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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夏天在后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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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浙江1楼2016-10-20 23:00回复
    《故乡的夜》
    故乡的夜没有华丽绚烂的街景,更没有永无止尽的潮浪喧腾。一旦黄昏翻过页,天就黑,那个小小的村落像一小块被洗净的人间世,与外界断了联系。置身于山林之夜,你会惊觉抬头望见的那轮明月也似乎遥远得神秘起来。村里有条极长的路,从山坡笔直地引向平地,连接着两处的平房。路旁没有灯,两侧是无边的稻田与笔挺的电线杆,空气中有薄薄的果香味。倘若趴在半空俯瞰,夜晚亮起了灯的村落,大概很像一根两头都在燃烧的火柴。
    夏天的夜晚,总爱与家人闲走那条夜路,偶遇过几只蓄满灯油的萤火虫,也撞见过蛐蛐的集体行动。晚风梳理田野,野狗奔跑在洒满月光的路上。在这广袤的夜空背景下,仿佛任何一个失路人都可以借着仰望星光而进入冥想,让灵魂得到栖宿。伫立路旁凝睇旷野,听着蛙群聒噪的声响,仿若已置身沧海,时间如同蜗牛般缓慢爬行甚至于凝滞。
    “我抬起头来仰望星空,这时河汉无声,鸟翼稀薄,青草向群星疯狂地生长,马群忘记了飞翔。”
    2016.10.20 大连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6-10-20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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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城》
      黄昏时分,老街上的家家户户都已亮起了鲜红的大灯笼。雪还在飘,一只湿漉漉的流浪狗还像往常一样在青石板路上撒了欢地跑,这回却摔了个跟头。他刚关门打烊,扭头看见那只四脚朝天翻不过身来的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知道南方人一向厌恶这样湿冷的天气大多会窝在家不出门,到了长城一看果然冷清得很。石阶粘了层雪后湿淋淋的很滑,他爬了许久才到顶。风掠过布着翡翠色野蕨的砖墙,伴着几声虫唧,把寂静拉得天宽地阔。站在这座古城的顶端,可以一览无遗地望见西天的残霞正笼罩着房屋和街道。
      他忽然想起,也是像这样的在南方并不多见的雪天里,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毕业后在上海工作的那几年,他每日忍受着塞车之苦上下班,省吃俭用盘算着给爸妈买套像样的房还要多久。就这样任劳任怨地活着,被这个社会决定着。直到某天他觉得累的已经喘不过气,才下决心去挣脱原来的圈子,逃离假设好的生活。于是他递交了辞呈,买了张南下的火车票,四处漂泊后最终选择了这里。他还记得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爬上了城墙,望见了被雪压软的古城。再后来他在古街上开了家店卖些新鲜稀奇的小玩意,也卖咖啡和酒。小店的风格很受年轻人的喜欢,所以生意不错。这几年虽从没回过家,但街坊邻居很热情,早把他当家里人,逢年过节总会一起吃饭。最近他打算着等过了年也把爸妈接过来一起生活。
      回想这些年,他记起一个作家说的话,“时间的金光一闪,许多年过去了”。
      天黑了,雪也开始大了起来。他依稀听见城墙脚下的寺庙里传来梵音,轻轻地敲打着夜空。
      “传说当年‘百步峻’山势陡峭令建城的将士无法前行,因正值冬季,雪地里有一串梅花鹿的足迹延伸到‘百步峻’之上,后来将士便按它的蹄印修筑了城墙,因此又称呼其为鹿城。”
      2016.10.22大连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10-22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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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剧》
        最近读余秋雨的《昆曲纵论》,惊叹于戏曲文化的底蕴深厚,玄妙精深。不免也想谈一谈植根于江浙乡野市肆,流淌在乡人血液里的越剧情怀。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戏剧则是一方水土的灵魂。只有粗犷厚朴的黄土地才能让秦腔尽兴地撒野,而也只有温山软水,烟柳画桥的江南才能孕育出这般温婉软糯的越剧。
        爷爷奶奶那一辈的人早年生活在物质匮乏,文化活动荒寂的岁月里,越剧算得上是他们唯一的文艺爱好,精神食粮。村里的老人大多都是越剧的忠实戏迷,虽没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但唱起戏来却从来都是抑扬顿挫,有板有眼。
        每年夏天,草台班子总是如约而至,串乡走村。我们村的戏场曾经是一个破落的寺庙,而戏台正搭建在许多尊金光神像的对面。平日里戏台不过是个简陋的台子,等到要开戏的那几天,才会铺上毯子,拉上旌旗帘幔,在台下摆上许多窄长的板凳。
        开场前,总是有个白面丑角会用方言说一段搞笑的开场白,然后往台下扔糖果,等全场气氛热起来后,唱戏人才甩甩衣袖缓缓登台。她们在绵长的唱词里水袖轻扬,云步轻点,姿态可谓是曼妙至极。其实每年村里演的戏不过都是那些像《碧玉簪》、《何文秀》之类的经典剧目,村人大概都已经在戏场里看过无数遍。但只要一听说有戏要演,四邻八乡的人都会赶来只为听那几句咿呀不变的戏词。所以小小的场地总是座无虚席,摩肩接踵。那几个连着的夏夜里,夜空无限静谧,戏场外松涛阵阵,而台上戏曲悠扬、锣鼓喧天。漆黑无边的野地里唯独亮着光的露天戏场宛如黑海渔火,裹藏了一代农村人对越剧不曾改变的痴情。他们侧耳静听,陶醉于重回的旧梦,身心熨帖,纷扰顷除。
        这几年一直在外上学,再没有见过凤冠霞帔和婉丽秀气的戏服。暑假时常和家里的老人叨念村里什么时候能再开场戏,他们便笑我从小到大对越剧情有独钟。有次和外婆一起重温1953版《梁祝》,我听到她叹息了一句“袁雪芬唱得那么好,可惜了去世得早”,我想她应该是遗憾于没有机会能亲耳听到她那柔美纯细的唱腔,听她再唱一曲“十八相送”吧。
        越剧就这样深深扎根于江南的土地上,扎根于一代又一代乡人的梦里。不论在何地只要它一开锣,戏子一开嗓,乡土情怀即可涌入心头。
        2016.10.23大连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6-10-23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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