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无奈摇摇头，不想与她争辩什么。
墨月手中没有出气筒，便拿着石子望水里面砸，刚刚聚集成一群的鱼儿，惊散，四处逃去，许久，才平复心中气闹，说道：“他们怎么还不出来，也不通知让我们进去，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再等一会吧。”孙悟空说。
这一段时间，沙悟净怀中一直抱着婴儿，沉默在紧张中。就像很多年前，唐三藏、猪八戒都被妖怪抓走了，而孙悟空却不知踪迹，他想去救，却无能为力。
那种有心，却力不从心的痛苦，谁会懂呢？
突然，婴儿身上不断散发出白色光芒，犹如烟雾，缓慢而出，渐渐消散在无声风中。
“孙悟空。”
玉帝缓慢从水帘洞走出来，接着说道：“我与嫦娥仙子已经达成协议，将嫦娥仙子以及孩子贬成凡人，至于沙悟净，他是佛门中罗汉，以后如来会不会将他贬成凡人，就看他的造化吧。”
“嫦娥。”
沙悟净犹如没有看到玉帝一般，直接抱着婴儿，从他身边经过，搀扶住轻柔身躯的嫦娥，见到她安然无恙，才放心下来。
“多谢玉帝。”孙悟空抱手恭敬而道。
玉帝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孙悟空，现在正个天上地下，都以为沙悟净已经死了，所以你最好将他们隐藏起来，若是被别人看到，红孩儿过来寻仇，可不管我的事情啊。”
花果山，依旧很沉静，仿佛从没有陌生仙佛来过似的。
一群猴子躲在远处，他们好奇心偷偷观望着，却不敢靠近半步。
“猴哥，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孩子的父亲了？”沙悟净也平静下来，疑惑不解。
“从很久之前，我那个踏实、诚恳的沙师弟找我借钱，我便感觉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嫦娥怀孕，我去见二郎神，从他手中看到上古大神后羿时，便更加怀疑你。直到你奋不顾身，去救那个婴儿时，才确定你就是孩子的父亲。”孙悟空缓慢的道来。
“原来如此。”沙悟净苦笑，这世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墨月洁白娇媚脸颊上浮现上晶莹光芒，望着嫦娥仙子，鲜红欲滴薄唇：“你为什么要陷害猪八戒呢？”
嫦娥好奇看了一眼她，见她透明脸颊泛着圆圆绯红，媚的令人神魂魄散，无奈笑：“因为如果不是孙悟空突然闯进来的话，我怀孕事情就不会传出。当时我很怨恨孙悟空，所以就栽赃给猪八戒。”
“不对啊，你怨恨孙悟空，怎么栽赃猪八戒呢？”一缕秀发飘在雪颜前，抿着鲜艳嘴唇仿佛绽放最美的彼岸花，花开荼蘼更迷人。
“因为我一点也抓不到孙悟空的把柄，说孩子是孙悟空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怎么骗得了别人呢？唯独猪八戒，三界之中都知道他好色，并且曾经调戏过我，所以栽赃给猪八戒，孙悟空一定会管，给孙悟空带来困恼。”嫦娥将曾经的想法说了出来。。
“呃，原来是这样，可猪八戒貌似对你真的很痴情，你这样伤害了他，不太好吧？”她的话，总单纯如水，没有丝毫恶意，却清晰的看到水底，让人心底泛滥起的丝丝涟漪，是心中的愧疚。
嫦娥沉默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去说。无论怎么说，那个远在他方的他，永远不会听到，亦不肯原谅。
小狐狸似乎很喜欢小孩子，和沙悟净混到一起，两个人争着抱婴儿。小狐狸水波眼眸凝视沉睡的婴儿：“好可爱的小男孩。”
“这是小女孩。”沙悟净慌忙解释。
“是吗？可你看，他没有玲珑起伏的身材，分明就是小男孩，要是小女孩，就跟我一样了。”墨月单纯微笑，眼睛眯成月牙般的可爱，青葱玉指在婴儿鼻尖上轻轻刮过。
沙悟净额头都是黑线，哑然。
水帘洞外。
夜深人静，静的只留下几颗星辰，依旧闪烁着明亮光芒。
在黑暗中，它们执着什么？点滴之光，永远照不亮黑暗。
“你到底和玉帝说了什么，他怎么会放过你呢？”孙悟空走过来问道，从一开始，孙悟空就感觉到嫦娥仙子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坐在一块青石上。
嫦娥苦笑，说：“你听过绝语符吗？”
孙悟空猛地挑眉，：“你该不会对着绝语符发誓了吧？”
嫦娥点头，没有否认。
绝语符，三界六道中的仙佛魔都知晓，那是一张强制性遵守誓言神符。在绝语符上发誓，并且按上血印，就要履行当日的话，若是一旦说出，就会真的引来五雷轰顶而死。
繁乱的星空，一道流星划过，撕裂黑暗，却终究被黑暗给淹没。
最美的不过是流星，释放出所有的能量，绽放、燃烧，它似乎要将所有的黑暗都给照亮。可最终的结局，不过是被黑暗吞噬罢了。
一颗流星，又有多少的能量呢？
孙悟空叹息：“凡人的生命，就像那流星，转眼即逝，你不后悔吗？”
嫦娥摇摇头道：“如果经历生老病死而死，我没什么担忧，担忧的只是，我生命就像那流星，还未到生命尽头，就被黑暗所吞噬。”
孙悟空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既然这样，我送你们到一个安全地方吧。”
“去哪里是好呢？如今我只是一个凡人，而神仙高高在上，若是他们在意的话，我的一举一动，都难逃他们的法眼。”嫦娥苦笑而道。
“南疆十万大山吧。那里面住着许多不信封仙佛的苗疆人，他们很单纯，也乐于助人。你们到那里后，即便仙佛看在眼中，也难以闯进十万大山。”孙悟空想了下，说道。
“十万大山，虽然有人类 存在，但是他们生生世世就活在大山中，对那里瘴气有了免疫力。而我们一直在天界，从未下过凡间，能适应凡间生活都很难，又怎么进入那十万大山中呢？”嫦娥蹙眉间一抹清幽。
孙悟空皱眉，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哪里适合他们真正隐居、消失。
“不如到北荒石窟吧。”嫦娥仙子突然眼珠一转。

墨月在佛法治疗下，身体中的寒气尽数除去，舒服许多，又恢复以往欢蹦乱跳的朝气形象，整理淡薄衣裙。无风中露出一截如莲藕般的玉腿，夺目惊魂。
孙悟空缓慢站起来，金光消散，说道：“你的水术法，属于阴寒，而它本身就是阴寒的怨灵，甚至比你的术法更为阴寒，你又怎么能伤的到它呢？”
“什么我伤不到它，刚才就是我将它打成重伤。”蓝沁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说道。
沙悟净沉默站起来，对刚才协助的事情，只字不提，就像一千多年前，那个踏实苦干的取经人。胸口还有些窒闷，刚才耗费太多法力，一时之间无法调戏回来。
华方怨恨瞪了一眼孙悟空，冷声道：“反正我早已经惨死，再死一次，又有何惧？”说罢便闭上眼睛，不服气的接受一切现实。
面前的蓝蛟伤不了它，但是这个通宵佛法的猴子，足以轻松的将它魂飞湮灭。但意外的是，它再次睁开眼睛时，孙悟空已经带着其他人，朝着无尽黑暗走去。
身上金光，照耀一部分黑暗，穿过那无形透明结界。
华方突然靠在墙壁上，笑了，低声而道：“守护这么多年神墓，不知杀死多少仙佛魔，终究还是负了一个‘恨’字。也许，他就是刑天、蚩尤一直等待的希望吧。”
黑暗中，总是有人在行驶，就像无声的岁月，流逝。
前方到底等待的是什么？为何明明知道，是死亡，依旧坚持、固执的走下去呢？
“你为何刚才不直接杀死它呢？”蓝沁走向前，有些生气说道。
“佛曰，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墨月说道。
蓝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它都成了怨灵，死了好几千年，还救什么救？”
“你也知道，他是怨灵，已经死了，我又怎么杀死它呢？”孙悟空淡漠说道。
“你，你就不能，将它打的魂飞魄散，这辈子都别想轮回投胎吗？”蓝沁道。
“从它眼睛中的怨恨，就可以看得出来，它这一辈子宁愿化作怨灵在此守护，也不愿意到地府轮回。这样的它，和将它打的魂飞魄散，有什么区别呢？”孙悟空转头反问道。
“当然不一样，你杀死它的话，它就不能作恶多端，害死其他的人。”蓝沁道。
“是我们擅闯它们的地盘，它们才会对我们攻击，就像你被压在冰海海底时，还扬言道，谁敢闯你龙宫。”孙悟空不缓不慢说道。
“我，我好歹也不会杀人啊。”蓝沁梗着脖子道，丝毫不去想，它不是住在龙宫，而是被压在石像下。
“孙悟空，你为何放过那怨灵？留在它的存在，就对我们有一分危险。”嫦娥蹙眉不解道。
孙悟空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我不知道你为何故意引我们来这里，但这神墓的确是你们生存容身之处。如果我们闯一关，就将守卫者杀死，那么将来其他的神仙进来抓你们，岂不是很容易？”
“你，你都猜到了？”嫦娥呆住。
孙悟空摇头，道：“如果我全部猜到，就不会来这里。”
“嫦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大师兄，他可是真心帮助我们的。”沙悟净靠近，严肃说道。
“我，我……”
嫦娥吞吞吐吐，似乎想说什么，但因为某种禁止，无法开口说出来。
孙悟空淡然一笑：“沙师弟，你也别为难她了，如果她真的能说出来，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让我自己查清那被隐瞒的秘密。”
“孙悟空，谢谢你。”嫦娥才松了一口气，道。
黑暗中，渐渐有了光芒，幽幽闪烁着，像是蜡烛，看过太多的沧桑人生，变得飘渺无助起来。从地面漂浮到半空中，双眸毫无任何光芒。
“怎么又是你？”
蓝沁蹙眉，一脸不屑而道。在他们面前，正是刚刚被击败的华方鸟怨灵。
“小鸟，这里不会又是你把守吧？”墨月歪着脑袋，迷茫问道。
“不错，这里正是我把守。”华方少了刚才的狂妄，平淡的说道。
“手下败将！难道你们这神墓中就没有其他怨灵了吗，让一只小麻雀来来回回的抵挡。”蓝沁冷笑。
“如果再加上我呢？”
阴暗的山洞中，突然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声音的来源似乎一直都存在，只是沉默隐藏在黑暗某一处。
“你是毕节？”
