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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发 艾撒/撒艾】清妃传 by 九曲烟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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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烟柳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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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被度娘弄得乱七八糟的格式,所以我卷土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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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2017-01-03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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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烟柳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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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再度说明:这是一篇娱乐向的古风艾撒艾。不要考据,不要考据,不要考据。重要的问题说三遍。这篇本来就是抽风之作,可能会在这篇文里看到N多个朝代N多个风俗,不要说皇帝不可能做这件事,不要说当时的礼仪不是这样,因为这是架空朝代,所以嘛,不要考据(再度声明。)
本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绝对巧合(有雷同才是怪事╮(╯_╰)╭)
迟来的元旦快乐!
2楼
2017-01-03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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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烟柳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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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伟壮丽的宫城,在宛如残血的夕阳下显得熠熠生辉。宣旨内监展开圣旨,宣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举人艾俄洛斯谦虚有礼,温文尔雅,能文能武,逸群之才。著封为从七品选侍,即刻入内,钦此。”
内监宣完旨后,却不见底下的人叩首接旨。皱了皱眉,催促道:“小主?您怎么还不谢恩?”
跪在地上的艾俄洛斯早已是面如雪色,神色惊惶:“谢什么恩?为什么会是选侍,我是来考武状元的!”
“武状元?!”内监像同样很是不解地眨眨双眼,“您不是参加了选秀并得到了陛下的垂青才被留下吗?”
艾俄洛斯翠色的双瞳里溢满了不可思议:“选秀?选什么秀?这里难道不是在选拔武状元?!”
双方都很是震惊地跟对方面面相觑。
大概是因为艾俄洛斯的位分低下并且实在不愿意再跟他扯下去,内监直接将圣旨塞到艾俄洛斯的手里:“不管如何,您都已经是陛下的人了,还是赶紧收拾一下,赶紧入宫吧。”
眼见着内监轻飘飘地离去,独留艾俄洛斯呆愣间将手里的圣旨落到了地上:“怎……怎么会这样?!”
艾俄洛斯进圌京的那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嗅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气,艾俄洛斯只觉得心旷神怡,他颇为自信,相信此番一定能够拔得头筹,登科折桂。
待得艾俄洛斯来到信里写好的客栈后,在老板的指点下,前去应试。只看到彩旗飘飘,花团锦簇,早就等候在那里的一个内监看了他半晌,才嗔怪道:“怎么来得如此之晚,险些赶不上。”
艾俄洛斯还自以为来得早了,没想到被人这般责怪,一时有点灰头土脸。但是对方绕着他转了一圈,点点头:“不过,的确推荐了个好的。”
艾俄洛斯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一番疑惑,就听他问:“你有什么才艺吗?”
艾俄洛斯想了想:“有啊,我能步射一石弓,十发十中,并且掌握五种马上格斗的武艺……”正当他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对方很是不耐烦地摇摇头,“这些虽然新奇,但是算不得什么,我问你,你会点别的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我都懂一些,可能不能算是精通。”艾俄洛斯看对方稍稍皱了皱眉,有点不安道,“我们不是在考文科举……对吧?所以对这些的要求也不是很高?”
那人点头道:“也是,好歹你也懂,只要能跟陛下说上话就好了。”他点点头,“好了,快去吧。”
宫门开启,哑尔沉沉。
艾俄洛斯跟着内监来到里侧,就看到一个教引姑姑翩翩前来,对他施礼后道:“跟我来吧。”
艾俄洛斯虽然不懂怎么会在这里有女人的出现,但是人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道理的。所以他就略微疑惑地跟着那位姑姑前去,到了里面一间房间。
姑姑转过身,很温柔地对他道:“来,把衣服脱下来。”
艾俄洛斯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姑姑盯着他的目光里仿佛很有深意,对他温柔地笑道:“只是一个例行检查而已,别怕,没事的。”
艾俄洛斯从来也没有在别人面前脱过衣服,双颊晕红,姑姑抿唇一笑,说:“我知道了。”就走了出去,而后一个内监进来:“倒是我们失职了,陛下选的里面,亦有男子,您无需多加紧张,只是一个寻常的身体检查。”
艾俄洛斯心里想着:怎么考个武举,还需要脱衣检查吗?又想想,果然京城的规矩,跟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待得一番很令人羞涩的检查过后,艾俄洛斯迅速将一边的衣裳捡起穿上,而教习的内监对他温和一笑:“您的健美饱满,陛下肯定会喜欢的。”
艾俄洛斯一时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只当他是在恭维而已,就随意笑笑:“是呢,一直练怎么可能不健硕呢?”
内监本来只是客气而已,听他这么一说,用一种颇为奇异的眼神斜睨了他一眼,轻笑着出去了。
待得第二日,之前的教引姑姑又来,教授他寻常的宫廷礼仪。艾俄洛斯虽然奇怪为什么要学这些,但是只当是之后殿试的需要,也没有多言。这么忙忙碌碌了数日后,就见有画师前来,要为他画像。
艾俄洛斯越来越疑惑,但也只当是考试时需要带的,什么也没说,端端正正地坐好,让画师为他画像。
但就在坐落之前,却见画师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君容俊朗,难描难画。若要落笔,可需吾多费思量。”
艾俄洛斯用一种“麻烦你说人话”的眼神盯着他。
画师看艾俄洛斯没什么表示,继续道:“若是要将君之姿容尽绘于纸上,只怕需多费些丹青。”
艾俄洛斯继续用一种“麻烦你说人话”的眼神瞪着他。
画师见这么旁敲侧击没有用,不得不直接开口道:“就是把你画得好看点,需要出点钱。”
“噢,你早说不就行了嘛。”看着艾俄洛斯恍然大悟的脸,画师觉得双方已经充分明白彼此的意思,就在呵呵大笑的时候,艾俄洛斯沉下脸:“没钱。”
于是气氛就进入到很尴尬的境地。
画师直接站起,连笔都不要了:“为什么?你不是明明说你了解了吗?”
“我了解啊。”艾俄洛斯一脸正色地颔首,“但是我了解不代表我需要这么做,这种贪污受贿的行为我最讨厌了,就是因为这种行为的存在,才害得‘清正廉洁’之风不存,我今日若答应了你,那我以后怎么做表率……”
几乎要被艾俄洛斯绕晕了的画师眼见艾俄洛斯是绝对不会给钱了,冷哼一声,抓起画笔,就草草挥就而成。
待得皇帝撒加将这些画像一一看过来,却见其中一张满身漆黑,青面獠牙,看上去面目可憎的人。撒加蹙了蹙眉,冷笑片刻:“这相面的内监真是越来越差了,怎么连这种人都收进来了?”
刚想将这幅画卷扔到一边,蓦然又起了怜悯之心:虽说这脸的确是有点难以见人,可是若是就这么将他丢出去了,只怕他在人间也再难为生。
这么思前想后,心生不忍,就将这幅画卷留了下来,赐以一个最低的位分,随即抛之一边,继续看其他的画卷了。
就这样,原本打算去考武状元的艾俄洛斯就这么误打误撞地成为了皇帝撒加的选侍。
3楼
2017-01-03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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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烟柳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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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入宫数日后,皇帝陛下为表对六宫妃嫔们的恩宠,特意每位都给予了不同的赏赐。
位分低下且从来没有见过圣颜的艾俄洛斯只得到了珊瑚两件,红玉如意一柄。听宫里的侍从们说,撒加最近颇宠某位世家的小 姐,又说这次选秀有数位高 官的儿女们都入了宫,据说有几位颇为伶俐聪慧,极得皇帝的宠爱。艾俄洛斯也全然不在意,只是靠着窗口愣神。
他从来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以这种身份入住宫里,还成为皇帝的选侍。他望着窗外殷 红一片的落日,想象着自己的命运,不禁悲从中来,哀叹道:
“我可怜的艾欧里亚,你就要没有哥 哥了。”
念起尚在家乡等候他金榜题名的幼弟,艾俄洛斯就更加伤心,本来家道中落,只希望一朝能考取状元受到皇帝的赏识,怎奈命运多舛,竟然让他误打误撞地被皇帝当做妃嫔收入宫里。想到宫墙高 耸,禁卫森严,只怕想要再出宫是难上加难,想到这里,艾俄洛斯就愈发灰心丧气。
艾俄洛斯落住的青萍阁蜷在皇宫的一角,历来不受帝王的重视。因而左右侍从在照顾日常起居的时候愈发懈怠,时常不按时端上膳食。多亏这宫的掌事内监正直刚烈,雷厉风行,将那些态度轻慢的狠狠教训一顿,他们这才不敢太过放肆。
而艾俄洛斯一向心胸宽广,只以宽容之心对待,更何况他想得更多的是如何甩去这选侍的身份,能够尽早出宫,并不多在意这些。苦思冥想之际,觉得唯有见到撒加,跟他禀明一切真 相,说不定才能有一丝转机。
若说起当今圣朝的皇帝撒加,几乎是万 民称颂。自先帝病逝后,撒加登基。励精图治,发愤图强,体恤百 姓,善用贤臣。用朝 廷诸臣的话来说,简直就是尧舜再世。
当然,自皇帝继承大统以来,唯一稍显不足的就是——据说陛下贪好男风,但是在众大臣的劝诫下,对于他们进献家中的女儿皇帝亦没有非议,于是这一章就被揭了过去,由于男女不限,所以皇帝撒加的选妃大典额外的轰轰烈烈。由于皇帝并没有反 对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续皇族血脉,所以陛下喜好男风这种事,就当做君民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正是因为听闻过撒加的贤明,艾俄洛斯才心生跟撒加见一面的想法,只盼撒加听他说完自己的遭遇后,能网开一面放他出宫。反正撒加的六宫里皆是粉黛娇娥,艾俄洛斯也不想凭借这种身份留在宫里。大丈夫志在千里,怎能学宫闺女子日日夜夜期盼皇帝施予恩露?
这般想着,艾俄洛斯就开始期盼能早些跟撒加见面,最初入宫的时候,他常常忧惧撒加有一日翻他的牌子,现在却总是偷偷打听撒加的近况。掌事内监只当他是终于想通,颇为欣慰,却又为他的境遇感伤。距离艾俄洛斯入宫也有些日子了,撒加却一次都没有翻过他的牌子。服侍他的掌事内监在宫中多年,心知肚明,若是刚入宫的时候不能博得皇帝的喜爱,只怕日后也更难了。
在宫里的日子,艾俄洛斯简直是度日如年。以前在宫外的时候,为了训练自身,他常常每日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起来练武健身,而自从入住青萍阁以来,处处都受到限 制。不要说随便走动,某日艾俄洛斯开口想要练剑,一旁的侍从就吓得脸色发白,跪地苦劝:“主 子,您怎能用剑这类凶物?”
艾俄洛斯看他们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唐突了,心生愧疚,但又不愿就这么日日闲在阁内,又道:“若是没有剑,寻常的木棍也是可以的。”
侍从用奇怪的眼神觑着艾俄洛斯,劝道:“主 子,您是皇帝的后宫,怎能舞刀弄剑的呢?”
这样一来,艾俄洛斯平日的习惯就只能强行停了。每日只得在宫里一个人对着张棋盘琢磨,神色很是落寞。
近冬的时候,撒加钦点武状元的消息就越过宫墙传了进来,宫里的许多女眷们都将此作为谈资互相传诵,无论何人说来,都是精彩得很:状元郎是如何经过层层的选拔才被陛下选中,据说这位状元郎不仅武艺高强,更是英气非凡。而很多人都道,撒加有 意将未出阁的姊妹中选一位指给当今的状元郎,这可是无上的荣耀,也代 表陛下对状元的重用。
而就在这个消息传遍宫里的时候,唯有艾俄洛斯偷偷地哭了一晚上。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很有可能是他本该有的荣耀,而不是在这里像独守空闺的妃嫔一样满腔怨恨。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想到如今曾经的希望已碎,怎能止住悲伤?
