,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又不是傻子,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告诉我,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回心转意,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变!”

若寒轻轻摇摇头,道:“我不要任何人为我改变,你做回你自己吧。”

雪子心念一转,忽然似有所悟,她杏眼圆睁,恨恨道:“水若寒,你这样不是救你的师妹,你是害了她。我发誓,我会让她生不如死,你等着!”面对已经被妒恨占满了心胸的师姐,若寒再也无言。夜风飒飒,吹得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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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里两个重复的"不"字就通不过....害死人了!


  • reedy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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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子说出若寒的心意,剑萍虽有被看穿的尴尬,想起他情意脉脉,温存体贴,溪畔品笛,月下盟誓,她心潮波涌,起起落落,眼波如醉,脸如霞烧,一时也不觉痴了。雪子的声音娓娓幽幽,把她的心事一层层剥开,原来,她也早就爱上了他。然而身为钦犯,朝不保夕,她又怎么能再连累心中最爱的人!剑萍避重就轻,以雪子伤势为由,仍是执意要和若寒雪子分道而行。对她的巧言推辞,雪子却柔柔丢下一句:“如果我能对你生死相许,你愿不愿意带我和若寒一起下山呢?”剑萍一时为难不已。

雪子离开后,若寒听得剑萍还未打定主意,心中焦灼,也赶来说服剑萍。本来,为义父的任务,若寒就应该牢牢看着剑萍,不让她脱离掌握;而且他也绝不愿在此时离开她,千霜万雪,刀光血影,他都愿陪在她身边,为她遮拦阻挡。对着剑萍,他不由得将对月许下的誓言脱口而出:“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一定会跟你走!”

剑萍刚被雪子的话挑动情思,抬眼看见若寒,不由得尴尬万分,支支吾吾起来。武妈在一边接口:“好,我给你一个说法,不让你们姐弟跟着是因为你们伤的伤、弱的弱,跟我们在一块儿,会带给我们很大的不便。”若寒仍是目不转睛地望住剑萍,话里隐藏了一丝落寞和伤感:“你真的嫌弃我?”剑萍急急跳起来,灵眸里有着狼狈:“不,不,不……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若寒的清眸里带了怒气和不解,也许他不是真的不明白,但他真的不接受,难道剑萍不再当他是好兄弟了吗?危难关头,她竟打算甩下他,却和玉龙他们结伴下山!不容剑萍躲闪,他又道:“那么,为什么不让我跟呢?你为什么要对我另眼相看?”剑萍被若寒直截了当的问话一逼,愈加狼狈,东拉西扯,语无伦次:“我没有对谁另眼看待啊……我告诉你啊,在我心中呢……从来没有对谁特别好过,对不对?谁也不比谁了不起,你知不知道?”

若寒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他仿佛有压抑不住的心绪,要向剑萍求证着什么:“我以为你讨厌我。”可怜的剑萍,对着若寒,真心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啊,我啊,不喜欢你……也不讨厌你。我只是把你当兄弟。你就别老往脸上贴金啊!不要自以为是,也不要自做多情……”若寒探究地盯着她:“你是在说真心话?或者你是在怕什么?”剑萍的脸憋得快象红布一样了,还在嘴硬:“你看出我怕你啊,有吗?……其实你跟我一起下山也可以啊,爱跟就跟吧!”

目的达成!若寒看着剑萍奇怪的举止,心情也莫名高扬了起来,他轻快回了句:“我去通知表姐!”转身急匆匆走了,留下懊恼的剑萍腻在武妈身边羞臊不已。

一行迤逦来到京城,城门盘查严紧,东厂早已布下罗网,意在活捉剑萍。大伙乔妆改扮,不想还是被发现了,逃走之时,玉龙主动断后,被东厂所擒。曹佑祥见到朱玉龙,震惊不已,毕恭毕敬,然而却是语挟威胁,令玉龙不能马上为陆鼎文洗冤,还劝玉龙放弃剑萍,免得徒增伤悲。

东厂放出风声,即将处斩陆鼎文,武妈剑萍明知是陷阱,仍策划去劫法场。临行前,雪子警告若寒不得为情所惑,坏了义父的计划,若寒眼眸深黯,郁郁无言。

行刑的日子到了,武妈为剑萍精心梳洗,换上了一身翠绿衫裙,映着剑萍的水漾灵眸和精巧发辫,更显女儿秀丽。剑萍依恋地抱抱武妈,憧憬着:“我爹看到我穿女装,应该会很开心吧!”武妈慈爱地拍拍剑萍:自己亲手带出的小雁儿,终于该展翅高飞了,纵然面对狂风暴雨,也要有拼死一搏的勇气!

