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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爱情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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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8-09-25 17:16回复
    4.

    自从二胖上学后,大胖就越来越烦躁——每天早上他都要等二胖上学,然后亲自送到教室;下课了二胖就颠儿颠儿地跑过来找他玩;放学后他还不能和同学一起玩,因为爸爸妈妈说了,大胖必须要和二胖一起回家!

    每天和二胖玩,总有腻烦的时候。而且最近大胖班男生都不和大胖玩了,因为大胖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个小尾巴,大胖他们班男生不喜欢这个小尾巴:都是这个小尾巴,害得他们都没办法揪女生辫子了!因为每次揪完女生辫子撒腿跑时,这个小尾巴总会被女生抓住。

    大胖逐渐被同学们孤立,他的怨气转到了二胖身上,都怪这个小尾巴,害得他被班里同学们孤立!

    周三下午按惯例放假,中午二胖没带饭,一放学就跑到大胖班门口等大胖放学。大胖懒洋洋收拾好书包:“胖胖,我今天和笨笨他们出去玩,你先回家吧!”

    “大胖哥……”二胖刚想反驳,看到大胖可怕的眼神,忙低下头:“奶奶说,今天中午熬芸豆,让你回去吃。”

    熬芸豆?!大胖差点拉着二胖就跑,笨笨过来及时拍了大胖一巴掌:“磊子你去不去啊!不去你可要给我们十个溜蛋儿(俗称玻璃球)啊!”

    10个溜蛋儿可不少钱呢!大胖咬咬牙,“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事儿呢!”

    “大胖哥,你和笨笨哥弹溜蛋儿呀?”二胖眼睛亮了,“我也想弹溜蛋儿!”

    笨笨在旁边“噗”地笑出了声,大胖脸一红:“你别走哪都跟着我好不好?你烦不烦啊?”

    二胖愣了,眨了眨眼睛,低下头,拉着大胖的衣襟:“大胖哥……”

    大胖有些心软,但看看周围看热闹的同学,只好下狠心,推开二胖:“你以后别天天跟着我,膈应死了!”

    二胖没站稳,一下被推到地上,大胖吓一跳,刚想伸手拉,却被笨笨他们几个男生簇拥着弹溜蛋儿去了。

    大胖一直玩到快天黑才回家,在家门口犹豫好久都不敢进门,他知道下午扔下二胖出去玩二胖妈妈一定会问,二胖也一定会告状,所以他一直在家门口磨磨蹭蹭不敢进去。可隔壁井奶奶出来喂猪时看到了大胖:“大胖咋不回家?”

    大胖一愣:“奶奶,胖胖……”

    “胖胖说你让老师留下来布置作业了,他饿了就先回来了,刚写完作业,睡了。奶奶给你留了芸豆,赶紧把书包搁家里过来吃啊!”

    大胖松了一口气进了家门,妈妈爸爸打麻将也没空理他,他把书包扔家里就跑隔壁了。

    井奶奶熬的芸豆就是香!

    第二天早上大胖依然和二胖一起走,二胖突然变沉默了,话也不说,也不看大胖,就低着头走路。大胖觉得有些对不起二胖,昨天那么凶二胖二胖都没怪自己,还帮自己说好话圆谎……大胖想了想,主动把自己昨天赢的一个彩金溜蛋儿送给了二胖,大胖很心疼,这一个彩金溜蛋儿能换10个普通溜蛋儿呢!这就是给胖胖,给别人他可舍不得!

    打这以后大胖经常放学晚回家,有时不晚回家也不和二胖一起走,而他补偿二胖的,除了赢来的PIAJI、溜蛋儿外,就是他们当天弄的好吃的、好玩儿的,有次大胖甚至偷偷在书包里藏了10个知了,回家全都烤给二胖吃了。

    可尽管如此,大胖也感觉到二胖越来越疏远他了,有时候就算和他一起走,也不像以前那样围着他转了,二胖长大了!大胖总是这样劝自己。

    一个周五下午,大胖依然出去玩到很晚才回家,却没想到回家后付妈妈抓着笤帚疙瘩拉着就是一顿胖揍,大胖被打得嗷嗷哭嚎,打小儿妈妈就没这么打过他,他边挨打也边知道了为什么挨了这顿打——因为二胖。

    二胖今天下午衣服脏了书包破了哭哭啼啼回了家,说是被不认识的男生打了,而负责接送他上学的大胖居然去弹溜蛋儿了!而且不带他!

    大胖恨得牙根痒痒,好你个小鳖犊子,居然敢告我状!可当他被付妈妈揪去给二胖道歉时却看到二胖哭得肿肿的眼睛后,突然什么气都消了。

    从此以后,大胖二胖又形影不离了。

    然而他不知道,二胖根本没被打,这一切只不过是小孩子的计谋而已。

    十几年后,付辛博突然想起往事,便皱着眉毛问井柏然:“你说你小小年纪,咋就那么损呢?自己弄破了书包弄脏了衣服,就为了和我在一起?哎呀你说我魅力咋这么大啊?”

    井柏然边吃薯片边白他:“我只是为了让你挨顿揍而已,你想太多。”

    “那你铺垫也太长了吧,前面那么长时间你都干啥了?你咋不当天就耍阴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啊?”

    “我怎么了?”

    “我要是当时就那样儿你还不得跟我绝交啊?”

    “看看!还是想和我在一起吧?”

