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的小阁子里，男人怔怔地立在窗前。他没有点灯，晦暗的毛月光顺着半开的窗子落在他的身上，如似拂了一身还满。
即刻出发！
男人想起一刻钟前庭院里的交谈，彼时首领眼里迸出的火花，灼得他心口一疼。“这么急么……”男人的眸光像极了窗外那晦涩的月光，却又并非毫无半分光彩，而是星星点点沉了些暖色。他回过头，烛光从隔壁屋子倾泻出来，映入眼眸里，正是一片暖橙的光晕。光晕里，窈窕女子手起手落，却是细细地缝补着衣裳。
女子将耳旁垂下的几缕青丝束到耳后，又剪了一段烛花。火苗跳了跳，更明亮了些，女子柔和的面庞也更清晰了些。这些落在男人眼中却令他心头一紧。仿佛那银针扎住了他的心口，那细密的针脚缝住了他的心。
“绾青丝，夫妻结发，风自飘零又何惧！凤乘风，鸳鸯枕寒，雨洒他乡锁家愁。只道寻常人家好，唉！”男人兀自叹息着。
何时方能与妻儿自在山水，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夫君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莫不是酒还未醒罢？”素衣打扮的女子不知何时已执灯走近，烛光登时铺满了昏暗的小阁子。男人有些犹疑，只轻轻唤了声“夫人。”便再开不了口。女子却笑：“方才我已将夫君的劲装缝补齐备，用的是绣庄上好的针线，该是很耐用了罢。不知夫君何时启程，我好去打点行装。”说着便要抽身去收拾，不想被男人捉住了手，“古来孝道有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夫妻之道更是如此啊！”素衣女子先是一愣，旋即笑开：“夫君此言差矣，大丈夫志在四方。更何况，我熟知的夫君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又怎会为妻儿所累？”她将头埋在男人的怀里，轻声呢喃：“去吧，不必犹疑，我和欢儿会好好在这儿，等你归来。”
“好！”男人也拥住怀里的女子，目光中透着坚定，“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他背负上长剑，双手攀住素衣女子的双肩，凝视着她细腻如玉的眉眼，一字一顿，如诉誓言：“等着我，等着我凯旋而归罢！”而后，深深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