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噩梦总是会不期而至。
默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用被子拭去额头上的一层细密的汗珠。
时间是凌晨一点十二分。默里扁了扁嘴，顺手拿起了放在床头的杯子——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或许她应该记得下次给自己倒点儿水。默里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胡乱地套上了外衣。
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在睡觉——除了某位半人类并不在确定范围内。
默里打开了手机，查看着这几天的新闻。
“纽约万岁！”视频上，一个纽约市民这样说着，“我们的政府会战胜那些东西的！纽约是我们的！”
“是的，伙计！”一个突击队员说，“那些长舌怪无法与我们的武器抗衡。人类是最后的赢家。”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后面的那个人的背影好像是费特？
“科技在血祖面前根本占不了便宜。”默里听到昆兰这么说过。看看那些纽约市民兴奋的样子——就好像他们已经夺回了整座城市。
默里关上了手机屏幕。
事实上，现在的生物武器致命率已经下降到百分之七十五了。
人们需要希望，即使希望有可能并不存在。
一股莫名的烦躁席卷了默里的大脑。强迫自己喝下更多的水，默里将左手的手指穿过垂在额前的刘海。
纽约正在灭亡，这点已成定局——默里甚至敢打赌，政府不会再增加哪怕一点儿兵力。谁会为了一个注定会被摧毁的城市浪费兵力呢？
或许她应该把罗娜送回伦敦。
“需要帮助么？坦纳小姐？”
“Well，谢谢——不过，暂时不用。”默里抬起头，女性黑人正温和地注视着她。
“昆兰说要照顾好你们。”阿娜塔在默里的对面坐了下来，“他并不像他看起来那样——你知道的。”
“他很好。”默里轻轻地说。
“很少有人理解他。”阿娜塔笑了笑，“从某种角度上说，他很孤独。”
“我给你们带了热狗。”阿娜塔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冰箱，“不过有些凉了，那边有微波炉。”
“谢谢。”默里点了点头，目送着阿娜塔离开。
孤独么？默里看了看纠缠在一起的双手，再次闭上了眼睛。
从某种角度上说，她也是······孤独的吧？
脖颈处传来的酸痛感结束了这次并不美好的睡眠。默里呲着牙活动着早已僵硬的手臂和脖子——几个小时的压迫让它们觉得疲惫不堪。
或许她下次应该给自己施个咒语，那样至少会让她觉得比现在好受些。
阿娜塔说的热狗是放在哪儿来着？
默里强迫自己站了起来，酸麻的双腿几乎不能移动哪怕一丁点儿的距离。不过对于食物的渴望让她努力克服着神经信息所带来的反抗情绪。
把热狗放在餐桌上，默里才发现，在她坐过的凳子上，一件黑色的风衣不规则地躺在上面。迟疑了一下，默里拿起那件风衣——面料的手感很好，很轻盈。怪不得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件衣服应该是属于昆兰的。
桌子上还有一张字条。
锅里有汤。
下次记得回房间去睡。
是教授的字迹。
把字条收好，默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件衣服的重量无形之中似乎增长了一些。
似乎······她应该去做一些···改变？
“昆兰先生？”默里敲了敲门。“你的衣服······我想，这应该是属于你的衣服。”
门板被人缓缓打开，昆兰苍白的肤色一如既往。
“谢谢。”默里冲着眼前的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教授说的对。”昆兰接过了女孩递来的衣服，“你应该回房间去睡。”
“对极了。”默里耸了耸肩。“希望今天晚上会有个好梦。”
“日光战士不只是为始祖工作。”
看着女孩的背影，昆兰轻声说。
“他们也是为我工作。”
“保护那个女孩，或许你需要更严格的锻炼。”
默里的脚步顿了顿。
“或许吧。”
女孩的身影在楼梯口处缓缓消失了。

@倾世雪西 @小灵通baby @**就是你213 @帅刚到家 @NANSIYU636

咳咳，这里楼主话唠两句
第三季剧情开始发展了，为了方便，这里的人名全部用汉语替代。敬请谅解。
写到这里才发现以前的地方错漏百出……不过懒得改了，毕竟那是铺垫，重头戏在后面=￣ω￣=
（实际上可以改的，希望改动的小伙伴儿们举个爪！）
谢谢您抽出宝贵时间阅读o(≧v≦)o

Chapter 22
“先听我说——冷静，罗娜。”
默里有些无奈地把略显激动的女孩摁回凳子上。
“没门儿——把我送回伦敦，你想都不要想。”罗娜气呼呼地瞪着眼睛，薄薄的嘴唇可爱地嘟了起来。
“只是个建议么，你先听我说完。”默里翻了个白眼，“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那我也不准——你这么私自决定！你甚至还没经过我同意！上次买衣服你也是——”
“好了。”默里皱着眉，烦躁地打断了罗娜的话。
