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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回家郑城
新家空荡荡的，不过很整洁，就连客厅都铺了木地板。
虽然摆了不少吊兰，可曾沛慈还是能闻到些微的装修留下的气味。
曾沛慈默不作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木地板。
她的行李箱放在防盗门内铺的地毯上。
沛慈妈性子急躁，看见女儿这磨叽的样子就有些急，当即道：“沛慈啊，你哥还在上学，咱们买这套房借了子闳家二十万，靠你爸和我的那点工资，怕是熬到退休都还不上了！你要是去子闳家帮忙，一个月就有四千八，一年也快六万了，再加上你爸和我的工资，咱们两年就能把这笔钱给还了！”
她家以前一直住在铁路上的安置房里，房间小楼层高不说，环境也不好，周围就是个菜市场，一天到晚乱糟糟的。她爸妈把旧房卖了，东拼四凑在一个以土豪著称的小区的隔壁买了一套二手房，简单装修了一下便搬了进来。
曾沛慈浓密秀丽的眉毛蹙了起来，却依旧没有说话。妈妈说的好听，“去子闳家帮忙”，还不是去林子闳家当保姆？想到去林子闳家做保姆，曾沛慈心里就不自在。林子闳是她堂嫂韩雅琪的小表叔，按理曾沛慈还得跟着堂嫂叫同龄的林子闳“小表叔”。她和林子闳小学和初中都是一个班，还一直是同桌。不过初中时的事情她能记起的不多，高中之后就没有见过林子闳了，所以感觉一点都不熟。
“苏家每个月给你开的钱比你在京都的工资还高，你为什么不想去？”沛慈妈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难道你还暗恋子闳？”曾沛慈初中时有一段时间暗恋林子闳，少女心事写在日记里，被她妈妈偷看到了。
曾沛慈的黑历史被妈妈揭出来，白皙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她觉得两颊热辣辣的，低下头竭力控制住自己，最后还是坚持住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沛慈妈笑嘻嘻挨着女儿坐了下来，问道：“你在京都租的房子退没有？房东把押金都退给你没有？”
曾沛慈想起了自己匆匆离开京都的原因，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垂下眼帘低声道：“退了。”她的鼻子酸酸的，心脏一阵阵抽搐，半晌又道：“房东把押金都退给我了。”
沛慈妈正为女儿同意回郑城开心，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异状，兴高采烈道：“你刚回来，先歇歇，我去厨房给你烧水泡茶。”
曾沛慈“嗯”了一声。
她又想起了远在京都的李淮，心想：郑城和京都远隔千里，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着了李淮吧？
曾沛慈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她用手捂住了脸。
新家空荡荡的，不过很整洁，就连客厅都铺了木地板。
虽然摆了不少吊兰，可曾沛慈还是能闻到些微的装修留下的气味。
曾沛慈默不作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木地板。
她的行李箱放在防盗门内铺的地毯上。
沛慈妈性子急躁，看见女儿这磨叽的样子就有些急，当即道：“沛慈啊，你哥还在上学，咱们买这套房借了子闳家二十万，靠你爸和我的那点工资，怕是熬到退休都还不上了！你要是去子闳家帮忙，一个月就有四千八，一年也快六万了，再加上你爸和我的工资，咱们两年就能把这笔钱给还了！”
她家以前一直住在铁路上的安置房里，房间小楼层高不说，环境也不好，周围就是个菜市场，一天到晚乱糟糟的。她爸妈把旧房卖了，东拼四凑在一个以土豪著称的小区的隔壁买了一套二手房，简单装修了一下便搬了进来。
曾沛慈浓密秀丽的眉毛蹙了起来，却依旧没有说话。妈妈说的好听，“去子闳家帮忙”，还不是去林子闳家当保姆？想到去林子闳家做保姆，曾沛慈心里就不自在。林子闳是她堂嫂韩雅琪的小表叔，按理曾沛慈还得跟着堂嫂叫同龄的林子闳“小表叔”。她和林子闳小学和初中都是一个班，还一直是同桌。不过初中时的事情她能记起的不多，高中之后就没有见过林子闳了，所以感觉一点都不熟。