    “是,跟你在一起不用我背书包,那书包,怪沉的。”

    付辛博一脸黑线— —|||


    6楼2008-09-25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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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寒假是孩子们翘首以盼的假期,不但可以疯玩,还有新衣服穿,有好多好吃的东西吃,因为,寒假会赶上过年。

      大胖二胖每人拿着一张奖状、一支钢笔踩着雪从学校往家走。大胖今年发挥失常,拿了年级第二,二胖依旧是年级第一。不过二胖知道大胖如果不是考语文时拉肚子急着交卷,他绝对还是年级第一。大胖考完就和妈妈交代了,所以也不担心妈妈会揍他,开心地和二胖打打闹闹往家走。

      到了家里放下书包大胖就往隔壁跑:“胖胖,胖胖!”

      二胖从奶奶怀里跳出来:“大胖哥,咋了?”

      “胖胖,带上围脖儿,上俺家院里,咱逮雀儿去!”

      二胖赶紧带上围脖,“好啊好啊!大胖哥你等等我!”

      奶奶一看赶紧找出棉手闷子(棉手套),给胖胖捂得严严实实地,然后拍了胖胖屁股一巴掌:“小冤家,快去吧,看你大胖哥等急了!”

      二胖蹦蹦哒哒就跑出来了。

      大胖二胖蹲在家门口,把门稍稍开了一道缝儿,顺着缝儿偷看院子中央、雪地里的大筐。

      雪天是最容易逮麻雀的,因为几天大雪把所有东西都盖住,麻雀没有东西吃,会出窝到处觅食,这时候在空旷的地中央斜支起一个大筐,筐下的空地上撒一点小米粒,大筐一边用Y字的棍子支柱,然后把Y字棍用细线拴住握在手里,人躲到一边,就可以等待雀儿上钩了。

      等了二十来分钟,还是没动静,大胖把二胖搂紧了,在二胖耳边说:“胖胖刚才奶奶夸你没?”

      “夸了,可奶奶说,要是爸爸妈妈看到就好了,肯定会特别开心。”二胖低下了头。

      一提起二胖的亲生父母大胖就恨得牙痒痒,什么父母啊!孩子那么小就放在奶奶家,一个不管两个不顾的,要是没有他付大胖,二胖不得被欺负死啊!

      “胖胖别难过,我妈说过,你爸妈不在身边,我爸妈就是你爸妈。”

      “大胖哥,我不难过。”二胖笑了笑,往大胖身上靠了靠:“今天雀儿都哪去了啊!还能不能吃上了?”

      “嘘!别动!来了!”

      大胖二胖立刻聚精会神地盯着大筐,果然看到一只还算肥的雀儿在筐边东张西望了很久,最后才小心翼翼进了筐子。

      “进了!”二胖一声低喊。

      大胖手疾眼快地一拉细线、筐应声扣在了地上——雀儿立刻被关在了筐子里。

      “哈哈!可以吃雀儿肉了!”二胖乐得颠儿颠儿奔到筐子前,只见那可怜的雀儿在筐里紧着扑腾。

      大胖摘下棉手闷子,递给二胖,自己把筐稍稍掀起一边儿,手伸进去快、准、稳地抓住了雀儿,拿小细绳儿栓住了爪子,递给二胖,“拿着,咱再捉。”

      一上午就抓了俩,大胖都困了,和二胖把俩雀儿关起来:“胖胖,先吃饭,吃完去山里捡吧,雀儿都学精了,抓了俩剩下的都不敢过来吃了。”

      中午吃了个午饭大胖就拿了个小筐带着二胖去山里了,一路上来还真捡了不少冻死饿死的雀儿,大胖二胖美滋滋地拿着半筐战利品回家了,回家后井老太太拿开水给雀儿毛烫了烫,拔干净,然后点了炉子,大胖二胖把雀儿放上面烤,旁边的炉子盖上再铺上几个地瓜片,不一会儿,一股肉香夹着一股地瓜香就飘满了整个屋子。

      晚上大胖二胖的食谱就是:土豆白菜烤雀儿肉,地瓜馒头沾酱油。

      寒假里大胖怕冷,不怎么出去疯,顶多和二胖雪后出去捡雀儿回来吃,再不就和二胖窝在家里打打闹闹,很多时候大胖就直接住在二胖家,奶奶睡炕头,大胖二胖一个被窝睡奶奶旁边,晚上你捅我一下我拐你一下一闹就是大半宿,把奶奶气得直接把他们赶进了西屋,还要每天给他们烧炕。

      过年的时候,两家人聚在一起,二胖爸爸打工也回来了,过年的几天整天找人打麻将,二胖和爸爸有距离,每次都离爸爸远远的。

      大胖二胖过年时可算到了天堂了,白天把二胖爸爸从城里买回来的小鞭炮一个个拆下来,俩人平分好,拿着火柴和香跑到院里空地上召集几个小朋友拼炮仗,看谁放的响,大胖总是胜利,因为他会把两个或者三个小鞭炮的芯子拧在一起,然后埋在土里,点着后背过身子,就听轰地一声,土都炸飞了。晚上,二胖总会抱着一堆炸好的地瓜甲、萝卜丝肉丸、面疙瘩跑到大胖屋里睡觉,俩人打打闹闹玩上半宿……这样一来,整整一个寒假,俩人就没几天不腻在一起。

      这一年,付辛博六年级,井柏然四年级。

      井柏然后来就开玩笑说,付辛博啊,严格算来,咱俩从小学就开始同居了啊!