“听着，现在的纽约不是人呆的地方。你必须安全，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对你妈妈的。”
“那你呢？”
“什么？”默里愣住了。
像是忍耐许久的洪水，冲破了堤坝。
晶莹的液体盈满了女孩的眼眶，她猛地抱住了默里，那种力道像是猛兽最后的反扑，又像是无助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泪水迅速沾湿了默里的衣襟，有些无措的，默里反手抱住女孩微微颤抖的身躯，右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我答应你。”仿佛已经过了半生的时间，默里轻声说。
不只是对我自己。
“你应该庆幸现在还是白天。”默里哼哼着，并踢走了脚边的一个易拉罐。
“难道你不想出来转转？就在那个屋子里？”罗娜白了默里一眼。“如果你是斯德哥尔摩，那就有情可原了。”
“那你就是我的斯德哥尔摩对象了，美丽的小姐。”默里拽了拽罗娜的衣角，将她带离右前方的那个有些不堪入目的场景。
人们为了食物而掠夺——对于现在的纽约来说，人们的物质保障就是空气。
可怜的面包店店主捂着腹部那个正在流血的伤口，可惜于事无补——血液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流淌着，不久就汇成了小小的一滩。
几个小混混拿着抢来的面包奔跑在破败的街道上。
“他真可怜啊。”
默里点了点头，带着罗娜离开了那条街道。
“不会被发现么，我是说——你的传送门？”
“我以为你会问我刚刚为什么不去救他呢。”
“他快死了。”罗娜摇了摇头。“你救或是不救都一样。他活不到最后的。”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这很残忍呢。”默里垂下了眼睑。
“是这个世界把人们逼迫的如此残忍吧。”罗娜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看向天边即将落下的太阳。
火红的阳光染红了云朵。
像血一样。
在天际蔓延。
“回去吧。”默里说。“我买了几包薯片。已经放在俱乐部了。”
罗娜瞪大了眼睛。
“有付钱的。”
“哦。”
女孩的笑容比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要美丽。
“希望你还记得我爱吃番茄味的。”
“不是芥末味的？”
“药品，还有···蔬菜和鲜肉。”默里清点着她们带回来的物资。
“压缩饼干？你连这个都拿了？”罗娜把掉在地上的真空袋子捡了起来。
“我觉得你应该赞叹那家店主的慷慨——逃亡的时候只拿走了部分商品，店门还锁着。”默里把鲜肉放在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塑料袋子里。“这些肉虽然不怎么新鲜了，不过还好，熏一下还是可以吃的。”
“不过翻人家冰箱的这种事真的好么？”
“留着也是变质，而且。打一百块的赌，那家商店的主人不会回来的。”默里把蔬菜也用同样的方式装好，并将其中不太新鲜的部分挑了出来。
“这些管心脏的药。”默里拿起装着药品的一个塑料袋，“我去拿给教授。”
罗娜点了点头。
“记得把肉放在冰箱里，我想费特先生会很开心的。”
“晚上好，教授。”默里把塑料袋放在了教授桌子上的唯一一个没被书堆满的地方。
“看来，这次出去，你们收获很大。”教授抬起头，翻看着袋子里的东西。
“也许这些会对您有些帮助。”
“很有帮助。”教授点了点头，用有些颤抖的手指给塑料袋打了个结。
“没有遇到反魂尸吧。”
“还算顺利。”默里说，“我们没等到天黑就回来了。”
“默里。”教授看着默里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昆兰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挺好的。”默里挠了挠头，“他对我们很好，不是么？”
“是的······”教授喝了口放在桌子上的水，“也许是我···过于敏感。他急于采取行动消灭血祖，而···这本书是唯一可以吸引血祖的东西。”
“所以呢？”默里听到自己吸了口气。
“保护这本书。你曾经做到过一次，我相信你还能做到一次。”教授说，“虽然这很自私——”
“我会的。教授。”默里低声说。
“谢谢你。”
“打不过的话，我可以喊人么？”默里歪了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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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把复印件放在旁边的沙发上，默里转了转脖颈，试图驱散那种这几天来经常骚扰她的疲惫感。
对反魂尸的驱逐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顺利。那些家伙们在逐渐进化——至少他们比之前更加难以对付了。
手指抚过眼眶时带来的微微的酸麻感让默里意识到，她已经阅读了很长时间了。《陨落之光》的内容实在不适合做优秀读物——或者是世界名著。
实际上，任何一个曾经有名的科学家看到它，也只会把那本书当做废纸处理掉。
