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死去
如果他是这样不坚强的人,那就让我来保护他。
“我要看看,今生是谁杀我。”
我爹死后,我遭追杀,有时也会想着,若是一死,该当是如何轻松,但事到临头,其实我也很怕。
只有一件事。她的喉咙一直不好,一日两日尚有因由,三日五日都不见起色,自然异常。人发高烧,有可能丧命,也有可能瞎眼、变聋,就此哑掉当然并不稀奇。
可若果她不是流落到这样的荒郊,她当然也不会哑。
我不知道是你无意中泄露了消息,还是人由你故意引来,蓝兔,我请你不要这么拖累我。
如此过了几日,蓝兔的伤势渐无大碍。
我每天去寻食物,除了吃饭睡觉,总在山中游荡。三月之期还未到,可我已成了一个鬼魂。
但有一件事。她一直不说话,一日两日尚有因由,三日五日当然异常,于是我就知道,她是哑了。
我靠着墙角小憩了一阵。等海棠香快发作时,我借故寻找食物,暂时离开了破庙。
回来时临近傍晚,蓝兔竟不见了。她每日都要外出,我一直不知她是去做了什么。我以为她是生性好洁,寻地洗漱,她也顺着我的话,告诉我正是如此。可今日她分明已经不必再外出,却还是不见了踪影。
我心里有些慌,若是她被那些一心寻仇的正道撞见,只怕凶多吉少。
我正在想着,忽听到山神像后有动静。“蓝兔?”试探着问出一句,神像后却果然转出她憔悴的脸。
蓝兔慢慢蹭了出来,依旧靠神像而坐,手掌一直按在小腹处。
我只道是她受了伤或又重病,但观她蹙眉强忍痛楚的神态,又觉不像。女子腹痛,难道是……
“你……葵水来了?”
她面上立刻飞起一抹薄红,瞪我一眼,然后垂头不语。
“真的?”
她气冲冲地又瞪了我一眼,如果上一眼还是似嗔非嗔,这一眼就是恨不得拿冰魄把我砍了。
这显然是再明确不过的承认。
蓝兔又狠狠点头,然后认命般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好。
我重新生火烧水,蓝兔又抓起一根树枝敲地,在地上写下两个大字。
“做饭!”
我确认一下手指依旧被布条缠好,就同她中午一样,把剩下的大饼和野菜丢进瓦罐里煮。怕她吃不动,特地把两者都撕成了小块儿,又多煮了一阵。
煮好后,我把瓦罐从小灶上取下来,火堆依旧燃着给她烤火,蓝兔很冷漠地看着半罐糊状物,盛了一些吃了。
一时无话。
如此又过了两天,蓝兔的伤渐无大碍。
这日天黑后,我们依旧各占一边睡了。
夜里月光暗淡,我不太知道具体时刻,或许是亥时,也或许是快到了子时。天太黑了。
我把庙中间熄灭的火堆引燃,亮光立刻充满了破庙,蓝兔睡眼惺忪地望了望。
我说:“天冷,你到火边来睡吧,暖一暖身子。”说完退回墙边。
她扯着垫在身下的衣服走近火堆,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
“你不要离火太近了。”
她大概真的很困,只往另一边象征性地蹭了蹭。
我看她渐渐睡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把竹筒挂回腰上,向庙外走去。
将要迈过门口时,一截树枝砸到了我腿上。我把那一步迈下去,有一个圆筒撞上我的背,大概是蓝兔的竹筒。
我没回头:“蓝兔,我要走了,你不必再追。你既然曾是一宫之主,就该知道,为人立于世,不该引火烧身。我谢你陪了我这段时间,但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我已经在这里停了数日,现在山下的村庄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要杀我的正道,等着给我一个突袭。下山的路很多,他们抓不住我。要上黑虎崖,这是再没有的好机会了。
“蓝兔,我的行踪因你暴露,如果你想对得起我,那就请你不要再跟着我、拖累我了。”
背后的人站起来,我听到她的脚步声缓缓走来,我僵住身体不动,她看也不看我一眼,昂首大步,走过了我,走进了无尽的夜色中。
我返回去给仍燃着的火堆添了些柴,挑了一根长木当作火把,也离开破庙。
这几日,山下大概聚集了上百人,他们似乎是把我当成了瓮中之鳖,又是什么了不起的盛会,要等少林寺的得道高僧前来主持,再来杀我。下山的路已被堵死了。
暗中偷听过一些年轻弟子谈话,几个门派正对由谁来砍下我的狗头而争论不休。毕竟他们个个都与魔教有血海深仇,而且诛杀魔教余孽这种大功劳,少说也可吹嘘几年。
分赃不均,需要少林寺的秃驴也无可厚非。我只佩服他们的耐心,若是我,实在容不得猎物在眼中晃荡来去。
我一路行到最近的一处正道岗哨。守着的两位年轻弟子,一个正打瞌睡,一个正紧张地四处张望,似乎我要从哪里破树而出把他打死。
手中的木柴堪堪烧完,不过他们有火把,也就不必照明了。两个弟子见到我,一个举剑欲攻,一个立刻从怀里掏出信号弹引燃。
我抢攻上去,废了他们一手一脚,道:“回去告诉你们师长,我黑小虎今夜就在山顶的山神庙等着他们。有什么仇怨,撒在女人身上只会让人不耻。”
“本少主倒要看看,今生谁能杀我。”
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死,这真是最狠毒的惩罚。
我之前在庙后看到一口老井,投石试过,还未干涸。
走去井边,井绳和木桶都在,只是有了年岁,不知是否能支撑得住。桶上几乎生满了苔藓,继续扯下衣服擦去多的,然后打水。
拉了半桶水上来,水质混浊,还需静置。把木桶提进庙里,又在四周找了一圈,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