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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招摇而过，留下一片绿柳儿的痕迹，我俯身，拾起那一叶焦柳，像是花枝。】
【她蜷曲而娇柔的模样，让我想起暮春三月，江南草长，彼时春色暖意融，扬州的老城里有一方旧井，那井旁，有一棵四人合抱的古树。是旧的春意，旧的景，往来是熟稔到乏味的邻里，吴侬杭话填在耳里，温柔的不成样子。】
【指尖轻轻抚弄着一弯叶，往池边凉亭去，浮碧飞檐，烟柳成荫，眼风落“照妆”二字，眉峰一折，笑道。】看来此亭是为着绿柳而建了。

郝容华，一别多日还未贺容华晋封之喜。
【忽聆妙音入耳，流沔去，眸光远投，此间盛夏，烈日灼人，只有眼前清风，彼间佳人得入我眼。起身稍一礼，缓而曼语。】这座雅亭傍水而建，又唤照妆。总也叫人想念起钱塘来。
【一顿，含笑而观。】固所愿也。

【提及故里，我总下意识的多话些。将那些记忆里的琐碎，逐渐拼凑成一个余杭，秋芦飞雪，是隆冬难遇的一场薄雪，惊艳了时光；火柿映波，是深秋爽朗将叠层的枫叶染透。我总不信命，也不认命，我爹说这样的人若不自欺，则可成大器。】
【我想，我这样的人是很难成大器的。】
可也是赶着潮神生日去观的盛景？外乡人总喜欢去看了一看的，那时候的浪潮高，气势也大。我虽喜，又恐人多。总要愁一愁的。【凝眸再探，音色清冷。】尚未请教容华来处？

【闻言一怔，掩唇而笑。】原不想琅嬛此中众多乡音故友了。是我之幸。
【灵眸儿一乜观她，眉眼锋机，少有温润，并非覃氏一般，将温柔落满眼底，一目瞥之，定将她往江南归的。】可是，你的眼睛里没有江南。
【一顿，思及己身，薄唇一挑，眼尾讽色乍现而缓消，犹自哂笑。柔荑抚上桃颐，轻声道。】我也是。兄长常说，江南最是春色明艳，我却半分都没承到。倒将余杭的冬描摹了透彻。容华觉得呢？

容华莫要欺我。此时蜀夏未尽，奇花正艳，御苑之中着红叠翠那个不比我来的好看呢。可见，容华定是哄着我玩儿的。
【转眸凝她，倏尔款笑，倘若秋肃发叶，金石朔风大抵如此刻光景。含烟柳眉稍一蹙，转而长舒，又似无波秋水般静默。】
世人皆言冬太过严寒困苦，不甚喜之。春为始，万物复苏，百界生机是兴旺兆头。【低声絮语，总提无关之语。言至此处，一时困顿。鹿目微眨蕴上难见的无措，将她望着。忽有侧过面颊，企图遮掩飞起的红霞。】我又说了奇怪的话了……

【娇波流慧，颉眸撇去，及见她眼底波光，忽而一哂，眉尾艳厉。目间戏谑，悄然趣道。】可是，我虽是活的，却也不是容华的。
【一顿，似是喟慰，又如长息。缓而低哑。】人与草木，如何不同？大约是他们一生一季，一岁枯荣，看似虽短暂，却是永生。而我，不过须臾百年，匆匆而逝罢了。所以，你我都不能拥有这些葱茏性命。
【这一刻，风倘若止了，成了乖顺的奴从，一直被轻柔抚弄的花朵得以获得片刻的安逸，日光倾泻，落我肩头，我观着世间，这世间亦不是在观我？】我只愿这一生，从容不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