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hun】/161002/〓原创〓渺渺繁生（短完）【灿勋吧】

2.
边伯贤去的时候，吴世勋正在院子里摆弄着盆栽。
天气暖了一些，他穿着白色的T恤，手指尖沾了些泥土，又抹了把脸，于是白净的面颊上多了几道灰。他怅然坐在篱笆的尽头，茜红色的火烧云连绵出泫然的形状。
“你在做什么？”边伯贤好奇的问。
“反正他人都不在了，就把他的花处理掉。”吴世勋头也不抬，拿着铲子专心致志的铲着花园里的波斯菊。
曾经是朴灿烈最喜欢的几株。
边伯贤看得肉疼，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默默的退回到后面的摇椅上坐下来。
站在不远处的园丁阿伯无奈的叹了口气。
正经受着失去爱人之痛的人总归是要做些什么来分散注意力的，但不一会儿，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便被吴世勋铲的差不多了，他的肩膀垂下来，带着一身伤心得摇摇欲坠的气场，挨着边伯贤坐了下来。
他说，“以前朴灿烈很喜欢坐在这里的，我们经常在这喝啤酒，打牌，聊天。”
边伯贤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然后说了声，“节哀。”
吴世勋勉强打起精神，“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什么事啊？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他勉强笑了笑，回绝说，“谢谢伯贤哥，但我想亲自为他做这些事。我已经联络好了人来看房子，房子卖掉的钱，我都替他花掉。”
“⋯⋯你要卖房子？”边伯贤瞪圆了眼睛。
“我不该和他吵架的。”吴世勋垂下头，柔软的巧克力色头发翘起来几根，他说，“我不和他吵架，他也就不会赌气去滑雪，不去滑雪也就不会遇上雪崩，也就不会死了，他还那么年轻。”
细白的手指上沾着新鲜的泥土，同吴世勋的脸一样，年轻明艳。
边伯贤依然在为着满池颓败的花和即将被卖掉的房子肉疼着，便拍了拍吴世勋的肩膀说，“要不⋯⋯房子就留着吧？”
吴世勋摇了摇头，“不行，要卖的。毕竟，睹物思人啊。”

4.
房子虽然只拆了一半，但已经无法再居住了，吴世勋便将里面的家具和衣物托人送给了孤儿院。
房子的问题解决了，下一步便是车子。
不打算再卖，他便将朴灿烈车库里珍藏着的几辆跑车分别送给了朋友。
他朋友不多，于是连之前因为卖房子认识的房屋中介金钟仁都有幸得到了一台限量版捷豹。
待到车子也送光了，吴世勋回到失去屋顶的豪宅时，只觉得心下空落。
再无可毁败之物，不必睹物思人。
他坐在露天的卧室里发了一下午的呆。
世界静悄悄的，萧索静谧，连一只鬼的影子都没有。
而朴灿烈曾经拥有过，珍视着的东西，已经逐一的被弄坏了，只剩下最后一件，就是吴世勋他自己。
他记得他们曾在这间屋子里甜蜜的拥吻，或是争吵，冷战，中伤彼此。
也曾经漫无目的的交谈，各执一方望着窗外连绵的星河发呆。
“阿灿，你有什么事是临死前一定要做的吗？”
“干嘛问这种问题。”
“就问问啊。”
“嗯，其实我很想试试穿着衣服洗澡。”
“神经病啊？”
“对啊，平时做一定会被骂神经病的，所以临死前会想试试。”
“还以为你会说，临死前你得打个电话给我，说你爱我之类的。”
“其实我是觉得穿着衣服洗澡很像淋雨，你总是不听话，老是淋雨，我想试试是什么感觉。”
“切。”
绕来绕去，也是与他相关。
如同干涸的泉水，枯萎的苔藓。
死亡如是。
告别如是。

5.
朴灿烈生前的心爱之物。
唯一没有消失的一件，便是吴世勋了。
但在朴灿烈的葬礼一拖再拖的一个月后，吴世勋决定将这最后一物，也毁坏掉。
在被朴灿烈包养了两年多之后，他早已丧失了生之本能。虽然存着生活费的卡上，每个星期依然按时有钱入账，但他还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自己至于了无比狼狈的境地。
房子坏掉了，再无居身之所。他刷朴灿烈留下的信用卡在附近的酒店订了房，不吃不喝，穿着衣服洗澡，轻而易举的便患上了一场感冒。
持续不断的发热令他思绪飘零。
他想他要将自己也弄坏。
像拆掉那座房子一样，孤单决绝。
却又在蜷缩在被子中瑟瑟发抖，精神恍惚时，感到一丝恐惧。
温热的呼吸间，他想，若是连最后一件心爱之物也坏掉了，朴灿烈却依然没能回来的话，也许便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为了消灭这个可能性，他勉强支撑起身体，下床去喝热水。
世界宛如浸泡在水中，温热潮湿。
十分的委屈。
十分的心灰。
十分的恼怒。
十分的绝望。
关于朴灿烈的一切，都如喷薄的寒雾，在破晓之后，铺陈在全世界。
不是每一段诉求都会有结果。
下坠的过程中，他想。

6.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医院里。
有人靠在他旁边椅子上，握着他的手，安静的睡着。
他才一动手指，那人便醒了。勉强打起精神，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松了口气，哑着嗓子说，“终于不烧了。”
吴世勋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问他，“朴灿烈，你是人是鬼。”
阳光干燥明亮，显得朴灿烈的脸憔悴但美丽。
朴灿烈舔了舔嘴唇，回答，“是我不好，世勋。”
“你不是死了吗？”吴世勋又问。
“我能不死吗？你已经对外传播了我的一百种死法了，我连公司都不敢去，生怕吓到别人。”
“是你说要和我分手的。”
“我不好。”
“是你躲着我的。”
“我不好。”
“是你叫我当你死了的。”
“都是我不好。”
“你还是安静的死着吧，别回来。”
吴世勋卷起被子蒙住头，输液器碰歪了，他就一股脑的扯下来扔在一边。
“别这样。”朴灿烈有些慌，“我错了，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吓唬你说分手了。”
“我拔你花的时候，你怎么不回来阻止我。”因为埋在被子中，而使得声音闷闷的。
“我拆你房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回来阻止我。”
“我把你收藏的车子一一送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回来阻止我。”
⋯⋯
朴灿烈无可奈何的拉开他的被子，垂下头。
呼吸交叠，咫尺之间。
“花哪有你重要。”
“房子哪有你重要。”
“车子哪有你重要。”
“别的东西坏了就坏了⋯⋯”
“你可不行。”

7.
蝎子对魔鬼说，值得吗？这只是个男孩。
魔鬼说，不，他是我的男孩。
⋯⋯
他是玻璃罩里的那株玫瑰啊。
是孤独的宇宙中，唯一的，一颗星。
THE END
续：
吴世勋出院的那天，朴灿烈拎着大包小包的跟在后面，金钟仁和边伯贤皆规规矩矩的等在门口。
“差不多行了，小祖宗，别再生气了。”朴灿烈说。
吴世勋仍是兀自的生着闷气走在前头。
朴灿烈无奈。唯有小声嘀咕，“将来，我九十岁了一定都是不敢死呢。”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