      付辛博说,屁,咱俩从你一出生就开始同居了好不好?你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给拉扯大的。

      井柏然斜他一眼:你放屁,你那时才两岁,还没断奶呢你。

      后来付辛博小学光荣毕业后去乡里念中学了,而井柏然在五年级的时候神奇地跳了一级,成为一名光荣的六年级生。

      付辛博去乡里念书了,学校要求住宿,他只好一个礼拜回一次家,每当礼拜天二胖总会早早地蹲在村口等着大胖哥从乡里归来,俩人见面后一顿拳打脚踢,然后抱做一团。

      而就在这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


      7楼2008-09-25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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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嘞!”井老太太愉悦地答道。

        二胖把桌子安放在奶奶窗外,菜饭上齐后去屋里把井老太太抱了出来,放到一块宽大的海绵上。随后拿了两个小板凳,自己和付辛博分别坐下,三个人每人捧着一个饭碗开始了和XIE晚餐


        12楼2008-09-25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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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中,二胖很少说话,付辛博问什么他答什么,要不就是和奶奶说几句,而付辛博,这个不善言辞的大男孩为难地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在学校和城里的事儿,井老太太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乐呵呵地听着。

          晚饭后付辛博抢着刷了碗,跟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就陪老太太看电视,电视还是他走时候那个14寸的黑白电视机,收的台不多,雪花又比较严重,可老太太依然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掉两滴眼泪:“这紫薇命太苦了,找个爹找得自己一身伤。”

          看完电视剧,老太太老早就嚷嚷要睡了,还把二胖赶到西屋,让他陪大胖唠嗑,二胖挣不过给奶奶,只好给奶奶盖好小薄被,卷着枕头被子来到了西屋,铺好被子,二胖又到厨房端了盆水:“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们城里人每天都洗澡,可乡下洗澡不方便,你就用水擦擦吧!这是热水。”

          “井柏然!”付辛博一把拉起了二胖,狠狠地盯着他,竟然叫了他的全名:“你再说一句‘你们城里人’我就揍你!”

          井柏然笑了笑,“好,你不爱听,我不说。”那生疏的笑脸让付辛博觉得自己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讲话。

          “你还在怪我当年不辞而别?”

          “我没怪你,我怪你干嘛啊。”

          “当初没告诉你就是怕你难受。”

          “我不难受,聚散离合嘛,很正常。”二胖挣开大胖的手,掀开被子爬上炕,“你洗吧,洗完放那儿我明天倒。我睡觉了,明天还要出摊。”

          “你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处处躲着我吗?跟我说几句话就那么难吗?”

          “……你快要做大学生了,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你说的我听不懂,我说的你大概也不想听吧。”

          “都他妈的中国人怎么就听不懂了?”付辛博吼了出来。

          二胖一骨碌爬起来捂住他的嘴:“你别喊,我奶奶睡了!”

          付辛博就着他的手张嘴咬了一口,二胖忙抽回手,脸红红地下地穿鞋,去东屋看了看奶奶,老太太没醒,盖着被子睡得正香,二胖上炕把窗户关得只留了一条小缝,然后伸手摸了摸奶奶的脚,发现有点冷,便抱在自己怀里,用小被盖了,直到奶奶双脚温热了,才盖好被子离开。

          整个过程,付辛博都站在门口看着,他无法想象二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每天晚上都要醒来几次照顾奶奶吗?还要扛起整个家,他今年才18岁啊!

          二胖下地推开门,看到付辛博站在门口看着他,也不说话,侧身出了门,带上门,回到西屋。


          13楼2008-09-25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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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大胖心里有事儿,几乎一夜没睡,只是在天蒙蒙亮时才勉强睡着,他的呼吸声刚一沉稳,二胖就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翻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大胖,五年了,以前胖嘟嘟的大胖哥现在那么瘦那么好看,又白又干净,还是大学生,可自己……二胖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又黑又丑,初中都没毕业,两个人简直是天上的神仙和水沟臭鱼虾。 

            二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大胖,大胖睡得很沉,二胖小心地把自己手放在大胖手上,见大胖依旧睡得很香,便放下心来,轻轻握住了大胖的手,向他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大胖醒来的时候炕上只剩下自己,起来伸个懒腰,穿着拖鞋去了东屋。 

            东屋奶奶听到了拖鞋拖拉拖拉的声音便喊:“大胖起来了?昨天坐车累毁了吧?” 

            “嗯哪,昨晚睡死过去了。胖胖呢?” 

            “一早就出摊了。饭菜都在厨房锅台呢,胖胖热好了都,洗把脸吃饭吧!” 

            “奶奶你吃了啊?” 

            “早吃过了,都几点了!农村哪有这个点儿不吃饭的。” 

            “嘿嘿,那我去吃了!”大胖从缸里舀了水,倒瓷盆儿里,拿过香皂洗了把脸,也不擦,直接端着饭菜就进了东屋,“奶奶我一边儿吃一边儿陪你唠嗑!” 

            “瞅你,也不擦把脸!” 

            “不擦,这样凉快,风一吹就干了。” 

            井老太太乐了,“跟小时候一样,到了夏天恨不得整天泡水里。” 



            大胖和老太太呆了一会儿,把碗刷了,就晃晃荡荡找二胖去了,二胖依旧坐小水果摊前发呆。 

            “胖胖!”大胖几步颠儿过去,拿了个小板凳就坐在二胖身边,“胖儿啊,你咋也不叫我起床?” 