不过现在······
“晚上好，昆兰先生。”默里摘下了耳机，对来人礼貌地笑了笑。
“翻译很艰难？”
“是的。”默里点了点头，“这东西可比数学难多了。”
“有些东西是科学解决不了的。”昆兰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有考虑过我说的么？”
“有。”
昆兰做了个类似挑眉的动作，似乎有些意外女孩的回答。
“我遇到的第一个反魂尸是我曾经的数学老师。”默里抬起头望向天花板，“他对我很好。在他被转化的前一刻。”默里顿了顿。凯文老师的秃顶曾经那么让她觉得好笑。可现在想起来为什么却有些令人······愧疚？
“他还在说我需要改改我的缺点。”默里接着说，“也许是我意识的太晚了···他一直都很关心我来着。”
“人们总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昆兰轻声说道。
“说的真没错，对吧。”默里自嘲似的笑了笑。手机在她的双手间转着圈。
昆兰静静地望着离他并不远的，像是陷入了沉思的年轻女孩。
女孩的头发是淡淡的金色，不像是那种故意漂染所形成的僵硬的颜色。显得十分柔和——倒是很衬她的肤色，在白炽灯下显得极为白皙。
那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将近两千年的漫长的生命让他的阅历变得十分丰富——或许丰富的过了头。永生的好处之一就是你可以看着别人经历这样或那样的事，并将它们化作自己的经验。尽管不同于人类，昆兰仍对人类的所作所为着迷——一切看上去是那么不合理，却又很合乎情理。
那是爱，孩子。
他还记得那位温和的女人对他说过的话。
尽管过了那么多年，那句话依旧让他念兹在兹。
“昆兰先生？”
女孩骤然靠近的气息让他回过神来，那双苍蓝色的眼睛正带着一丝疑问的望着他——
他几乎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却发现退无可退——他的后背不知什么时候贴上了沙发的椅背，而女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他。
还是他下意识的忽略了呢？
“真抱歉。”默里往旁边移开了点，“我想你大概不太喜欢近距离的接触。”
“我认为人类都不太喜欢和对他们有威胁的生物近距离接触。”昆兰让自己的背部远离沙发的靠背，“就像动物不喜欢它们的天敌。”
“确实是这样。不过······”
“也有例外的吧？”
默里摸了摸鼻子，有些紧张的望向昆兰。
昆兰似乎愣了一下。和皮肤同样苍白的嘴唇张了张，却没说出一个单词。
“哦，看样子我冷场了。”默里尴尬地笑了笑，“别介意，罗娜总说我是冷场王。”
“冷场？”
“就是···大概你说了话别人没有反应，或者别人本来说的很好，却都不说话了。”默里解释着，“因为你说了一句话。冷场。”
“恩。”昆兰点了点头。
“那我回去了——”
“你父母，他们还好么？”
默里感觉自己的身子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那天听到教授说你朋友的父母——他们很安全，而且似乎很担心她。”
“哦。”
“但没提到你。”
“他们——”默里尽量让自己的舌头不打结，“很安全。”
“不在美国？”
“恩。”
“你看上去不是很好。”
“有么？”默里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容——不过估计不太成功。昆兰站了起来，并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抱歉。”他轻声说，并伸出手把掉在地上的一张复印件捡了起来。
“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在房间里。”
默里看着昆兰拿着复印件的手——一样的苍白，却显得十分修长有力。血管一样的青色的脉络在手背上若隐若现。
吸血鬼也有血管么？默里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坦纳小姐？”
“啊，抱歉。”默里慌忙去接那篇复印件，却不小心碰到了昆兰的手指。
热热的，不像想象中的冰凉。
而昆兰也肯定感觉到了，当他们手指触碰的一瞬间。
比他想象中的凉。
这种古怪的情绪在出现的一瞬间就被主人抹杀了。
“回去睡吧。”
语气是他许久未曾试过的轻柔。
“哦。”
“谢谢。”
女孩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能清晰地闻到那股清香。
只是一瞬，却让他失神。
那种味道，他是否······
曾经在哪儿闻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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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费特一夜未归。
默里做了爆炒小牛肉，并邀请了阿娜塔留下来共进晚餐。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我想你应该会成为米其林的厨师。”阿娜塔拍了拍默里的肩膀。