“苏家每个月给你开的钱比你在京都的工资还高，你为什么不想去？”沛慈妈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难道你还暗恋子闳？”曾沛慈初中时有一段时间暗恋林子闳，少女心事写在日记里，被她妈妈偷看到了。
曾沛慈的黑历史被妈妈揭出来，白皙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她觉得两颊热辣辣的，低下头竭力控制住自己，最后还是坚持住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沛慈妈笑嘻嘻挨着女儿坐了下来，问道：“你在京都租的房子退没有？房东把押金都退给你没有？”
曾沛慈想起了自己匆匆离开京都的原因，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垂下眼帘低声道：“退了。”她的鼻子酸酸的，心脏一阵阵抽搐，半晌又道：“房东把押金都退给我了。”
沛慈妈正为女儿同意回郑城开心，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异状，兴高采烈道：“你刚回来，先歇歇，我去厨房给你烧水泡茶。”
曾沛慈“嗯”了一声。
她又想起了远在京都的李淮，心想：郑城和京都远隔千里，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着了李淮吧？
曾沛慈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她用手捂住了脸。
沛慈妈立在厨房里的料理台前，一边拿着电热水壶接水，一边大声道：“沛慈，子闳他爸现在可是大老板，在新密有好几个矿，前几天刚给林子闳买了辆法拉利跑车，给林怡买了辆丰田轿跑。”
曾沛慈没做声。
她觉得心脏很疼，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仿佛有手机铃声响起，曾沛慈先是茫然四顾，接着一激灵，忙抓过放在一边的手包，手忙脚乱地打开，掏出了她的手机。没有来电。
她离开了，李淮这下子可以和那个女人双宿双飞了，怎么会想起给她打电话？
曾沛慈手里紧握着手机，缓缓靠向沙发背，大脑一片空白。
盛夏潮湿闷热的风穿过朝南的卧室，从客厅朝北的窗口吹了过去。曾沛慈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裙子，因为出汗，裙子贴在了身上，湿哒哒的难受极了。
这样的天气是该开空调的，可沛慈妈舍不得电费，所以客厅里的柜机就成了摆设。
曾沛慈想起了手包里那张银行卡。是李淮给她的分手费。
从大一开始的爱情，大学四年，再加上在京都漂着的两年，从曾沛慈十七岁开始，一直到曾沛慈二十三岁，整整六年时间。
这六年她陪着李淮从开城到京城，为了挣钱，放弃了原本学的广电专业，在法式餐厅里做面点师，陪着李淮一起苦捱，盼着李淮混出头那一天到来。
李淮终于混出头了，可是他说“沛慈，我们分手吧”。
六年的时间，抗战都快要胜利了，可她听到李淮说“我们分手吧”！
曾沛慈没做声。
她觉得心脏很疼，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仿佛有手机铃声响起，曾沛慈先是茫然四顾，接着一激灵，忙抓过放在一边的手包，手忙脚乱地打开，掏出了她的手机。没有来电。
她离开了，李淮这下子可以和那个女人双宿双飞了，怎么会想起给她打电话？
曾沛慈手里紧握着手机，缓缓靠向沙发背，大脑一片空白。
盛夏潮湿闷热的风穿过朝南的卧室，从客厅朝北的窗口吹了过去。曾沛慈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裙子，因为出汗，裙子贴在了身上，湿哒哒的难受极了。
这样的天气是该开空调的，可沛慈妈舍不得电费，所以客厅里的柜机就成了摆设。
曾沛慈想起了手包里那张银行卡。是李淮给她的分手费。
从大一开始的爱情，大学四年，再加上在京都漂着的两年，从曾沛慈十七岁开始，一直到曾沛慈二十三岁，整整六年时间。
这六年她陪着李淮从开城到京城，为了挣钱，放弃了原本学的广电专业，在法式餐厅里做面点师，陪着李淮一起苦捱，盼着李淮混出头那一天到来。
李淮终于混出头了，可是他说“沛慈，我们分手吧”。
六年的时间，抗战都快要胜利了，可她听到李淮说“我们分手吧”！
第三章
沛慈妈笑嘻嘻道：“林子闳真是越长越帅！”