            “起那么早干嘛?又没什么事情,再说你昨天那么累。” 

            “叫我帮你出摊啊!” 

            “不用,我一人习惯了,再说也不像你们城……”二胖顿了顿,“再说我们农村人,家家都有水果,我这就卖点儿村里没有的西瓜啊或者送礼的水果,并不忙的。” 

            “你这西瓜多钱一斤啊?” 

            “四毛。” 

            “靠!那么便宜?”付辛博瞪大了眼睛,“我靠我们学校跟前儿卖一块二呢!” 

            “你觉得卖一块二这村里有人会买吗?” 

            “也是!太便宜了!”付辛博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胖胖,给哥称个最大的!” 

            二胖没说话,直接挑了个最大的,敲了敲,声音也不错,估计是个好瓜,切开了,从布袋子里掏出勺子:“哪,蒯着吃,省得把衣服弄脏了。” 

            “你给哥称称!” 

            “你吃吧,我不要你的钱。” 

            “你不称我不吃。”付辛博放下勺子,“你不称我去镇上买个回来吃。” 

            二胖叹了口气,把西瓜拿到秤上过了一下:“十四斤七两,四舍五入算你十五斤,六块,拿钱!” 

            付辛博从兜里掏出十块,“别找了,去刘婶儿称点儿肉中午吃,没肉我下不去饭。” 

            二胖恨恨接过钱,背过身儿去小声叨咕了句:“钱多给你烧得。” 

            “胖胖!嘀咕什么呢?” 

            “我说你这半儿要不要盖起来,省得招苍蝇。” 

            “盖上!中午回去挖出来拌点儿白糖给奶奶解渴。” 

            二胖没反对,直接用塑料布给盖上了。 

            大胖拿起西瓜刀,比量比量,“感情黑社会都拿这玩意砍人啊!”撇撇嘴,手起刀落,那半拉西瓜又破了两半儿,一半推给二胖:“陪哥吃!” 

            “我不渴。” 

            “不渴也得吃!”大胖瞪起眼睛,二胖无奈地坐下,拿勺挖着西瓜。 

            大胖乐了,感情二胖还跟小时候一样,吃硬不吃软,我一生气就听话?早知道我废那劲儿干嘛,直接摆出土匪架势不就得了嘛! 



            大胖陪着二胖看水果摊,问二胖为啥不卖点儿别的,二胖叹气说对面儿六婶儿家什么都有,除了水果他没得卖了。 

            大胖知道这个,村里多少家小卖店儿都开过了,也都关了,就因为六婶儿家这霸道的小卖店儿,六叔那仨儿子一个比一个流氓,谁敢和他家抢生意那就等着家里出事儿吧。 

            “你这小摊儿赚钱吗?” 

            “赚点儿米钱呗,还指望他飞黄腾达啊,在农村卖水果不亏就不错了,我也不老卖,冬天就去帮村里给人家装修的木匠瓦匠帮手赚点儿。” 

            西瓜吃在嘴里变了味,大胖狠狠咬了一口西瓜,“你爸一分钱都没给你们留?” 

            “人都找不到了,听说去城里了。” 

            “以后怎么打算?” 

            “不知道,只要奶奶好好的,我怎么都行……”二胖顿了顿,“我本来想去镇里打工,可人家嫌我初中没毕业,好容易有人不嫌弃我学历低吧,却要求我住宿,我要照顾奶奶啊,怎么住宿?所以……还是自己卖点水果赚两个吧。” 

            大胖没言语,大口大口地吃西瓜,两人之间又是难堪的尴尬。 

            “二胖!给叔整个瓜!”一个大老爷们儿粗声粗气地说。 

            “九叔来了!”二胖放下西瓜和勺子,“叔你要沙瓤的还是水瓤的?” 

            “整个水瓤的!这大夏天的,败败火!” 

            “好嘞!”二胖赶紧钻西瓜堆里挑挑拣拣。 

            “二胖啊,这是你朋友啊?” 

            大胖笑眯眯的:“九叔,不认识我了啊?” 

            九叔吓一跳,“哟呵!你认识我?” 

            “你家二黑现在嘎哈呢?” 

            “哎!”九叔仔细瞅着大胖,“哎呀!你大胖吧?” 

            “哈!九叔行啊!还记得我啊!” 

            “你小子,咋不记得,老和二胖偷俺家苞米杆子。” 

            大胖不好意思嘿嘿笑了,“谁让全村就九叔家苞米杆子甜呢!” 

            “还说呢!把二黑气得动不动就回家叨叨你俩。” 

            “二黑呢?” 

            “在家看孩子呢!” 

            “啊?”大胖傻眼了。 

            “儿子!哈哈,春天生下的。” 

            “二黑就比我大一岁吧?就有儿子了?” 

            “小子,你当这是你们城里啊?村里可不讲究晚生晚育。” 

            付辛博张了张嘴,没言语了。 

            九叔走后,大胖突然问二胖:“胖胖,你也快说媳妇儿了吧?” 

            “说啥媳妇儿啊,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谁愿意把姑娘给我啊。” 

            “那万一有招你倒插门儿的呢?” 

            “要是能接受我带着奶奶,帮我照顾奶奶,我就干。” 

            大胖心里咯噔一声。 

            注:说媳妇儿,方言,即娶媳妇儿。


            14楼2008-09-25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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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中午,二胖拿块布把水果都盖起来,对六婶儿喊了嗓子:“六婶儿,我回家给我奶做饭了,你帮我看着哈!” 