或许是因为打击过重,加上前途一片灰暗的原因,一向身 体健康的艾俄洛斯竟然病倒了。御医过来把过脉后,说是“心悸忧虑,需要静养”,自此,由于生病的原因,艾俄洛斯更是难见撒加一面了。
艾俄洛斯自己也知道这时的身 体抱恙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奈何一向强壮的身 体却在这时生病,不由得苦笑,难道是天意?
或许是看出艾俄洛斯不太可能得到圣宠,故宫里的侍从们也托辞偷懒,指使他们帮忙去煎服药也总是懒懒不动。有日午后,艾俄洛斯正因发低烧的缘故躺在床 上休息,迷迷糊糊之际听到床旁侍立的侍从似在偷偷低语,一位说:
“我听陛下 身边侍奉的小允子说,我们这位主 子之所以能留在宫里,全都是陛下的一时心软而已。”
另一位声带惊讶:“怎么回事?”
第一位轻声道:“小允子偷偷给我看过主 子入宫时的画像,真的画得太丑了,谁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另一位疑惑地回道:“这么说来,我们这位不就没有机会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侍从略带试探地低语:“其实……这位……也不怎么适合宫廷的生活。”
另一位答道:“唉,或许陛下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第一位慢慢道:“若是陛下见到他,说不定还能有机会?”
另一位长叹道:“这个就要看他的福气了。”
艾俄洛斯侧首假寐,心内一番酸甜苦辣,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需要落魄到侍从可怜的地步。但是侍从的话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艾俄洛斯转念想到,圣上一向贤明公 正,若是听到他说明原委,说不定能够怜悯他特 赦他离宫。
但是依照他现在的状况,寻常情况肯定是见不到撒加了,只能另找法子。心烦意乱之际,头疼愈发剧烈,只能沉沉地睡去。
4楼
2017-01-03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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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烟柳
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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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艾俄洛斯入宫已有近四个月了。时近年尾,宫里也日渐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待得小年的时候,年赏也发了下来,尽管艾俄洛斯从来都没有被皇帝点过,还久病不愈,但是赏赐还是不少。艾俄洛斯将一半赐给了一直细心照顾他的宫人,另一半则收了起来,列了张单子,打算若是有机会,就给家乡的幼弟寄回去。只是想到除夕将至,自己却落在这种地方,不知道是否还有出宫跟亲人相会的一天,就不免哀伤起来。掌事内监揣摩着他的心思,劝慰道:“顺其自然就好,您不像是福薄之人,必会否极泰来的。”
艾俄洛斯赶紧收去悲容,却隐隐听到外面传来悠悠的丝竹之声,若有所思地问道:“是不是皇宫要举办什么喜宴?”
掌事内监向窗外张望了一番,道:“年关快到了,陛下会在宫里设家宴,宫 内的嫔妃们几乎都会参加。”说到这里,他自知失言,迅速瞥了一眼艾俄洛斯,才低声道,“若是您没有生病,应该也是能去的。”
艾俄洛斯支颐道:“若是如此,就能见到陛下了吧?”他眨了眨清澈的眼睛,蓦然闪过一丝灵动的光辉,露 出了笑意,“您别多心,我只是感慨自己福薄,不能见陛下而已。”
看到掌事内监又去忙碌其他的背影,一直心灰意冷的艾俄洛斯却露 出了久违的笑容,神采奕奕。
鹅毛的大雪自两日前就开始飘落,寒意愈发浓厚。艾俄洛斯端望着窗外的银装素裹,有 意无意地摸 着手里的袖炉。待得看到夜幕降临,艾俄洛斯用完年夜饭后,便推说身上乏了,想要早日休息。宫里的人 大多都知道他的病情自入宫来就一直时好时坏的,只当他是不舒服。待得伺候他睡下就放下帘子,在外面侍候。
艾俄洛斯撩 开帘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地睡会儿。”
守夜的侍从吓得脸都白了:“这怎么行呢?如果您有什么事情,奴 才们听不到可就犯了大过。”
艾俄洛斯听后噗嗤一笑,眸亮如星:“真是的,我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难道还有采花贼进来不成?”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没事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我会喊你们的,出去吧,你们守在这里,反而惹我烦心。”
待得侍从见艾俄洛斯躺下后,就将灯熄灭,按照他的嘱咐退了出去。艾俄洛斯平躺着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依照他的吩咐将门关起来了,这才悄悄地从撩 开纱帐,从床底取出一件避雪的斗篷就悄悄从房间内翻窗出去。他本身就是想考武状元,轻功自然不弱,这些日子也曾偷偷翻出去探查过,因而大约知道了宫里的位置。
宫里走道上的积雪早已被宫人们清扫干净,尽管路面被冻得有些滑,而艾俄洛斯仍旧能不带一丝 足音地轻 松走过。由于宫里的大部分嫔妃们都正在和皇帝一起庆祝除夕,而巡夜的内监和侍卫在艾俄洛斯看来也不算什么,只要细心就能避过。
艾俄洛斯摸索着来到了举办家宴的未央宫,隐约能听得殿里仍旧是歌音袅袅。而由于皇帝陛下就在这里,巡视的侍卫和内监比刚才在外的多了不少,而且极为谨慎。这倒是艾俄洛斯始料未及的事,他本想找个机会单独跟皇帝见面,然后说清情况。
眼见着巡视的侍卫向这边而来,慌忙之间,艾俄洛斯躲进了一间内室。只见里面布置得精美绝伦,地上铺着绣出牡丹的锦绣毛毯,满室弥漫着一股芬芳的香味。
艾俄洛斯听到有人进来,就向里面隐去。隔开绛色的纱幕,里面则是一个鸡翅木雕花的浴桶,艾俄洛斯一时疑心是不是跑到了哪个妃嫔的内殿里时,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慌张之际躲进了浴桶,好在只是几位侍女拿了几个香囊系好,又退了出去。
艾俄洛斯本打算只是躲一下就出去,哪里想到这房间外侍女内监往来不绝,只得缩身藏在浴桶里,心惊胆战的时候,感觉身上一阵颤意,知道可能是受了刚刚的寒风,身 体有些撑不住,微微困倦,竟然缩在浴桶里面睡着了。
不知几时,突然听到一阵水声,艾俄洛斯蓦然惊醒,偷偷觑着向外看了一眼。就见到隔着他不远处,只有一个披着海蓝秀发的背影。艾俄洛斯听着外面似乎没有声音了,就悄悄地从浴桶里出来,向这人靠近。
这人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身后会有人在,正在神色惬意地出恭。艾俄洛斯犹豫了一下,看他独自一人,身边也不像寻常的皇亲贵 族跟着侍从,就悄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兄台……”
正在专心致志的人根本就没想到会突然有人拍肩,整个身 体都一颤,连忙护住前端,神色惊异地回头。艾俄洛斯这才发现竟是一位俊美非凡的青年,清秀的眉目间流露 出华雅的贵气。只不过看到蓦然出现在眼前的艾俄洛斯时,端正的五官亦有些扭曲,唇尖微颤,就要叫喊:“刺——”
艾俄洛斯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口,由于力道太强的原因,两人竟然一起扑倒在地,艾俄洛斯压住身下的蓝发青年,对他做了一个悄声的手势:“兄台,我以我弟 弟的名义发誓,我绝对不是刺客。只要你别嚷,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蓝发青年以惊疑不定的目光看了他半晌,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艾俄洛斯轻叹一口气,就将手从他的口上移开。却见他皱了皱眉,有几分欲发未发的怒气:“你走开,我的裤子还没提——”
说到最后有几分郝然,艾俄洛斯这才发现身下之人的双 腿还是裸 露的,自己吓得险些惊叫出声,慌忙躲到一旁,背对着他小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 意的。”
蓝发青年阴着脸将裤子提了起来,问道:“你是何人?好端端怎么会在这里?”
艾俄洛斯这才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连忙问道:“你有见过陛下吗?”
蓝发青年的神色立即充满警惕,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你找陛下做什么?你想行刺?”
艾俄洛斯知道被误会了,赶紧摇头:“不是的,我要找陛下诉冤。”
蓝发青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他的话:“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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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03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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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正值除夕佳节,未央宫举行了很大的庆祝年宴。晚宴的时候十分热闹,教坊司特意施展才艺,吹奏百鸟朝圣的音乐增添吉祥。而众人按照尊卑次序向撒加行酒祝贺。而除了花团锦簇的盛宴,推杯换盏之间,自有优伶乐伎特别的表演,例如唱歌、献舞、乐器独奏、杂技百戏和杂剧等等。
也许是因为难得的佳节,撒加就多饮了几杯。酒过三巡后,便感觉有了醉意。故而托辞离开了年宴,打算先去如厕换洗后再出来。撒加一向喜欢整洁,故而就连厕轩都布置得华美绝伦,放置着各种奇异的香膏。甚至里面还有一个精致的浴桶,这是撒加的习惯,尽管有专门沐浴的殿所,却常常做完 事就沐浴一番,所以就算是在厕轩的外阁,都准备了浴桶。
而撒加沐浴时一向不喜欢旁边有人伺候,所以这里才没有别的侍者,反倒让艾俄洛斯躲过一劫。撒加惊疑不定地瞧着艾俄洛斯,心念翻转,决心先稳住对方,再慢慢套话。
艾俄洛斯眨着眼睛看向对面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人,正想开口的时候,就听对方冷冷地问:
“你究竟是何人?”
艾俄洛斯心想自己此番只是偷偷逃出来,尤其自己身份尴尬,不知道是否该明说。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低声喃喃:“我……我是陛下的选侍……”
他的声音轻如蚊呐,而且说的时候目光闪烁,撒加实在没有听清,追问了一遍:“没听清。”
艾俄洛斯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双颊晕红,更加扭 捏,低低地说:“选侍……”
撒加听他的声音反而轻下去了,更加愠怒:“麻烦你大点声,谁听得见,你没吃饱吗?”
艾俄洛斯被他这么一激,想到之前一连串的事更加生气,索性破罐破摔地大喊出声:“选侍!!!”
两人一时都陷进了僵硬的气氛里。
撒加摸 摸被震得有点疼的耳朵,双眉皱起,疑惑地对面前的人上下打量:“你是……陛下的选侍?”他又绕着艾俄洛斯转了一圈,笃定道,“不可能!朕……我的意思是,陛下的后宫我都见过,从来没有你这号人物。”
艾俄洛斯揉 着衣角,待得都揉出皱痕了才慢慢道:“你没见过……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也从来没有被陛下点过。”他凄然地看向撒加,双眸盈泪,“其……其实,我会入宫成为陛下的选侍,完全是误会。我没有想过要这么……伺候陛下。”
盯着艾俄洛斯看了半晌并将能记得的人从头到尾滤过一遍,撒加确信自己真的没有见过眼前的人,他笃定对方肯定是在说 谎,可是若是真的刺客,怎么会看上去这么的……傻得可爱?一定是对方故意做出这番模样好让他放下警惕……
正在撒加胡思乱想的时候,艾俄洛斯见他半晌不说话,明白他是不相信自己,急着解释:“我说的是真的。我本来是想来京考武状元的,谁知道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撒加更为惊异地瞪着他:“武状元?”
艾俄洛斯就将来到京 城以后遇到的所有事都陈述给撒加听:“……就是这样,我本来只是来参加武考,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陛下选进了后宫……”他垂落双眸想了一会儿,露 出沉思的神色,“我觉得我必定是被人陷害了……说不定就是那个画工……”
撒加斜睨着眼看向他,凉凉地泼他冷水:“我觉得就算你真的参加武考,也未必会得到陛下青睐……”
“怎么可能?我是有真才实学的,三岁读书,六岁习剑……一心一意盼着这次武考能折桂……”正说着,艾俄洛斯被提到了伤心处,悲痛地哀嚎:“我可怜的弟 弟啊,你孤苦伶仃地还在等我回去,而我现在却落到这种地步……”
撒加无 言 以 对地看着他,顿时有点怀疑自身的魅力:“你……你就这么不愿意待在宫中?”
