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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涡
By Velonica
1.
让我连同人间浸没。
2.
“嗯，我的话是这么想的……”
拿着粉笔写字的时间一长，就觉得手指的皮肤发干，不怎么舒服。自习课派了解析几何的小测以后，郁夫和几个同学留下来一起聊最后一道题的解法。
“原来还有这种做法！可是这一步不是应该……”
“哈哈谁要你自己笨啦，郁夫那种方法简单多了。”
“不会啊，我觉得这种写起来会更清晰……”
“龙崎君。”教室后面的女同学轻轻叫了一声，“你朋友好像在外面等你……”
郁夫一愣。
3.
入秋以后，总是觉得脚心发凉。可郁夫好喜欢夜晚吹起窗帘的风。
还有早晨醒来时，看到合好的落地窗，就能知道那个人回来过。
4.
“你在这里……”
冲出教室却没看到龙哉的时候，郁夫一下子有点慌了。冷静了两秒，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天台。
“班长找你好多次了，非要你本人去体检……”
边说边喘气，他步子有点不稳地走向坐在围栏上抽烟的人。
“……说是体检报告要放进档案，之后要……”
还没能说完整个句子。段野龙哉伸出长长的手臂把郁夫揽到胸前，突如其来地吻住了他。
5.
来拥抱着我，形成漩涡。
6.
“噗…哈哈哈。”知道这样有点恶劣，但龙哉没能忍住笑意，“你真的完全不会抽烟啊……”
在接吻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香烟的郁夫，正低着头艰难地咳嗽着，间或夹杂的抱怨大概是“那种事我怎么可能会”之类的意思。
“笨蛋…..”
激烈地咳嗽中眼眶逼出了泪水，郁夫抬头看了一眼边嘲笑他边抽烟的青年。
“跑这么急来找我，就为了体检档案吗。”
暮色四合，黄昏像被打翻了一样，在段野身后的远方四处流淌。
突然之间，郁夫咳得更加厉害了。喉咙发紧，感觉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7.
世间万物，向心公转。
陪我为你沉淀。
8.
偶尔深陷噩梦，关于那些黑夜，大雨，浑身冰凉、淋得湿透的绝望。那些越来越远的笑脸，越来越暗的光。一下又一下，贯穿了头脑的枪声。
像掉进诅咒一样，冷得连血管也要冰冻了。
但有一个温度，在冻僵以前包裹住他。
“说过多少次，睡前要记得关窗……”低沉的男性嗓音，将他从地底拉回人间，“毯子要盖厚一点的了……”
“冷、我好冷……ta酱……”
“我知道。”
满脸泪水，抱紧了这唯一的温热。
9.
“所以，你还参加入学考吗？”
“……居然还记着这个。”
“不体检的话，就没有档案，没有档案就不能参加入学试……”
“那就不参加了。”
“.…..ta酱……”
“麻烦你跟老太婆说咯。”老太婆是段野给班主任的外号。
“不是这个问题，”郁夫突然拽住段野衬衫的袖子，一脸严肃，“以ta酱你的头脑，哪怕不用听课，也能考到比我好得多的大学……”
“松江组要委任我做辖区头目了。”
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攥住自己手臂的人，浑身都僵住了。
“郁夫，我们之后应该要分开住了。”
10.
来拥抱着我，形成漩涡。
扭曲了万有引力，倒海翻波。
11.
虽然逃课、吸烟、斗殴，很少在教室露面，总是被通报批评，但郁夫很清楚段野的智商有多高。
“被开除的话就很麻烦啊”，段野本人是这么说的。段考之前，只要郁夫跟他简单地复习两天，哪怕只说过一次的要点，他也记得一清二楚。复杂的数学或者物理题目，他也能速度出奇地想出解法，只是因为不熟悉公式和解题格式的缘故，有时会有很清楚思路但不知怎么写出答案的情况发生。
考进年级前十，那就没办法开除我了吧。虽然流氓，但却完全猜对了老师们的想法。郁夫每次查看发下来的段野的试卷时，就会发现他扣分的往往只是一些格式问题罢了。
有那么一阵子，郁夫觉得自己读书那么用功，完全是为了能够考上和段野一样好的学校的缘故。
像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那样，为了不被丢下，努力地前进着。
可是。
12.