长廊中央,若寒素衣白裾,卓然独立,眉浓远岱,眼澄秋江,凝望着长廊的尽头,只见伊人如玉,霓裳娉婷,如亭亭新荷迎风,又似翩翩惊鸿照影,冉冉而来。女妆的剑萍,少了几分豪气,却多了千般旖旎,她手提三尺长剑,灵眸中焕着纯真的勇敢,嘴角噙着一丝坚定的笑意,在若寒侧畔轻轻拂过,不须眼眸交语,已信心有灵犀。

若寒转头望着剑萍的背影,目中神光离合明灭,闪烁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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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场之上,刽子手正欲举刀砍下陆鼎文的头颅,剑萍策马自外赶来,和身飞扑,与若寒、武妈和小龙一起,在法场中舍死忘生,拼命救父。混战中,曹佑祥冲若寒递了个眼色,若寒心领神会,与义父捉对厮杀起来。在曹佑祥的凌厉攻势下,若寒似已渐渐不敌,一个滚翻跌倒在地,曹佑祥五指成爪,直向着若寒的咽喉抓下!

剑萍正持剑护卫在老父身边,看见若寒遇险,不暇细思,急急挺剑来救。曹佑祥顺势反臂,又和剑萍打成一团。地上的若寒悄悄抓起一块小石子,手虽微顿,发出的石子却仍是快如疾电,正打中剑萍的腿弯。剑萍一个踉跄,曹佑祥抢上一步,手指正扣住了她的咽喉!

曹佑祥一击得手,忍不住得意奸笑:“呵呵,陆鼎文,本座说过了,这是个陷阱!我一定抓得住你女儿!我相信你的骨头硬,可我就不相信……你的心比你的骨头还硬!”说着,紧紧捏住了剑萍的喉头,剑萍顿时喘不过气来,面露痛苦之色。

没人注意到若寒眼中的深深愧疚。作为一个杀手,他做了他本该做的事,亲手把他爱上的姑娘送上了屠案,任他的义父蹂躏折磨。他的心可曾卑微地呐喊过,在痛楚中浸泡过,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他本来就是一个工具,就象没有人会关心一把剑的喜怒哀乐一样。眼看着剑萍此刻在他义父魔爪下呻吟辗转,他眉端的忧伤郁结,心里激烈地冲荡着,他该怎么做?!

曹佑祥仍在逼问陆鼎文钥匙的下落,而如果陆鼎文不交出所有的钥匙,种种毒刑就会施加在剑萍身上!听着曹佑祥阴森森地描述着剑萍被折磨的惨状,陆鼎文跪下了,若寒的手也悄悄握成了颤抖的拳。他一定会求义父不要这样做!可是,义父一向是以任务为先的,会因为他的恳求而放过剑萍吗?还是会把剑萍打入地狱,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又飞来一条人影,直扑抓住剑萍的曹佑祥。是朱玉龙!玉龙倒在地上,唇畔流出一缕鲜血,曹佑祥对玉龙颇有忌惮,抓住剑萍的手指不觉一松,剑萍立时冲了出去。听到玉龙一往情深的表白:“我没事。我终于可以为你挡刀挡剑,证明我可以为你牺牲生命,在所不辞!……”剑萍的眼里流着泪,紧紧搂住了玉龙。若寒看着这生死相依的一幕,心中五味翻倒,激郁冲荡,悲苦难言。

狂飙突起天际,一个黑衣蒙面客如天外神龙,呼啸而来,一把抄起陆鼎文,又掠过高檐不见了。武妈似有所见,不及招呼别人,急纵追赶而去。若寒守伺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心念疾转,把握情势:陆鼎文既已脱逃,义父必会扣押剑萍痛加折磨,再把陆鼎文引回来;然而剑萍若离今日之虎口,还可说服义父改用其他方法得到钥匙。说时迟那时快,若寒心中主意拿定,先把剑萍救出险地再说。他一跃而前,拉住剑萍飞身纵出,落在屋脊之上。