子闳妈一脸骄傲：“他小时候跟女孩子似的，秀气得很，初三时才到你们沛慈耳朵那儿，谁知道上了高中开始长，高中毕业就一米八一了。唉，这孩子算是完美了，只有一个毛病，他太爱干净爱整齐，太吹毛求疵了，有时候实在是烦人！”
曾沛慈想起初中时她和林子闳坐同桌，林子闳连钱包里的钱都是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的，便在心里嘲笑林子闳是龟毛的处女座。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给妈妈使了个眼色。
沛慈妈恋恋不舍地和子闳妈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告辞。
子闳妈看了小惠一眼，道：“去储藏室拿两条中华。”她素来大方，穷亲戚过来她从来不让空着手走。
曾沛慈发现妈妈嘴角一弯，便猜到妈妈要却之不恭了，忙笑道：“谢谢黄阿姨，不过我爸这几天正在戒烟……”
子闳妈身子靠向沙发背，笑眯眯没说话。
曾沛慈又笑了笑，然后拉了意犹未尽的妈妈一下，母女两人一起离开了。
出了锦绣园，空气一下子变得闷热起来，曾沛慈看了妈妈一眼，问起了铁路系统安置房的事情：“妈，今年要分的房子在哪儿？”
“有材料厂、农业路和北环三处，按你爸的积分，应该能分到北环。”沛慈妈扳着指头算着。
曾沛慈突然想了起来：“不是说安置房每年都有吗？咱家刚买完房子，不如攒两年钱，等攒够了首付再买，反正铁路上的房子价格又不会大涨。”她手里是有钱，可是她有开个小面包店的打算……虽然和李淮分手了，可她不能自暴自弃，失恋归失恋，生活还得继续……
沛慈妈叹了口气：“唉，你哥明年都毕业了，一毕业就该结婚了……”
曾沛慈没有说话。
到了自家小区门口，沛慈妈留在大门口和门卫的老婆聊天，曾沛慈先回去了。
新家在三楼，曾沛慈腿长，一次上两级，很快便上去了。沛慈爸正在看电视，见曾沛慈进来电视也不看了，急急忙忙起身去了卧室。
沛慈妈笑嘻嘻道：“林子闳真是越长越帅！”
子闳妈一脸骄傲：“他小时候跟女孩子似的，秀气得很，初三时才到你们沛慈耳朵那儿，谁知道上了高中开始长，高中毕业就一米八一了。唉，这孩子算是完美了，只有一个毛病，他太爱干净爱整齐，太吹毛求疵了，有时候实在是烦人！”
曾沛慈想起初中时她和林子闳坐同桌，林子闳连钱包里的钱都是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的，便在心里嘲笑林子闳是龟毛的处女座。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给妈妈使了个眼色。
沛慈妈恋恋不舍地和子闳妈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告辞。
子闳妈看了小惠一眼，道：“去储藏室拿两条中华。”她素来大方，穷亲戚过来她从来不让空着手走。
曾沛慈发现妈妈嘴角一弯，便猜到妈妈要却之不恭了，忙笑道：“谢谢黄阿姨，不过我爸这几天正在戒烟……”
子闳妈身子靠向沙发背，笑眯眯没说话。
曾沛慈又笑了笑，然后拉了意犹未尽的妈妈一下，母女两人一起离开了。
出了锦绣园，空气一下子变得闷热起来，曾沛慈看了妈妈一眼，问起了铁路系统安置房的事情：“妈，今年要分的房子在哪儿？”
“有材料厂、农业路和北环三处，按你爸的积分，应该能分到北环。”沛慈妈扳着指头算着。
曾沛慈突然想了起来：“不是说安置房每年都有吗？咱家刚买完房子，不如攒两年钱，等攒够了首付再买，反正铁路上的房子价格又不会大涨。”她手里是有钱，可是她有开个小面包店的打算……虽然和李淮分手了，可她不能自暴自弃，失恋归失恋，生活还得继续……
沛慈妈叹了口气：“唉，你哥明年都毕业了，一毕业就该结婚了……”
曾沛慈没有说话。
到了自家小区门口，沛慈妈留在大门口和门卫的老婆聊天，曾沛慈先回去了。
新家在三楼，曾沛慈腿长，一次上两级，很快便上去了。沛慈爸正在看电视，见曾沛慈进来电视也不看了，急急忙忙起身去了卧室。
等曾沛慈洗完手出来，发现爸爸搬了一个电风扇放在茶几一侧，正在弯着腰摆弄着。
曾沛慈刚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股潮热的风便扑面而来，一点都不凉快。她抬头看了看墙角的空调柜机，开口道：“爸，开空调吧，家里的电费、水费和天然气费我来交！”爸妈工资都不高，又得养活她和哥哥两个孩子，一辈子节省惯了，以后爸妈的家用她负责好了。
这时候沛慈爸钻进厨房去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听到曾沛慈的话，他大声道：“你能回来陪着我和你妈，这比什么都强，家里的开销不用你管！”
