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琼不好说什么。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赤裸着身体 像初生一般躺在雪白的被褥上。七根毛衣针穿透它的背后 又从另一侧肌肤透出来。没有血,不疼,只是隐隐的酸麻 开始只从穿着毛衣针的背部开始 后来延展到全身,也不是特别难以忍受。
我是织物啊。方琼想。被谁编织呢?
然后这感觉停止了,他想站起来,或者爬出去,双膝一颤,又跪回被褥上去。跪倒地上的痛时,有什么东西平顺的滑了出来。接着猛烈的痒,痒比痛更难受,他想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背,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我……我……
他觉得自己有满腹的话。但是他并不想说。甚至此时此刻他满心的宁静。
感觉消失了,他看到背部上缓缓生出三对雪白的翅膀,羽翼柔软而温暖。
奇怪。我在看自己的身体。用谁的眼睛呢?他混乱的想。上帝一样审视自己啊。
他看到自己身体,纤细柔韧,背后背负三双翅膀。
如果我是上帝 面前这个大概是天使吧。他慢慢朝上看,细瘦的踝,漂亮的腿,安静的躺在腿间的性器,平坦的小腹,乳头,脖子。都是他熟悉的,全部属于他。然后他看到脸,愣了一下,那不是他的脸,是慕雪的脸。
慕雪睁着一双温柔的眼睛冷冷的看他。
是灰色的 漩涡一样温柔。
是蓝色的 深海一样的冰冷。
他惊醒了。
蜷缩在床上。
伸手去摸床边的手表。4:23分。天还没亮。
方琼感觉到有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在滴落,他伸手去擦,发现是自己满脸的泪。
慕雪。慕雪。
是我想你了啊。
原来如此。
是我想你了啊。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