变出非常,曹佑祥也吃了一惊,他一时还摸不透若寒此举的用心,仰头而望,心道:“你现在可以救走陆剑萍,也可以让我抓到陆剑萍。若寒,由你决定了哦。”若寒带着剑萍在屋脊上略一驻足,望了义父一眼,对剑萍低声道:“朱玉龙不会有事,快走!”两人施展身法,跃下屋檐不见了。

带走陆鼎文的原来是宋隐娘,她是要亲手来报杀夫屠庄之仇!陆鼎文和赶来的武妈一番解释,又拿出了珍藏的儿女婚书,宋隐娘总算相信了陆鼎文的清白无辜。武妈把陆鼎文带回隐身之处安顿,剑萍一家终于又团圆了!

玉龙倚仗皇子身份保得平安无事,也来到剑萍一家身边。玉龙和若寒互相试探,各有所疑。

剑萍救回老父后,发现鼎文经此大劫,也不再古板守旧,对她多了许多慈爱柔情,天真的她只当云开雨霁,风波已平,那活泼俏皮的性情又回来了。为慰老父之心,她发誓要学着做回女人,看着雪子的娇媚风姿,万分羡慕,东施效颦,不免洋相百出。看剑萍做女人实在是画虎类犬,邯郸学步,大家都觉得哭笑不得,纷纷出言相劝。

自从相救剑萍脱险以来,若寒一直担着重重心事,义父是否能谅解自己的苦心?他会不会因此对自己有所怀疑?可是,负责联络的雪子回来了,没有带来他担心的消息,反而要他顺水推舟,继续卧底侦查另两把钥匙的下落,若寒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看着剑萍一家劫后重逢,其乐融融,若寒的心底也悄悄松了口气,也许,他还是能在不影响义父任务的前提下,尽力保护着剑萍,不让她受伤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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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回讲到雪子妒发若狂,故意设局让陆剑萍误会水若寒对她始乱终弃,薄情负义。剑萍突遭此打击,伤痛万分,若寒虽尽力解释,无奈有太多秘密需要隐藏,最终只能无言以对。剑萍狂奔在滂沱大雨中,直至力竭晕倒,被朱玉龙救回屋内,自此高烧不醒,全无生机。

房间内,玉龙扶起昏迷不醒的剑萍,让她靠着他,舀起一匙药汤,温柔地喂她吃药,无奈剑萍却紧闭着唇,药汁喂不进去,反而沿着她的下巴往颈子流下。

玉龙放下汤匙,拿起布巾轻轻为剑萍拭净沾上的药汁,语音微颤:“剑萍!你听得见我跟你说话吗?”他一边再舀起一匙药汤喂她,一边哄小孩般说着:“你如果听得见,就乖乖把药喝了!”可是没有用!药还是连一滴也没喂进她的口中,还是沿着唇边流过。 

玉龙失望透了,他放下药碗搂住剑萍,脸颊靠着她的额头,手指轻抚着她的下颏,哽咽道:“剑萍,我告诉你,你欠我太多了,你休想……这样一走了之,当初我为了你挨了飞木一击,内伤大半个月才好;为了掩护你下山,被锦衣卫抓进东厂;为了救你一命,还挨了曹佑祥一掌……”他深情端详着她的面容,又黯然地垂下眼,感慨伤痛地道:“我的里子、面子、尊严,……甚至连性命都赔给你了……”玉龙字字句句都是真情流露,他为陆剑萍出生入死的这番深情,连一旁的武妈听了都忍不住眼眶泛红,为之鼻酸,转过头不忍心看他哀伤的样子。 

玉龙更是早已眼眶含泪,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仍是继续对着不醒人事的剑萍艰难地说道:“这笔帐,我一定要跟你要回来,我不准你死……”他一面用手柔柔抚着她的脸颊,一面哽着喉咙涩声道:“我不准你死!就算你不是为了我,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剑萍……剑萍……”闭上眼,他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抱着她,小声啜泣着。 