              “行类!快回吧!别让老太太等着急了。”六婶儿痛快地答道。 

              二胖笑了笑,抱着那半个西瓜,招呼了大胖,俩人一前一后回了家。 

              回到家,二胖急急忙忙开始了昨晚的那些工序,做菜热饭喂鸡鸭鹅狗猪,大胖觉得幸好有自己帮着忙里忙外搭把手,不然这一中午二胖不用干别的了,净忙了。 

              吃了饭,二胖给奶奶倒了尿罐、换了衣服裤子,把脏衣服裤子都扔大盆里,又拿了肥皂往外走。大胖跟他后头喊了句你去哪儿,二胖回头摆摆手:“我去河边洗衣服,你睡会儿觉吧。” 

              大胖一听去河边儿顿时来了精神,几步窜出来:“我也去!我好久没下河抓鱼了!” 

              二胖一听,停了下来,回身去院子里一通翻腾,找出一个满是灰土的罐头瓶子,拿了鸡圈旁边的瓷盆递给大胖:“拿这个抓吧,不过现在鱼可不像小时候那么多了。” 

              大胖心里暖暖的,“胖胖啊,你咋还留着当初咱俩捞鱼的罐头瓶子?”瓶子上有二胖淘气刻的字儿,为这还把手剌了道口子,大胖直到今天都记得当时的情况,那血流得——真是不收钱,哗哗的。 

              二胖面无表情:“破烂儿都留着,指不定哪天就有用。” 

              破烂……大胖心中别扭了一下,随即绽开笑脸,“胖胖,哥今儿给你抓两条大鱼,回来熬鱼汤喝!” 

              二胖轻轻笑着:“你当那小河是黄河啊?哪来的大鱼!” 

              “不幽默啊!换个比喻。” 

              “你当那小河是菜市场啊?” 

              “嗯!这个比喻生动!”大胖拍拍二胖的头。 

              二胖躲了一下,大胖干脆伸手把他的头摁在胸前:“呀!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哥扑喽你脑袋你还敢躲?” 

              二胖手里端着盆,实在是倒不出手,一时没躲开,让大胖把脑袋扑喽得跟乍了毛的公鸡似的,大胖看了,乐得右边的一颗小虎牙在阳光下灿烂地放着光。 

              到了河边,二胖放下盆,坐到一块石头上,拿出衣服摁到石板上熟练地开搓,二胖洗得是井老太太的裤子,老人总摊在炕上,都会有股难闻的味道,好在二胖洗得勤,所以井老太太身上倒没有那么股怪味儿。 

              大胖把东西放下,伸了个懒腰:“咦?河怎么变窄了?我记得以前老宽了啊!” 

              “前两年,村里好几户人家买了抽水机,天干不下雨,大家就都用抽水机往山上啊园子里抽水浇地,老抽老抽的,河水就干了,幸好今年下了两场雨,不然你看到的就是条枯水沟了。” 

              大胖听完后叹了一声,随后脱了自己的T恤,也拿了块肥皂坐旁边有模有样地搓,二胖伸手拽他的衣服:“放那儿我给你搓了,你玩儿吧!” 

              “那哪行,哪有弟弟干活哥哥玩儿的道理?咱俩一起洗,快点儿洗出来一会儿咱俩一起抓鱼。” 

              “我不抓了,我还要出摊。”二胖摇摇头。 

              “不出了!”大胖豪气干云天地站起来:“今儿不出摊了!反正明儿是集市,我看咱家还有个三轮车,明儿咱哥俩去集市上把这些水果都卖了!” 

              “不行,去集市中午赶不回来,我要……” 

              “知道了!奶奶嘛!我一会儿去托六婶儿帮忙给热点儿饭,回来时咱给她顺路捎个头花能把她美死!” 

              “……”二胖没有说话,显然是动心了,大胖趁热打铁地劝了一顿,二胖终于点了点头。大胖乐得差点儿一跟头栽河里,赶紧拿起衣服开搓。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不是很脏,只是穿时间长了就会有点儿汗味儿,把衣服放河里沾湿了再打上点儿肥皂,涮两次后往河边儿的草上一晒,过一个多小时就差不多干了。 

              俩人很快搓干净了衣服,把衣服都晒到草地和树枝上,大胖还勤快地洗了自己的短裤,就包着个三角裤衩满河里乱蹦,二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这么大人也不害臊,万一路过个小姑娘看见你了咋办?” 

              “看呗!哥哥不要钱!”说着大胖还展示了下胳膊上的“小老鼠”。 

              二胖白了他一眼,转身收拾肥皂。 

              就这一眼,大胖眼泪差点儿掉下来,来了一天了,这是二胖第一个对他露出没防备的表情,大胖恨不得揪着二胖让他往死里给他白眼儿,只要能对着他不那么陌生防备,别说白眼儿了,让他成白痴他都乐意!


              20楼2008-10-08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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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大胖虽说离开农村五年了,但业务却非常熟练,拿着盆满河里抓鱼,东一堵西一截,搅得河里的鱼都掉头往上游跑,大胖赶紧推二胖:“胖儿,快!上上面堵着!” 

                “谁搭理你!”二胖又白了他一眼,忽然,离他们不远的下游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二胖一看:“豆豆!”撒腿就往下跑。 

                大胖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跟着二胖往下游跑去。 

                几个孩子哭得凄惨无比,二胖跑过去拉着哭得最凶的孩子,“豆豆,怎么了?” 

