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河边看着路上灯火通明。车子呼啸而过，发出轰隆隆的回响。夜色中的河流像一条凝固的静脉。你说有些冷，把黑色绵上衣连着的帽子带上。我看到你暗中的侧影轮廓。你把脸低俯到我的手心，像一个失去了积木的孩子。

我说，那边好大一株花树。摘一朵给我。你起身的样子没有丝毫留念。那花朵，却是有细碎的绉纸一样繁复的花瓣。只是没有丝毫芬芳。我一片一片把它揉碎。你在阴影中亲吻我。你的气息很干净。亲吻我的时候我看到自己的灵魂。洁白，没有承担。

突然觉得自己累了。即使延续一生，我们都还是贫乏的。所以。我对你说，我要走了。便起身离开。

互相取暖，那是不可控的事情。世间的陌生面孔来回穿梭，彼此也只能潦潦草草。不愿再有勉强。宁可保持独自，也要获得坚定。

对你的最后选择。放弃，从来都是最轻易的决定。

我看到你，是在一个酒会上。大雪纷飞的凛冽深夜。你是一个小提琴手，正在当红，有把古典与摩登交融的从容天分。穿着连衣裙和芭蕾式舞鞋，孩子一样紧张与羞涩的神情。

演出完毕。你更换衣服，坐在墙角一侧鲜红陈旧的丝绒沙发上。低腰牛仔裤，白色衬衣。瘦削的身体，似乎 与生俱来，并不节制。举止矜持而冷淡。

你喝完我为你去过来的一杯伏特加，起身告辞。裹上光滑闪亮的黑色皮草，推开玻璃大门，走入茫茫雪夜。裸足穿着一双细高跟鞋的凉鞋，缎面上有细碎的水钻。踩在厚厚积雪中的样子，有如此激奋和诡异的美感。你不戴任何首饰，不化妆，却在脚趾上涂着鲜亮的杏子红蔻丹。

你是我喜欢的女子。在第一眼看见，只和你说了一声你好的时候。

愿好.

有些事，会在幽暗或细微中记得。纯真热烈的你，捉摸不定，神秘莫测，阴晴不定，变幻起伏。是我从未遇见过的女子，这样的好。

我们迅速熟络，并不感兀然，有的只是突放的激盛。你用洁净细瘦的手指掠过我眼睛，如同鸟儿翩然翻飞。租下廉价的旅馆，四楼临街，门外街道上有喧嚣的人潮。盛夏深夜吊扇整夜旋转，空气恍惚，我在热浪中醒来，你在窗前吹风。我们彻夜交谈，丧失了睡眠。

有一段时间是chain smoker。
在酒会遇见你后，我们开始连续见面，一直到春初复苏。你带我去到你的家里，是市中心直冲云霄的宽敞三居室。
你拥抱我，长发纠葛，跪倒在地板上。撩起绉丝裙子至腰上，再一次闭上眼睛。我亲吻你。
我们没有做爱，静静呼吸。觉得彼此间应该有更深入的关系。做爱会阻止它。

醒来时落地窗已有微微晨曦，躺在地板上的一夜并不好受，关节酸疼令人心悸。
起身洗漱，如同久居的恋人般没有疏离。空气中有着食物的烟火气息，踏实安稳。仿佛这一刻我是拥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