嫦娥大惊，眼中闪过惊恐光芒。
“哈哈，没有想到，一万年过去了，这世间还有人记得我名字。”
随着那凄凉落寞的声音，渐渐走出来一个身影，书生打扮，弱不禁风，幽幽透明的怨灵。仔细瞧去，似乎这青年死的时候，年纪并不大。
虽然实力高强的怨灵，可以随意变化自己外貌，但却需要消耗很多精气。更何况在这个仙佛魔都不敢侵入的墓地，谁会为容貌而在意呢？
毕节摇头苦笑罢，抬首看了一眼对方，无奈叹息道：“你果然还活着。”
“是，当日若非我偷吃后羿神药，恐怕我也会变成这里的怨灵。”嫦娥。
“你人虽然活着，可对我们来说，你已经死了。”毕节嘴角翘起弧线，讥讽道。
嫦娥沉默着，指甲刺入手心，血液滴答而落，意外的是，血珠似被一阵风卷起，优美弧线，落在毕节面前，他伸出舌头，如毒蛇一般扫去血珠，双眸微闭，甚是享受、回味无穷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我们那个时代的血液，真的好久没品尝过了，啧啧。”毕节咂巴的嘴巴，邪恶说道。
“我当初是偷吃了后羿灵药，才能苟且活到现在。可你们冤魂不散，死了却还活着，跟现在活着却已经死了的我，有什么区别呢？”嫦娥冷笑讥讽道。
毕节握紧拳头，虚无的身躯，却传出清脆的响声，脸颊上的肌肉因气恼，而变的狰狞扭曲吓人，冷声道：“既然你和我们没什么两样，那么我就让你尝一尝这万年，我们活着是什么滋味！”
冰凉的地面，长出来青色透明的荆棘，缓慢、蔓延。早已经被消除仙骨的嫦娥现在，来不及躲闪，就被那荆棘缠住脚踝，血液流淌，挣扎中无法脱离，只有痛苦惨叫连连。
“沧叶术。”
孙悟空沉声而道，随手一挥，无数青葱绿叶如海浪一般，席卷在嫦娥身体左右，鲜艳的血液渐渐消失，透明的荆棘被淹没。

毕节向后退了一步，身体贴着冰墙，皱眉道：“猴子，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有如此高强的法力？”
“我叫孙悟空，佛门弟子。”孙悟空缓慢道。
“原来是你，我倒是曾听过一个擅闯神墓的神仙说过，有个猴子不满天庭主宰，便去反抗天庭，结果却被玉帝、如来联手，镇压在五行山下。”
“五百年后，猴子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猴子，而成为佛门侵入中神州文化的一枚棋子。西天取经后，更是成了佛门的走狗。哈哈。”毕节狂笑弯腰，眼角眼泪划过。
“陷入阴谋中也好，被利用也罢，至少我还活着。活着，就会有自己的思想，又怎么会成为别人手中没有生命的棋子呢？倒是你，生前死在阴谋之中，死后又重新挣扎在另外一个阴谋中，真是可悲。”孙悟空说道。
“你……”
毕节被气的浑身发抖，一时说不出来。
“主人，你要小心，这个猴子很厉害。”华方蹦蹦跳跳而去，跳到了主人身边。
“也许，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对付不了它，但是如果我们合体呢？”
毕节说罢，就对华方鸟点了下头，华方鸟开始迅速变大，尖尖白喙张口，在众人目瞪口呆下，将毕节吞入腹中。
似乎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它腹部中挣扎而生。
华方痛苦在地上打滚，惨叫，它透明的身躯发生扭曲、变化，清脆骨骼碎裂声，在阴暗安静中响起，犹如来自地狱厉鬼惨鸣声。
嫦娥大惊，慌忙向后退去，拉着孙悟空衣袖说道：“它们要合体，你快阻止它们。”
孙悟空却摇了摇头，并没有阻止：“我曾听闻过，上古许多大神，都是兽身人面，甚是好奇不已，原来他们是以野兽合体，才会变成那样子。”
“你不知道，也许它们联手都不是你对手，可一旦合体之后，就会激发出恐怖强大的力量。”嫦娥焦急解释。
“他们死前，就是充满太多的怨恨，才会凝结成怨灵，万年不消散。若是我这个时候对它们下手，即便它们魂飞魄散，也会在某一处重生，化作更为怨恨的厉鬼。”孙悟空分析道。
“可是这样，我们会被它们给杀死！”嫦娥此时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将正在合体的怨灵撕裂，打的烟消云散。
“你来的目的，我希望你不要忘记，否则我们就会功亏一篑。”孙悟空在旁边缓慢说道。
嫦娥听后，果然冷静下来，不再冲动，沉默看着合体完毕的怨灵。心中苦笑，当初为何要因孙悟空来这里呢？也许是为了让他知晓万年前的一个阴谋，从而更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却没有想到，迎来的是这样局面。
“哈哈。”
合体之后的怨灵，全身闪烁着幽幽冰寒光芒，毕节的头颅狰狞狂笑，而身躯却是华方神鸟，落地双足，一只为鸟腿，一只为人腿。
邪恶，悄然诞生。
就像清纯白、单纯绿、清澈蓝、朝阳红全部混合到一起，变成邪恶的漆黑。
“它们成魔了。”沙悟净深吸一口气，恐惧说道。
孙悟空点头，他怎么也想不通，毕节和华方只是虚无的怨灵，它们有清晰的怨恨，但却不会被邪恶所主宰。它们的怨恨，来自现在的仙佛魔，只会针对仙佛魔。可一旦成魔之后，那么杀戮就是它们的宗旨。
“这才是真正的毕方。”嫦娥严肃说道。
“什么，刚才不是说，毕方不是木鸟精魂吗？”墨月不解的问道。
嫦娥苦涩一笑，说道：“毕方只是一个名字，它可能是鸟，也可能是凶神。上古大神记录中的毕方，其实就是毕节和华方鸟合体，才会兽身人面。”
“为何它们现在邪恶气息那么严重呢？”孙悟空问道。
“上古许多大神，为了获取更强大力量，主宰天地，便尝试与洪荒野兽合体。洪荒野兽本身就是可以与大神实力相媲美，两者结合后，更是将野兽的凶残杀戮，逼迫到自己身体之中，从而提高许多倍自身实力。”嫦娥蹙眉，似乎不想回忆，却无奈解释道。
“这样虽可以提升实力，但却会乱杀无辜，造成生灵涂炭。”孙悟空严肃说道。
“顺我者死，逆我者死！”
毕方狰狞怒吼而道，同时双翅振动，一股邪恶黑暗力量席卷而去。孙悟空大惊，双手猛地推出一道金光，犹如黑暗与光明碰撞，刹那间变成一片昏暗。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上古洪荒时期是个强者为尊，弱者为鱼肉的时代。最初由魔神蚩尤为反抗黄帝，与饕鬄相结合，成为整个洪荒最大强者后。”
“便无数大神寻找野兽与其结合，因无法控制野兽魔性，造就白骨成丘山。之后天出十日，欲要灭世，被后羿怒射九日。”嫦娥说到最后时，脸上出现一抹陶醉幸福光芒。
“轰隆！”、
毕方从一堆废墟中挣扎而出，挥舞双翅，急速朝着孙悟空而去。孙悟空纵身闪过利刃般的爪子攻击，刚落地，就看到毕方的人腿踢来，双手交叉下压，手掌骨骼之中传来真真刺痛，借力腾空而上。
“嘿嘿，猴子，自上古大神惨死后，所谓的天庭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上古任何一个与野兽合体的大神，都可以将现在天庭捣毁，你又有什么资格猖狂呢？”毕方得意笑言道。
“时代不同，每个时代都会有新的术法出现，去压制曾经很强大的术法。而你依旧处于上古洪荒时代，保留着古老的思想和术法，又怎么能主宰天地呢？”孙悟空缓慢笑说道。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术法可以制止我！”
毕方大怒，身躯不断胀大，透明身影中，可以清醒看到蓝色丝线网状，强制放大，甚至出现断裂。整个阴暗山洞中，被它偌大身躯堵住，变得更加阴寒之极。
孙悟空皱眉，伸出手掌，瞬间幻影连连，放大许多倍，直接压在毕方的头顶之处。金光闪耀，泰山压力一般。毕方本膨胀的身躯，骨骼开始急速收缩，硬生生的被压小。
“嗷！”
撕心裂肺的怒吼，透明身躯涣散，丝丝线线穿越过金色手指缝隙，飘散在偌大阴暗石洞中。似乎不存在，又似乎无所不在。
“好痛！”
墨月蹙眉，感觉全身上下被无数细针穿插而过，疼痛的身躯一软，滚在地上挣扎。无论她怎么抱着双臂，卷着双腿，疼痛未有丝毫减轻，反而如冰凌，自五脏六腑向外蔓延。

终究未成佛，是成佛的条件又严格，还是成佛需要的因素多了些呢？又或者，佛本就是如他自己一般，在一场阴谋中，为佛门做出贡献，才会成佛吧。
这一路走来，虽没有任何险诈机关，但每隔一段，都会有着上古大神的怨灵把守：句芒、英召、计蒙、相柳等，它们都败了。
可能正如孙悟空所言，它们终究还是停留在上古那个时候，即便怨恨再强，终究被时代遗忘的过去。孙悟空并没有将这些怨灵打的魂飞魄散，他似乎有些疲惫，却依旧固执、坚持走着。
到底是什么样的信仰，让他不肯停歇半步呢？
狂妄的蓝沁，安静下来，在她眼睛中，这个猴子只能算是她的后辈后后辈，可一身佛法、仙术却令她折服。
突然，远处的黑暗中，像是有了光芒，仔细瞧，那虚无光芒勾勒成一个“佛”字，悬挂半空。孙悟空看到后，却如释重负，靠在冰凉墙壁上，微闭双眸。
“怎么不走了？”墨月蹙眉疑惑。
“因为走不动。”孙悟空淡淡说。
“什么？”
嫦娥大惊，眼中闪过一抹严肃光芒，道：“孙悟空，你知道我骗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上古时代的阴谋吗？”
“想，但是你不能说，这里又是一条死路。”孙悟空缓慢道。
“在外面不是你说的吗，死，便就是生吗？”嫦娥争执而道。

孙悟空苦笑，摇头叹息道：“生，便就是死。再走下去，我能保证我可以不死，可是你们呢？怨灵一次比一次厉害，我已经无力照顾你们了。”
嫦娥犹豫了，阴暗中，苍白脸颊上变幻着复杂神情，最初骗孙悟空来这里，只是想让孙悟空得知无法开口的阴谋，以求威胁玉帝而自保。可当她见到曾经的古人，含冤未死苦苦挣扎，不由觉得自己苟且偷生万年，是应该帮它们沉冤昭雪。
不，是利用孙悟空，帮它们翻案。她不能死，她还有孩子。怀中的婴儿，刚刚学会微笑，难道就要离他而去吗？
“你不用管我们，这里应该很安全。”嫦娥最后挣扎说道。
孙悟空却笑了，眼中闪烁着精光道：“嫦娥，为何到了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对自己的小聪明充满自信呢？”
“你什么意思？”嫦娥惊慌而道。
孙悟空看了一眼她和沙悟净，叹息：“平静的生活，并没有让你有了清澈、望眼欲穿的双眸，而是更陷入自己的小阴谋中。从一开始，就充满疑虑，你没有发现吗？玉帝在天上可以监视着我们一举一动，他为何却迟迟没有派人来阻扰我们呢？”
“砰，砰……”