艾俄洛斯闪烁着晶莹的翠眸看着他,随即完全不顾撒加期待地摇摇头。他拭去泪珠,露 出一丝充满希望的笑意:“我听说当今的圣上十分贤明,如果知道我的冤 情,说不定就会放我出去。所以我打算找机会跟他陈情……”
撒加双臂抱胸,再度以审视的目光斜觑身边的人,虽然还不清楚艾俄洛斯是谁,但是他却无端感觉胸口有点闷闷的:他严重怀疑身边的人有眼无珠:能入选成为朕的后宫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气,你居然还推三阻四?
但是瞧见对方真心实意地看着他,撒加还是决定稍微放下架子,轻咳一声问道:“所以你打算见皇帝,让皇帝放你出宫?”
艾俄洛斯点点头,又不由自主地念道:“樊川居士曾言:有不见者,三十六年。天呐,我才不想像寻常的宫娥那般,苦苦守着一座凄冷的宫殿直到发白如雪。我害怕我会老死宫中……”说到这里他又悲从中来,“我可怜的弟 弟啊……呜呜呜……”
撒加再也受不了他再旧事重提,连忙喝住他:“打住!打住!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的确很可怜。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艾俄洛斯听到这里,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垂着头,过了半晌才叹气道:“我要见陛下……可是我甚至连他的长相,他在哪里都不知道……”说到最后越发丧气,“我猜也没人能帮我。”
——能帮你才是怪事。撒加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我的宫廷对我还是挺忠心的。
撒加掩去眼里的得色,装作不经意地问艾俄洛斯:“既然都这样了,你就放弃吧。”
“不,我决不放弃!”艾俄洛斯抬起头,眼睛里燃 烧起闪光的火焰,“我听说陛下在沐浴的时候是一个人。我现在就打算想办法进去,然后再那个时候,向他当面陈情!”
撒加想象他刚才躲在浴桶里的模样,再想象他从平日自己喜欢的浴池里湿 漉 漉地钻出,发梢和眼睫的水珠缤纷跌落,看上去狼狈不堪的模样,让撒加蓦然发笑:“你也打算像现在这样钻浴池?你憋气憋得住吗?”
艾俄洛斯犹疑了一会儿:“要不躲在陛下换衣的衣架后?”
撒加觉得逗也逗够了,就不再跟他随意开玩笑,正色道:“其……其实,我就是陛下……的贴身近侍。”
艾俄洛斯将双眸睁得圆圆的,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神里夹杂着敬仰和崇拜让撒加还是颇为得意的。他咳嗽数声,又道:“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把你写的书信带给皇帝。”
艾俄洛斯似是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半晌:“真的?”待得撒加点头后,露 出狂喜的神情,恨不得一把将撒加抱起转圈,“太好了!你简直是我的恩 人!”
艾俄洛斯一时激动,原本耷 拉的脑袋瞬间抬起,灰败的脸色绽放出灿烂的光彩,一把抓起撒加的手:“兄弟,要不我们就此结拜……”看到撒加射来的目光后,他像是忽然想明白什么自知失言,“咳咳,我的意思是,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撒加以奇异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忽然像想到什么,反手握住艾俄洛斯的掌心:“等等,你的手心怎么这么烫。”看着艾俄洛斯的脸颊一片通红,摸了摸 他的额头,“你在发烧?”
“大概是病才好就吹风有点发烧了。”艾俄洛斯经撒加这么一提醒,才感觉浑身火 热,面上如烧,但是一想到离宫的机会近在咫尺,不由幸福地紧紧 握住撒加的手:“兄弟,你是我的亲兄弟,千万千万别忘了。”他满是期待地看向撒加,“但是不知道怎么联 系你?”
撒加任由他抓着手,只觉得不敢看那双太过澄澈的眼睛,避开后咳嗽道:“嗯……这样吧,七天后的戌时一刻,我们就在这里碰面。”
艾俄洛斯连连点头:“好,等我写完书信后,就万事拜托你了。”
眼看着艾俄洛斯跌跌撞撞地就要离开,撒加皱着眉问:“你真的不要紧吧?我看你这个样子够呛啊?”
艾俄洛斯摇头:“没事,没事。我只是知道要离开了太开心了。”他临走时还频频回顾,“你千万千万不要忘记了。”
“哦。”撒加瞧着他虽然虚弱但是仍旧掩不住欢乐的背影,饶有兴趣地喃喃,“朕还未必会放你出去啊,就这样的人还能来选武状元。”突然像想起什么对他喊道,“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艾俄洛斯。”艾俄洛斯回过头,再三叮嘱,“你千万要来,一定一定要来哦。”
虽说只是短短七日,撒加和艾俄洛斯的经历却大不相同。
撒加念着艾俄洛斯告诉他的名字,回去就派人去调 查究竟怎么回事。没过多久,底下的内侍就将搜集来的情报交给撒加,撒加拿过来一看:原来是等在客栈里的人弄错了,误将艾俄洛斯和另一个打算选秀的人弄混了,才出了这场无端的波折。
撒加微微颔首,将原本打算入宫的人接来问了一番,又给了一番赏赐作为补偿,就让对方回去了。待得那人走后,撒加揉了揉下颌,很是疑惑:他一向自恃记性超群,过目不忘,而且他自认为艾俄洛斯还是颇合他的眼缘,派人去询问发现也真的有这个选侍,但怎么可能他会一点印象也无?
待得左右将艾俄洛斯入宫选秀的画卷拿出呈上,撒加展开一看:哇塞!原来他就是那个其丑无比的丑八怪啊?画像跟本人差得也太远了。
撒加聪慧无比,立即就想明白必是画师做了手脚,也不点破。直接命人去画师住的地方搜刮一番,打一顿,再逐出宫廷。没想到那个家伙说的是真的,撒加倒不由得好奇起来,想再见见那个可怜的家伙,听说还病着呢,不知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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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03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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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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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夜艾俄洛斯冒着风雪逃回青萍阁的时候,又惊又喜,或许是因为受了寒气再加上情绪过激,躺在床 上只觉得心口跳得厉害,甚至微微发疼,第二天就病得更重了。
前三天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根本起不来,真的是急坏了青萍阁里的一众侍从,请御医的请御医,抓药的抓药,明明是过年,他们反倒比平日更忙。倒是一向对此不闻不问的皇帝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选侍,甚至派人前来慰问,还送了点药膳。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恩宠,左右谁都没想到艾俄洛斯这一病居然还换来恩宠,都替病中的艾俄洛斯感到开心。
当然病中的艾俄洛斯对这一切自然不知。除了时高时低的发烧外,他总是做梦,梦见他跪在皇帝的面前,皇帝问他有何冤 屈的时候,明明有满心的话想要诉说,却偏偏如僵住般一个字都说不出,眼睁睁地看着迷雾中的皇帝拂袖而去;有的时候又梦见皇帝大手一挥放他出宫,明明宫墙就在面前,仿佛也能听到幼弟呼唤他的声音,可是他就是跨不出去……每当念此,就蓦然惊醒,心悸不已。
明明出宫的希望就在面前了,艾俄洛斯支撑着病怏怏的身 体爬起来,一阵晕晕乎乎,问道:“今日是初几?”
左右侍从见他醒来,连忙将药端来:“回主 子,今日已是初六了。”瞧着艾俄洛斯吃惊的神色,连忙道,“主 子,您这一病病得气势汹汹的,烧了好几日呢,但是幸亏陛下派来的御医尽心,您的病想必很快就会好了。”
艾俄洛斯神色变幻,不敢置信,惊讶之际又被呛住,狠狠地咳嗽,侍从连忙端来热茶喂他,他勉强喝了几口就推开道:“快,快去帮我拿点纸笔,我、我要写……”还没说完,又是连连咳嗽。
侍从吓得呆了:“主……主 子,您现在这样,怎么能下床呢?还是等休息好了再说吧。”
想到明日就要将书信托人带给皇帝,艾俄洛斯更加着急,一着急只觉得心口如烧,头痛欲裂:“你别管了,快点去……算了,我自己来也一样。”
侍从见艾俄洛斯要强行推开他们下床,惊吓不已,赶紧去回了主事的掌事内监。掌事内监一面安抚他,一面命人将煎好的药拿来,半哄劝半强 硬地给他灌了下去。那药本来就有安神助眠的效果,本就昏头涨脑的艾俄洛斯很快又睡熟了。
“就是这样,他们连点纸都不肯给我。”艾俄洛斯睁着水汪汪的翠眸,摇摇晃晃地握住面前正盯着他看的撒加,双颊如烧,如一只可怜巴巴的幼犬散发出乞求的神态,“他们不肯帮我磨墨,好兄弟,你在陛下 身边当值,肯定做过这个,帮我一把,我出宫后必然对你感念于心。”
正月初七,戌时一刻。撒加本来听左右说艾俄洛斯最近病得不轻,想托人告诉他既然生病就不必来了。却一方面不想暴 露身份,一方面又想看看艾俄洛斯究竟会不会信守承诺,刻意吩咐宫人若是看到艾俄洛斯过来也只当没有发现,自己则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他。
“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这样了?”撒加惊讶地看向走路打飘的艾俄洛斯,半心疼半调侃道,“就你这体质还当什么武状元,还是好好地留在宫里侍奉陛下吧。”
“胡……胡说。”艾俄洛斯有气无力地辩解,“要不是他们整日不许我出去强身健体,不许我舞剑,不许我练棍,只允许我留在宫里,我怎么可能会闷得生病?”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摇摇头道:“算了,不说这些,兄弟,麻烦你帮帮我,求你了,我和我可怜的弟 弟都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呵呵,从来都没有人敢让我给他磨墨呢。”撒加意味深长地盯着艾俄洛斯,“你可是头一位呢。”
艾俄洛斯迷蒙的双眸里泛着如春雾轻笼时的水意,撒加揣测以他现在混沌的头脑,根本想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撒加皱了皱眉:“你都这样了,还是快点回去休息,等下次再说吧。”
“不行的,不能下次!”艾俄洛斯一把攥 住撒加的手腕,尽管生病了,力道却大得惊人,随着他微微颤 抖的动作,撒加也觉得来自他掌心的热度也一阵一阵贴着自己,艾俄洛斯的语气里带着点强 硬,“帮我磨!我现在就写给你看!”
“……好吧,你可小心点,撑不住了就直说好了。”撒加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这个傻 瓜传染了,导致一时不正常,居然真的给艾俄洛斯细致地磨墨,又取出一支狼毫给他,“需要我帮你蘸墨么?”
艾俄洛斯从他的手里接过笔,又将他推开:“我……我来写。”
撒加在旁边看得战战兢兢,生怕他突然之际就晕倒,好在虽然好几次看起来危险,他还是顺利地将信写完,待吹干墨迹后交给撒加:“兄弟,麻烦你了。”
撒加接过来一看,虽然由于生病虚弱的缘故,笔力有点轻飘,但是依旧挥翰成风,文采斐然。撒加颇为惊异,道:“我没想过你居然真的会写?”