“那应该用上神户牛肉。”默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教授吃完晚餐就回去了，他急于弄懂书中的内容——也许是昆兰和他说了什么，总之现在的情势不太乐观。
或许从未乐观过。
吸血鬼就像一场瘟疫，席卷了整个纽约城。人们只能无助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同时期待着第二天早上还能拥抱阳光。
政府已经放弃了纽约，他们对这场战争无能为力。
默里习惯性地揉着太阳穴，神经中枢所带来的疼痛的信息素让她不得不把翻译的事稍微放一放。
“你不必这样，坦纳小姐。”
昆兰先生依旧出现的无声无息——只是默里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表现的一惊一乍了。
“总不能让教授一个人去承担这么庞大的阅读量。”默里摊了摊手，“现在的情势不太好——我上回听你说，血祖正在制造军队。”
“是的。”昆兰点了点头。“返魂尸的数量正在增加。”
“所以，我们或许应该抓紧时间。”默里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阵阵疼痛刚刚袭击了她的大脑，这让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或许你需要休息。坦纳小姐。”昆兰轻声说，“人类需要适当的休息来保证他们接下来会有充足的精力。”
“如果有‘接下来’的话。”默里小声咕哝了一句。
“会有的。”昆兰稍微拉近了自己与女孩的距离。有种奇怪的感觉催使着他，让他想再次确定那种香味。
“如果这是安慰。”默里咧了咧嘴，“谢谢你。”
默里不知道，从这位先生的嘴里能说出类似安慰的话，已经算是奇迹。
“你应该去休息了，坦纳小姐。”昆兰眯了眯眼睛，或许是上次进食的时间间隔太久，女孩身上的那种属于血液的芳香掩盖了其他的味道。他往后退了一步，并让自己的目光流连在其他的地方。
至少别是脖子。
“好主意。”默里站了起来，骨节处发出微微的响声。
“实际上，我有洗澡的。”走到一半，默里回头对昆兰说。
昆兰歪了歪头，似乎没明白女孩的意思。
“我是说，下次你不用离我那么远。”
昆兰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我身上也没有怪味。”默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想，我没有那么讨人烦吧？”
不。昆兰垂下了眼睑。你很好。
“那，晚安啦。”没有得到答案的默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坐在沙发上，昆兰轻轻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类似怀表的吊坠。轻轻打开了坠子，昆兰看着里面的一个很小很小的刻图，淡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平时所难以见到的情绪。
为什么，那个女孩会让他想起她？
但她们又是那么的不相像。
费特回来了，但是进展显然不太顺利——海豹突击队损失惨重，费特对此也无能为力。
而政府显然不会再增加更多的兵力了。
军队的士气一度低迷，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战而胜，谁不希望能达到这种效果呢？
楼下突然响起的枪声让默里不得不把手中的事放下，罗娜警觉地拿起了枪。费特已经跑下了楼。
昆兰先生显然已经搞定了一切——当默里赶到的时候，古德温泽医生正被昆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费特正在给昆兰解释——古德温泽看上去快要上不来气了。
默里翻了个白眼。
调酒的吧台上，默里给自己倒了一杯龙舌兰。甜辣的气息刺激着默里的鼻孔，微微皱了皱眉，默里把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尽管已经知道了诺拉的死讯，再次听人讲述一遍也绝不是什么美好的经历。
酒精纵然不会使记忆忘却，但却是**神经的不二选择。
“默里，对吧。”古德温泽来到了调酒台，并顺手拿起默里放在桌子上的一瓶酒，“守护神波尔多？原来你喜欢这个。”
“市面上卖499美元，黑市的话另当别论。”默里给古德温泽拿了个杯子，“诺拉和扎克的事情，我很抱歉。”
“诺拉很喜欢你。”古德温泽给自己倒了杯酒，“她还说要给你寄薯片。”
“是啊。”默里说，“我知道。”
“教授告诉我，你失去了儿子······你的同伴也被杀了。”昆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离吧台不远处的地方。他淡蓝色的眼睛看向古德温泽，“可你过了这么久才来告诉我们这些噩耗。是什么驱使你现在才来的？”
“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这个地方。”说这话时，古德温泽的眼睛看向默里。
“好的，我回避。”默里耸了耸肩，把还剩下一点酒的酒杯放在桌子上。
