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是最先察觉到他的生命有一些不对的。
起初，他开始无法在黑夜中找到一只白猫——所幸黑夜中本就没有白猫。M当然是知道这些的，于是他也并不在意。
作为一个画家，在黑夜中找不到一只白猫对M来说，似乎有一些不畅，这种不畅又大又小，就像白猫的四爪。
村头的王师傅说是因为M的生命破了一个洞。起初M是不信的，可是后来他确实察觉到了。
怎么说呢，就像河流的中央破了一个洞一样。
你当然见过，在那些湍急得跟不上自我的河流中央，往往会有一些又大又小的洞，就像黑夜中白猫的四爪。
于是事情开始变得严重起来，M开始对不上焦。倒不是如同找不到眼镜那种，即使用放大镜去寻找他的细节，也会只发现他的周围是光圈。
M说这是时间在他身上漏走，我说是空间从他身上漏入。我和M互相争吵，但是没有结果，只有对不上焦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水晶球说——当然世界上是不存在水晶球的，倒不如是魔镜——可水晶球确确实实是说了，水晶球说戒除颜色。
但是这句话无从解释，水晶球没有说这是句祈使句，或者陈述句——因为水晶球并不存在。
无从解释的结果是M变得越来越奇怪。他的圆周率开始变小，每天都在变小。M担心变到1的时候他就不存在于三维空间，我只能告诉他数学上不会。
但是数学也不能解释圆周率会变小。
水晶球又开始说着奇怪的话，诸如“解除童话”之类的。依旧无法解释，但M似乎很恐慌。M说他看到了王子与公主，我们只能认为他不太存在这个时空。
“如何不去想象一只踩着脚踏车的金色猴子？”水晶球问。
没有人知道，于是只好把M封存起来，也许封存到四维空间中，圆周率就不会变小。在数学上这其实是不合理的，在数学上几维空间的圆周率都不会变小。毕竟只是值得一试。
人们往往需要一个仪式来提醒自己某件事情的发生或者结束，但是M说他不想要一个仪式。于是我们将M安安静静地封存到了四维空间。
“事情很麻烦。”王师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