艾俄洛斯露 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我没有骗你哟,我真的三岁就读书,六岁练剑……”他咳嗽数声,又道,“我的枪法也好得很呢。”
撒加一边觑着他一边嘀咕:“其实我的枪法也不错,你留在宫里不是就能见到了……”忽然见艾俄洛斯整个人如支撑不住般挂在他的身上,撒加大惊接住他,看他满面飞霞酡 红如醉,不由得叹道,“你还是先把身 体养好吧,否则陛下就算想见你也不可能啊。”
艾俄洛斯伸出双臂斜挂住撒加的脖子,呵呵直笑:“对了,兄弟,我们已经相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算上这次我们也总共才见了第二面好吧。撒加无奈地扶起他,眼眸灵动地一转,道:“你就喊我亚力士就好。”
正说着,却见艾俄洛斯整个人滑倒在地,神色满足,像是总算完成一件心事而放心地睡去,口 中仍低声喃喃:“出宫,我要出宫……艾欧里亚……呜呜,谢谢陛下。”
撒加颇为无奈,只得将他抱了起来,反问他:“宫里有什么不好的?你想方设法地也要逃。”深邃的瞳仁转了数圈,他露 出了狡黠的笑意,“……好吧,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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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俄洛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青萍阁的,反正等他醒来的时候,一群侍从的眉目间都是似惊似喜,服侍他起身后,才满是喜意道:“恭喜主 子,贺喜主 子。”
艾俄洛斯撑着微微抽痛的额头,闻言苦笑:“好端端的有什么喜?”
一向跟他十分熟悉的侍者快嘴道:“您不知怎么的,受到了陛下的青睐。”他迫不及待地将皇帝送来的赏赐给艾俄洛斯看,“您瞧,陛下今日不知怎么就想起您的病,送来了好些好东西。”他一一将赏赐摆在艾俄洛斯的面前,“您瞧,这一箱是陛下特意命司制房为您准备的冬装,还说青萍阁偏僻幽冷,送来了许多银霜炭。还怜您身 体弱,叮嘱御医为您配几味养身的药呢……”
比起宫人的喜气洋洋,艾俄洛斯则显得神色淡淡的,他根本不在意这些:“说我身 体弱……哈哈,想必陛下是没有见过我才会有这种想法吧。”
宫人看他毫不在意这些的模样尽收眼底,也没说什么,只是端了一个食盒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色富有吉祥寓意的精致菜点:梅花香饼,冰糖炖燕窝,蜜炙火腿,御带虾仁和诗礼银杏。宫人轻声道:“您入宫时间还短,可别小看了这些赏赐。这都代 表陛下对您的宠爱,宫里人有多少人求之不得。便是为了皇帝陛下,您也要早日养好身 体,否则不就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心意嘛。”
艾俄洛斯支颐想着,觉得对方的劝慰也不是没有道理。刚接过筷子,蓦然想到皇帝突然想起他,难道是因为亚力士的信已经带到了?心念至此,艾俄洛斯轻描淡写地问:“那么,前来送这些赏赐的人,有没有提到陛下?陛下有说起我吗?”
宫人听到艾俄洛斯问此,还以为他是终于想通了,连忙道:“陛下有说过,等您病好了,就招您觐见呢。”
艾俄洛斯发出一声惊喜至极的呼声,只道亚力士不愧是他的好兄弟,这么快就帮他送到信了,又不由得大赞皇帝的贤明。一时春光满面,觉得连病都顿时好了三分,连忙对身边的宫人道:“帮我去告诉陛下,就说今天就行。我现在就可以去见陛下……”
一想到出宫的日子近在眼前,艾俄洛斯觉得满心都是喜意。宫人不解,但是还是按照艾俄洛斯的意思去回禀了陛下,片刻后又回来,面对艾俄洛斯充满期待的眼神,回道:“皇帝陛下说,今日有点晚了,等明日再说。”
艾俄洛斯闻言顿时露 出失望的神色,内侍瞧他一脸落寞,连忙又道:“不过,陛下也说,知道主 子你这些日子受苦了,明日就会召见您,为您的遭遇很是惋惜,我瞧陛下 身边人的意思,恐怕还要给您补偿呢。”
听完这话的艾俄洛斯顿时想入非非:为他的遭遇感到惋惜,想要给予补偿?难道说皇帝怜悯他,不但要放他出宫,说不定还会破格提他为武状元?就算没有补偿,能让他出宫,已经是让他千恩万谢的事了。
想到这里,原本失落的心情一扫而空,艾俄洛斯觉得只需要再有一日就能出宫回乡,和故乡的幼弟重逢,心里欢喜得很。不顾左右的劝阻,坚持要沐浴一番,颇为兴 奋地躺在床 上,想要睡觉,却激动得近乎一夜未眠。
待得第二日,东方的天际才刚刚泛起鱼肚白,艾俄洛斯就起身换衣,由于是要面圣,艾俄洛斯特意梳洗了一番,对着零花铜镜使劲地拍脸,希望能将原本苍白的脸拍出点红晕,又拉着掌事内监帮他选出一套好点的衣裳,好让他在陛下面前不会失礼。
左右只当这是主 子难得能邀宠的机会,自然尽心尽力。不知是谁还取出一套香膏水粉,幸亏被艾俄洛斯及时打住。不过掌事内监还是稍稍取了一点,让艾俄洛斯看上去气色好些,不至于殿前失礼。
艾俄洛斯看着镜子里的人神采飞扬,之前萎靡不振的病容一扫而空。艾俄洛斯也笑道:“这样一来去见陛下,也不至于太过憔悴。”
艾俄洛斯频频顾镜,左右侍者只当他是因为总算被皇帝陛下想到而兴 奋,暗自偷笑,也不说破。艾俄洛斯突然想到什么,拿出平常一直积攒月例的盒子,取出部分,都赏赐给宫里的上下:
“一直以来,多亏你们的照顾了。今天我就要离开你们了,我也很舍不得……这些,就当是我的一些心意……”
原本拿到赏赐的宫人们刚想谢恩,突然听到艾俄洛斯略带伤感的这番话,都是一愣,刚想问时,皇帝派来的侍从已经到了,领着艾俄洛斯出去面圣。
艾俄洛斯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斜射的阳光让屋内精细鲜亮的花纹更加灿烂,让整间房屋都呈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华贵艳 丽。而在他的面前,由一重晶莹剔透的珠帘隔断,珠串及地,光辉熠熠。
尽管已经跪得快僵硬了,艾俄洛斯仍旧不敢乱动。当他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端坐在帘后的绰绰影子,按照一旁宫人的暗示,他向皇帝行礼问安后,就不再说话,生怕冒犯了皇帝。
帘外跪着的艾俄洛斯不知道的是,高坐其上的撒加也正隔着深藏奥妙的珠帘端详着他。
按照他原来想的,他该把艾俄洛斯叫上来问一番,然后表示因为自己明察秋毫,早就洞悉了原委。为了安慰他,还会送他一些盘缠作为补偿,最后再撩 开珠帘,让艾俄洛斯看清他的脸,吓吓他。
如此一来,也算在漫长无聊的日子里为自己增添一番乐趣。撒加自觉英明神武,虽然对这个误打误撞见面的选侍有一丝兴趣,但是既然此人不愿意留在宫里,撒加也绝不会强人所难。
一旁的内监端着早就拟好的圣旨,不安地看向若有所思的撒加,不知道皇帝为何到现在还不让他宣读圣旨,莫非是还有别的吩咐?
撒加斜倚着座位,眉心微蹙,打量着下面的艾俄洛斯:明明前不久还清瘦憔悴的容颜,如今却变得光彩照人。仔细看看,其实他生得还算英俊,他的五官要比常人深邃一些,因略带喜意而上扬的剑眉显得英气勃勃,而他的双眸却是充满朝气的碧色,如翡翠般清澈动人。
这哪里还是那个好像风一吹就能倒的病秧子?
撒加屈指微敲,他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怨气:要你待在宫里侍候朕,你就百般不乐意,甚至连病数月;可是一说要你出宫,你就当场病好了,甚至还梳洗打扮,难道他觉得朕是面目可憎的魔物,待在朕的身边还委屈了?
心念至此,撒加不由得生气,平常的人,对他无不曲意逢迎,生怕不能博得他的欢心。而这个人呢?却对他畏之如虎,唯恐避之不及。现在想想看,自从遇到艾俄洛斯以后,他自己也时常做出奇怪的行为:先说那个糟得不能再糟的相遇,明明他就是个刺客,撒加却非但没有喊人,还帮他出主意;第二次就更离谱了,他居然屈尊降贵去给一个有眼无珠的家伙磨墨;而现在他居然还要安抚他,给他赏赐,放他出宫?!
是可忍孰不可忍。
撒加用 力敲了一下座椅,惊得一旁的内监脸色惨变。艾俄洛斯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听到帘后的撒加以极为柔和的语调开口:
“朕已经瞧过你的书信,的确是天意难测,想必艾卿真是受尽了委屈。”
艾俄洛斯跪得都快全身僵硬了,蓦然听到皇帝居然开口了,简直是如闻天音,昂首激动:“陛下……”他纠结了一下,发现现在他的身份尴尬,怎么自称好像都是错的,“这都是鄙人自己的过错,只求陛下开恩,放我出宫吧。”
撒加听后轻笑出声:“唉,只是朕心不安,原来在艾卿心里,朕竟如洪水猛兽,让你如此畏惧,恨不得早日离开?”
撒加这话听上去像是在漫不经心的调侃,实际里面的试探意味一目了然。艾俄洛斯一惊,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只能实话实说:“并非如此。陛下仁厚爱民,气度恢弘,令人向往,只是……”艾俄洛斯本来是想表明自己很乐意成为皇帝的臣子任他驱使,却被皇帝以饶有兴趣的语调截断:
“艾卿所言非虚?”
艾俄洛斯郑重答道:“绝无虚假。”
撒加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颔首笑道:“好!”随即朗声宣布,“传朕的旨意,艾卿聪慧伶俐,甚得朕心。即刻起升为清妃。赐射手宫。”见下面的艾俄洛斯目瞪口呆,完全反应不过来的神色,蓦然觉得心中大快,笑意盈盈道,“朕想了又想,像艾卿这样的大美 人,怎么能让你出宫成为仆役?真是太委屈你了。既然艾卿刚才也说对朕心向往之,那么就留在朕的身边吧。”
撒加的这番旨意不要说是让底下的艾俄洛斯如遭晴天霹雳,就算是身边早就手持圣旨的内监也惊讶万分。撒加一横目,冷道:“怎么,还不宣读圣旨?”
内监只得拿着刚刚才改的圣旨朗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青萍阁选侍艾俄洛斯,德仪备至,性行温良。着即赐封为清妃,着居射手宫主位,钦此。”
左右见艾俄洛斯宛如木雕般一动不动,连忙提醒他:“清妃,还不快谢恩。”
艾俄洛斯只觉得仿佛五雷轰顶,原本因出宫的喜意而忘记的疲惫骤然袭上身心,周 身麻木不堪,还没有等拿旨的内监走到他面前,就昏 厥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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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入宫才不过短短数月就被破格提升为清妃的艾俄洛斯成为宫里交头接耳谈论的对象。
随着皇帝封妃的圣旨而来的,是一样一样精美又丰厚的赏赐。由于艾俄洛斯是自开国以来第一位荣升为妃的男子,内务府为此忙得团团转,除了送来妃位应有的例银和缎匹外,穿戴的衣饰成为他们目前最头疼的麻烦。因为没有前例,直接送来一套精美华贵的金嵌宝石头面,珠翠花钿,一应俱全。冠饰宫装,都与同等级的寻常妃子一模一样。
艾俄洛斯见一群内监跪在他的面前,手里还捧着红红绿绿的衣裳,吓得连连后退:“别……你们别过来!”
内监跪着苦苦哀劝:“主 子,您别为难我们。您总不能不 穿衣服吧。”
艾俄洛斯看着面前那些绣花纹鸟的裙子,只觉得头疼欲裂,快要崩溃:“我死也不会穿这些的!我是个男子,怎么能穿这些女子的服饰?”
左右面面相觑,又苦劝道:“可是……这都是内务府送来的,想必是陛下的意思……您要是不 穿,就是违 抗圣意!”
