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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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炭是长安城中一个不起眼的乞丐,因为又黑又瘦被其他乞丐起了这么个名字,叫得久了听起来反到有点可爱。虽说不起眼,但木炭还是有三两小弟跟着,闲暇之时他经常给小弟们讲他没来长安之前的故事。故事中的他会说一种没人听得懂的语言,周游在听都没听说过的国家之间。小弟们每次都是点头如捣蒜地听着,私下里掬一把同情的眼泪——谁都知道木炭是个孤儿。
长安城中的乞丐或多或少都与天府有些关系,他们如同分散在大街小巷的眼睛,为天府的主人带去城中琐碎的消息,至于天府主人如何拼凑,如何利用,便不是他们会考虑的事了。
木炭也是众多眼睛中的一个,只是他早就厌倦了关注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无聊琐事。他一直觉得像自己这样出色的乞丐,自然是应该挑战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的——比如,海东来的消息。
海东来,一身红衣,一把红伞,在长安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血海滔滔,赤帝东来"说得正是他。
木炭盯海府不是一天两天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跟他抱着同样想法的人在海府附近徘徊,但是很快那些人都被海东来“击退”了——用一句“找死”。本来嘛,天府情报圈没有武力要求,就算有,又有谁是长安无首的对手呢。所以现在,依然在海府附近的只有木炭一个人。
要说木炭为什么没有受到海东来的警告——倒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待得比较“远”而已。
那时同行们契而不舍地爬墙海府,只有木炭远远的看着,默默总结了他们被警告的距离,最后他才选中如今这块刺探海府的“宝地”——海府非常斜……对面的一户人家墙外的松树上。其实木炭的存在海东来怎么会察觉不到,不过因为蹲的是松家的墙角,他懒得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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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夜里木炭照例在他的宝地躺着,其实夜里躺树上也不太舒服,无奈禁军兢兢业业,他也不想总是因为触犯宵禁被抓啊。
木炭已经记不清自己花在海东来身上的日子是多少天了,他记得清的是——长久以来关于海东来的秘密他一条也没查到。其实木炭也不是一事无成,至少他翻过海府的泔水桶,总结了海东来爱吃的几道菜送到了天府——宇文先生就这事儿还表扬了他呢。
唉……今晚大概还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吧。木炭这样想着,抬头从松树的枝叶间欣赏着空中的一轮明月。
突然从海府的院中传出打斗的声音,木炭惊讶地坐起身,海府什么时候进的外人?天一黑他就蹲在了树上,竟然完全不知道!真是活该自己查不到任何消息!
正在木炭暗自埋怨自己的时候,海府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不,准确地说是被撞开了——一名褐衣男子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在男子挣扎着起身的时候,海东来执着红伞从府内走出。他的步子不快,甚至可以说非常慢,但就连躲在树上的木炭也感到了十足的危险气息。海东来在距离男子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看着男子身形不稳地维持着站姿,他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念在同是内卫的份儿上,你的遗言可以长一些。”
“海东来,你不要太嚣张了!”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内卫右司是我说了算。”
“为了右司统领一职就要杀害同僚,你也不配做内卫了。”海东来执伞的手紧了紧,语气中带点不易察觉的可惜说道,“原以为是个忠良之人,倒是我看走眼了。”
海东来的话音未落,他的右手突然向身侧一伸,手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他打开手掌看了一眼,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松树的方向。
树上的木炭并住呼吸,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他心里默念着:不是暗器,不是暗器……不要扔过来,不要扔过来……可是海东来打算出手了!这一刻木炭吓得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虽然他本该知道海东来的目标绝不会是他。
千钧一发之际,褐衣男子突然飞身一跃,海东来打算掷出的东西竟被他拦了下来。
“身手确实不错啊,就是人蠢了点。”海东来讪笑道,“你的同伙不敢现身救你,你还要救他?”
“少啰嗦!”褐衣男子吼道,“海东来,你想威风八面,做长安无首,这些我都不管。可惜你非要搅和内卫之事……既然已经撕破脸,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话,他已经扑向海东来!
木炭只觉得眼睛发酸,眨眼的功夫就见褐衣男子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海东来轻轻一跃,已经到了木炭眼前。木炭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海东来像小鸡一样扔在了男子身边。
“既然看了,就看个清楚吧。”海东来似笑非笑的说。
木炭下意识地就看向男子的尸体,一瞬间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男子五官狰狞,额头有血痕留下,表情定格在异常的惊恐之中。男子的身体像被烈火烧熟,木炭仿佛能闻到肉体焦糊的味道,他的胃里阵阵翻腾,却因为极度的恐惧连干呕都做不到——木炭虽然纵横长安各个角落,但他从未见过死人,尤其是死得这么诡异的人啊!!!