                豆豆哭得说不出话,拿手指了指自己右腿,二胖一看吓一跳,一条红色的水蛭正往豆豆腿里钻,二胖忙脱下鞋子,随手捡了个树枝让豆豆含上,“疼点儿,别怕啊!”说着拿起鞋底那面儿就使劲儿拍豆豆的腿,这一拍豆豆哭得更凶了,咬着树枝嚎,大胖帮着牢牢摁住豆豆,拍了十来下,水蛭终于缩成了粗粗的一小段,掉进水里,二胖赶紧把水蛭捞出来,放在大石头上穿上拖鞋狠狠踩死。 

                处理好了,豆豆也不哭了,孩子们都怕河里还有水蛭,收了渔网罐头瓶子都回家了,河边也安静了下来,付大胖把盆放一边儿,就着河沿儿的草地躺了下来:“怎么这时候还有水蛭啊?” 

                “不知道,今年我第一回遇见。” 

                “胖胖,你还记得不,小时候在这条河里洗澡,水蛭钻你后背了,你哭得比刚才那小孩儿难看多了。” 

                “我没哭。”井同学大言不惭。 

                付辛博切了一声:“哭的是小狗儿行了吧?” 

                井柏然没言语,闭上眼睛晒太阳。 

                付辛博侧着身盯着二胖看,眼都不眨,二胖一开始还很坚强,动都不动,越往后越不安,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乱动,睫毛一颤一颤的,偶尔还会皱一下眉头,大胖知道,二胖就快破功了。 

                这是他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一个人装睡另一个人就看着,不到两分钟装睡那位就会忍不住,笑着睁开眼睛,付辛博心里数着数,居然超过两分钟了,果然人大了,连装睡的功夫都长进了。 

                付辛博盯着二胖伸手往头上,想摘一颗毛毛草搔二胖痒,却在刚碰到毛毛草的时候胳膊一阵刺痛,大胖啊地一声惨叫,二胖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就看见大胖捂着胳膊,草地上划过一条弯曲的痕迹。 

                二胖脸白了,抓着大胖的胳膊不断地哆嗦,大胖倒吸了一口冷气,骂了句:“操,真他妈倒霉,水蛭,蛇,啥都遇上了……胖胖?” 

                大胖看到二胖也吓了一跳,二胖脸色惨白,大滴大滴眼泪不断掉下来,捧着大胖胳膊上的伤口就往自己嘴里送,温热的唇碰到大胖胳膊,狠狠一吸,然后冲着旁边狠狠把血吐出来,再吸,再吐……眼泪依然劈里啪啦地往下掉。 

                大胖心里一酸,赶紧用手托住二胖的脑袋:“胖胖别怕!不是毒蛇啊!别怕别怕!是水清长虫!别怕啊胖胖!” 

                二胖松了手,颓然倒下,盯着地上的血发呆,果然是红色的,没有毒。 

                却在下一秒忽然大哭起来,大胖一把抱住二胖:“胖胖,不怕了胖胖!哥没事儿。” 

                二胖狠狠咬住大胖的肩膀,大胖嘶地一声咬紧牙关,心说胖胖你这小牙咬起人来比蛇还狠啊! 

                二胖这一哭,就跟孟姜女儿似的,不把长城哭倒誓不甘心,那小嗓子一路从美声哭到摇滚,哭得付辛博这个心疼啊,搂着二胖脑袋只剩了“不哭啊,别怕啊。” 

                他哪知道二胖是把忍了五年的眼泪一水儿地倒了出来。


                21楼2008-10-08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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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大夏天的中午,太阳格外毒,晒在草上的衣服已经基本干了,二胖把自己的衣服收了套在身上,把奶奶的衣服也收了,一件一件地叠起来,平整地放到盆里。大胖也套上了自己的衣裤,从侧面看着二胖越来越红的脸,平时倔强的侧脸现在居然有那么一些温柔,二胖被看得越发别扭,匆忙收了衣服转身就走。 

                  大胖拿着破瓷盆和罐头瓶子在后面跟,“胖胖,你刚才哭得真难看。”大胖好心情地调侃。 

                  二胖不说话,低着头走得更快了。 

                  大胖心情非常好,紧赶几步低着头看二胖:“哟,小伙儿脸咋这么红呢?让人煮了?” 

                  二胖白他一眼,走得两脚生风。 

                  大胖哈哈乐着,一把拽住二胖:“大中午的走那么快你也不怕脚底着火直接变哪吒。” 

                  “滚!”二胖怒了。 

                  “你可算知道生气了?要不是你刚才又哭又叫,我真以为你修炼成佛了,你瞅你平时对着我那德行,面无表情的,切!装酷啊?” 

                  二胖顿了一下,也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又来了,难堪尴尬的气氛!大胖火了,这算怎么回事啊!又不是大姑娘家家的,老玩儿这沉默矜持不言不语的,谁知道他想什么啊!顿时拉着二胖就改了方向,直往果园子里拽。 

                  二胖挣扎:“你抽风啊!家在西边儿!” 

                  “我有话跟你说!” 

                  “有事儿回家说!”二胖还在挣扎。 

                  大胖咣地扔下瓷盆:“我他妈想揍你!回家揍?” 