艾俄洛斯又羞又怒,若不是看在面前还有内监,脸色发白,恨恨道:“我……我……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拿我好玩?”
所有的宫侍跪了一地,苦苦哀求艾俄洛斯换装,甚至以死相逼。艾俄洛斯无可奈何,只当自己已经死了,坐在菱花铜镜前神色呆滞地任由他们帮他梳洗打扮,片刻后,抬眼望镜:
“啊啊啊!!!你们还是让我死了好了。”
撒加正在书房批阅奏章,蓦然听到贴身内监禀告由于宫里从来没有前例,内务府也不知如何置办清妃的衣饰,若是用以前的又不合礼仪,所以正不知怎么办呢。
撒加执笔的动作微微一顿,摇摇头笑道:“就按照跟清妃品级相同的官 员衣饰置办就好了。衣裳上绣的图案跟同级别的后妃一样,但是样式参照武官,也算是遂了他一直的心愿。就这样笨。”
贴身内监点头称是,却又忍不住偷笑起来。撒加侧目:“有什么事这么好笑,干脆说出来让朕一起高兴一下?”
贴身内监强掩住笑容,一脸正色对撒加禀报,但是总感觉有点忍不住即将咧开的口:“您不知,内务府这些日子为这个简直快闹翻了,寻遍典籍,最后竟然将寻常的妃子衣饰送了去。想必清妃现在正头疼呢。”
撒加落下的笔明显地一顿,将笔丢在一边,神色微妙:“他们送去了……女装?!”
贴身内监惊愕地发现一向勤于政事的皇帝竟然将奏章丢到一边,起身就要去看清妃,那急匆匆的背影不管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贴身内监默默地收回目光,心里默念陛下圣 明勤勉,兢兢业业,自己竟然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实在糟糕,同时连忙派人去给清妃报信:“陛下摆驾射手宫。”
撒加带着很欢快的心情坐着轿撵前往射手宫的时候,陛下要来的消息早就如旋风般冲进了射手宫。在艾俄洛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就被众内侍一把抓起推进了内室的浴桶里,像刷萝卜一样地被沐浴了一番,随即被强行摁在梳妆镜前,一番精心的打扮。
据说,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陛下摆驾射手宫这事,不知怎么的,就传成了今夜陛下要宿在射手宫。
内侍一边帮艾俄洛斯梳头,一边喜滋滋地告诉他:“奴 才就知道您是有福之人。还未侍寝就封妃,就能看出陛下对您的恩宠,今夜您可要好好的……”说到这里,又意味深长地呵呵直笑。
艾俄洛斯全程神态放空,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只能跟着陪笑。
又有资历颇深的首领内监过来,先是跟艾俄洛斯道喜,左右环顾后,又悄声问艾俄洛斯:“不知……主 子,您对侍奉陛下一事……是否已经明晓?”
艾俄洛斯先是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又看对方偷笑得古怪,顿时理解他的意思,面上一片红霞如烧,只感觉整个人就像浸在沸水里般,嗫嚅道:“我……我之前练的……是……是童子功……”
首领内监 听后笑得更为畅快,从怀里递过一本厚厚的小册,交给艾俄洛斯:“主 子看过后自会懂的。”
艾俄洛斯茫然地接过小册,见首领内监和其他人的神色有异,不免也有点忐忑好奇,翻开一看,顿时头脑空白一片,面红耳赤,呈现在面前的,居然是一幅幅男女裸交的图画,原来这竟是一部精巧绝伦的春 宫图。除了缠 绵的和合之欢外,旁边竟然还附注了很多小字。艾俄洛斯连忙将书合了起来,只觉得心头怦怦直跳,偏偏这书里画间的描写生动至极,挥之不去。
首领内监含笑道:“这本《天地交泰图集》必然能帮您一把,您也无需太过紧张,毕竟……”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毕竟会有人帮您的,您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说罢,大概是皇帝快到了,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坐着轿撵前往射手宫的撒加一路上笑得前摇后晃的,只要想到艾俄洛斯那副端正的模样换上女装,若不是他还记得自己是帝王,要牢守礼仪,早就笑得眼泪飙飞,捶地不止了。
待得进入射手宫后,撒加先是将外面的那群侍从全部赶走,就将往日需要遵守的步履规范忘到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跨进了射手宫的内殿,不知怎么的,射手宫的内殿里居然还点起了寓意吉祥的龙凤红烛。撒加蹙了蹙眉,接着满脸都是促狭的神色,人还没有进房间,就先听到他的调侃:
“哈哈,清妃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吗?让——”
就见烛影下坐着一个妖 娆华贵的身影,身上虽然穿的是寻常妃子常穿的宫装,妆容却是唐时的艳妆:眉如翠羽,面如冰雪,惊艳非凡,仿佛有倾城之色。深邃的眉目锁着难以言说的忧愁,待得看到他来了,翡翠般的绿眸里顿时露 出了惊喜和疑惑。
撒加瞪着对方看了半晌后,移步退出:“对不起,走错了。”
而那摄魄勾魄的佳人款款地站了起来,撒加只觉得心也跟着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只觉仿佛隔着重重的光影,如梦似幻。那佳人的额头高宽,以金箔为花钿饰在额心。黛黑将眉描得浓重醒目,眼尾上 翘,丹紫晕染得更为妩媚。虽说没有寻常女子应该有的柔媚依人,可那迷人的光彩只让人顿生崇慕之心。
虽然说这女子的身材要比寻常的女子高大得多,但是这也不是什么问题。看着那此生最让他心醉神迷的丽人对他露 出熟悉的微笑,语如惊雷地开口:
“亚力士,怎么是你?”
跨擦擦擦——
撒加能听得见自己正小鹿乱跳的心顿时碎裂成几瓣的声响。
随着对方开口的同时,撒加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梦中情人死去了。
艾俄洛斯完全没有看出撒加灰败如死的面色,左顾右盼:“就你一个?皇帝陛下没来吗?”
撒加连开口说话都没力气,只是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试图将刚刚的幻觉留住:“美……”
“没?!”艾俄洛斯顿时露 出欣喜的神色,“你是说他不来了吗?太好了!”
总算松懈下来的艾俄洛斯完全没有理会跌坐在床 上的撒加,自顾自地就将满头的珠翠摘了下来:“重死我了,我都不敢乱动。”
撒加颤悠悠地对他伸出手:“你能不能看看我……我也好保留一个美好的幻想……”
哗啦一声,背对着他的艾俄洛斯正在用金盆洗脸,听到他虚弱不堪的声音连忙回头:“你说什么?”
撒加顿时见到原本的艳妆全部晕花,顺着艾俄洛斯的脸滴滴答答,胭脂和铅粉全都混在了一起,整张脸姹紫嫣红,看起来简直就是画里出来的……魁梧的艳鬼。
撒加无语地盯了他半晌后,挥挥手:“算了你还是回过头去,留我独自缅怀吧。”
“……莫名其妙。”艾俄洛斯嘀咕数声,总算用湿毛巾将脸上的妆容全部卸下,“难受死了,他们非说什么我不适合画一般的妆,偏要帮我画这种盛妆……”他忽然像想起什么,坐到撒加的身边,“你怎么来了?他们是怎么放你进来的?”
撒加满是怒气地躺在床 上,不停地翻 动着身 子。艾俄洛斯推了推他,转过身:“帮我一把,他们给我戴的珠钗,我一个人拿不下来。”
撒加还深陷在刚才的打击,颇为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你怎么这么笨啊!自己来不行吗?”
艾俄洛斯又推了推他,不悦道:“我要是能自己来还要你吗?”
撒加懒懒地爬起来,才发现艾俄洛斯所言非虚:那个发髻上非但插着珠翠,还缠着一股一股的假发,被各种簪子固定着,难弄得不得了。也略微吓了一跳:“怎么弄成这样?”
艾俄洛斯一边将拿下来的珠翠全部丢在一边,一边皱眉道:“不知道,他们一定要帮我梳这个头发,真不懂哪里好看了,唉,还说是陛下最喜欢的发髻,陛下一定是个怪人……痛!”
艾俄洛斯只感觉发根一疼,吃痛地回头,却见撒加面有不豫之色,却没说什么。
两人花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将那个发髻散开,两人都瘫在床 上。艾俄洛斯犹豫了一会儿,才问身边的撒加:“亚力士,你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把这件衣服脱 下来……我不想穿女装……”
撒加侧眸,就发现艾俄洛斯坐起来,神色扭 捏不安。撒加刚想说无所谓,就发现他的胸口……十分饱满!
撒加一下子坐到了床角,离艾俄洛斯保持一段距离,连声调都变了:“你……你……你胸口是怎么回事?”
艾俄洛斯听他这么一说,就将胸口的两只大 肉包拿出来:“她们说是这件衣服是最大的了,但是我的身 体能撑起这件衣裳,只有胸口撑不起来?”他脸上露 出不满的神色,“开玩笑,我可是练过的哟。”
他又看向撒加,疑惑道:“但是……女子的胸肌,的确比男子丰 硕得多,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练出来的……”
撒加默然不语地盯着他半晌,过了片刻后,哈哈哈笑倒在床 上,满床乱滚,几乎笑得岔了气。艾俄洛斯不解:“你这是怎么了?”
撒加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又是一阵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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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03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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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撒加爬起来,拍拍艾俄洛斯的肩膀安慰:“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练成女子那般丰 满的胸 脯,死心吧……哈哈哈哈。”
艾俄洛斯撅了撅嘴,双臂抱胸道:“未必啊,我三岁读书,六岁练剑,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千金怎么可能会比我的胸 脯丰 满呢?”
撒加已经几乎笑得肚子抽痛,伏 在床 上哎哟哎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搭着艾俄洛斯的肩膀爬起来,断断续续道:“哈哈……你……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过女人啊……”
艾俄洛斯颇为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低首道:“是……他们说我的第一次要献给皇帝……”
响彻殿室的笑声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撒加满面尴尬,清咳数声,才道:“其实事情也没有你想得那么糟啦……嗯,只要你乖乖地听话,他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艾俄洛斯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还没有等撒加绞尽脑汁地想解释,他忽然像是自己想通般的,很落寞地叹口气:“对啊,你是陛下的贴身内侍,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撒加原本提起来的心陡然松懈,露 出笑意附和他的话:“是啊……但是陛下的人其实非常好,只要你乖乖的,他绝对不会多为难你。”
艾俄洛斯看似十分敷衍地点头,又摸了摸小腹,水灵灵的碧眸又瞥了身边的撒加,问道:“你饿了吗?他们居然告诉我,在陛下来之前不许吃东西……”
“唉,他们真不知道怎么想的。”撒加劝慰了艾俄洛斯一番,忽而指向摆在一旁的酒菜笑道,“你看,这里不是有吃的吗?”
一旁的桌上摆着一盘红油焖笋,一盘酒酿鸭信,一盘酱爆青蟹,还有一盘碧螺虾仁。艾俄洛斯将身上的女装脱 去,只留下一件里衣,就坐到撒加的对面。撒加见桌上的几色小菜颇为精致,端起酒壶自斟一杯,随即又对坐在位置上不知所措的艾俄洛斯:“你也吃啊。”
艾俄洛斯并没有动筷的意思,颇为不安地看着撒加仰首饮酒,问:“真的可以吃吗?他们说要等陛下来了才可以……”
“吃吧吃吧。”撒加尝过虾仁后又饮了一杯,才道,“我说可以就可以……”面对艾俄洛斯疑惑的眼神,他自知失言,赶紧借着饮酒掩饰,“我的意思是……我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我说可以,就可以……”
艾俄洛斯露 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欣喜道:“也是,反正陛下今天不来。”随即开始动筷大吃起来,撒加正打算再逗逗他,蓦然觉得心口一跳,如一颗火星落在柔 软的心窝,顿时整颗心,整个身 体都如着了般的火 热。
坐在对面的艾俄洛斯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失常,连忙扶住他,又如摸 着滚 烫的铁块般迅速收了手,随即又摸上他的额头:“你……你怎么了?发烧了?身 体好烫。”
撒加立即推开他,抚住胸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摸 着额边渗落的汗,他随即就将目光落到了桌上的酒壶:“这……这是什么酒?”