在险些晕倒之时,木炭的理智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现在是害怕尸体的时候吗?现在应该是怕死的时候啊!“海、海、海大爷……今天的事我一个字儿都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您相信我!”
海东来一言不发地盯着木炭看了半晌,突然冷哼着说道:“我杀人从来是光明正大,什么时候需要你替我隐瞒了?”
“您不打算杀我灭口啊?”木炭顿时来了精神,只是精神一放松身体倒跪不稳了,差点趴在地上。
“我有那么爱杀人吗?”海东来不动声色地反问。
“没有没有!”木炭的头摇得都快把自己甩出去了,他突然灵光一闪,头一次仰起脸看着海东来说道,“为报大爷不杀之恩,小人就告诉您他的同伙是谁吧!”
“不必了。”海东来眼中寒光一闪,“我猜得到是谁。”他又扯了扯嘴角,似有笑意地说,“倒是你,怎么认识他的?”
木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慌忙回答道:“小的混迹长安城,白天没事喜欢到菜市场转悠,天长日久的对关大人的身形就熟悉了起来。再加上……”木炭刻意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点小得意的继续说道,“小人我别的本领不敢说,但眼神是一等一的好,江湖人送外号‘四只眼’!虽然关大人穿着夜行衣,但根本瞒不过我。”
“不错啊。”海东来伸手拍了拍木炭的头,意料之中地看到木炭又僵住了身子,“你走吧。记住今日之事不得跟任何人提起,否则的话……”他的目光瞥向褐衣男子的尸体,“这就是你的死状。”
木炭如获大赦一般站起身,原本应该马上离开的他却忍不住问道:“这事您就这么算了?长安无首的手段可不是这样。”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寂静的夜里只传来海府大门关闭的声音。
木炭悻悻得耸耸肩,正欲离开的时候却不小心被褐衣男子的尸体绊倒,好死不死地跟尸体摔了个大眼瞪小眼!这一整晚的恐惧终于如同蓄满了能量一般喷薄而出,他飞也似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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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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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炭是长安城中一个不起眼的乞丐,因为又黑又瘦被其他乞丐起了这么个名字,叫得久了听起来反到有点可爱。虽说不起眼,但木炭还是有三两小弟跟着,闲暇之时他经常给小弟们讲他没来长安之前的故事。故事中的他会说一种没人听得懂的语言,周游在听都没听说过的国家之间。小弟们每次都是点头如捣蒜地听着,私下里掬一把同情的眼泪——谁都知道木炭是个孤儿。
长安城中的乞丐或多或少都与天府有些关系,他们如同分散在大街小巷的眼睛,为天府的主人带去城中琐碎的消息,至于天府主人如何拼凑,如何利用,便不是他们会考虑的事了。
木炭也是众多眼睛中的一个,只是他早就厌倦了关注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无聊琐事。他一直觉得像自己这样出色的乞丐,自然是应该挑战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的——比如,海东来的消息。
海东来,一身红衣,一把红伞,在长安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血海滔滔,赤帝东来"说得正是他。
木炭盯海府不是一天两天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跟他抱着同样想法的人在海府附近徘徊,但是很快那些人都被海东来“击退”了——用一句“找死”。本来嘛,天府情报圈没有武力要求,就算有,又有谁是长安无首的对手呢。所以现在,依然在海府附近的只有木炭一个人。
要说木炭为什么没有受到海东来的警告——倒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待得比较“远”而已。
那时同行们契而不舍地爬墙海府,只有木炭远远的看着,默默总结了他们被警告的距离,最后他才选中如今这块刺探海府的“宝地”——海府非常斜……对面的一户人家墙外的松树上。其实木炭的存在海东来怎么会察觉不到,不过因为蹲的是松家的墙角,他懒得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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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夜里木炭照例在他的宝地躺着,其实夜里躺树上也不太舒服,无奈禁军兢兢业业,他也不想总是因为触犯宵禁被抓啊。
木炭已经记不清自己花在海东来身上的日子是多少天了,他记得清的是——长久以来关于海东来的秘密他一条也没查到。其实木炭也不是一事无成,至少他翻过海府的泔水桶,总结了海东来爱吃的几道菜送到了天府——宇文先生就这事儿还表扬了他呢。
唉……今晚大概还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吧。木炭这样想着,抬头从松树的枝叶间欣赏着空中的一轮明月。
突然从海府的院中传出打斗的声音,木炭惊讶地坐起身,海府什么时候进的外人?天一黑他就蹲在了树上,竟然完全不知道!真是活该自己查不到任何消息!