嫦娥第一次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是那么的剧烈，仿佛狠狠用力撞击着胸膛，要一击而碎，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问道：“为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孙悟空缓慢道。
“大师兄，这什么意思？”沙悟净疑惑道。
“从进入这北荒石窟，我们见到的任何一个怨灵，都是对我们充满怨恨。为了杀死我们，宁愿再次与野兽合体，丧失理智。难道不是恰好说明，玉帝是借上古怨灵除去我们吗？”孙悟空笑着分析着。
众人沉默，才发觉，欲要揭露一场阴谋，却往往会死在另外一场阴谋中。

“原来是这样，那什么是对的呢？”
“佛”字光芒闪耀，甚是激动而道。
“也许，做自己就是对的。自己是什么，那么就是什么。无论佛也好，魔也好，只要按照自己的心去做，即便是错了，至少也对得起自己。”孙悟空道。
“那你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你想杀了我，做一个真正的魔，而不是一个伪佛。”孙悟空说罢，身上金色光芒闪耀，脚下仙气如清水般的流淌，金光照耀着仙气，犹如波动清水泛着亮光。
阴暗的山洞中。
在这个沉默死亡空间中，岁月的流逝，是否还重要呢？凝结成的怨灵，依旧活在过去，忘不掉的痛苦，释不去的解脱。
也许，当心中仇恨被化解那天，便就是所有仙佛魔死亡之日吧。
“佛”字变得更加灿烂 ，在阴暗中，可以清晰看到，那紫褐色的大字，光芒幽森。孙悟空仰望半空，如水仙气波光粼粼，头顶金色光芒闪耀。
“魔！”
“佛”字声音洪亮，如闷雷耳边炸响，狰狞乱舞的黑色光芒席卷而去，地狱理会一般，环绕在孙悟空四周。在金光闪烁下，令黑色光芒无法靠近。
“魔，本就是佛！”
随着“佛”字扭曲变化，黑色光芒凝结成一把把利刃，缓慢刺透金光护体，直逼肉身而去。孙悟空猛地挑眉，双手翻动，地上流淌的仙气气化，朦胧如烟雾飘渺过头顶后，似因受到寒冷黑气，化作坚硬冰层。
一攻一防。
阴森魔气的攻击，惹来温柔清水双重变化。黑色利刃旋转，欲要破除寒冰，却增加寒冰几许坚韧度。
“你是魔。”
孙悟空站在冰层中，抬首缓慢而道，头顶金光化作黑色莲花，出漂浮到“佛”字而下，很快在魔气缭绕中，金色莲花变成成群黑色蝙蝠，聚而不散。
“砰！”
沉闷一声，孙悟空倒退一步，勉强稳住身形。空中的“佛”字，时而涣散，时而重聚，阴森的光芒，黯淡。
“佛，你为什么说你是魔呢？”墨月向前一步，单纯仰着脸颊问道。
“我本身就是魔！”
“可在我眼睛中，你明明是佛。因为在我们刚到这里，正疲惫时候，你没有偷袭我们。”墨月拖着长音，疑惑不解望着。
“哈哈，在妖精眼里被说成佛，和魔有什么两样呢？”声音充满凄凉、无奈、苦楚、嘲讽、自嘲等等。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道：“一百个佛说你是佛，终究比不上一个妖精说你是佛。”
“什么意思？”
“佛曰，我便就是佛，故而在佛的眼睛中，任何人都是佛。可在妖精的眼睛中，并非所有的佛，都是佛。她们眼睛中，几乎都是魔。当她说你是佛，那你必定是前无古佛的佛。”孙悟空分析道。
“原来是这样，可是在佛的眼睛中，我是魔。”
“不错，在佛的眼睛中，你的确是魔，因为你犯了嗔戒。一辈子，即便到死后，一直纠结着自己到底是不是佛，而不去做佛应该做的事情，你又怎么配得上是佛呢？”孙悟空冷笑道。
“不错，我不是佛，可现在的佛，就是佛吗？”
“他们是佛也好，不是佛也好，但都与你无关。你只是你，做你自己便行。若是你与他们争执究竟谁是佛，那你和他们又有什么两样，怎说得上一个佛？”孙悟空反问道。
“佛”字开始沉默，光芒闪烁着，阴森、黑暗、消失、绽放、金光灿烂。仿佛短暂的时间，他经历轮回，涅槃重生。
在金光包围之下，“佛”字涣散，凝结成布衣和尚，平静微笑落地。那金光，似乎是自己爆发出来，与他无关。而他，却并不在乎，是否在炫耀自己。
“这，这就重生了？”蓝沁不由瞪大双眸，惊诧道。
“死、轮回、生，这是大部分凡人、仙佛魔都要经历的过程，但会有一些大彻大悟者，便可跳过轮回门，直接重生。因为他们将所有的一切都放下，根本不需要喝断魂汤，忘记前世一切。”孙悟空解释道。
轮回只是一个过程。
心善者，轮回只需要到地狱喝下孟婆汤，忘记今生，便可直接轮回；心恶者，轮回是要到地狱偿还今生所做的虐，还完之后就可轮回。
自然也有大奸大恶者，他们要不坠入阿修罗地狱，要不就魂飞魄散，这也是他们的因果循环轮回；而大彻大悟者，只需要闭眼，忘记前尘往事，便可轮回。
蓝沁皱眉思索几分，气急败坏：“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直接用头去撞那佛像，把自己撞的失忆，然后再选择自杀，便会重生。有这么简单逃脱困境过程，我干嘛还被佛像整整压了一万年！”
“噗嗤。”
墨月笑颜如花，四周五彩光芒流转，露出洁白的贝齿：“你不怕撞的失忆后，忘记一切，看到自己被压在佛像下，忘记未失忆前要自杀？”
“这，这……”蓝沁一时回答不上来。
“失忆，又怎么是大彻大悟呢？失忆就像刚出生的婴儿，没有记忆。若因为闹海一片空白而轮回重生，那婴儿岂不是时时刻刻生生死死。”孙悟空笑话的说道。
“好吧，我是龙族，不是佛，你们所讲的那些狗屁不通的道理，不适合在我身上用，我也不屑用。”蓝沁梗着脖子，不服气说道。
“和尚，你法号是什么？”墨月转过娇柔身躯，刹那间五彩缤纷玉颜生花。
“曾经的法号，我已不记得。现在的法号，叫如来。”如来和尚平静而道。
“如来？”墨月蹙眉，一脸迷茫，望着孙悟空：“如来不是现在的佛门佛祖，他叫如来，是不是会矛盾呢？”
“不矛盾，现在的他，的确有资格，取法号为如来。”孙悟空。
“他都能叫如来，那我为什么不能叫无天呢？！”蓝沁突然嗔怒，发火道。
“因为无天是个名字，如来却不是一个名字。佛门中有十种名号，分别是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孙悟空解释说道。
“成实论谓乘如实之道而来，而成正觉，故名如来。”如来和尚也微笑道。
“而现在的如来佛祖，也许已经不是如来的法号，而是佛世尊。”孙悟空。

“佛世尊？这个我听燃灯老和尚说过，知者或觉者，世尊者，为世尊重之义。佛世尊，便就是佛门中的世尊者，也是佛门中最被尊重点佛。”墨月猛地想起什么，忍不住插口，她眯着杏花眼眸，沾沾自喜笑着，笑着是那么的甜美，仿佛将所有的冷漠、无情、黑暗都融化掉。
孙悟空和如来和尚相视摇头一笑，弄的墨月一脸迷茫，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两佛却也没有解释什么，成为她心中不解之谜。
直到许多年之后，她才明白，其实她说的并没有错，错的是字的意义，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
“你会留在这里吧。”孙悟空直言而道。
“是，我出生在这里，那么我死的归宿，自然会在这里。更何况，我心已无它物，在哪里不一样呢？”如来和尚道。
“所以，你也知道，我要拜托你什么了。”孙悟空微笑。
沙悟净三人，却相视而望，一脸迷茫，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而墨月扑闪大眼睛，认真聆听他们对话。
“那你不继续向前走了吧。”如来和尚道。
“解开阴谋的路，往往不是一条，更何况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不但解不开阴谋，反而会陷入另外一场阴谋中，我又何苦执着，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呢？”孙悟空微笑反问。
“既然这样，那她就交给我吧。”如来看了一脸迷茫的嫦娥，说道。
“什么，你们要离开，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他们最后一句话，嫦娥听得十分清楚，虽然在心中早已经意料到，但听到别人口中这么言语时，依旧吃惊。
“是，不光我要走，沙师弟也要走。”孙悟空转头，平静而道。
“大师兄，我？”沙悟净吞吐难言。
“这里不是你生存之地，你还要回到佛门做许多事情。如果你留在这里，看到我和墨月出去后，仙佛必定会怀疑你们还活着。我能走到这里，玉帝和如来也必定能到这里。”孙悟空沉默分析道。
沙悟净明白过来，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神佛的神器不断会被损坏，有我拖住他们，他们必定不敢乱来。”
“对，另外我需要你帮我做眼线，监视着如来和玉帝动向。因为只要不是他们亲自出马，其余仙佛能进来的，寥寥无几。”孙悟空解释道。
“可是嫦娥在这里安全吗？”沙悟净担忧问道。
“放心吧，这里有如来和尚看守，就会十分的安全。我们出去时，会将所有被束缚的怨灵重新放开，这样它们见到其余仙佛魔进来，就会阻止。”
孙悟空说罢，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很小袋子，当落在地面上时，已变成如山那么大。从里面溢出来许多水果、米粮等食物：“这些，应该够你吃上半年，再加上有如来和尚在这里，他可以随意出入神墓，为你再寻找吃的。我会每隔一段时间，带着沙师弟来看你。”
嫦娥思索几分，突然将婴儿交给沙悟净：“我们的孩子，已经成为凡人，应该交给一对凡人夫妇收养，跟着我们，是不会幸福的。”
“这……”
沙悟净犹豫了，因为他的心开始痛，尤其是看到婴儿张开嘴巴，不断哭泣着。被消除仙骨的婴儿，终究还是有灵性存在。
“沙师弟，未来的路，我们谁都不知晓。如果你为了孩子的未来和幸福，就应该放手，给他新的家庭。”孙悟空劝说道。
“悟净，我有些私事想对大圣说，你们可以出去下吗？”嫦娥似乎想到什么，一脸温柔笑容。
沙悟净缓慢走了出去，似乎只要是嫦娥说的话，他都相信。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漫长的岁月，嫦娥一直是天地人三界最美最温柔的女子，却坠入自己的怀抱，他应该知足。