“不用——坦纳小姐可以留在这里。我要问的问题不涉及个人隐私。”昆兰制止了默里的动作，“古德温泽医生，我不理解你怎么要这么久才想到——问那个叫法兰多的女人。”
“我之前还没想好要说这件事。”古德温泽喝了口酒，“要是你也有感情，你也会明白的。”
默里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尽量让自己不去评论某些她一直就想说的东西。
“我并不受血祖束缚，我也曾和你有过一样的感受。”
默里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
“对哦，你还算个半人类。我还一直想问你。”古德温泽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嘲讽的意味，“既然血族没有生殖系统，你是如何出生的？是你妈妈去了不死族开的保健院么？小姑娘，你说是么？”
“我···并不太认同。”默里感觉自己的手狠狠地握住了杯子，“你的看法，医生。”
“哦，为什么？别告诉我你很喜欢和一个半血族生活在一起。”古德温泽又喝了口酒，“别忘了你和那位小姐一个月之前还在被那些家伙追着逃亡。”
“那是反魂尸，医生。”默里轻轻地说，她觉得自己的手指在剧烈的颤抖。“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保持礼貌。昆兰先生曾经救了我。很抱歉我无法去——”
“抱歉。”默里把杯子放在吧台上，逃一般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或许是因为冬天的缘故，午后的阳光很是暖和。阵阵温暖的气息包裹着站在天台的女孩，这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但这并不能让她的心情好转太多。
哦，真是自作自受。默里愤愤地想。
她怎么就忘记了古德温泽是个酒鬼呢？
“为什么这么生气？”
默里苦笑了一声，看来她已经完全习惯了某人不出声的拜访了。
“只是不认同某些观点。”默里转过身，并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而且，我之前和古德温泽的相处并不是特别愉快。”
“只是这些？”昆兰站在门口的阴影里，这让默里很难识别出他脸上的表情。
“还有别的么？”默里往昆兰的方向走了几步，“还是说——你能读到我心里想的？”
“我没有那种功能，血祖也没有。”昆兰歪了歪头，“你可以回那边站着，这儿的阳光不是特别足。”
“Well,你总不能和太阳说话。我看不见你，昆兰先生。如果你不喜欢这样——”
“不。”昆兰眯了眯眼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怕我。”
默里愣了愣。
“那······”默里狠狠地吸了口气。
“你怕三明治么？”
之后的沉默像是黎明之前的寂静。仿佛下一秒，这种寂静就会被什么残酷的事物打破。
“不。”昆兰轻轻地说。
默里发现，昆兰的嘴角再次向上挑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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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6
默里坐在计程车的后排座位上，努力消化着昆兰刚刚说的话。
“血祖在我体内播下了他自我毁灭的种子，这是我的宿命。”
男人的语调毫无波澜，就像那个宿命的主人与他无关。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默里的脑袋里再度冒出了不合时宜的念头。
不过，如果按照昆兰说的——杀死了血祖，他也会死······那不就意味着今天晚上，或许会结束一切？
默里的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
昆兰先生···会死么？
止住思绪，默里强迫自己看向手机屏幕。
副驾驶上坐着的，血祖的私生子——不着痕迹地向后排瞥了一眼。
死了的话，就见不到她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的昆兰立即转过了头。
不过是死亡，他已经历了太多——从古罗马到现在。无数条生命在他眼前流逝，或是痛苦，或是解脱。现在也终于轮到了他。就像宿命一样。而任何人都只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的短暂过客。
无论是她，还是她。
昆兰闭上了眼睛。异于常人的感知让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女孩的气息。
平稳的心跳，浅浅的呼吸···以及那股让他熟悉的香味。
默里最终还是放弃了装作看手机的样子——刚刚手机上的内容，她一点也没看进去。
还浪费了百分之五的电量呢。她想。
计程车的后视镜里能看见昆兰一部分的面容。默里轻轻的吸了口气，戴上了耳机。
这样或许就不会被发现。默里安慰着自己。偷看可不犯法。
