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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车载着我,飞速朝有个人等着我的车站驶去。”
像一杯用冷水泡的茶,凉凉的温度握在手心,低头才闻见淡淡的茶味。题目有着浓浓的日式风味,像高木直子的《一个人的第五年》,明明听起来像是形单影只的落寞,内容却少了几分凄风苦雨,似乎还有些“苦”中作乐的味道。
知寿独自来到东京,和早年丧夫的吟子一起在小小庭院里生活,做着兼职,交过两个男友结果还是无疾而终。已经是古稀之年的吟子,还是喜欢刺绣可爱的小东西,会为了约会精心的打扮,即使裙子不太合身,“好像把一辈子的恨都用光了”。而年轻的知寿不想听从妈妈的安排上大学,做着好几份兼职,“想趁现在把空虚都用光,老了就不会再空虚了"。她和所有的人都似乎保持着模模糊糊的距离,但又偷偷收藏他们亲近的东西。有人说这个故事就像是装在漂亮玻璃瓶子里的白开水。我则觉得所幸这白开水喝起来倒也是赏心悦目。没有骇人的故事情节,没有山盟海誓的爱情宣言,没有生生死死的人事往来。那些零零碎碎的细枝末节,组成了知寿的每一天。就像是简单的在讲一个故事,连人物对白都是最常见的日常用语。作者青山七惠在用一只看起来似乎很奇妙的笔,她没有告诉你知寿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嘴有多大,胖还是瘦,脸上有没有斑点,可是脑海里就仿佛有那么一副浅浅的画——在小卖部兼职的知寿张望着对面站台的男友。
也有人庆幸故事的最后没有落入吟子突然死亡这样俗套的结局,虽然似乎好像缺少了些故事该有的起伏。然而引人入胜的恰恰是字里行间散发的那些轻松的气息,简单却又充满着哲理意味的对白,寥寥数笔的形象描写,一闪而过的神态,甚至整个都像是出自一本日记里的内容。青山七惠从处女作《窗灯》开始,用这种看似平淡的细节叙述,接着通过这本《一个人的好天气》获得日本最高文学奖芥川奖。更年长或者阅历更丰富的人或许已经不屑于在看这类带有“青春”标签的书。它的目标受众有非常明显的阶段性,这也是作品在读者中能引起共鸣,能将其核心内容发散出去的关键。如果没有共同处于类似时期的迷惘——初入社会,从家庭中走出来开始学着自己独自面对、承担的“困境”,这种若有若无的忧愁又怎么能像是被电台发送的讯号在那一瞬间直达你心?已经在现实和生活中反复磨砺的人,他们和这本书并不在相同的调频罢。
这本书的成功也不可避免的有装帧排版的功劳。封面最醒目的是眼睛形同豌豆,尾巴卷曲的黑猫,也让人不禁想到书里多次提过的“彻罗基”。稀疏的排行,也避免了密密麻麻带来的心烦意乱,字里行间的留白,把一句句浅浅的叹息藏在其中。薄薄的一本,不过是短短(相较之动辄上百万字的网络小说)10万字的中篇,在感慨“原来就是个这样的故事”的同时,隐隐约约的似乎在心底触摸到了什么。有忧愁,有感伤,有期许,还有希望。一段许多人都会走过的路,不同的人看见的都是不同的风景。书里让我突然觉得眼睛湿润的却是这么句话:“世界不分内外的呀。这世界只有一个。”吟子斩钉截铁的回答却让知寿“愈加感觉自己太无知、太软弱了”,我又何尝不是。世界从来不会在你眼中掩饰它本来的样子,它不能,也不屑。你看见,也许是你拥有的;你逃避的,也会成为你失去的。
最后,虽然吟子不可避免的渐渐消失在知寿的记忆里,而生活和飞驰的电车一样,还在继续。而我也能轻轻呼一口气,合上这本书,窗外照样是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