更何况，沙悟净早知道自己的性格，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曾经西天取经时，师傅和师兄们说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取经归来之后，如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空荡荡的山洞，只留下两个影子被拉长，倒影在墙壁上。安静之中，只是安静，彼此没有感情的人，永远不会产生暧昧火花来。
“其实牛魔王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嫦娥脸上的表情充满复杂。
孙悟空却一本平静：“我知道。其实许多的事情，并非是秘密。你是上古大神时期的仙子，而牛魔王也是上古大神时遗留下来的一头黑牛罢了。”
“那你知道，我引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吗？”嫦娥微笑，亦是平静。
“你是想让我知晓，你对玉帝说的秘密。”孙悟空回答。
嫦娥摇了摇头，玲珑身躯似水涟漪，游移过去：“其实我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了结我自己。”
“你这又是何必呢？”孙悟空未有丝毫惊讶，苦笑。
嫦娥望向了远处，那依旧是黑暗，黑暗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的灵魂：“其实在很久之前，我也应该成为这里一只灵魂，可是我逃避了。因为我害怕死亡，我觉的我的生命，还需要更为绽放光辉。”
“而你后来发现，你活下去，只不过是苟且偷生，没有丝毫的自由。这万年来，你只是盼的有个圣人出现，可以将你带出那束缚之地。”孙悟空说道。
“是。我曾经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二郎神身上，可是他胆怯、懦弱了。之后我也放弃自由，就那样苟且活着吧。却遇到了沙悟净，他身上的憨厚气息，跟后羿很像。”嫦娥脸上浮现的微笑，是不曾拥有过的温柔。
“沙师弟也只不过是你报复玉帝的一颗棋子罢了。”孙悟空叹息。
嫦娥微笑瞬间僵硬，苦涩缠绵：“是。就算沙悟净再怎么像后羿，终究不是后羿。后羿忠厚老实，可天上地下，却没有任何者能为难到他。”
“可是他还是死在岁月中，如果你不想让沙悟净成为第二个后羿，尽管了断自己吧。”孙悟空的与其，平淡如水，亦似光阴缓慢流过。
嫦娥摇了摇头：“孙悟空，你不懂。你之所以不懂，是因为你的感情灵魂已经不在了，若是有天你的感情灵魂回到你身躯之中，你便会懂我今天所做的选择。”

孙悟空的确不懂，他有感情，但已经没有了男女感情。他最初以为，是因为修佛的原因，佛要忘七情六欲，迎普度博爱之心。
可为何，若是不经历过男女感情，又怎么会舍下男女感情呢？
有舍才有得。
如今他已经得到，那么也应该舍弃过，到底是舍弃什么样的感情，他却一点也记不起来。所谓的刻骨铭心，什么是刻骨铭心？
嫦娥的身躯，已经开始化作一抹淡淡光芒，生命的灵魂开始消散。活了那么久，拥有不死的生命，最终还是自己选择放弃生命，去解脱自己。
他们一行走走出来后，回头望了一眼冰寒石窟，最终还是朝着归路走去。来的时候，雪花在飘，离开时，依旧漫天飘扬，做着它们该做的事情。
“我们要去哪里？”蓝沁有些坎特不安问道，毕竟龙族已经不是她的天下，所有的蓝色蛟龙都被剿灭，她活着，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孙悟空没有回头，不知疲倦走着：“去嫦娥一直想让我们去的地方，只有把她隐藏在心中的阴谋查清楚后，她才能真正安全。”
“啊，可为何我们要走回去的路呢？”墨月一脸迷茫不解，雪花在她脸颊前飘动，多了几分纯美。
曾经龟裂的大地，在雪花覆盖下，洁白一片。看似无意，却像刻意被隐藏起来的秘密。也许，这便就是上天的杰作，茫然世界，令万物也变得茫然。
“到了。”孙悟空停下脚步，说道。
沙悟净抱着怀中婴儿，皱眉疑惑：“这里有什么？”
“这个地方好熟悉，似乎就是我被佛像镇压的地方。”蓝沁弯眉，双眸闪烁着明亮光芒。
“对。”孙悟空点头。
“靠，猴子，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被镇压万年，你是不是很高兴，带我故地重游？”蓝沁确定后，叉腰嗔怒道。被风吹乱的秀发，颇有几分发狠的母鸡。
孙悟空也不生气，反而严肃说道：“我下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下。”
“我跟你一起去。”小狐狸仰着脸颊，娇媚透明欲滴，美的销魂，那一双清澈杏花双眸，涟漪起伏、楚楚可怜。
似乎并未经过死亡，也不知这个世界的可怕性，只知道内心很好奇，便不会考虑太多，见到稀奇东西，都会忍不住亲手触碰，看看它到底是何物。
孙悟空无奈摇了摇头，化作一缕金光，包围着她消失在苍白世界中。刚如水，水晶气泡将他们两个包围，径直朝着海底深处去。
飘落到海底后，墨月依旧躲在水晶气泡中，杏花眼眸如水流动到那黑洞前：“这个黑洞有什么怪异呢？”
“很怪异，从这黑洞冒出来的气泡，和北荒石窟前飘零的雪花很相似，可以贯穿人的身体。我怀疑这黑洞和上古大神墓地是相通着。”孙悟空说着伸出手，那种疼痛的感觉，依旧清晰无比。
“你的意思是说，这佛像不仅是压的蓝沁，更是为了堵住这个黑洞，避免别人从这里溜进神墓中？”墨月瞪大杏花双眸，长长秀发如海藻遮挡住脸颊，露出的脖颈粉红剔透。
“也许，当初并非所有的上古大神都死在神墓中，可能有些从借着地道，从神墓中逃出来吧。”孙悟空说道。
“不会吧？如果真的有上古大神逃出来，那这九神州，天上地下怎么从未听说过？”墨月秀眉弯弯，迷茫。她本身就充满的娇媚，即便没有任何的动作，都是惊心动魄的酥媚。
“可能出来后，发现还不如神墓中安全，便又回去了吧。走，我们进去看看。”
孙悟空说罢，伸手一弹，水晶透明气泡金光闪耀，飘渺移动而来。借着金光的防御，没入黑洞。黑洞的口并不大，但进入后却发现空间甚是大的许多，蔓延通向更远处的黑暗。
“好多白骨。”
墨月环视四周，惨败白骨斜靠在两侧，有的插入石壁中。不知经历多少岁月蹉跎，伸手触碰，化作粉末。
曾经不可一世的神魔，归宿，不过一堆白骨而已！
“咿，这墙上有画。”墨月突然伸出青葱玉手，扑闪大眼睛，指着一面墙壁。
孙悟空皱眉望去，那画面在斑痕层落到墙壁上，已经很模糊。仔细看去，隐约能看出那是一副蟒身人头的画面，下面的海水波浪翻滚，上方风云巨变，披头散发屹立在半空中。
“烛龙？”孙悟空皱眉道。
“原来是烛龙到画，可是画中它嘴角溢出来是血吗？”墨月迷惑般伸出玉手，无意似的抚散侧脸秀发，风情妖异，惊心动魄。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道：“可能是吧。”
“呃……那边还有。”
墨月无法得到一个确定答案后，兴华双眸眼波如水流荡在远处，环视四周，发现墙壁上画着各种怪异的画。之所以说怪异，是因为这些画面几乎都是兽身人面，嘴角有血液流淌出。
孙悟空沉默不语，一路走过，浏览的画面，发现每一幅画下都有一堆白骨，似乎墙壁上的话，就是他们死亡的墓碑。画中人物表情狰狞痛苦，若是嘴角流血，倒不如说是中毒。
“少了两个。”孙悟空突然严肃道。
“哪两个？上古大神那么多，你怎么确定，是少了两个呢？”墨月不解。
孙悟空愣了下，苦笑，道：“是啊，上古大神那么多，说不定少的不止是两个，但这墙壁上的确没有,上古战神刑天和人王伏羲的画。”
“呃……你看这里只有画，却没有白骨。”墨月指着画面，玲珑曲线起伏更是增加几分楚楚凄美、妖媚风情。
孙悟空靠近，画中男子是饕鬄身，人头面，屹立而站。饕鬄前两腿化作爪，后背还有两只人手，各持刀、枪、斧，最后一只右手中，不知捏着什么东西。
披头散发，面目狰狞，黑气缭绕，胸前裂开，清晰看到，胸前无心。再观那右手，令心魂恐惧，似那心脏被自己给捏碎。
“这是谁？”
“魔神蚩尤。上古洪荒时期，蚩尤先大败炎帝，继而炎帝与黄帝联手，在逐鹿而战，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最后黄帝用诡计，将蚩尤斩死，并把他的形象画在军旗上，用来鼓励自己的军队勇敢作战，令敌人见蚩尤像不战而降。”孙悟空闭着双眼，缓慢说道。

“好奇怪啊。”墨月玉颜迷茫，就像是薄薄的青雾，笼罩住月光，万物都变得朦胧起来。
“有什么好奇怪的，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算当时蚩尤再厉害，可还是败了。无论黄帝是使用阴谋、阳谋，主宰写历史的人，终究是黄帝身边的人，不会记载蚩尤太多。”孙悟空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既然魔神蚩尤败了，为何黄帝要在军旗上画他的像呢？正如你所言，蚩尤再过于凶猛，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画一个失败的魔神的形象，倒不如画一个胜者的形象。”墨月说道。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难道当初蚩尤并未死？可如果没死的话，为何历史记载中，最后黄帝统一九神州，并坐上天帝宝座呢？”孙悟空甚是疑惑、迷茫嘀咕道。
“现在的玉帝，就是上古时代的黄帝吗？”墨月歪头螓首，一头绸缎般的秀发无风飞舞。
“不是，黄帝刚坐上天帝宝座后，不久便羽化，消散天地间。黄帝的子女都死于洪荒大战中，而玉帝是黄帝干儿子，便顺理成章，继承天帝宝座，成为仙族的帝王。”孙悟空解释道。
“这也太巧合了吧？魔神蚩尤战死，黄帝羽化消散，而炎帝更是不见踪影，最后上古大神都惨死，还多了一个上古大神墓地。似乎所有的一切归宿，便就是玉帝成为仙族帝王。”墨月蹙眉杏花眼眸如清水荡漾起圈圈涟漪似的，美的令人窒息。
，
嫦娥骗孙悟空前来上古大神神墓，目的就是为了揭开一个阴谋，并且这阴谋肯定与玉帝有关，成为把柄。可听了墨月的话之后，孙悟空猛地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也许，嫦娥得知的阴谋，只是片面。或者，阴谋之前，还存在一个巨大的阴谋。黑洞的尽头，可能依旧是黑暗，但却是解开一切的光芒。