这时候,一旁的武妈再也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从朱玉龙怀里一把将剑萍抓过来,大声道:“剑萍!你听我说,剑萍……”他双手抓着她的肩,这从一出世就被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呵!他真的不能相信,她竟会要这样离开他!武妈手抖个不住,怒气冲冲地数落着:“你这样放弃了,啊?!过去多少关你都闯过来了!你一出生的时候你娘受了重伤,她差点生不下你,是我拚了老命把你给抱出来的……我把你抱出来的时候你全身发黑、没声没息,我以为你活不了了……你知道吗?直到你的小屁股被我巴掌打了几下,你才哇一声哭出来,剑萍!那个时候你什么都不懂啊!……可是你就懂得要活下去,对不对?”说到这里,武妈的声音里已带着浓浓的哭音,面容因激动而扭曲了,可是剑萍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武妈稍停了一下,沉浸在往事里,继续道:“还有一次,你练内功的时候差点走火入魔了,我一心想把你拉回正道,就在那个时候来了一阵鬼琴声,我们两个差点都没命了,可是你……你还不是一样,你就……你就很争气地闯下来了!剑萍,你的内力大增,就成为高手了,这回算什么?剑萍……”他摸摸她的额头,“你不过就是发发烧,”他又摸摸她的脸颊,降低音量,像个母亲的口气般:“你不过……你不过就是受点风寒……,你把药喝下去就好了,啊?!”武妈伸手要拿药,旁边的朱玉龙连忙递给他,“你喝药……你把药给我喝了……”武妈一面接过药碗,一面放柔口气说着:“你喝下去就好了,你马上就好了,乖,喝……,你给我喝……!”武妈将碗口凑到剑萍双唇之间,但她的双唇仍是闭得紧紧的。 

看着剑萍木无表情的脸,武妈一时血气上冲,怒声叫道:“你给我喝!你喝啊你……”一面又将碗硬往她嘴里塞,仍是徒劳无功,他颓丧地放下碗,颤声喊道:“你为什么不喝呀你?你为什么不喝?……你就为了一个男人,你……你就为了一个男人,你不要我了吗?……”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武妈已是老泪纵横! 

“武妈,武妈……!”玉龙想安慰他,但也不知该怎么说好,只好又束手无策地沉默了下来。这时,一缕幽幽的笛音自窗外飘来,他略为沉忖,便起身往外面走去,也许,只有这笛音的主人才能救剑萍!

寂静的黑林里,若寒眉间揽愁,形单影只,郁郁吹着笛子,笛音幽柔叹惋,正是他此刻的心情。在寒凛静默的冬夜里,在冷肃寂寥的枯林里,晚风清冷萧瑟,伴着凄迷的笛曲,更衬出水若寒的愁情万斛!……有所思,乃在大海南。……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玉龙循着笛声来到若寒身后,若寒似一无所觉,浸在漫漫的笛声里,神魂欲飞,对他的到来全无反应。玉龙悄立良久,心潮起伏,终于下定了决心,冷冷向若寒道:“泥鳅想见你!” 

玉龙的心也因这句话而备受折磨:是水若寒害得剑萍狂奔淋雨,受了风寒,也是他害得剑萍伤痛欲绝,一心求死!稍早他还在剑萍的窗外把水若寒赶走,要他不可接近剑萍,玉龙决心要保护剑萍不再受水若寒的伤害!可是小福说剑萍的病势已深,她又为情所伤,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吃了药也无法吸收,如果过了今晚她还不醒,那就没救了!刚才他和武妈好说歹说,软硬兼施,连药也喂不进去,更别说唤醒她了,自始至终,她始终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像个了无生气的玩偶,什么反应也没有!就连一点点也没有!人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剑萍是为了水若寒而失去活下去的意志,唯今之计,也只有让他去试一试了。尽管玉龙心里有千百万个不愿意,可是为了剑萍好,他也只有退一步了,只要剑萍能有求生的意愿,只要她愿意吃药了,那就够了!