从头至尾只有撒加一人动了酒壶,艾俄洛斯只当酒里有什么问题,连忙接过来嗅了嗅:“只是寻常的酒……啊,他们有跟我说,如果陛下来了我太紧张不能动,就喝这壶酒……”
撒加以快吃 人的目光瞪着他:“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落到尾音的时候已有了明显的颤意,深邃的眼眸里溢出了迷蒙的水汽,顾盼之际自有说不出的魅惑。
纵使再不知道怎么回事,艾俄洛斯也能意识到是酒里出了问题,慌忙地扶住摇摇欲坠的撒加,将他扶到床榻上躺下,一边安慰他:“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撒加很想安慰他,又想让他快点离开,而下一刻却又产生了一股奇妙的空虚感,让他发出了低低的呻 吟。
或许是想让他降温 的缘故,艾俄洛斯帮他褪去了身上的外衣,他灵巧的手指带着若即若离的力道,擦过撒加炙热的肌肤。头晕目眩的撒加一把攥 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贴在唇边,在他的掌心落下轻柔的一吻。
也许是留意到不对劲的原因,艾俄洛斯蹙眉,想将手掌从撒加的手里抽去,但是撒加紧紧地攥 住,不让他有逃脱的可能。
艾俄洛斯跪坐在撒加的面前,透过朦胧的视线看,他的眉目间似乎染着一层淡淡的疑惑和忧伤:“他们说有人会引导我……这个人就是你吗?”
他侧着头俯视着撒加,最终叹了口气,轻声问:“我需要把衣服脱 下来吗?”
也许是久不闻撒加的回答,艾俄洛斯将其当做了默认。他将身上仅剩的衣裳也脱了下来。
重重的纱帐垂落,艾俄洛斯跪坐在撒加的面前,先将自己的衣饰一一解落,刚伸出手,又很迟疑地看向面前正因浑身燥热而不耐烦踢腿的撒加。
“我……我需要帮你吗?”
撒加将衣领揪出一道一道显而易见的皱痕,原本深邃的眸子沾染上一重迷离的水雾,他咬牙反问:“你说呢?”
艾俄洛斯再度将他的意思理解为默认,见撒加如临大敌的僵硬,一动不动,盯着他的眸子里明显流露 出难以言说的责备,他就直接伸手,将撒加上身的衣饰全部解 开,一件一件抛出纱帐之外。
或许是由于罩身的衣物除去,撒加陡然感觉一丝清凉,神采流露,原本如白瓷般莹润的脸泛起了酡 红,一向清冷似玉的帝王,此时竟然生出了醉人心魄的风情。
也许艾俄洛斯意识到了什么,直起腰身,双臂探出,欺身压上了撒加,紧紧搂住了身下的人。他的额头合在撒加滚 烫的额头上,竟然生出引人痴迷的清凉。撒加微微抬起纤长的白颈,侧过脸与艾俄洛斯的面颊浅浅地厮 磨。
蜻蜓点水般的柔情里,满心欢喜的撒加陡然惊醒,一向警惕的他很快 意识到情况失去了控 制:他本来只是前来逗逗艾俄洛斯,并没有真的想跟他共赴巫山云雨。他强撑着咬紧牙关,想要推开身上的艾俄洛斯,双颊如醉,眼波迷离,却因愤怒而带出一股充满杀气的扭曲。
艾俄洛斯似乎对几乎化为利刃直逼面前的杀意毫无所觉,也许看出撒加的不满,他踌躇地停下了动作。翠眸清澈无垢,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在担忧之际流露 出温柔和冷静。从上凝视着撒加,澄澈,又仿佛能洞悉撒加的内心,充满了关怀。
理智要被烧灼殆尽的时候,撒加迟疑地想:这个人,我该拿他怎么办?
明明知道每次见到他,事情就会超出寻常,却一次又一次地深陷其中。那双注视着他的碧眸,水汪汪的,如一池湖水,春波荡漾。触及那道目光,撒加心口狂跳,喉 咙如被堵住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就连最后一丝清明也难以守住。
艾俄洛斯轻轻地抚 摸 着他健硕的身 体,双 腿勾在他的腰上细细地摩擦,情 欲如剧毒的蛊,发狂地噬咬着撒加的心口,又疼又痒。
艾俄洛斯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些栩栩如生的图画,学着里面的姿态俯下腰,温 软而湿 润的双 唇贴在淡粉色的乳 晕上,迅速而灵巧地舔 了一下,随即重重地吸 允起来。
撒加能感觉到周 身的肌骨都跟着重重一颤,眼前发黑,酥 痒到发 麻的快 感从那一小块被啃 咬过的前胸袭遍全身,如火焰般炽 热,浑身滚 烫,他的身 体蜷曲起来,整个身 体都陷进了柔 滑的丝被里,压出缠 绵的痕迹。而他的胸 脯则在急剧起伏,热得如火。
或许是撒加周 身的热度带动了艾俄洛斯,他蓦然吻 向了他水润的唇。手却如描绘着撒加身 体的线条般,从手臂一路摸过,直到落在他的腰上,慢慢地摩挲着。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是赤身相对。撒加完全陷进了缠 绵的情意里,眉梢之际都带着春意,斜斜地伸出双 腿勾住身上的艾俄洛斯,发出欢 悦的叹息,呵出的热气撩 拨着艾俄洛斯的后颈,带出一串酥 痒的情 欲。
两个人的身 体牢牢地交 缠在一起,肌肤相贴,带来撩人的高温,如一对从最开始就雕刻而生的连体石像。灼 热的肌体,某些部分炽 热地膨 胀,彼此之间都清楚不过,就像了解着自己一样。
进入的时候,非常地紧致,火 热,艾俄洛斯顶 住撒加的膝盖,呼吸开始加重,一寸一寸向里面探索,每一寸相贴的地方都如燃 烧般,激 情四溢,他只是一下一下,温柔而狂 暴地征讨。
撒加发出重重的喘息,气息出得多,吸得少,温热至极,俨然变成了呻 吟。
艾俄洛斯潮 湿又柔 软的唇 瓣自撒加的额头拂过,撒加抬起头,将自己的唇送上,甜津交 缠,贪婪而恣肆地吮 吸着彼此,辗转缠 绵。
东方既白的时候,艾俄洛斯侧躺在床外,耳根如烧,犹豫之际,还是向背对着他躺在内 侧的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撒加的肩头抖动,不知道是羞愤还是气恼,从花被里露 出的脖颈和肩头都布满了泛红的吻痕,亦有淤紫,看上去更令人浮想联翩。听到旁边艾俄洛斯开口后,他直接将被子全部砸压在艾俄洛斯身上,气急败坏道:“谁让你负责了?我碰到你就没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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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双眼放空地仰望着眼前的描金纱帐,艾俄洛斯缩在角落里不知所措地望向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食指戳了戳他:“你不要紧吧?我看你的脸色难看得很。”
撒加转过身,直接轻弹了他的额头:“都是你。我现在心很烦,你这个罪魁祸首不要来打扰我。”
艾俄洛斯以小小的幅度凑近撒加,呼出的热气几乎吐到了撒加白 皙的后颈:“你……你别生气嘛……我……我也是,谁叫你自己去喝了那壶酒……”
“你的意思是这还怪我咯?!”
撒加一个翻身坐起来,如玉雕般的上半身就尽数显在了艾俄洛斯的面前,他容色发青,双瞳仿佛就要喷火:
“你不是连女儿家的胸都不认识吗?你怎么会……”说到这里,撒加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可能……”
“我的确没看过女儿家的胸啊。”艾俄洛斯打量了撒加半晌,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可是我见过我的呀,你和我不都是男人,我想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这家伙是在扮猪吃虎?
撒加睁大双眸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瞧着艾俄洛斯,但是对方神色实在是正直得很,如果不是绝顶聪明,演技出神入化的话,就绝对是他的真心话。
想到这里,他头疼欲裂,又觉得跟一个完全不识情况的人说说不清楚,只能软 软地瘫在床 上叹气:“我遇到你就没有好事……”
艾俄洛斯委屈得很,撇了撇嘴,撒加正打算去捏他笔挺的鼻子泄愤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内侍颇有深意的声音:
“主 子,您打算起身了吗?”
撒加立即将丝被一翻,将他和艾俄洛斯整个都裹了起来,艾俄洛斯骤然跟他肌肤相贴,吓了一跳。但是撒加将手伸到他的大 腿内 侧拧了一把,将唇贴着他的耳廓悄声道:
“我说一句,你跟一句。”
首领内侍似乎是因为许久都听不到动静,咳嗽一声:“主 子恕罪,老奴进来了。”
随着吱呀一声,首领内监跨进了殿门。只是站在外殿,由于隔着屏风和纱帐的缘故,他并没能看清里面的情景,只能隐约看见两个挤在一处,贴合甚密的身影。
他暗露喜色,却连忙低首道:“主 子,您现在打算起身洗漱了吗?”
艾俄洛斯被撒加用 力一捏手臂,语调里带着强忍疼痛的颤咦:“嗯,我……啊!咳咳,本……本宫再躺一会儿。麻烦你吩咐下去,准备热 热的洗澡水……要大概能洗两人的……”艾俄洛斯重复完撒加无声的口语后一愣,害怕对方误解,连忙补了一句,“我……我可能会用水用得多一些……”
撒加恼怒他无端地改词,轻轻地踢了他一下,导致艾俄洛斯发出一声小小的痛呼。首领内监就看到纱帐里的两个身影动来动去,更是偷笑不已,连忙掩饰笑意道:“那您的早膳想用些什么?”
撒加十分不耐地翻了翻白眼,寻常时候从来没觉得这些内监这么烦人,却不得不强行压下恼怒,教艾俄洛斯一字一字地重复。艾俄洛斯学着撒加的话,故意装得软 绵无力道:
“随便你们,看着摆吧。哦,且加一品四红补血粥。”
话刚说完,艾俄洛斯自己都蹙了蹙眉,俯下 身低声询问撒加:“好端端地吃这个干吗?”
撒加一心只想打发掉那群内监:“你不懂,不吃这个事后会有人乱说话。”
“为什么?”艾俄洛斯小小声地问他,“我比较想喝海参鲍鱼粥哎。”
撒加见内监以小跑的速度一溜烟出了内殿,又将殿门合上,同时听在门外打算进来伺候他们洗漱的内监们都被打发走了,这才安心下来,冷哼一声:“就是这群家伙无事忙,总想找理由来查房。我迟早让你们通通去倒夜香。”
艾俄洛斯继续推着撒加的肩膀:“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
撒加被他推得烦了,直接将他压倒在身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他:
“你要是不想让事后那群家伙逮住你问来问去,就必须要这个。”
艾俄洛斯抬头盯着他,眨了眨澄澈的碧眸:“可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啊?”
撒加头疼地扶额:“好吧,宫里以前没有男妃的前例,这些内监吧,他们也不知道男女之间有什么区别,你要是不吃,事后会有人说你……”面对着大艾如滴翠般的眼睛,撒加咳嗽数声,“反正,反正你只要听我的,不会错的。”
艾俄洛斯看了他半晌,很是信服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我都听你的,毕竟你很有经验。”
撒加险些栽倒在床 上:“什……什么叫很有经验?你不要说的我很……我是一个正直的人。”
艾俄洛斯直直地看向他,那清澈的眼神像是穿透撒加在审视他的一语一行,他的点头像是在敷衍般,所以撒加更为气恼,愤怒地捶了好几下枕头消气。
艾俄洛斯拍拍他的肩膀:“我懂的啦,你毕竟是陛下 身边的人。话说你都这么优秀,唉……”他叹了口气,“就能想见陛下必然是人中龙凤,可是,可是我……”
他突然像无法忍受什么一样,捂住脸,双肩微抖,撒加吓了一跳:“你,你这是怎么了?”