“前面就没有水了。”墨月甚是激动说道，虽然气泡阻挡冰水侵入，可终究束缚她的自由。
孙悟空点了下头，思索道：“看来正如我所料，这通道是通往北荒石窟，弯曲向上方蔓延。”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的墙壁早已经转变成冰雪厚壁，深入骨髓的阴冷袭来，墨月将手捧起，利用口中的热气，暂时取来阵阵、短暂温暖。
那黑暗尽头，有了光芒，像一团鬼火，幽幽跳动着。天空的雪花，不断飘落而下，距鬼火三尺左右，优美飘离开。
“那是什么东西？”墨月花容失色。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眼睛看到发光的物体，逐渐在变大，当靠近时，才发现最初用手便可以捧住的鬼火，却是那么大。墨月点着脚尖，都无法看到鬼火的上面。于是好奇伸手去触碰，那幽幽鬼火灵性般的闪躲开。
“整整一万多年来，终于有仙佛走进来了。”
声音是从鬼火深处发出来，沧桑、沙哑，仿佛万年的光阴瞬间流过，容颜刹那芳华老。
孙悟空沉默几许，道：“你是魔神蚩尤吧？”
“哈哈，魔神蚩尤，魔神，你见过魔神被捆缚在这里，整整万年，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吗？”自嘲苦叹。
“传说中，你那么厉害，为何落到这样地步呢？”墨月单纯疑惑问道。
“再厉害有什么用？想我蚩尤为主宰天地人三界，不惜与野兽饕鬄合体，成为洪荒最强的魔神，终究还是败在黄帝的阴谋下。”闪烁的鬼火，有眼泪滑落。
“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详细说下吗？”墨月眼眸中闪烁的好奇光芒，面对着天地之间最大的魔头，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娇柔身躯犹如涟漪般的移动，笑嘻嘻看着。
“哎。”
苦涩的叹息声，在阴暗中回荡着。万年的岁月，重新上演。
“当年我和饕鬄合身之时，丧失理智，疯狂杀戮，被誉为魔神，也失去民心。三年后我可以控制住自己理智时，天下已被炎帝、黄帝瓜分。我击败炎帝后，并没有尝到胜利的滋味，反而被更多百姓憎恨。于是我率领八十一兄弟，与黄帝、炎帝商谋，并在逐鹿之地，帮他们除去逆臣，黄帝军旗上自以后挂我蚩尤形象。”
“为什么要挂你形象呢？”墨月蹙眉咬着一束秀发，疑惑不解。
“黄帝得天下，靠着是仁慈，而不是武力，他的军队所过之处，都是以谈判等和平方式，除非遇到顽固不化，四处作恶的诸侯时，才会镇压。在他军队旗帜上挂着我形象，无意之间是帮我做宣传。当时我们已商定，若统一洪荒各地，他便将天下二分之一赠予我，且公布我的大仁大义。”蚩尤缓慢说道。
“呃……可是你不怕他将来反悔吗？”
“当时真的不怕，即便他拥有再多的地盘，可个人实力与我相差太远，我若是想取他性命，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对我以及八十一兄弟下剧毒！”
沉重悲哀的语气，最后一句甚是撕心裂肺，回荡在阴暗山洞中，迟迟难以退去，就像闷雷炸响，天地颤抖。那是心中的愤怒、怨恨，随着万年的光阴，徘徊不去。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毒药，会让你这个魔神都惧怕呢？”孙悟空反问道。
沉默后的蚩尤，苦笑道：“呵呵，曾经许多人，都说我魔神蚩尤很厉害，百毒不侵，我便真的以为自己不怕任何毒药，却忘记了天涯落日的断肠草。”
“什么？”
孙悟空猛地皱眉，神情惊诧。断肠草在凡间，被誉为最厉害的毒药，而天涯落日之地的断肠草更是可怕，即便是现在的如来佛祖，中了此地的断肠草，都会魂飞魄散。
天涯落日位于九神州及西之地的崦嵫山，、山中丹树茂密遮天，叶子成钩状，果实如瓜，其花红艳夹带黑色斑纹，误食后身体如火席卷而焚亡；山南溪水乌龟漫游，以食人血为生；山北玉石锋利，断其人骨……
而天涯落日则是指崦嵫山最高峰，奇花异草夺目鲜艳，却剧毒无比，任何仙佛魔中毒后，都会毙命，被誉为“死亡末日”。
“当年真的是太过于轻狂、自大，天涯落日的断肠草，即便是神农氏尝尽百草，最终还是惨死在断肠草下。若非当初有战神刑天，用神力暂时将毒素镇压，恐怕现在的我，已是一堆白骨了。”蚩尤叹息得说道。

虽看不到他的容颜，但跳动的鬼火，变得更加黯淡。
“那战神刑天呢？”孙悟空问道。
“你看到这个神墓，便就是刑天以莫大神力而造成，之后，他便打通这个地道，独自离去，再也没有回来过。而这里，也没有陌生的大神走进来过。因为我那八十一兄弟，临死前积攒太多的怨恨，对外界一切仙佛魔都充满憎恨。”
孙悟空听后，深吸一口气：“在传说中，你战死逐鹿山，炎帝战败，刑天气恼之极，独闯三十三重天，挥舞干戚与黄帝而战。最后，在众大神合力以及黄帝计谋中，被斩断头颅，葬送于常羊山中。”
“嗯，这个我也听燃灯老和尚讲过，刑天没了头颅上，无限悲愤，怨怒之气体腔而出，乳头化作双眸，肚脐凝结成嘴巴，依旧挥舞板斧盾牌，至死不屈地向敌人继续战斗，最后力歇而亡。哇，我好崇拜刑天大神。”墨月回忆着，洁白玉靥上寻觅到那一抹异样的嫣红，那正是因崇拜羞涩的迷离艳色。
“这不可能，刑天表面看似未与任何猛兽合体，但实际上却将地龙吞噬，拥有地龙的神术。即便是被斩断头颅，也会立即再生长出来，根本就是不死不灭之身，怎么会因断头颅而败呢？”蚩尤怒吼反问道。
孙悟空沉默几许，道：“也许只有刑天本人才知晓吧。”
“对了，我们在来的石洞墙壁上，看到一副你的画，画中的你，为何会撕开自己胸口，捏碎自己心脏呢？”墨月扑闪的大眼睛，疑惑问道。
“因为没有了心，就没有了信，不相信任何会，就永远不会被人给利用。”
幽幽的鬼火，充满沧桑。沧海桑田，可以是万年光阴流逝，可以是刹那瞬间，而这两种同时出现蚩尤身上。
“可如果没有信任，怎么会有朋友呢？”墨月撅嘴，不服气。
孙悟空无奈撇了她一眼，貌似这个单纯女孩，随时为了坚持自己理论，都会与陌生人抬杠。无论这个陌生人是高高在上的仙佛，还是令人恐惧的妖魔。
“那这个世界上，有谁值得让我信任呢？”
蚩尤的声音充满狂妄，幽幽鬼火跳跃的更加猛烈，突然黯淡下来，语气陡然转为悲沉：“初见青琴仙子时，她青葱玉指拨乱琴弦，昙花瞬间绽放。而就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冷若冰霜的女子，彻底骗取我所有的信任。如若当初不是她亲自喂下我毒药，我又怎么会沦落成这模样呢？”
“这……可能她当时也不知道，或者被迫的吧。”这样一个心肠善良单纯的女子，任凭她怎么想，都不会想到人心叵测四个字。
但若干年后的她，是否依旧单纯善良？
在这个天地之间，善良的狐妖，能活多久？
“被迫？哈哈，当我喝下毒药之后，清楚看到他们两个人走到一起，看着我在地上挣扎痛苦，难道这也是被迫吗？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刑天会闯进来，将我身体中的毒素全部逼迫到心脏位置。为了苟且活下来，我不得不撕裂胸膛，将心脏捏碎。”
蚩尤的语气，可是变得冰冷，就像这万年的雪花，飘散落地之中，凝结成结实冰墙，何时才会消化？
“弃车保帅。”孙悟空淡淡道。
“对。”
墨月眼中闪烁迷茫光芒：“黄帝曾经不是承诺于你，为何要反悔呢？这样的，他岂不是在天地之间失信？”
有风吹过，墨月却难以呼吸，仿佛口鼻之间都被一层，无形黏膜粘住。慌忙催动身体中的佛法，勉强漂浮半空。一条火线从她肩膀上划过，衣袖碎裂，露出玉璧在血液流淌下，通红。
“摒住呼吸！”
孙悟空对墨月提醒道，同时双掌推出，金色光芒更加灿烂，土黄真气缭绕而起来，凝结成坚固防御墙。在波浪滔天中，突然升起一片土色真气。
墨月无力跌坐在土真气上，深吸一口气。短暂的刹那间，她仿佛经历过生死，心突然开始害怕起来，甚是因恐惧，娇弱身躯不断颤抖着。
未经过死亡，不知死亡的恐惧；瞬间的死亡，不知死亡的痛苦。而这种缓慢的被死亡逼近，步步靠近，却无力挣扎逃脱，才会知晓，活着，能不断的喘气，也是一种幸福。
一攻一守。
水火均是强大的攻击，而土金则是最强的防御，两个绝世强者相互抵抗。
“噗……”
突然，跳动的鬼火喷出艳丽血液，还未落地，便被高温化作一团烟雾消散去。
蚩尤似受到重伤，鬼火变得黯淡下来，空气中丝丝火线，化作灰烬。孙悟空挑了下眉头，将佛法收回，山洞重新恢复以往的阴暗。
死亡是安静的，刚刚逃离死亡，依旧是安静。
“咳咳。猴子，如果不是万年前我身受重伤，我不会就这么败下来。”蚩尤痛苦的说道，语气中，少了一些狂妄，只有那火焰，却跳的更加活跃。
孙悟空不否认，道：“不错，可即便你现在重生，要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以你孤身一人之力，去对抗一个天庭呢？”
“胡扯！若我重生，必定逆天。一个小小天庭算什么，当初张家小儿，我一个手指头便可以要掉他的性命！”蚩尤愤怒而道，刚说罢，便开始剧烈咳嗽，他本就是受伤重躯。
“蚩尤，亏你聪明一世，却反被聪明误。”孙悟空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
孙悟空环视下四周，分析道：“这北荒石窟，终年雪花飘零，属极阴之地，的确是你们这些怨灵生存的好地方。现在的仙佛，惧怕北荒石窟中的怨灵实力，自然不敢进来。可是我倒是不解，你们为何不出去呢？你们一个个不是上古大神，拥有逆天力量吗？”
“咳咳，那当然。”
孙悟空听后，摇头一笑，反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重生，不如直接化作怨灵，率领你那八十一兄弟，杀上天庭去。以你们的实力，应该不会见光魂飞湮灭吧？”
“哼，当然不会！只，只是北荒石窟外似乎有着一股神秘力量，迫使所有的怨灵进来后，便出去不了。所以我才会一直想办法重生，恢复肉身之中，灵魂便不会受到外界力量干扰。”蚩尤沉道。

“你难道就没想过，这神秘力量从何而来？也许，这神秘力量便就是当初黄帝等人部下，再加上现在的仙佛联手，封印这里怨灵出没。若不然，像你们这么大的危害存在，他们为何一直当作没看到呢？”孙悟空反问道。
“这……”