2025-05-17 11: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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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寒终于来到剑萍房里,这几天,剑萍昏迷不醒,他食不甘味、寝不安枕,心中伤痛悲楚,只想再见她一面。可是只要一想到雪子设下的诡局,他所背负的罪名,还有他内心深埋的重重秘密,他就失去了勇气。如今,看着床上奄然僵卧,不省人事的剑萍,他的心如中利锯,已是血肉模糊!他绝未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是无辜的!是雪子故意要诬陷他,是雪子想要以此来折磨剑萍,甚至要将她的心凌迟!可是为了义父交代的任务,他又不能拆穿雪子的身份,以致于不能和剑萍解释清楚,因为他真实的故事,一个字都不能吐露。

那个凄冷的雨夜,剑萍伤心,他自己的心也痛得发抖。他只祈望,剑萍能听听他的话,能多相信他一点,尽管他自己也知道,那是多么破绽百出、软弱无力的解释!他的苦说不出,对着剑萍盈满泪和痛的眼眸,听着剑萍哽咽破碎的质问,她要他给她清楚的解释,一个他无法给的解释,他不想编理由骗她,纵使说出真相,对剑萍难道不是更深的伤害吗?可是现在,看她僵卧病榻,憔悴苍白,命若悬丝,他的心好痛好痛!心,从来没这么痛过,象要绞出一滴滴的鲜血来! 

若寒走到床边,跪了下来,双手轻轻握起剑萍的手,象是要温暖它,柔柔摩挲了几下,然后缓缓送到他微颤的唇角,心痛地闭上眼。再张开眼时,若寒已是痛泪盈眶,他凝视着剑萍大理石般莹白的脸庞,紧闭的双眸,眼里满是凄苦和愧疚。他伸出一只手,指端轻触她细致的脸颊,怜惜地抚着,哑声唤道:“剑萍!……”他一时哽住了,目不稍瞬,双眼流溢出万斛柔情,久久凝注着,半晌才续道:“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难道你想先走吗?” 

剑萍依然憔悴僵卧着,不言亦不动。若寒的手又在她脸颊上逡巡,只是他抚的好轻、好柔、好慢。十年的刀光血影,若寒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为了任务,为了杀人,他随时可以伤、可以死,而在他眼前死去的人,又何止百十!然而,也许今夜,他要面对和剑萍的生离死别了,活泼俏皮的剑萍、单纯天真的剑萍、赤诚热心的剑萍、淘气爽朗的剑萍……他至爱的人!……心在地狱里凌迟,已是碎裂得不能拼合!过了半晌,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微抖里透着疼惜:“如果是这样,我只跟你说一句话……”他的手指停在剑萍的腮边,眼里燃烧着浓情、爱恋和决绝,深情地、真挚地说出他的诺言:“如果你死了……我很快就会来陪你!” 

若寒也不确定剑萍是否能听到他的话,然而誓言既已许下,他将无论生死,永与她相携相牵!他眼郁如潭,痴痴凝视她一会儿,慢慢收回手,横起玉笛凑近嘴唇,又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清眸,悠悠的笛声在他唇边流泄而出。笛声里有他对她的至深痴爱、不渝真情!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他不胜哀苦地闭上眼,任泪滴一颗颗顺颊滑下,那是他出自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情泪! 

房外,玉龙和武妈关心地来到窗前窥探,他们都在等待着一个奇迹。 

房内,若寒笛音低回,似声声倾诉,他的脑海里亦浮现出一幕幕的往事: 

市集初见,他的书画摊被强索保护费的恶少砸毁,当时剑萍正扮成个粉妆玉琢的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挺身教训了那伙恶少,为他讨回公道,还对他的画啧啧赞赏,他为她的豪爽性情和纯真笑声而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盛情邀他到陆府做伴读,才相识不久,她却对他关心备至。上街游玩时,她还把常骑的驴子让给他骑,两人一边逛街一边聊天,剑萍笑得好开心、好自然,对他全无防范之心,像是早已认识多年一般。 

往事一幕幕自脑海掠过,若寒心恸神摇,颊上已挂着两行流溪般的清泪,脸容微微扭曲,持笛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而笛声却未有稍歇,反更缠绵婉转。他双眼时开时阖,当他张开眼时,眼神凄郁迷离,当他闭上眼时,泪水无声滑落。所有的哀愁、悲苦、痛楚和伤心,他再也不能、也不想掩藏!初相识之时,在陆家相处的点点情景早已沉淀在他记忆中,想起来依然清晰无比: 

在陆府的一天夜里,他的笛声引来了好奇的剑萍,夜凉如水,她陪着他细言开解,还要求他教她吹笛。他大方允诺,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仔细教她手指的放置,该如何和曲调配合。那时的剑萍看来有些羞涩,而他则尚不知她是女儿身,只是颇感异样,如今想来,是苦中难掩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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