“不管今后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
他坐在高高的顶楼的栏杆上，双腿悬空，香烟的烟灰都被吹散在风里。吸烟时，漂亮而富有侵略性的眼睛微微眯起。
“结子不是那么说了吗？”
13.
那也是一个风很凉的夜。郁夫从很浅的睡眠里惊醒，惯性地翻身寻找另一具身体。
“嘶——”
虽然只是极低、极细微的一声叹息，但足以惊醒他。
“ta酱？”
虽然很淡很淡，在风里吹得快要散了。那是酒精味，还有血的腥味。
“没事，睡吧——”
“你怎么了？！”
“明天第一节是物理吧……”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快点告诉我……”
那是他第一次被吻。在那个风又大又冷的晚上。
“你哭什么……”
片刻后，段野离开他的唇。不仅是受了刀伤的腹部，似乎连胸口也开始剧烈绞痛。那多半是因为被打断了的肋骨吧。
14.
“你想去哪里读大学？东京？那里的冬天应该会稍微暖和一点……
“大学的时候可以参加一些社团吧，感觉你去学空手道什么还不错，在社团应该会认识很多朋友……
“大学里可爱的女孩子一定很多，总之你不要找结子那种凶巴巴的女生做女朋友就是了…...
“还有你是不是说过想考警校？警校也很不错，不过——”
“ta酱。”
“.…..嗯？”
“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会死吗？”
段野终于停下自言自语，静静站在他背后的郁夫，手扶着铁质的围栏，探出身子朝下看去，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神采。
15.
来沉没在我深处吧——
16.
以后的人生，要好好活着。
那些时候，远远看着郁夫和一群同学聊天做题的时候。看着他在厨房给自己蛋包饭的时候。他蹲下来给自己包扎伤口，美丽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抖的时候。
“郁夫你做什么？”
段野狠狠抓住郁夫的手。
“你相信吗。”男孩抬起脸，笑得眼睛都弯成月亮的样子，“如果你现在让我跳下去，我会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17.
快拥抱我。从我脚尖吻我。
灵魂逐寸向着洪水跌堕。
18.
“明明是香烟，却要在盒子上标注什么‘吸烟有害健康’……”
好像是段野某一次发出的牢骚。
“来不及了吧。”
19.
正确的事。正确的选择。正确的活法。
正确地前进，正确地转身，正确地分别。
就像对截肢的残疾人，描绘奔跑的快乐一样。对烟瘾患者，强调吸烟的危害。
真残忍，就像我可以做到一样。
正确地，忘记这体温。
20.
“喂，那一起跳吧。”
段野轻轻地、慢条斯理地微笑起来。如此美丽，让郁夫的心跳都快要失速了。
“你先跳，我马上就来。”
21.
来沉没在我的深处吧——
世界快要变作碎花。
即使爱你爱到变作碎片，仍然有你接应我。落地上天。
22.
“说好了。”
郁夫很轻很快地笑了，一个翻身跳到了栏杆外。
在下一秒就要坠落以前，段野用力地扯住了他的领带，把他拽到自己的面前，用力地、不顾一切地亲吻。
23.
忘掉过去，努力地生活吧！
真美，真灿烂，真温暖。
真是残酷。
24.
“跟我接吻很痛苦吗。”
激烈的喘息里，段野的一只手死死地攥着郁夫的领带，另一只手臂抓紧了栏杆，不论松开任何一只手，郁夫都会立刻从空中下坠。
尽管如此，他仍然轻松自在地笑着。
“每一次都在哭呢。”
“答应我，”郁夫的嘴唇被咬破了，一点点地渗出暗红色的血迹，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声音，“只有这只手……”
他冰凉的手猛地抓住那只拽着他的手臂。如此地用力，以至于指甲都深深地陷入肌肉中间，刺破皮肤。想必会留下久久都不愈合的疤痕吧。
风声从他的脊梁后冷冷地掠过。
“不要松开。记得带我一起。”
即便是要坠入地狱。
25.
让我们连同人间浸没。
*国庆快乐呀。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End.

超喜欢——
在lof就说了一遍了，来这儿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