蚩尤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心如大海波涛汹涌，这万年来，一直活在仇恨之中，却没想到，自己的仇恨反而可能被利用。
愤怒，愤怒——过度的愤怒，演变成心灰意冷的恐惧。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看了下墨月，见她安然无恙，只是身上的衣裙都酷热烫成片片，卷起，褶皱。于是伸手打出一道仙气，在青绿气物缭绕下，肩膀断裂的衣袖重新恢复。
“我们走吧。”
墨月愣了下，看着走去的孙悟空，娇柔身躯化作一道柔媚光芒：“我们就这样走，不用管他了？”
“现在即便是我给他力量，恐怕他自己都不愿意重生，离开这里。”
孙悟空没有回头，语气淡淡传来。墨月有些迷茫，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幽幽鬼火突然熄灭，化作一团黑球。
仅仅只是一团黑球而已。
安静的天地，你是否曾想起过，那个梦中与你观赏荷花的女子，却在你梦醒时分时，给你种下不可苏醒的梦魇呢？
背影，远离那个桀骜猖狂的悲伤。
墨月抓了下脑袋，头发被弄的有些散乱，迷惑问道：“我们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孙悟空叹息，有些无力的说道：“那你活着，是为了做什么？”
“我，我最初是想找到我母亲，可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墨月说这话时，双眸黯然。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呢？”孙悟空直言而道。
墨月诧异，脸颊上闪烁着明亮光芒，像是看着一个陌生者似的，许久才低眸，道：“虽然活着，不知道在做什么，可也是因为这样，才不会去死。因为根本没有想过，死了能做什么。
”
“如果觉得活着累的话，那就千万不要去死。因为活着，终究还能站起来，而死后，只能无力躺在冰凉棺材中，化作一具白骨。，再也站不起来了。”孙悟空深吸一口气，无力，却又固执说道。
“哦。”墨月迷糊的点了下头，突然不解：“可是，这和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呢？”
“没有关联，也有关联。因为只是活着，就要去做一些事情。更何况，我已经无法只停留在牛魔王死因中了。许多的阴谋，就像谎言，最初一个谎言说出来后，就会不断的圆谎，不断的说下去。而牛魔王便就是死在，继续的谎言中。”孙悟空的背影，有些落寞。
“好复杂啊，你让我想一想，哦，你不会告诉我，牛魔王和上古大神也有关联吧？”墨月摇头痛苦后，道。
“不错，牛魔王之所以会有那么强大的法力，连如来、玉帝、无天都有些忌惮，正是因为他本是上古洪荒时代一只黑牛。也许当时他只有灵性，还未成精，才避免死于上古大神阴谋中吧。”孙悟空解释道。
墨月越听越头痛，转移话题，扑闪明亮的眼睛，说：“对了，我们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刑天对画像，他是否还活着，我们哪里可以找到他？”
“你为什么那么想见他？”孙悟空疑惑问道。
“他帅啊，被誉为上古战神，肯定很帅气。”墨月双手交叉而握，雪白脸颊上闪烁迷人光彩。
孙悟空郁闷白了她一眼：“你忘记二郎神了吗，当初，你也觉得二郎神很帅。”
“我那不是活在别人的传说中吗？”墨月不服气。
“你现在不是活在别人的传说中？”孙悟空反问。
“肯定不是啊。虽然我最初是从燃灯古佛中所说，可在内心占据的久了，便会成为自己内心最神圣的传说。”墨月依旧躲在气泡中，笑吟吟说道。
她的美，怎么形容呢？
也许正如曾经那笙所言，九尾银狐成精后，女的则美，男的很帅，终究离不开一个好看二字。
红颜祸水，形容她的美貌，一点都不过分。
柳叶眉，杏花眸，瓜子脸，细腰身，无时无刻不透露一股媚意，尽管她的内心很单纯，根本不懂男女情爱。
“我想，嫦娥之所以骗我来这里，是以为刑天大神便就在上古神墓中。”
他们已经走出黑洞，孙悟空重新望着那，横躺在海底的石佛，猜测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墨月好奇，歪着鹅首。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说道：“人之初，性本善，是不是就形容你呢？”
“为什么？”
“因为人刚出生的时候，邪恶之所少，是因为脑子想的少，甚至从不动脑子。嫦娥早就得知，刑天根本没有死，只是在天地间消失。而北荒石窟中，有刑天太多曾经挚友，猜测刑天隐居在神墓中，也很正常。”孙悟空分析道。
墨月干笑摸着自己脑袋，被他这么一说，似乎真的很少动脑子，只是看不惯就直接说，想不明白的就直接问，但依旧改不来，疑惑道：“那为什么嫦娥不直接告诉我们，她来这里的目的呢？”
“她是个聪明的人，做什么事情，目的肯定不是一个。她若是告诉我们，来神墓就是为了找战神刑天，也许我们根本不会来。我记得她当初对我说，花果山不安全，北荒石窟安全，我便将计就计。来这里探寻，上古大神真正死因是什么，又隐藏的什么秘密。”孙悟空没有丝毫的得意，因为那消散的灵魂，是苦涩的。
“可是我们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这些上古大神都死在争夺天下过程中，黄帝得天下之后，是怎么死的，我们依旧不知道。”墨月似乎完全失去兴趣，百无聊赖的说道。
“你不是想见战神刑天吗？”孙悟空突然说道。
“啊，你知道他在那里？”墨月欣喜。
“佛，可以包容一切，所以他便就在眼前。”孙悟空道。
“眼前，哪里，这里都是海水，连条鱼都没……”墨月突然语噎，瞪大双眸。看着一条白色鲈鱼，悠悠游过。明明记得，这冰寒太过于寒冷，鱼儿根本无法生存，为何会有鱼儿呢？
“在残酷的环境中生活太久，便会习惯，生存下来。”孙悟空提醒道。
“哦，先不管什么鱼儿，快告诉我，战神刑天到底在哪里？”墨月不去理会白色鲈鱼，迫不及待道。

“那条蓝蛟，是因为当时我已得知，蓝蛟族几乎都已经被金鳞族所灭，她回去只是送死，于是便将她留了下来。”
刑天说到此时，摇头一笑：“万年光阴已过，她心中的仇恨，在拘那含牟尼佛的佛像下，消减许多。再加上，有你这样一位逆天者存在，她应该安然无恙。”
“逆天？你是说，他有着逆天的实力？”墨月瞪大双眸，难以置信望着孙悟空，虽然已见识到他神通广大，却从未敢想过，他有逆天力量。
“可是我总觉得，我身体中少了什么。”孙悟空却蹙眉，道。
“那你知道，怎么找回你身体中少的东西吗？”刑天反问道。
“不知道，有时脑海中会闪过两道身影，看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样子。还有就是，我结拜大哥牛魔王，他死的很离奇，无论我怎么查，都查不出什么。”孙悟空微微摇头，有些头痛而道。
“牛魔王的确是上古时期，但在上古时期，他只是一头牛，灵智未开，不会被任何者重视，才侥幸活下来。但他死后，灵魂并没有飘到上古神墓中来。”刑天双眸望着佛像。
望佛者，佛便就在眼里、心中，又怎么会说谎呢？即便说谎了，亦不会如此平静。孙悟空也望着佛像，佛是清醒，为何他一点都无法清醒？
是执念吧。
“你是怀疑他的死，跟上古大神有关？”刑天道。
“毕竟上古大神几乎都已经死了。”孙悟空苦笑着。
刑天笑了，笑着很温雅，任谁看到他这个儒雅微笑，都不会想到他曾经是令天地间丧魂破胆的战神刑天，甚至都不会想到，他跟战争扯上任何的关系。
“你觉得你，像是一只猴子吗？”
“他是佛，不是猴子。”墨月匆忙说道。
孙悟空却摇了摇头，道：“不，我是一只石猴。”
“难得，难得，你成佛千年来，还能不忘自己的本性。”刑天赞叹道。
孙悟空皱眉，疑惑不解：“我的本性，和牛魔王的死，有什么关联呢？”
“世界万物，均有关联，就像你吐出的每一口气，都有可能被另外一个人吸入肺腑之中。”刑天道。
孙悟空眼中闪过一抹崇敬，许久，才重新回到话题，说道：“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终究未说出，杀死牛魔王的必然凶手。”
刑天苦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真凶是谁，但我却相信，一个未忘记自己本性的猴子，是不会被佛化太久。”
“什么意思，佛，不好吗？”孙悟空质问道。
“佛，很好，很好，佛曰，当你未学佛的时候，你看什么都不顺。当你学佛以后，你要看什么都很顺。既然你是佛，那就应该看什么都顺，包括牛魔王的死。”刑天微笑而道。
抬头望天，西方出现一片云彩。
云彩，孙悟空已经很久没有去注意过天边的云彩，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也有一道云彩，出现在天边。
“若是这样，那佛与这天边云彩有什么两样？坐观天地间，任凭风乱起。若是佛，只是一个旁观者，不能给人消灾解难，不能帮人脱离苦海，人又何必信仰佛，佛又何必存在呢？”孙悟空。
刑天未回答，反问道：“佛曰，你要包容那些意见跟你不同的人，这样子日子比较好过。你要是一直想改变他，那样子你会很痛苦，要学学怎样忍受他才是，你要学学怎样包容他才是。所以，我刚才的话，无论是对错，你都应该包容，忍受，顺从我才对。”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一个人犯错，你依旧顺着他，只会害了他。就像魔，若是魔要称霸天地人三界，乱杀无辜，我又岂能不理会，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呢？”孙悟空沉声道。
“佛曰，今日的执著，会造成明日的后悔。你又为何，那么执着对与错呢？”刑天再次微笑反问。
“也许，我根本不是佛，不过是一只执着的猴子吧。”孙悟空叹息，道。
“不错，不错，你丢掉两魂，如今剩下执着一魂，必定可以重新引领你，找回那丢失的两魂。”
孙悟空挑眉：“你怎么会知晓？”
“天地万物均有三魂七魄，才会完整清醒，而你一直处于迷茫之中，难道不是丢下魂吗？”刑天反问。
孙悟空没有再问，因为有些人脸上的微笑，便已经回到你所有的问题。那就是沉默微笑，即便你再问什么，对方都不会回答。