艾俄洛斯的翠眸里盈 满了如水晶般透 明的眼泪,滴滴答答滑落了满脸,撒加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哭,连忙扶着他的肩安慰:“别哭啦,你又不是那些女人,第一次哭什么……好吧,准确来说我才是被那啥的……该哭的也是我吧……好了求你了,别哭了。”
等了好久,艾俄洛斯才停止了抽泣,抬起了双眸:“你,你不知道,我,我……”他像是有很多的苦衷,却积压着,欲说还休,他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哽咽地开口道,“我好像是真的爱上你了……”
撒加无 言 以 对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艾俄洛斯却好像崩溃般地将脸埋在双手里,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细细的,哽咽得有点变形的声音从他的指缝间传出:“我们之间本是不可能的。”他的哭声听得格外伤心,“你是陛下……的侍卫,我是误闯的人,我怎么能够爱上你?”
撒加看着他哭得十分凄凉,也顿时心生不忍,觉得自己应该安慰艾俄洛斯一下,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的啦。”
“有事啊!”艾俄洛斯推开他抚 慰的手,“我可怜的艾欧里亚,你哥 哥如今深陷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本想已经很惨了,还陷入如此不堪的感情中……怎么办呢……”
撒加使劲憋着即将咧开的唇,这让他整张端正的脸都显出一定的扭曲,他忍了又忍,直到肩膀发 颤,身 体直抖,终于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用 力捶床,狂笑不止。
正在伤感的艾俄洛斯对他的所作所为甚是不解,赶紧拍拍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询问:“亚……亚力士,你没事吧。”
撒加坐起身,忍了很久,才憋住笑意,一脸正色地告诉艾俄洛斯:“如果你想要在后宫好好生活,对我好点,否则你弟 弟就真没哥 哥了。”
随即,也不再理会神色不解的艾俄洛斯,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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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自那日之后,撒加又来过很多次,偶尔的时候还会带一点很有 意思的小玩意。艾俄洛斯心中欢喜,精神也大好了,常常跟撒加耳鬓厮 磨,情投意合。
开心之余,艾俄洛斯也时不时忧心现在的行为会为撒加和自己带来毁灭,可是每次稍稍拿这事跟撒加提起的时候,撒加就会捧腹大笑,弄得艾俄洛斯什么伤春悲秋的心全都没有了。
况且,射手宫里的上下侍从见撒加常常来看清妃,只当清妃受宠,服侍艾俄洛斯,就更加尽心尽力,生怕惹得他有一丝不快。从前伺候艾俄洛斯的内监谁能料到有一日他竟然会如此得宠,都暗自惊奇不已。
艾俄洛斯自是忧虑,生怕陛下有一日再宣召,好在皇帝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艾俄洛斯又是庆幸,又是担忧,正在坐立不安之际,却见撒加乐悠悠地进门,一见他就唤:
“你不是说你很擅长马术吗?走,我们去骑马?”
艾俄洛斯大惊失色:“原来还可以骑马吗?”
自进宫以后,宫里的侍从就一直教 导艾俄洛斯,要遵守宫规,无论做什么都要合乎礼仪,就差没直接让艾俄洛斯捧着本厚厚的戒条日夜通读了。
艾俄洛斯小心翼翼地看着撒加:“真……真的可以吗?他们连殿门都不允许我出啊。”
撒加微微地笑,笑容里自有一派说不出的高华气度:“我说可以就可以。”他露 出得意的神色看向艾俄洛斯,“你忘记我是陛下 身边的红人了吗?”
艾俄洛斯很是信服地点点头:“说得不错。”他匆匆换上一件内务府才改换官服送来的骑装,就跟着撒加出了门。
上林苑广袤百里,规模宏伟,宫室众多。不仅蓄养了众多飞禽走兽,供帝王携臣民射猎行乐,还为了供皇室游憩,建造了许多游乐宴饮的宫殿,其中亦有能观赏弄狗的犬台宫以及能赛马的走马观等,又在其中引种了各种珍贵的奇花异草,待得春暖花开之际,花色缤纷,香草娇柔,美不胜收。
撒加带着艾俄洛斯径直来到射猎苑,恰是风和日丽,撒加刚到,就命人去牵马,又回首对身旁的艾俄洛斯轻笑道:“素来听你夸奖自己的骑术高明,如今试你身手的机会到了,可别打嘴哦。”
艾俄洛斯正环顾四周,听到他这么一说,眉头微蹙,刚想开口,却又紧抿着淡水色的唇,回以撒加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侍从随即恭恭敬敬地给撒加牵来一匹饱满健美,步伐轻灵的枣红马,马上还有一副以柏木做成,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金鞍,更衬得整匹马流光溢彩,气度非凡。
艾俄洛斯才望见就眉心紧皱,露 出惊惶疑惑的神色,悄悄地拉了拉撒加的衣袖:“这一看就是大宛名驹,你这么骑真的好吗?你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撒加刚开始的时候还不知他的意思,听到他说完,才知晓他是为自己担心,一时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感动好,只得正色安慰他:“没事了,皇帝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用没人敢说什么的。”
说罢,他斜眼看向一边低眉垂首但明显生出几分惊异的侍从,有 意无意地加强语调:“你说是吧。”
侍从哪里还敢说什么,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口。
撒加又对艾俄洛斯一挥手:“你自己也去挑一匹,哪匹好就选哪匹……”还没来得及等他说完,就发现艾俄洛斯已经不在他的身边,径直走到他的御马边,拉着马的辔头抚 摸 着油光水滑的马背,一脸的疼惜:“真是一匹好马……”撒加正得意着,突然听到他叹息道,“可这鞍虽然华贵,骑起来就不一定了。”
撒加阴着脸上去将牵绳一把握住,斜看艾俄洛斯,颇有点气恼:“你是对我亲自设计的马鞍有什么意见?”他颇为自得地说,“你去取一匹马,我们俩比比,你就知道了。”
艾俄洛斯迟疑地看向他,那眼神分明写满了对撒加自傲的同情,以及不知是该顺着他好还是实话实说的纠结。撒加险些气得暴跳如雷:“去选去选!我们现在就比!我非要让你心服口服不可。”
没过多久,艾俄洛斯骑着一匹毛色雪白的良骥,配着他身上赭石色绣银纹的骑射装,迎着璀璨的日光款款而来,更显得英气逼人,俊俏清贵。撒加看他骑马的姿态十分从容,就知道他往日所言非虚,也不由地赞叹:不仅人生得俊秀潇洒,就连骑术也漂亮!
撒加见艾俄洛斯来到身边,就对他笑道:“现在的你,跟在宫里的你真是判若两人。”他又咯咯一笑,“不过,我绝对不会因为你难得出来,就故意让你的哟。”
艾俄洛斯拽着马缰,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让你十步如何?”
撒加顿时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再敢多说一句,我就再也不带你来了。”
此刻正刚过午后,暖光微醺,清风爽飒,上林苑里的嫩柳抽条,碧翠一片。撒加执着马鞭指着两里开外的一棵大柳树,对身边的艾俄洛斯说道:“我们谁先到那里摘一枝柳条,谁就算胜了。”说罢,他端详着身边的艾俄洛斯,蓦然露 出促狭的笑意,“输的那个人,得戴上胜者编出的柳环,且在回宫之前不能摘,怎么样?”
艾俄洛斯略略颔首,蓦然转首给了撒加一个灿烂得能晕出光辉的微笑。
撒加才避开眼,却发现艾俄洛斯早已挥起马鞭,身姿如电,追风绝尘,如一道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撒加呆愣了片刻,连忙策马追赶,他身下的明明是汗血名种,奈何就是追赶不上前面的艾俄洛斯,始终还差三四步。待得撒加赶到柳树旁时,却见艾俄洛斯悠然自得地在那里等他,手里还折着一枝嫩翠的柳条,那双翠色的眸子里闪烁着饶有兴趣的光芒。
撒加气得浑身直颤:“你耍赖,如果不是你刚刚对我笑了笑,我才不会愣神。”
艾俄洛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不是你说开始的吗?”他将手里软 软的柳条编出一顶圆冠,扣在撒加的发上,“好啦,愿赌服输。”他眨了眨眼睛,不由得抿唇笑起,“亚力士,这样看来,你还挺可爱的。”
撒加气得几乎连肩膀都在发 颤了:“你居然敢让我戴绿帽?!你好大的胆子!”但是艾俄洛斯如漾着碧波的双眸直直地盯着他,仿佛是在提醒“是你先提出的”,撒加只好“满含热泪”地戴着这顶“翠冠”,极为不服地怨道:“往日教我马术的那些……先生们,一个个都夸我马术高超,怎么今日会输给你呢。”
艾俄洛斯看着撒加颇为不忿的模样,犹豫片刻之后,才试探地安慰:“他们都喜欢……逗你玩?”
撒加的双眸如闪烁着雷电般盯着他,险些直接挥了艾俄洛斯一马鞭。
撒加折了一枝柳条,偏要艾俄洛斯也跟着套 上。艾俄洛斯左避右闪,就是不让他得逞。一番嬉闹后,两人骑马沿着小路静静并排前行,就算是彼此不说话,也觉得心旷神怡。
蓦然间,几道破风而过的箭声搅攘了两人之间的平静。
艾俄洛斯倏然停下,眼睛发亮:“是谁在射箭?”
撒加听到声音,神色一变,还来不及劝阻,艾俄洛斯已经欣然穿花拂柳,循声而去。却见一位穿着墨绿劲装,有着如刀锋般锐利气质的短发男子正在练习骑射。
在他的面前隔着十丈的距离,有数个靶子,他策马奔驰,弯弓搭箭,只见箭光如电,随着簌簌数声,箭已经稳稳地插在箭靶上,例无虚发。
待得最后一支箭稳稳地射中靶心的时候,男子停了下来,执起一条汗巾拭去鬓边的汗珠,就听到身后蓦然响起了鼓掌声,一回首,竟然是位从未谋面的青年,棕发碧眼,颇为英气。男子皱了皱眉,以如剑般锐利的目光打量着骑着白马的青年:倒是高级武官的打扮。男子一边看,心里一边打起了小鼓:朝 廷里的武官,他大都已经认识,可是除了他得到了陛下的特许,能随意来射猎苑,还会有谁能来这里?
他犀利的目光落到了眼前人穿着的锦袍上:不对啊,他的骑装跟寻常的武官又有点不同,缀着海棠的花纹。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倏然瞧见当今陛下就跟在这个男子身后,神情也颇为惊讶,甚至夹 着一丝错愕,好像是想说什么不能说一样。
更重要的是,陛下的头顶,戴着一根纤柔的碧柳。
大概是留意到了男子的目光,撒加略感尴尬,一把将头顶的柳条取下,藏在身后。
男子错愕万分,急忙下马拜见:“下官修罗,拜见……”
还没有等修罗说完,撒加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当着是谁呢,原来是修罗啊,哈哈哈哈……”他无端端响起的笑声在空旷的箭场上听上去十分突兀,然而就在修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撒加连忙对旁边满脸不解的艾俄洛斯道,“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下属,修罗。他是最近新来的……对射箭骑马十分感兴趣,武艺精通,他正在练习,看到他这么忙我们也就不要打扰他了,我们走……”
跪在地上的修罗看上去好似还如平常一般,实际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这是怎么了?皇帝陛下为什么这么惊慌失措?难道他旁边这个人挟持了陛下?不像啊……问题是,陛下你还没有让我起来,我该怎么办……
完全不理解修罗的沉默,也不理解撒加为什么这么急迫地想要走,艾俄洛斯有点懵,糊里糊涂地就跟着撒加离开,蓦然之间,他像想起什么,调转马头回过来:
“我就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修罗……你不就是这届的武状元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修罗微微抬头,就见到艾俄洛斯身后的撒加正拼命地对他挤眉弄眼,使劲摇头,修罗看了一会儿,也不理解撒加的意思,只好实话实说:“正是在下……”
“……的哥 哥!!!”
