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午夜,当穆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出电台大楼与守候在那里的沙加相视一笑的时候,却冷不防一辆出租车嘎然停在了大楼前,那个急切地从车里下来的那抹苍蓝的身影让穆的心不禁揪住了。
撒加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穆。
穆也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撒加。
多日不见,撒加憔悴了很多,那更加忧郁的眼神让穆的心泛起一阵酸楚,然而穆却再也没有了扑向那个怀抱的冲动。他缓缓地侧过脸,看着几步之遥一直没有动的沙加,却只看到沙加脸上充满鼓励和安慰的微笑。那个一定早已从他和撒加对视的视线里看出了什么的沙加却只是一动没动地站在原地给他那抹安心的微笑。穆转过头看着表情忧郁,唇角翕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的撒加,终于坚定地向他走了过去。
“撒加,好久不见了!”
“穆!”
沉默,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沉默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撒加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开口:“穆,我是来恳求你原谅的,那天你说需要时间,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再打扰你,可是这么久了,你难道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穆长长地叹了口气,打量着撒加的目光,缓缓地说:“撒加,其实如果你不来找我,我也正想要去找你的。撒加,我们,结束了吧。”
“你说什么?!”撒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穆。
“我说,我们还是彻底结束了吧,撒加,我累了。”
撒加的双手按上穆的双肩,力道大得让穆觉得有些难以负荷,但他还是坚强而平静地站着。撒加的语气几近哀求,“穆,难道我的一次无心之错就那么不可原谅吗?穆,这段时间你和谁在一起我都可以不计较…”撒加意有所指的眼神瞄向了静立一旁的沙加,“穆,原谅我好吗,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快乐日子的,穆,我爱你!”
穆抬起头看向撒加的眼睛,眼神里透出的一份坚决让撒加不由得感到心惊。再次开口时声音却好像褪去了几分温柔变得更加清冷,“撒加,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更加不是!请你不要那样侮辱我和他。你不必求我原谅,我其实从来也没有怪过你,那件事我承认我也是有责任的。我说要分手是因为分开的这段日子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你爱我,但你更爱你自己!而我发现虽然我爱你,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爱你!所以,撒加,是时候放手了。”
撒加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我不相信,不相信,既然还是相爱的怎么可能放手!还是因为他?”撒加的眼神再一次看向沙加。穆也回过头,顺着撒加的视线看向沙加,他的脸上却仍然是那般云淡风轻的笑。回过头来看着撒加说:“撒加,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一件事是我能确定的,他是那个能够带我找到回家的路,让我明白我自己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的人,至于那个家最后会不会是属于我和他的,我真的不能确定,因为我不确定他是否爱我,而我在没有对你完全放手之前是不会爱上他的。”
“那是不是只要我不放手你就不会爱上别人?穆,告诉我。”
“撒加,我们的爱已经变质,怎样回到从前呢?即使我这一生再也不会爱上别人,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可你仍然是我眼里那个了不起的撒加,是我一直很崇拜的撒加,是那个赢得起也输的起的撒加,何况这最后的结局你我都不是赢家啊,所以请你放手吧,别让我对这份崇敬失望好吗?”
穆的话让撒加愣在了原地,这段痛苦煎熬的日子里他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问题,穆说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懂,只是,那个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就爱到了失魂的穆,让他如何舍得就这样放手,一直都在很努力地寻找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可是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错就错在一直以为只要一直爱着他就好,到最后才发现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穆最想要的是什么。
等了好久,穆终于从撒加眼角的湿润中确定了撒加已经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结局,压下不断翻涌的心酸,轻声说:“那我走了,撒加,以后要多保重身体。再见!”最后深深地看了撒加一眼,穆决然地转身走向沙加,“沙加,我们,回家吧。”
沙加无言地轻轻点头,两个人一起再次踏上这条他们已经无比熟悉的回家的路。
那一路,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呆立在原地,看着金紫纠缠,相携离去的两个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固执得不肯在心爱的人面前流泪的撒加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只是,那些泪水未曾滴落下来就已被凄冷的夜风风干。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了他的身后,从车上走下的仿佛是另一个撒加,那个有着和撒加一模一样的眼睛,一模一样的脸孔,一模一样的苍蓝色的长发的叫加隆的男子轻轻走到撒加身边,深深地看了哭泣的撒加一眼,平静地说:“哥,是不是这样听他亲口说出来你就彻底死心了?”
“加隆”撒加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难得正经几回的弟弟。
“哥,我们回家吧。”
“家?家在哪里?”
“回家的路不就在你脚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