                  二胖不挣扎了,端着盆子主动走进果园,大胖压抑了怒火,捡起盆子跟了进去。 

                  到了自家果树下面,二胖放下盆,席地而坐,“说吧。” 

                  大胖也放下盆,在果树下的地瓜地里拽了两根秧子(红薯的茎,软的,农村孩子过家家时经常用它折成很多小段做项链耳环之类的),坐到二胖旁边,把地瓜秧子左一折又一折,折成一小段一小段,中间连着不间断,边折边开口:“胖胖,记得不,小时候我经常给你用秧子做项链,说长大了娶你。” 

                  “……”二胖偏着头,轻轻笑了,眼神飘忽,似乎想起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多傻啊,以为戴个项链啊编个小辫儿啊就是媳妇儿。” 

                  “……” 

                  “你也傻,我说娶你你就答应。” 

                  “……” 

                  “我胳膊烧伤那天,去医院的时候我爸和我说,要搬家,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后来我也想和你说,可每次看见你笑的傻乎乎地围着我跑,我就说不出口。” 

                  “……” 

                  “后来我妈说,别告诉胖胖了,省得他又哭又闹的,你想走也走不了,这些天就好好陪他玩吧!多让着他点儿。我一想也是,小时候我上个学你都哭天抢地的,要是被你知道我要去别的地方,很久很久都不回来,你还不哭死?” 

                  “……”二胖依然不说话,捡起个石子儿,在地上漫无目的地画着。 

                  “后来搬去那边后,我老做梦梦见你哭,特别舍不得,就跟我妈闹,说要回来,我妈不答应,我也没办法。过年的时候,我还偷偷拿着压岁钱跑到了火车站,可过年的时候根本买不到票,就没回来,那年夏天暑假,我又揣着钱给家里留了纸条偷偷跑去了火车站,没想到我爸出差提前回家,看到纸条后去车站把我堵着了,又没走成,唉!现在想想当初真笨,就该什么都不说直接拿钱走人,到这边儿了给家里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 

                  嘀嗒、嘀嗒……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瞬间浸入树荫下湿润的土地里。 

                  “回家后,我爸狠狠教训了我,不过他答应我,高考完就放我自由,高考后到大学开学前的两个月时间随我去哪里都可以,大学里的寒暑假也可以回来找你,前提是必须考上重点高中,高中三年都要用心学习。所以我那时就断了这心思,一门心思学习。你也知道,咱农村孩子,教育比不上城里,所以我去了那边简直要疯了,根本跟不上进度,我大伯给我找了很多家教,天天补课补得我脑袋跟筐似的,这才好容易跌跌撞撞进了重点高中。进高中后的前两个学期期中期末考试我每次是班级倒数5名。直到高二分文理科,我的成绩才上去,你也知道我有多偏科,要是不分科,我估计我就完了。唉……不过好在我熬过来了,这不,刚考完,估完分报完志愿就跑来找你了。”


                  22楼2008-10-08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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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小哥俩儿这算是和好了,一路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回到家里。 

                    井老太太还在睡午觉,俩人到了院子都轻手轻脚地,二胖把盆里的衣服又拿出来,在绳子上暴晒,奶奶喜欢阳光晒过的衣服,有股特殊的味道。大胖则把罐头瓶里的几条小鱼倒进葡萄架下的水缸里,伸手招了招二胖,指了指缸,二胖点点头,用嘴型说明天还去抓,大胖乐得赶紧点点头。 

                    玩够了闹够了,大胖还有些没反过乏,回到西屋睡午觉,二胖干了些活儿又去了水果摊。 

                    大胖一下午都再没出现,二胖自己在水果摊坐着百无聊赖,心里偷偷骂:“大胖是猪!真能睡!” 

                    太阳快下山时,二胖撅个嘴开始收拾东西,大胖才一步三晃走了过来:“老板,收摊儿啊?” 

                    二胖偷笑一下,回头斜眼看他,“咋的?买东西啊?” 

                    大胖装模作样瞅半天:“你这啥也没有啊!啥破摊儿啊?” 

                    二胖顺手捡起一个西红柿就扔过去,“你瞅你那样儿,西红柿愣把自己当水果。” 

                    大胖接过,在背心儿上蹭了几下,张嘴就咬,红红的汁水顺着嘴角滴下来,大胖赶紧拿手一抹,“哎呀。真酸,太赶劲儿了!” 

                    二胖继续忙活,大胖晃悠晃悠就晃悠到了六婶儿的小卖店儿,呆了一会儿拎了一盒肉罐头一瓶桃罐头出来了,“胖胖,赶紧收摊,回家吃饭。” 

                    “你花钱买这干啥?挺老贵的。”二胖皱着眉毛,一脸心疼,一盒肉罐头9块钱呢,这桃罐头少说也要5块,大胖真败家! 

                    “我馋了,不行啊!”大胖满不在乎地拎着东西。 

                    二胖撇撇嘴,他知道大胖根本不是自己馋。奶奶牙口不好,嚼不动硬东西,所以那天下午做肉菜时二胖特意把肉剁成很小的丁儿,方便奶奶吃,大胖完全看在眼里,今天特地挑了入口即化的肉罐头和桃罐头给奶奶吃。 

                    收拾好了摊子,二人并肩离开。 

                    六婶儿在小店儿里失神地看着哥俩儿的背影,止不住啧啧赞叹,“这俩孩子,长的真好,可惜了,一个是城里的,人不用我介绍,另一个家里条件不好,人家闺女不敢给他,唉!” 



