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子画一夜未眠。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于榻上,眼光一刻不离地注视着旁边那人的睡颜。看了一整夜,却仍是不够。仿佛回到了那日在七杀殿。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方,却是相似的心境。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一段美好。他不想忘记,又怎可以忘记。
但终究还是要结束的。这便是天意吧。
一缕阳光照射进窗子,天色已开始明亮起来。
他依依不舍地再看了她一眼,走进院中。桃花树上,醉人的粉红缀满了枝桠。他抬起手,轻轻采摘了一些放入瓷盆中。在石凳上坐下,心中回忆着过往的点滴。
却听见一声门响。花千骨竟比平时早起了许多。
“小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可是睡得不好?”语气极尽温柔又带着关切。
“不是的师父,我只是有些饿了。”
白子画笑了。“小骨,正好,师父刚刚采了些花瓣,你去做两碗桃花羹可好?师父——也许久未吃了。”
“好的师父。”
花千骨轻盈地走过来,拿起瓷盆便向灶间走去。
白子画注视着她的背影,竟看得有些痴了。
不过是片刻功夫,她已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桃花羹出来。
两人对坐于石桌前。
白子画拿起调羹,浅尝一口,已是思绪万千。
忍不住抬眼看她,眼中是千言万语。
发觉了他的异样,花千骨有些惊慌:“师父,你怎么了?”
“没什么。小骨,你身子还虚着,吃完再去躺一下吧。”
花千骨乖巧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
一日的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又到了深夜。
花千骨白日里睡得不多,用过晚饭便早早地睡下了。
白子画知她已睡熟,径自走到她的榻边坐下。一双手在她的脸上流连了许久,却终是不满足地,轻轻将她的身子整个抱起,偎在自己怀里。
手轻揉着她的脸,他低低的,像是和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小骨,答应师父,不要忘了师父,好吗?”
“小骨,师父也不想忘记你,可是,如果万一忘记了,你也要原谅师父。”
“小骨,你还怨师父吗?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们不要再做师徒了。我们做夫妻可好?”
“小骨……”
白子画有些失控地,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埋进她乌黑的长发里。
算了算时间,终归是要走了。白子画轻轻地解开她的上衣,将一条绢帕细细叠好,塞进她的里衣,放在贴着心的位置,又认真替她整理好衣衫。擦干泪痕,最后环顾了一遍整个房间,便抱起花千骨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