昆兰先生的面容和血族实际上并不完全相像——他有着高挺的鼻梁和并不算特别突出的颧骨。嘴唇虽然苍白却也很薄。耳廓上的凹槽反倒显得面部线条十分硬朗。唯一令默里感到奇怪的是那几道虽然很淡却也清晰可见的疤痕——它们并不规则，尽管和皮肤同样的苍白。
昆兰先生戴上了墨镜，这让默里无法确定他是否注意到了她悄咪咪的举动。尽管在心里安慰了自己，默里还是做贼心虚似的收回了目光。
昆兰自然注意到了。
一抹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笑容浮上他的脸颊，像是冷冽的寒冰遇上了一点星火，让坚硬的表面变得柔和。
默里狠狠地踢着一块石头，同时因为脚部所传来的痛感而吸了口冷气。
这真是她这辈子做出的最愚蠢的决定了。
那家伙是打算长眠不醒了么？
夜幕很快降临。
空无一人的港口上，漆黑的河水映照着孤寂的月光。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按照我们说好的。一旦血祖没有按照约定的做，我就把书扔给默里。那边有停泊好的船只。”古德温泽说，“你开着船，天亮之后再上岸。”
“没问题。”默里套上了一件昆兰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潜水衣，“好在这衣服没什么怪味儿。”
“血祖无法感知到在水里的事物。”昆兰说，“这是最安全的选择。”
“哦。只是冬天潜水有点儿冷。”难得的，默里对昆兰发了句牢骚。“要不你去试试？”
“Well，你们现在已经可以开玩笑了？”古德温泽挑了挑眉。
“小心。”昆兰把一个扁扁的袋子递给默里，“在潜水衣旁边发现的。看上去是人类取暖用的。”
“真贴心。”默里小声地说了一句，接过了袋子。
待在水里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河水周围一片漆黑，以人类的视觉来说，默里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于是，近乎无奈的，默里给自己施了个咒语——顺便阻挡了来自水流中的寒气。
但是在她旁边的鱼是怎么回事啊？
下次一定要提前打开精神感应！一定！
默里甚至感觉那条鱼的尾巴拂过了她的脸。
反魂尸特有的声音从空气传到了水里。默里皱了皱眉——她感觉不到那男孩的气息。精神感应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一样······
被屏蔽了？
默里突然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像是照亮了黑暗的光，一切好像都变得清晰明了。
“让我妻子带儿子过来。”古德温泽把《陨落之光》举了起来，默里能感觉到他心跳的速度因为紧张而加快。
“行，够近了。让我看到他的脸！现在！”
男孩头上套着的袋子被凯莉拿了下来——是一个反魂尸男孩！他用超快的速度向古德温泽冲了过去。强大的力道让古德温泽摔倒在地面上，怀里的手枪也掉在了一边。
“书！”古德温泽大声喊道，印制的封面让反魂尸发出疼痛的嘶吼，并尖叫着后退。古德温泽把书扔到半空中。
默里从水中一跃而起，让身体干燥的咒语早已生了效。她像一条灵活的鲤鱼——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伸手接住了尚在半空中的书。
“船，快上船！”古德温泽和那个反魂尸男孩儿搏斗着。凯莉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晕了头，只是傻傻的看着向橡皮艇跑去的默里。
“主人？”凯莉不确定地看向血祖。
“别急。”血祖眯了眯眼睛，“还有人在等着我们——”
枪声打断了血祖的话，几枚子弹精准地射中了血祖身边的被转化的海豹突击队员。
“几千年的捕猎，在这里结束了。在一家游乐场里。”昆兰出现在血祖身后的树林里，他举着双臂，像是要拥抱这一千年以来的宿敌。
“你还是缺乏耐心，我的孩子。”血祖笑了起来，他红色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小心背后——你难道就从来没有发现那位在你身边的小姐身上的秘密么？”
另一些被转化的海豹突击队员无情地扣动扳机——他们出现在昆兰的身后。默里的精神感应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发挥了比较有效的作用。
“小心！”她大声喊道，同时用最快的速度开启橡皮艇——却发现发动机根本就没在运转。
巨大的法阵笼罩在了默里的身上，漆黑如墨的能量链条拴住了默里的四肢。属于女人的轻笑在夜空中飘荡着。
“噢，看看你，默里。”女人甩了甩那一头波浪式的黑发。墨绿色的眸子含着笑意望向被拴住的女孩。
“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防备啊。”
“喔。或许是。”默里看了看围绕在自己四周的法阵，扁了扁嘴。
“你确定你所在的空间是真的？”
女人的瞳孔猛烈的收缩了一下。
“在我的法术领域范围内。”默里轻声说。那几根黑色的链条不知何时已经剥离了她的身体。
“一切都是假的。”
