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外婆突然身体不舒服,一个电话把我打慌了神,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去了外婆家。
到楼梯的时候后知后觉一阵害怕,那时候我差点不敢上楼。
把半身瘫痪又呼吸困难的老人家抱下了四楼,怕压着她受伤的腿,怕硌着她脆弱的骨头,外婆整个人其实一直瘦弱的不成样子,她只是常年用十件八件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让我假装看不见时间是怎样的消耗着这个老人,留下一个瘦骨嶙峋的躯干,她把病痛和憔悴都藏在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下面,催着去探望她的孩子们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你只有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触碰她垮掉的面庞,你才能看见她的老去。外婆九十二岁了,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样子。什么没有经历过呢,她却仍旧愿意被我一句话就哄笑,仍然信我和她瞎吹的每一句话,信我和她说,外婆你要等我回来。我一放假就回来看你。她说好,然后就坐在自己空荡荡的房间,任我一走就是几月,等我回去看一看她。
下楼后是拿轮椅推去医院的,从她家出来不远处就是学校和我家。外婆神色恹恹,闭着眼睛,没有什么精神。今年这个年太冷了,外婆有点扛不住,前几天一度零度的,她吃不下去东西,也睡不好觉。小舅舅在后面推着轮椅,我走在她右边。到我家楼下那个十字路口时,我弯下腰在她耳边说,婆婆,你睁开眼睛看一下,到哪里了。
外婆摔断腿的第五年,连出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听见我的声音,勉强睁开了一条缝,又缓缓的合上,没有多余的力气。我在旁边装着轻快的声音说,到我家啦。外婆却也听不太清了,只是因为我是她最最最喜欢的外孙女,她就勉强的笑着,应了我一声嗯,我知道她没有听清。我知道的。
这几年去看她,每次都得趴在她床边,大声的对着她的耳朵说话,她才听得清一点。 有时候家里人多,都聚在那个小客厅里,她却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环顾一周后迷茫的问我,他们在说什么啊。
我妈说,外婆的耳朵是带我带聋的。小时候没人管我,外公外婆就把我接过去,那时候外婆也快八十岁了。我晚上不知疲倦的啼哭,饿了哭,没人玩也哭,想爸爸妈妈找不到人了也哭,一有什么不顺心意的那更哭的不得了。外婆就摇着我的摇篮给我哼摇篮曲,从小到大外婆就会那一首。从小到大,失眠再重的我一听就立马会睡着。
是这样一个人啊…我可以写一天一夜关于外婆的事情,现在她躺在我身边的病床上,鼻子里插着呼吸管,说不清话。我好害怕啊,是那种无能为力的害怕。
还有昨天,竹马父母突然离婚,我都不知道怎么去找他,约了明天出来见一面,还没想好措辞。我的大男孩,这大概是他最狼狈的一次了…我有点不想去想,他以后的路要怎么办。
人各有命啊。
再加上姐姐的孩子突然查出唐氏综合症…外婆这本就一团乱麻现在更是……
这头小姑姑要我给她买票去河南,就想起我那不肯回家渺无音讯的哥哥…头疼。
明天要去考科四,自己的咳嗽和大姨妈一直拖着,回学校的东西还没收拾,该见的人还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