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见城,大厅。
人见阴刀眉头紧皱,坐在椅子上,神色沉重,矛盾而挣扎。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脸上的肌肉痛苦地痉挛起来。
这几天,他的脑海中,每天都会出现桔梗的身影。
每次见到妻子欸藕,那种幽怨的目光,就让他如坐针毡。
所以这几天他都躲在大厅,但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又出现桔梗的身影。
脑海中,他看着桔梗的背影萧瑟的离去,无数次要将桔梗喊回来,将她抱在怀里。
一个声音传来:“城主大人,你哭了。”
人见阴刀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泪流满面。
他转头看去,只见青空林檎正静悄悄的走进大厅。
青空林檎来到人见阴刀近前,细细的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心里矛盾,就来看看。”
他擦了擦眼睛,叹息一声,道:“城主并不好当,若是城主无能,那就是整个城的衰落。”
青空林檎沉声道:“城主大人,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只有支持。”
她说完,就静静地走了出去。
人见阴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却又站住。
他的身影遮住了照进厅内的阳光,整个大厅顿时充满了他的影子。
他似乎看到,桔梗的眼睛带着隐隐的绝望,看着自己。
他浑身一震,整个人如同被扔在了数九寒天,颤抖不已。
随即他追了出去,喊道:“林檎!”
青空林檎在远方站住,人见阴刀追上去,欲言又止。
青空林檎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轻声道:“欸藕很早就想将桔梗……”
人见阴刀脸色一变,向着自己的小院冲了过去!
砰地一声,小院大门被人见阴刀一脚踹开,随即粉碎!
然后,他就大踏步的冲了进去。
欸藕正在房中哄孩子吃饭,听见声音,急忙起身,还未来得及出门查看,就看到卧室门砰地一声粉碎,人见阴刀怒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孩子才三岁,顿时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欸藕顿时柳眉倒竖,瞪起眼来:“你做什么?孩子都吓哭了!”
人见阴刀一声暴吼:“来人!将小少爷抱出去!我有话,要跟夫人说!”
仆妇连滚带爬的进来,正要去抱孩子,欸藕张开双手拦住:“你要做什么?”
啪地一声,人见阴刀手起一掌拍在她的脸上,顿时一巴掌将她打飞了出去,钗横发乱的倒在地,娇俏的面容,一片青紫!
仆妇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哆嗦了起来。
人见阴刀转身一瞪眼,大吼一声:“还不把小少爷抱出去,想死吗?”
整个房子居然被震得晃了两晃,灰尘簌簌而下。
仆妇一颤,急忙抱起孩子,逃命一般冲了出去。
欸藕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突然疯虎一般扑来:“我为你操碎了心,我为你生儿育女,我为你付出一切,你打我?!你敢打我?!”
啪地一声,又是一巴掌,狠狠打在欸藕的另一边脸上。
人见阴刀眼神中杀机狂闪,低沉地道:“坐下!要不然,我杀了你!”
声音低沉,一如往常,但其中的压抑与暴怒,那喷薄欲出的杀机,却是不可掩饰。
欸藕瞪着惊骇欲绝的眼睛,两手不可置信的抚着脸无力的坐倒在地。
人见阴刀拖过一张椅子,缓缓落座。
他的脸色如铁,低声道:“第一,你为我操碎了心,但不该你操的心,你就不要管。第二,你不为我生儿育女,那你想为谁生儿育女?第三,你为我付出一切,可你的心,我依然没有看到是什么颜色。”
人见阴刀问道:“说!你做了什么?”
欸藕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狡辩道:“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人见阴刀一听这话,猛地起身,一手毫不犹豫的拎起刚刚还坐着的椅子,猛地砸在了欸藕的头上。
哗啦一声,檀木椅子整个的碎裂,欸藕被打得满脸鲜血淋漓。
欸藕顿时真的怕了,她能感觉的出来,若是自己不说,恐怕人见阴刀真的会把自己活活打死!
她嗫嚅着,眼睛一个劲的向着门口瞟:“我……我……”
人见阴刀俯下身子,眼睛逼视着她,一字字道:“现在我的小院,谁也进不来。再不说,后天你娘家就会来拜祭你了。”
人见阴刀掏出一块纸巾,轻柔的为欸藕擦拭着脸的血污。
他眼中闪着冷酷无情,淡淡道:“第一,不要以为,这世上女人就只有你一个!为你出殡之后,我第二天就能与青空林檎结婚。第二,不要以为,我人见城的城主夫人就这么好做!我到现在还没有纳妾,不懂得珍惜的人,是什么都得不到的!第三,不要以为你娘家很强;你娘家不敢对我怎么样!若是桔梗有事,我会连你娘家一起屠了!你信不信?”
欸藕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人见阴刀擦着她脸上的血,轻柔道:“记住了,不该你管的事,不要管,明白了吗?”
他将纸巾扔在地,擦了擦手,然后一把捏住了欸藕的喉咙。
他轻柔道:“我很喜欢你,所以我也给你我的喜欢应该具有的价值,也愿意忍让你让你高兴。可是你要记住,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喜欢!”
他的手指头如同铁钳,缓缓收紧,慢慢道:“因为我喜欢,所以你才能如此。若是我不喜欢,你就是这样子。你不要让我不喜欢。”
欸藕被他掐住了喉咙,只觉得呼吸困难,似乎下一刻就会窒息,一双俏丽的眼睛,也慢慢的鼓了出来,眼中满是乞怜之色。
等到她下一刻就会忍受不住窒息而亡的时候,人见阴刀才猛的松开了手。
欸藕一下子跌坐地,两手抚着喉咙,大口大口的喘息。眼中露出如释重负却又恐惧到极点的神色。
人见阴刀两眼如刀,突然霹雳一般大喝一声:“还要我问?!跪下说!”
欸藕扑通一声跪在丈夫面前:“不,不……我……我说,我全说!我……我不甘心,我……”
人见阴刀的眼神越来越寒:“直接说你的安排!”
良久之后,人见阴刀听完具体计划,眼中突然绝望起来,突然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去。
欸藕嘶哑地叫起来:“不要去!不要去啊!”
人见阴刀在门口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人见阴刀仰天咆哮:“若是桔梗没事,你要跪在她的面前,给她道歉!认错!若是桔梗有事,你会死!你们娘家的人都会死!我人见阴刀以祖宗八辈与后世八代子孙的名义起誓!”
人见阴刀的身子狂风一般卷了出去,一声霹雳一般的大喝,狂风暴雨一般的马蹄声立即响起,马蹄声如雷,瞬间冲出小院,冲出人见城的城门,滚滚远去,只在路留下一道尘烟!
卧室中,欸藕失魂落魄的颓然坐倒在地。她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片刻之前那种雍容华贵,已经荡然无存。
良久,她才终于苦笑起来。
她承认,自己终究还是不了解人见阴刀。都说女人的心如同海底针,但男人的心,这世上同样的有几个人能懂?尤其是像人见阴刀这种男人,性格矛盾复杂却又极端,谁能读得懂?
欸藕终于伏在床上痛哭起来。
一条直路,人见阴刀孤身一人,放马疾驰!心急如焚!
桔梗,你千万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