就像是佛渡人般，佛不会给人一条船，帮着人一起飘过苦海，只会点醒人，过海需要一条船。至于这条船人到底会不会做，或者用没用心做，都是人的事情，与佛无关。
墨月看着他们两个对话，越听越不明白，于是摇头，痛苦迷茫嗔怒：“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刑天看后不由而笑，道：“佛曰，当你知道迷惑时，并不可怜， 当你不知道迷惑时，才是最可怜的。”
“可我觉得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可怜的。”墨月撇嘴，嗔怒道。
孙悟空也只是笑了下，没有说什么，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师傅，要自己将小狐狸带在身边。也许，她身体中有着佛法，但她终究一直保存到自己本性。
刑天将手中的竹箫，递给她，说道：“这朝露笛，跟随我有万年光阴，今日有缘与你相见，便送你玩耍吧。”
墨月欣喜接过竹箫，放在嘴边吹了几下，发出刺耳乐声，不由玉颜生红，半带羞涩半带妖媚：“我从没有学过音律，不会吹。”
“朝露笛是灵性神物，当它与你内心融为一体时，那么你吹出的音乐，就是你心灵的起伏。你悲伤时，吹出自然是悲伤乐曲，你欢喜时，便就是欢喜乐曲……所以你不用学习音律。”刑天缓慢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本来还担心自己愚笨，学不会音律。只是这竹箫能不能变小点，我若是将它这样别在腰间，会走路不舒服。”墨月低头看着自己细腰，伸出青葱玉手抚摸着竹箫。
孙悟空摇头苦笑，朝露笛、昙花琴，被誉为上古神话中两件最神秘乐器，不知多少仙佛魔，想尽办法，机关算尽，都无法得到。而这小狐狸，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嗤。”
突然，倒酒的仙子，不知为何，手抖了下，酒星洒落在玉帝身上。玉帝皱眉，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是个意外，何必去责怪呢？
“玉帝，大事不好。”
这时，千里眼和顺风耳，一步三跌的跑进来。
玉帝微微抬起眼眸，道：“到底什么事情，何必那么惊慌？”
“启禀玉帝，孙悟空他们到断魂沙漠州时，突然遇到一股强大的魔气，遮天蔽日，挡住我的千里眼，和他的顺风耳能力。”千里眼低头，害怕而道。
“什么？”
玉帝震惊，猛地坐起来，身旁倒酒的仙子，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停留在半空中的酒液，洒落他一身。幸好玉帝注意力没在这里，只是用衣袖擦拭下，并没有怪罪与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会有魔气呢？”玉帝一脸严肃道。
“我们也不知道，那黑色魔气来的太过于突然，他们一出北俱芦洲，魔气便席卷而来。”顺风耳低声，说道。
玉帝抚摸着胡须，认真思考着，可以遮天蔽日的魔气，这天地人三界，现在除了无天和牛魔王，便无他人。牛魔王已经死了，无天这个时候，袭击孙悟空，根本没道理。
因为孙悟空是佛门中人，对孙悟空出手，完全可以被佛门当作借口，联合仙族一起剿灭魔族。更何况，无天真的有那么强大力量，对付孙悟空吗？
除非……
战神刑天，神秘的消失。
消失，不一定是死亡。
莫非，真的是刑天？
可刑天为何要对孙悟空出手，玉帝百思不得其解，有些头痛说道：“你们再去查查，看他们现在如何了？”
断魂荒漠州。
黑色妖气缭绕，将一片天地笼罩其中。那些地面上的飞沙走石，却成了恐怖的结界，让这个黑暗荒漠，与外隔绝。
“噗嗤。”
孙悟空突然弯腰，吐了一口鲜血。
当年妖仙时，使用魔气，催动魔气，根本就是轻而易举。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将自己定义为仙佛，便很少使用魔气。直到有天，他既然忘记，魔气的使用，甚至在刚才催动十成魔功时，都感觉十分困难?。
若不是在紧要关头，有个陌生却又熟悉的黑影，在身体中显示出来，帮自己催动魔功，恐怕他真的走火入魔！
只是那个黑影，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呢？
沙悟净惊呆，吞了下唾沫，许久才道：“大师兄，你怎么会魔气呢？”
孙悟空擦去嘴角的血液，淡笑而说道：“你忘记，一千五百年前，我本就是妖猴，使用魔功妖气，有什么不对的吗？”
沙悟净哑然，沉默不再说话。
为什么会矛盾呢？
明明是希望，曾经的齐天大圣，重新复活，可当看到，他真的使用魔气时，却突然有些担忧，
墨月单纯的转了一圈，仰头望着昏暗的天空，欣喜而笑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看管了太多的蓝天白云，突然一片灰暗，倒是不错的风景啊。”
“可这是魔气！”蓝沁没好气的说道。
“魔气怎么了，你们看，就算被魔气笼罩，飞沙走石的，可终究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啊。”墨月指着远处的人，说道。
那衣衫简陋的人，似乎是以为，黑云压城风雨催，嘟囔着，收起外面晾着衣服，躲进屋子中。在他世界中，没有魔，看到黑色的天气，便就是风雨要来。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调息了下内伤，对沙悟净说道：“我现在已经封闭三界六道，即便是如来佛祖、玉皇大帝，他们也都无法看到这荒漠中的一切，你把婴儿送到一户普通的农家吧。”
沙悟净点头，抱着婴儿，走到一户普通农家前，当他转身时候，流泪而微笑。是啊，这应该便就是婴儿最好的归宿，丢弃，不代表不爱，却是更深的爱。
那一刻，他也终于明白，当年的齐天大圣真的一起不复返，因为现在的孙悟空，心中根本就没有魔，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会有一个崭新的猴子、并非齐天大圣归来。
既然如此，那矛盾瞬间消散。?
西天灵山。
迦叶低头俯视，凡间的一切，得意的脸颊，突然闪过一抹震惊，不敢相信看着，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慌忙跑到大殿中，禀告道：“佛祖，不好了，魔族出没了。”
“魔族？”如来蹙眉，疑惑而道。
“是，刚刚我看到，孙悟空他们遇到魔族袭击，生死未卜。”迦叶。
如来侧头看了一眼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脸色十分复杂，分析道：“无天和孙悟空，没有任何的深仇大恨，为何会带魔兵袭击孙悟空呢？更何况，这所有一切，都是玉帝的阴谋，他没有理由，突然插进来。”
如来点头，重新望向迦叶，严肃道：“具体事情，详细说来。”
迦叶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后，才一五一十将眼前，看到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既然只是一团黑气，为何你认定是魔族呢？”如来质问道。
“这，这魔族自古修炼，都是水火两大术法，黑气缭绕、阴森恐怖，遮天蔽日。”迦叶说道。
如来觉得有道理，于是道：“可能是一个懂魔气的魔族中人，但不一定就是无天率魔族大军，对孙悟空袭击。”
“后来怎么样了？”观世音菩萨问道。
“后来，那黑气消失后，孙悟空他们也都不见了，等我再找到他们时，孙悟空已到了东胜神州边界，他嘴角有血丝，像是受了严重的伤。”迦叶回忆的，说道。
如来大惊，眼中闪烁着明亮光芒，许久，侧头问道：“菩萨，这天地人三界，有谁可以重伤孙悟空？”
“曾经倒是有两个，但都已经被孙悟空打死。而现在，北荒石窟中的蚩尤，应该还未完全恢复，那就只有一个上古大神，有这样的力量了。”观世音菩萨分析道。
“战神刑天？”如来脱口而出。
断魂荒漠州，黑色妖气狰狞恐怖，突然像是有了光，撕裂一切的黑暗。就像，两手指甲刺入，深深刺入肌肤中，朝着两边撕开，隐约可以感觉到，那种痛苦，令人恐惧。
空中的迦叶，看到曾经的行人，走的并不远，只是孙悟空衣服上沾着血液，神情有些疲惫，沙悟净怀中依旧抱着婴儿，就连那妩媚绝色的九尾银狐墨月，也少了以往活泼。

“那你想怎么算？”孙悟空冷声道。
“嫦娥呢？”红孩儿四处张望，道。
“她已经死在北荒石窟中，如果你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不妨到北荒石窟中，自己去看看。”孙悟空。
红孩儿犹豫，北荒石窟乃是九神州禁地，不知有多少上古大神死在其中，即便他有三味真火防身，恐怕也难逃一死。因为，曾经的上古火神祝融，也埋葬在其中。
“好，那我就暂时放过她，但是他和他怀中的孩子，休想逃过此劫！”红孩儿指着沙悟净，道。
孙悟空撇嘴一笑，说道：“沙悟净什么样的为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你又何必，将怒火牵扯到他的身上。更何况，你要想清楚，沙悟净还是佛门中的佛，若是你对沙悟净出手，佛门是不会放过你的。”
“哼，佛门撑腰又怎么样，我还是魔族中的。”红孩儿不惧而道。
“是吗？红孩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请不要再天真了。你是魔族的，为何会到观世音学堂读书呢？其实，你只不过是魔族为佛门的友好往来的人质而已。如果你真的出事，现在的魔族，会为你报仇雪恨吗？就连你父亲牛魔王，魔族四大君王之一，含冤而死，魔族又是怎么处理呢？”孙悟空反问道。
红孩儿沉默不语，因为孙悟空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犀利刀子，狠狠扎进内心。虽然得知，沙悟净还活着消息，是魔头无天告诉自己的，但终究不过是被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
生在魔族，死归魔族，但魔族真正给过什么吗？
生，要为魔族做贡献，才会留在魔族中，而死后，就对魔族一点贡献都没有，谁又会记住你呢？