曾沛慈听了爸爸的话， 便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空调，然后起身把窗户都关好。
她刚在沙发上坐下，就看到爸爸端了一玻璃碗水果沙拉出来了。
沛慈爸把玻璃碗和叉子递给曾沛慈，自己在一边坐下，笑眯眯看着曾沛慈：“沛慈，我知道你怕胖，不是用沙拉酱拌的，是用酸奶拌的。”
曾沛慈拿着叉子，却想起了一个月前李淮在外地跑通告宣传新剧，一直没在京都。一天她下班后打开房门，发现李淮在她租的房子里面。
她记得那天李淮也给她做了水果沙拉。
郑城产的黑黑牛酸奶太甜了，所以味道怪怪的，可是曾沛慈还是一口接一口吃着。李淮给她做的水果沙拉比爸爸做的好吃多了，只是她以后永远吃不着了。
曾沛慈眨了眨眼睛，逼回了即将落下的眼泪，又吃了两口这才交代爸爸：“爸，我骗子闳妈说你正戒烟，你可不要露馅。”
沛慈爸一脸诧异：“我就是戒烟了啊！”
曾沛慈：“……”爸爸原先烟瘾很大的，一天一包都不够。
沛慈爸笑着解释：“同事现在都不吸便宜烟了，最低也是红塔山，我不好意思吸红旗渠，就干脆戒了！”
曾沛慈心情有些复杂，既觉得爸爸戒了烟对他身体有好处，却又因为家里经济紧张有些心酸。郑城这边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儿子结婚的话得准备婚房，所以曾沛慈知道自己爸妈为了给哥哥买房子，压力有些大。
她陷入了深思。
正在这时候门铃响了，沛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老曾，是我！”
沛慈妈进来后见空调开了，有些不高兴，当即柳眉倒竖看向沛慈爸，正要开吵，曾沛慈便道：“妈，我嫌热开的空调。”
沛慈妈：“……”
她看了女儿一眼，没说什么。她和老公在家舍不得开空调，可若是女儿想开的话，那就奢侈一回吧！
曾沛慈刚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股潮热的风便扑面而来，一点都不凉快。她抬头看了看墙角的空调柜机，开口道：“爸，开空调吧，家里的电费、水费和天然气费我来交！”爸妈工资都不高，又得养活她和哥哥两个孩子，一辈子节省惯了，以后爸妈的家用她负责好了。
这时候沛慈爸钻进厨房去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听到曾沛慈的话，他大声道：“你能回来陪着我和你妈，这比什么都强，家里的开销不用你管！”
曾沛慈听了爸爸的话， 便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空调，然后起身把窗户都关好。
她刚在沙发上坐下，就看到爸爸端了一玻璃碗水果沙拉出来了。
沛慈爸把玻璃碗和叉子递给曾沛慈，自己在一边坐下，笑眯眯看着曾沛慈：“沛慈，我知道你怕胖，不是用沙拉酱拌的，是用酸奶拌的。”
曾沛慈拿着叉子，却想起了一个月前李淮在外地跑通告宣传新剧，一直没在京都。一天她下班后打开房门，发现李淮在她租的房子里面。
她记得那天李淮也给她做了水果沙拉。
郑城产的黑黑牛酸奶太甜了，所以味道怪怪的，可是曾沛慈还是一口接一口吃着。李淮给她做的水果沙拉比爸爸做的好吃多了，只是她以后永远吃不着了。
曾沛慈眨了眨眼睛，逼回了即将落下的眼泪，又吃了两口这才交代爸爸：“爸，我骗子闳妈说你正戒烟，你可不要露馅。”
沛慈爸一脸诧异：“我就是戒烟了啊！”
曾沛慈：“……”爸爸原先烟瘾很大的，一天一包都不够。
沛慈爸笑着解释：“同事现在都不吸便宜烟了，最低也是红塔山，我不好意思吸红旗渠，就干脆戒了！”
曾沛慈心情有些复杂，既觉得爸爸戒了烟对他身体有好处，却又因为家里经济紧张有些心酸。郑城这边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儿子结婚的话得准备婚房，所以曾沛慈知道自己爸妈为了给哥哥买房子，压力有些大。
她陷入了深思。
正在这时候门铃响了，沛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老曾，是我！”
沛慈妈进来后见空调开了，有些不高兴，当即柳眉倒竖看向沛慈爸，正要开吵，曾沛慈便道：“妈，我嫌热开的空调。”
沛慈妈：“……”
她看了女儿一眼，没说什么。她和老公在家舍不得开空调，可若是女儿想开的话，那就奢侈一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