正在木炭暗自埋怨自己的时候,海府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不,准确地说是被撞开了——一名褐衣男子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在男子挣扎着起身的时候,海东来执着红伞从府内走出。他的步子不快,甚至可以说非常慢,但就连躲在树上的木炭也感到了十足的危险气息。海东来在距离男子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看着男子身形不稳地维持着站姿,他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念在同是内卫的份儿上,你的遗言可以长一些。”
“海东来,你不要太嚣张了!”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内卫右司是我说了算。”
“为了右司统领一职就要杀害同僚,你也不配做内卫了。”海东来执伞的手紧了紧,语气中带点不易察觉的可惜说道,“原以为是个忠良之人,倒是我看走眼了。”
海东来的话音未落,他的右手突然向身侧一伸,手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他打开手掌看了一眼,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松树的方向。
树上的木炭并住呼吸,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他心里默念着:不是暗器,不是暗器……不要扔过来,不要扔过来……可是海东来打算出手了!这一刻木炭吓得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虽然他本该知道海东来的目标绝不会是他。
千钧一发之际,褐衣男子突然飞身一跃,海东来打算掷出的东西竟被他拦了下来。
“身手确实不错啊,就是人蠢了点。”海东来讪笑道,“你的同伙不敢现身救你,你还要救他?”
“少啰嗦!”褐衣男子吼道,“海东来,你想威风八面,做长安无首,这些我都不管。可惜你非要搅和内卫之事……既然已经撕破脸,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话,他已经扑向海东来!
木炭只觉得眼睛发酸,眨眼的功夫就见褐衣男子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海东来轻轻一跃,已经到了木炭眼前。木炭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海东来像小鸡一样扔在了男子身边。
“既然看了,就看个清楚吧。”海东来似笑非笑的说。
木炭下意识地就看向男子的尸体,一瞬间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男子五官狰狞,额头有血痕留下,表情定格在异常的惊恐之中。男子的身体像被烈火烧熟,木炭仿佛能闻到肉体焦糊的味道,他的胃里阵阵翻腾,却因为极度的恐惧连干呕都做不到——木炭虽然纵横长安各个角落,但他从未见过死人,尤其是死得这么诡异的人啊!!!
在险些晕倒之时,木炭的理智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现在是害怕尸体的时候吗?现在应该是怕死的时候啊!“海、海、海大爷……今天的事我一个字儿都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您相信我!”
海东来一言不发地盯着木炭看了半晌,突然冷哼着说道:“我杀人从来是光明正大,什么时候需要你替我隐瞒了?”
“您不打算杀我灭口啊?”木炭顿时来了精神,只是精神一放松身体倒跪不稳了,差点趴在地上。
“我有那么爱杀人吗?”海东来不动声色地反问。
“没有没有!”木炭的头摇得都快把自己甩出去了,他突然灵光一闪,头一次仰起脸看着海东来说道,“为报大爷不杀之恩,小人就告诉您他的同伙是谁吧!”
“不必了。”海东来眼中寒光一闪,“我猜得到是谁。”他又扯了扯嘴角,似有笑意地说,“倒是你,怎么认识他的?”
木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慌忙回答道:“小的混迹长安城,白天没事喜欢到菜市场转悠,天长日久的对关大人的身形就熟悉了起来。再加上……”木炭刻意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点小得意的继续说道,“小人我别的本领不敢说,但眼神是一等一的好,江湖人送外号‘四只眼’!虽然关大人穿着夜行衣,但根本瞒不过我。”
“不错啊。”海东来伸手拍了拍木炭的头,意料之中地看到木炭又僵住了身子,“你走吧。记住今日之事不得跟任何人提起,否则的话……”他的目光瞥向褐衣男子的尸体,“这就是你的死状。”
木炭如获大赦一般站起身,原本应该马上离开的他却忍不住问道:“这事您就这么算了?长安无首的手段可不是这样。”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寂静的夜里只传来海府大门关闭的声音。
木炭悻悻得耸耸肩,正欲离开的时候却不小心被褐衣男子的尸体绊倒,好死不死地跟尸体摔了个大眼瞪小眼!这一整晚的恐惧终于如同蓄满了能量一般喷薄而出,他飞也似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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