女孩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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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
一滴水珠打在默里的头上，这让她条件反射般的抬起了头。
更多的水珠倾盆而下，打在了女孩蹭上了少许尘土的脸上。
呸呸呸。默里连忙离开了那个“漏雨”的地方。
尽管那是唯一一个可以见到天空的洞口。
默里抹了抹脸上残余的水珠，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喔。看来这一个月让你学会了不少东西。”女人伸出手，让气流在指尖流转。“知道么，默里。你来这儿的原因。”
“有些明白，但不完全。”默里说，“不过我想，你在这儿呆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噢，默里。”女人惋惜似的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为什么你就不会想一想有没有别人在外面呢？”
“那个混血儿——你不管了么？”
默里的提醒还算及时——尽管有几颗子弹射中了昆兰的肩膀。疼痛让昆兰的速度变得有些滞缓，他趴在了地上，躲避着子弹和赛特拉基安扔过来的紫外线炸弹。
凯莉慌乱地躲避着突如其来的紫外线——却被血祖抓住了手臂。
“别慌。”她听到血祖用沉稳的声音说道，“那些东西不会伤到我们。”
有如烟幕般的东西慢慢笼罩了血祖和凯莉。古德温泽已经解决了那个吸血鬼男孩，他刚想冲上去帮助昆兰，一个差不多十五、六岁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默里在哪儿？”古德温泽盯着女孩那和默里差不多的蓝色眸子——却那么冰冷、空洞。不像默里，总是带着些许他能差不多辨认出的情绪。
“橡皮艇······”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拼出一个个单词，这让他感到惊讶又恐惧。“港口。”
女孩烦躁地挥了挥手，古德温泽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放开了口的气球——被扇到了十米开外。他的肋骨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女孩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昆兰，和缓慢走过来的赛特拉基安、费特。对着他们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你赢了。”默里撇了撇嘴。“但就这一回。”
“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女人轻轻的说。
女人身上无形的‘锁’被打开了，这让她松了口气。
“别想太多。”默里向昆兰所在的方向奔跑着，那个女孩依旧保持着挥手的动作。灰色的烟幕似乎停滞了——还没被烟幕完全包裹住的血祖的眼睛依旧铮亮，却没有映照出默里的影子。
“我不知道你们为了什么，卡罗莱娜。”说这话的时候，默里已经跑到了昆兰身边，并给教授他们释放了一个防护咒语。
“但你们输过一次。”
女孩挥手的动作已经完成了，她的手臂向上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灰色的烟幕已经完全笼罩了血祖和凯莉。
从教授扔紫外线炸弹，到女孩的手臂折断，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啊！”女孩捂着折断的手臂大声嘶吼着，那双空洞的蓝眼睛里似乎第一次有了情绪闪动。
“哦，可怜的默里。”女人似乎对折断手臂的女孩视而不见，她墨绿色的瞳仁里带上了一点哀伤的情绪，“为什么呢？”
“他救过我一次。”默里耸了耸肩，“人要懂得感恩。”
巨大的法阵笼罩了默里和昆兰。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转瞬之间，林地的前面已经空无一人。
“你怎么没有阻止她。”女孩狠狠地把扭断的手臂掰回原来的位置，“我们已经成功了！”
“成功？”女人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向女孩。
“能困住她，是她愿意被我们困住。”
女孩不说话了，她用眼睛扫视着赛特拉基安和他的同伴们。
“我们的结盟或许还有继续的必要。”过了半晌，女人说话了，“我们帮你解决了你的私生子——还有那本书。但是混入了不确定因素。”
“成交。”血祖喉咙里的呼噜声在空旷的港口上回响着。
他的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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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娘抽风了(ಥ_ಥ)凑合一下
（明明没有18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