                    二胖回到家时惊讶地发现,柴火剁得整整齐齐地放在窗台下,锅里隐约有饭菜的香味,鸡鸭鹅狗猪的食也拌好了,就差倒进石槽了…… 

                    二胖进了屋,奶奶的裤子衣服也是干净的,二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大胖这一下午干嘛了。 

                    二胖放下钱袋,蹭到奶奶怀里撒娇,奶奶搂着大孙子心里是满满的幸福。大胖看了看,走到厨房拿菜刀把罐头打开,又找了两个盘子把肉和桃分别倒进去,然后掀开大锅,让饭菜的热气跑跑,随后拿着盆去喂鸡了。 

                    奶奶摸了摸孙子的头发,“胖胖,你大胖哥忙了一下午,回来了你还让人干活儿,去,把猪喂了,让大胖歇会儿。” 

                    二胖往奶奶怀里拱了拱,“不嘛!” 

                    奶奶笑了,“怎么越大越不懂事儿呢,快去。” 

                    二胖这才不甘不愿地挪到外地,拎起猪食捅走到院里。大胖刚摸出几个蛋,“胖胖你放那儿,我喂,你歇会儿吧。” 

                    二胖白他一眼:“我怕你把猪食都倒洒了。” 

                    大胖走过去,单腿站着,脱下拖鞋,伸脚踹了二胖屁股一脚,然后趿拉着拖鞋赶紧跑了。二胖在后面作势扬了扬脚,回头把猪食准确地倒进猪食槽。 

                    二胖喂完猪,大胖连狗都喂完了,二人洗了手,把桌子放到院子里,二胖把奶奶抱到宽大的藤椅上,三个人乐乐呵呵地开始了晚餐,席间,付大胖俨然成了一家之主,给奶奶夹菜,给大胖夹菜,忙得不亦乐乎,二胖乐呵呵地挤兑大胖,大胖也不生气,笑嘻嘻由着他挤兑。 



                    二胖家院子里有三口大缸,一口在葡萄架下,存着水,温乎乎的,一口在窗台下,塞了些杂物,还有一口在院子的井边儿,每天在太阳下暴晒,缸里的水热乎乎的。 

                    待到晚上吃完,水稍微凉下来了,二胖脱了背心,在缸里舀了一盆水,坐在院子里擦身,大胖叼着个西红柿又蹭了过来:“下午不是洗了吗?” 

                    “我家有水我爱咋洗咋洗,用你管?”二胖白他一眼,拿毛巾放进水里沾湿,然后拧了拧,开始擦身子。 

                    大胖诡异地一笑,几口吃掉了西红柿,然后把手伸进盆里…… 

                    “付辛博!这是我洗澡水!”二胖怒了,居然拿他洗澡水洗爪子……还是吃完西红柿都是汁水的爪子! 

                    大胖挑了挑嘴角,突然掬一捧水,快速扬在二胖身上,二胖下身的大裤衩立刻湿了一片,大胖乐得啊,扶着膝盖笑得嘎嘎的,二胖才不肯吃亏,赶紧扬了一捧水到大胖身上,好么,大胖的背心儿前面一大块世界地图,大胖怒了,反击,二胖怒了,还手…… 

                    俩大小孩儿可院子扬水玩儿,弄得老太太隔着窗户看着他俩直乐,俩大小伙子,还跟小时候一样……胖胖好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是该找个人陪二胖了……老太太看着窗外无忧无虑玩水的二胖,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注:某些农村不会按照国家规定的结婚年龄结婚,我小时候就听说一姑娘17岁就嫁人19岁就当妈了) 

                    是夜, 二胖待奶奶睡了以后,来到西屋,大胖早铺好了被窝,躺在炕上笑嘻嘻冲二胖招手,二胖脱了拖鞋,爬上炕,把自己的被子枕头挪到炕头,往上一躺,呈大字型,叹了口气:“躺着真舒服啊!” 

                    大胖往炕头爬了爬,伸手拽住二胖的被角,一使劲儿,二胖连人带被被拉到了自己跟前,二胖撇撇嘴,“下次换个炕席,省得这么滑,一拽就跑。” 

                    大胖乐呵呵地伸手把二胖抱在怀里,“过来,哥好些年没抱你睡觉了。” 

                    二胖伸手一推:“热死了!又不是大冬天,谁和你挤一个被窝。” 

                    大胖再一伸手,“老实点儿,要不我挠你胳肢窝!” 

                    二胖立刻老实了,二胖从小就胖胖的,一身痒痒肉,只要一碰他腰啊胳肢窝啊,他就立刻缩成一团蹲那儿笑个不停,特喜庆,所以大胖掌握了规律后,二胖一不老实他就伸出一个指头,一脸坏笑地看着二胖,二胖都不用胳肢,立刻自己笑成一团,然后大胖一看,也跟着傻笑…… 

                    俩人面对面唠了大半宿的嗑,唠到后来大胖都没意识了,脑袋一歪,靠着二胖头顶睡了过去,二胖却很精神,很久没有人帮他做这个做那个这么照顾他,也很久没有人陪他聊天聊这么多,大胖和他讲了很多,他在学校的事儿,本来就很耀武扬威的大胖一讲他在校篮球队足球队有多勇猛二胖立刻泛起星星眼,想起小时候一个学校,这位哥哥有多风光…… 

                    大胖睡着后,二胖听着大胖均匀的呼吸声,想着下午大胖帮他做那么多事,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不由地向大胖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24楼2008-10-25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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