“你想杀死这个孩子，可你是否知道，我们路过断魂沙漠州时，那孩子生命却被葬送在一场魔气中。我只不过是为了安慰沙悟净，用猴毛变出来的婴儿罢了。”孙悟空传音道。
红孩儿听后，大吃一惊，向后倒退几步，不敢相信望着那婴儿，复杂的光芒，渐渐凌厉起来，冷声道：“哼，你休要骗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沙悟净突然落泪了，低头望着那婴儿，凄凉一笑，再抬头时，似乎一下子苍老许多，说道：“红孩儿，你不是想得到这个孩子吗，我现在就给你。”
红孩儿惊慌，连连后退，而沙悟净却一步步逼近，最后怒道：“沙悟净，你不要以为，他是一个婴儿，我便不敢杀他？他是你违反佛规，嫦娥处罚天条的孩子，我杀了他，根本就是为佛门、仙族清剿孽子罢了。”
“那你就杀了他啊，反正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他的父亲也保护不了他，倒不如早点送他下地狱，让他轮回投胎，下辈子做个平凡幸福的人。”沙悟净说着，便将婴儿放在地上，转身不敢再去看。
“哇哇。”
婴儿在哭泣，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红孩儿倒吸一口气，全身一阵冰凉、恐惧颤抖。五百年之前，他杀人无数，从未有任何的害怕，而今天，面对婴儿的哭声，他突然下不去手，甚至不敢再去看那个婴儿一眼。
“他们种下的因，却没有承受果，便逃离而去，而他们的果，就在你的面前，你完全可以因他们种下的因，杀死他们结出的果，这也是他们应该承受的因果。”孙悟空闭上眼睛，缓慢说道。
“孙悟空，什么因，什么果，我听着都糊涂了。今日放火，与我无关，我还有要事去做，不陪你浪费口舌！”红孩儿找个借口，说罢便化作一团火焰，消失在天地间。
“哇哇……”
哭声突然搁浅，安静无声，仿佛死亡一般。
沙悟净依旧没有转身，但他很清楚，那个婴儿，已经变回成一根猴毛，许久，才说道：“大师兄，那一根猴毛，你可以不收回吗？”
“好的，送给你做纪念吧。”孙悟空伸手出，那猴毛漂浮到手心中。
沙悟净才转过身来，双手捧着那一根猴毛，走到溪水边，用法力挖了一个坑，将猴毛埋在其中。最后的墓碑上，刻着——爱子沙砾之墓！
是啊，对沙悟净而言，他的孩子，真的已经死了。只是在脑海中，不死的是，婴儿微笑的画面。
唐三藏从头到尾，都看在眼中，许久，才道：“你也发现，那火不是红孩儿放的？”
“是。”
孙悟空点头，望着远处的灰烬，道：“虽然都是三味真火，可火势却是从花果山外围向里面烧去。而红孩儿一直都在水帘洞，他若是放火，应该是从花果山中心，朝着四周扩散而去的火势。”
“嫦娥应该没有死，还在北荒石窟中吧？”唐三藏。
“是，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孙悟空。
“断魂荒漠州，突然魔气冲天，与三界六道隔绝，也是你故意弄出来，就是为了帮沙悟净，令他的孩子沙砾将来有个崭新的命运吧？”唐三藏。
孙悟空转过头，平静微笑道：“师傅，你什么时候，才会真正的醉呢？”
唐三藏叹息，喝了一口酒，依靠在石头旁，无力道：“当年西天取经时，我便醉了，一直醉了一千多年……”
远处的景色，似乎总是很美，即便化作一片废墟，在轻飘细雨中，想伸手触摸，却遥不可及。黑夜的降临，突的想起，曾经被遗忘的美景，无法追寻。
“悟空，我们是否真的去过，西天取经呢？”唐三藏突然问道。
孙悟空也茫然，漂泊细雨，淹没世界，他们是否，真的西天取经过呢？偶尔闪过那记忆画面，凋零而碎裂，无法拼凑，无缘相见。曾经的过去，在千年参佛诵经中，化作一片寂寞。
“那个时候，我总是在想，路上的妖怪，说吃了我的肉，便可长生不老。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捉了我，不直接吃掉我，偏偏等着你们救我，是妖怪太愚笨了吗？”唐三藏苦笑道。
“我们都是被利用的棋子，只是使命不同。妖怪的使命，就是给我们制造九九八十一难。而我的使命，就是去救你。无意闯进这棋局中的妖怪，是必死无疑，若是本就安排好的棋子，是不能杀死的。”孙悟空说道。
细雨，漂泊更大，被野火烧成灰烬的树木，腾起烟雾，朦胧了世界。想起千年前，被风吹皱的湖面，零碎。

凌霄宝殿。
其实，凌霄宝殿，不仅是仙族商量大事的地方，也是仙佛魔等，侵犯互不侵犯条约，被送上来定刑的地方。
孙悟空看着宝殿上的玉帝、如来、龙王，突然明白唐三藏曾说过的一句话，这个天地人三界，仙族看似实力不强，却是仙佛魔中实力最强，因为天上地下，都拥有着他的地盘领域。
“怎么只有孙悟空？”黄飞虎皱眉，问道。
“父亲，那蓝蛟目无王法，逃下凡间去了。”黄天化。
“让你看守他们两个，怎么能让蓝蛟逃走？”黄飞虎气恼说道，他的内心，开始颤抖，隐约看到，太阳变成一片昏暗。
龙王脸色十分难看，皱眉道：“不能让蓝蛟这样逃走，我去将他抓回来。”说罢，化作一条金龙，狰狞而去。
玉帝却依旧不动声色，说道：“如来，孙悟空是你们佛门中的佛，这事还是你来说吧。”
如来坐在金莲上，庄重而道：“孙悟空，你为何擅自借用东海之水？”
“因为有人，在花果山放火。”孙悟空道。
“既然是这样，你为何不到东海龙王那里借水，或者到佛门禀报呢？”如来缓慢说道。
“事出突然，根本来不及。更何况，花果山有成千上万猴子，耽误一秒，就多一分危险。”孙悟空道。
“哦，这也情有可原，玉帝，你觉得这事情，如何处理？”如来转过头。
玉帝打了个哈欠，摆手道：“龙王都已经走了，这事情还有什么可说呢？”
“悟空，这里已经没你什么事情了，你走吧，切记，以后少和蓝蛟联系，否则对你、佛门以及水族，都不好。”如来思索几分，严肃说道。
孙悟空没有回答，只是急匆匆的走去，因为他担忧，蓝蛟会出事。水族的实力，自古以来，都不能小窥。更何况，金鳞龙族和蓝色蛟龙本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而蓝沁又是狂妄之龙。
若是相遇，其结果可想象到。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孙悟空刚到南天门外，便遇到匆匆赶来的墨月，便疑惑道：“你不在花果山好好待着，怎么跑这里来了？”
“是三藏师傅让我来的，他让你赶快回花果山，说你师弟小白龙和蓝沁，有困难。”墨月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小白龙？”孙悟空皱眉，心中暗叫不好，慌忙朝花果山而去。
水帘洞中。
小白龙靠在石壁旁，似是受到很严重的上，脸色苍白，胸前衣襟上，绽放出凄美玫瑰花，只是嘴角依旧挂着微笑，甚是无奈的样子。
蓝沁就站在他的不远处，背对着他，秀眉微微蹙起，没好气的说道：“原来这个小白脸，是你们的徒弟和师兄弟，好，那我走！”
“站住！”
孙悟空猛地挡在她的面前，令她几番挣扎之后，不得不放弃，撇眼冷声道：“猴子，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我和金鳞族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要不今天你放我走，要不你直接杀死我！”
“现在东海龙王得知你的存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水族，在寻找你，要将你杀死，你还敢出去？”孙悟空。
“哼，留在这里，被你们杀死，还不如被他们杀死，至少，我蓝沁天不怕，地不怕，是为我们蓝蛟族争了一口气。”蓝沁嗤之以鼻，冷声而道。
“谁说这里的人，要杀死你呢？”孙悟空环视一圈，问道。
“啊？”
蓝沁愣住，回头看着仇人小白龙，见他只是平静而笑时，嗔怒：“你说是谁，他可是金鳞族的，恨不得我死，怎么会放过我呢？我早知道，你们和这小白脸相识，打死我也不来你这水帘洞！”
孙悟空目光落在小白龙身上，问道：“你杀她，或者要将她存在的秘密，告诉你父王吗？”
“呵呵，我要杀她，又何必先被她打伤？”小白龙微笑反问。
“那，那你会不会，偷偷告诉你父王呢？”墨月担心的问道，阳光穿过水波，光芒斑斓出现在她脸颊上，美的令人销魂难忘。
只有未接触感情的女子，才会这么问。因为在她看来，蓝沁的确是伤了小白龙，小白龙即便告诉父母，也是应当的。
滴答，滴答，瀑布如帘，敲打的青石。
连续几日来，雨，从未听过，似乎要那被毁灭的树林，顷刻之间，重新复苏——终究无法回到那从前，鸟语花香。
唐三藏又恢复以往的形态，依靠在石头上，一口烤肉，一口美酒，醉意上脸，时而邀请他们一起共饮，时而说两句不着调的话。
“孙悟空，交出蓝蛟，此事便不与你追究！”突然，山洞外传来如雷滚滚声音，那雨，变得更加飘渺无声。
“嗝……该醉的时候，终究要醉。”唐三藏含糊说罢，便歪头睡着。
“哼，他不来找我，我还来找他的！”蓝沁气恼，向外面走去。
“你要干什么？”小白龙看到后，慌忙拉住她手，担心问道。
“我要做什么，管你什么事情？别忘记了，你身上流着的血液，是靠嗜杀我们蓝蛟族的血液！”蓝沁嗔怒道。
孙悟空缓慢站起来，手轻轻抖动，一道金色光芒，将蓝沁笼罩在其中。
蓝沁挣扎几次，无法逃离，冷声道：“猴子，你要不就直接杀死我，别把我这样交出去，丢我们蓝蛟的脸面！”
孙悟空没有搭理她，走到小白龙跟前，拍着他肩膀，嘱咐道：“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好好看守她。”
“是，大师兄。”
自取经归来之后，小白龙在西海地位急速上升，早已成为公认纨绔子弟，却头一次，这么恭敬回答。
仰头望去，海浪卷起，升入半空中，龙王站在浪尖上，身后巨浪中，依稀可以看到无数虾兵蟹将。这便就是水族的实力，它们更多的力量，是用水毁灭一切。
“东海龙王，来我花果山做客，不需要摆这么大的架子吧。”孙悟空冷笑，而道。
“孙悟空，我念你是佛门中的胜佛，不愿与你有任何纠葛。今日，只要你交出蓝蛟，我保你花果山无事。”龙王右臂一挥，严肃说道。
“呵呵。你保我花果山无事，让我怎么相信你呢？前几日，我花果山被大火焚烧，或作灰烬，怎不见你东海龙王雪中送炭呢？”孙悟空嘲讽道。
龙王脸色抽动了下，道：“你花果山着火，是事出意外，我根本就不知晓。以你我的交情，若是我得知，怎么会不降雨帮你灭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