见着修罗完全没有理解自己的暗示,居然实话实说,并且艾俄洛斯的眼睛也跟着即将睁大的时候,撒加二话没说打断了修罗的话:“哈哈哈哈,他哥 哥如今正在朝 廷里为官,而他也是陛下的侍卫,哈哈,真是一门忠烈……不对,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艾俄洛斯盯着脸色发白的撒加:“亚力士,你怎么了?你流了好多汗啊,你热吗?”
修罗也跟着一惊:亚力士?那是谁?!他为什么要叫陛下亚力士?!难道这个不是陛下吗?哎,不对他又是谁……
生怕修罗一开口又给他扯出乱子,撒加恢复了一下往日的气势,沉声喝道:“修……小罗。”完全无视惊呆的修罗,对旁边的艾俄洛斯解释,“他和他哥 哥都叫修罗,为了以示区别,我们都叫他修小罗……”他又对着即将开口解释的修罗清咳数声,沉声道:“好你个大胆的修小罗,见到清妃也不跪拜,该当何罪啊。”
尽管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给他胡编乱造出一个听上去好奇怪好奇怪的名字,不过一向忠诚至极的修罗说服自己,一向圣 明的陛下也一定是有理由的,他低首跪下向艾俄洛斯行礼道:“下官修……小罗,见过清妃娘娘。”
“哈哈,什么娘娘不娘娘的,不要这么叫我,我又不是女人,娘娘什么的好奇怪。”艾俄洛斯轻灵至极地跳下马,对修罗道,“原来你们是兄弟啊,你这么神勇,我都能想象你兄长的样子。”想到因为意外错失即将到手的武状元,艾俄洛斯的面上覆上一层淡淡的阴翳,随即又路出微笑,“他一定神勇无比。”
修罗沉默片刻:“……多谢清妃娘娘夸赞,家兄若是听到,必定荣幸至极。”……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艾俄洛斯回首看了一眼总算松了口气的撒加,又看着面前的修罗,笑道:“哈哈,看到你,我顿感亲切呢。我也有一个弟 弟,别人通常都叫我‘大艾’,叫我弟 弟‘小艾’,”艾俄洛斯很热切地看向修罗,“你叫修小罗,也就是你哥其实叫修大罗?”
修罗一直如山峰般挺 直的身形终于出现了一丝很明显的摇晃:修大锣?还修大鼓呢。
修罗以求助的目光看向艾俄洛斯身后的撒加,而撒加的眼神冰冷如霜,仿佛是在隔空警告修罗:你要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武状元地位,就不要给我乱说话。
13楼
2017-01-03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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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眼前笑意盈盈的艾俄洛斯以及在其身后散发着森然寒气的撒加,饶是早就对一切都习惯面不改色的修罗,竟然也从骨子里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他的一边身处在滴水成冰的腊月,一边却吹拂着和煦的春风,简直毛骨悚然。
修罗咳嗽数声:“若是没什么事,下官就退下了……”不管怎么说,修罗的直觉告诉他,再留下去没什么好事,眼前笑如春风的清妃很可怕,身后眼神宛如寒冰的陛下更可怕……
就在他打算退下的时候,艾俄洛斯却颇有兴致地喊住了他:“修罗君慢走。”他的目光落在了修罗带着的箭筒和弓弩上,有点期待地开口,“既然修罗君乃是武状元的弟弟,想必你的功夫一定很好,我想跟你比试切磋一下,好吗?”
……这我该怎么回答?
修罗沉静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求助,快速地瞥了一眼撒加,而撒加回以的眸光明显写着让他推辞的意思,修罗清咳一声,回答道:“娘娘您乃千金之体,修罗怎敢以下犯上,万万不可。”
艾俄洛斯闻言露出困惑的神色,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撒加明显松了口气,看向修罗的目光里带着欣慰。
就在修罗再度想找理由离开的时候,艾俄洛斯又道:“修罗君说的是,既然比武不行,那我们就比射箭吧。”也不待修罗推辞,就转身对撒加侧首笑道:“亚力士,由你来做判官如何?”
撒加本来还在考虑,听到他提议射箭,心念一动:射箭跟比武不同,无论如何,都是射物,不像比武切磋容易伤人,况且艾俄洛斯从很早之前就一直对没有当成武状元耿耿于怀,如今倒正是一个好机会,万一艾俄洛斯输了,他又多出一个可以拿捏艾俄洛斯的理由。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反对,合掌笑道:“好,就由我做判官。”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撇到修罗的身上,沉声道,“你不必因为顾忌清妃的身份而缩手缩脚,他一向自恃箭术高超,你不如让他见识一番,也好慰藉他不曾与武状元交手过的遗憾。”
修罗仔细将撒加所说的话思索一番:陛下的意思大概是让他不必放水,反正比的是眼力和准度,修罗也就顺着撒加的话应道:“那下官就献丑了。”
撒加骑着马,来回走动一番,水晶似的蓝眸里映着细碎的日光,灵动地一转,就有了主意,指着满苑的柳树道:“既然柳色正翠,你们就比试射柳吧。”
也不待艾俄洛斯和修罗说什么,他就面向百尺开外处一棵和腰粗的垂柳,指着最高处的一根翠柳高声道:“修罗,你能将我指的柳枝射下吗?”
修罗恭恭敬敬地对他颔首,随即拿起陛下曾经亲自赐予他的牛角弓,弓身上雕刻出细致的花纹,这是撒加在他殿试的时候,特意亲手赠给他的,上面还镶嵌着一块拇指大的翠玉,修罗一直都十分爱惜,此刻取下,拈弓搭箭,几乎只是瞬间,就一箭射断了纤细如丝的柳条。
几乎是瞬间,他已策马一把捞起轻飘飘的柳条,将其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撒加面前。
撒加将其接过,只见断处平滑光整,也没有多余的损伤,他看了半晌,满意地点点头,又笑着将其交给身边的艾俄洛斯看,又促狭地问道:
“你不是一向自诩箭术高超?与修罗君相比又如何呢?”
艾俄洛斯只是淡淡扫过柳枝一眼,并没有露出过多吃惊的神色,眉眼间都染上一重通透的光泽:“那你也随便指一样,我也来试试看?”
撒加促狭地看了他一眼,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可惜,不行哟。谁都知道,越高的树枝越细,而我刚刚所指的那棵树恰巧是这里最高的,就算你射中了别的柳丝,修罗君的箭术也一样胜过你。”
他的话里带着明显诡计得逞的笑意,神采飞扬。这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偏袒,他先让修罗射,就算艾俄洛斯同样有能射断柳丝的能力,却无法证明,一样只能承认修罗的箭术高明。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精妙绝伦,不由满意地点头。而艾俄洛斯刚问修罗借来了那把御赐的弓箭,又借了两支四翎桦木箭,正在试弓之际,就听到撒加露出陷阱的话语,他倒也没有立即争辩,只是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微笑,看似淡然地问撒加:
“好吧,若是我能射断比柳丝更细的东西,是不是就算我赢呢?”
撒加一愣,一时不知道他指什么,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是的,只要你能射中比柳丝更细的东西。”
艾俄洛斯蓦然斜眼看向他,碧色的眸里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彩,他竟然将弓箭对向了近在咫尺的撒加!
这个变化不要说是撒加惊得目瞪口呆,就连一旁的修罗也惊得几乎心脏都要停跳了,艾俄洛斯和撒加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就算他立即救人,艾俄洛斯一样能在他之前击杀撒加。
艾俄洛斯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开口笑了起来:“比柳丝还要细的……我看就你的头发吧……”他朝着撒加垂落的发丝努了努嘴,似笑非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切一根啊。”
“才怪!”撒加气得胸脯都在颤抖,他绝对不会承认,刚才有一瞬间其实连呼吸都停止了,居然被这只呆瓜的气势给吓住了,撒加摇了摇头,同时宝贵地护住满头如流水般柔滑的蓝发,脸几乎都是铁青的:“你敢?你要是敢,我就剃光你的头发。”
艾俄洛斯将弓箭放下,转到一边,以箭头割断了自己的一络褐发,以掌托着,交到撒加的面前,俊朗的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失落和不满之情:“刚刚是谁说,要比柳丝还细的?”
撒加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发丝:“你干嘛不用你自己的?”
艾俄洛斯极为天真地耸了耸肩,眸光清澈如水:“因为我的发丝没有你的细啊。”
“不行,这个不算。”撒加使劲摇头,怒道,“你这么做,对修罗君也不公平。”他转头看向修罗,像是要对方也应和自己的话一样,“修罗,你说对吧?”
修罗的心随着艾俄洛斯放下箭后才总算安定下来,看到撒加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颇为惊异地想:原来这只是陛下和清妃娘娘的玩笑而已,我险些闯了大祸。捺住过于激动的心绪起伏,他只得含含糊糊应着撒加的话:“嗯……”
艾俄洛斯撇了撇嘴,倒也没有要争辩的意思,却对撒加道:“让我射箭也不是不行,只是光是射箭没有彩头,总感觉缺些什么。”
“就你最多事。”撒加嗔怪地扫了他一眼,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摘下腰间一块通体晶莹的圆形玉佩,“你要是赢了,这个就是你的了。”
艾俄洛斯笑了笑:“那我能先借其一用吗?”
撒加虽然不解,但是还是将玉佩递给他。艾俄洛斯又请修罗到刚才他射断柳枝的那棵树边,将这块玉佩缚在了一根细软的柳条上。
艾俄洛斯有意策马隔着三四十丈左右的距离,随即反手抽出一支箭羽,气定神闲,眸光如电,随着“嗖嗖”的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轻响,柳枝几乎是在他们的眼前一晃,就仍旧牢牢地挂在树上。
而艾俄洛斯只是笑着回过身来,对一旁的修罗礼貌道:“能麻烦修罗君帮我去看看吗?”
修罗有点疑惑地看向艾俄洛斯,注意到刚才给他的两支箭羽都没有了。他骑马过去一看,发现树枝上竟然停着两支箭。
原来艾俄洛斯不慌不忙之际连射两箭,第一箭射断了细嫩的柳条,第二箭如寒光般穿梭,居然直接穿过了玉穗,将整块玉吊挂在了树上。而这玉佩本就是晶莹易碎,若是力道拿捏错了分毫,不是柳丝未断,就是玉落碎地了。
修罗一时惊叹不已,将那支射进树干的箭取下,箭身直接穿过了玉穗,所以整块玉才能稳稳地悬挂在半空中。他将玉连箭一起取下,恭恭敬敬递给了撒加,撒加接过箭,不由得哂然一笑,将玉佩给了艾俄洛斯:“既然是你射中的,彩头就归你了。”
艾俄洛斯见着撒加白皙的手掌映着晶莹的玉佩,一时分不清何者才是真玉,伸出手摸上他的掌心,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掌纹,而玉佩也顺势滑入他的手里。
撒加见他将玉佩收好,忽然像想到什么,有意问道:“如果刚刚你没射中,或者玉佩落地了,是不是要怪自己技短?”
艾俄洛斯侧了侧头:“那就说陛下厚爱,把我养胖了?”
撒加抚掌大笑。
不知不觉已近傍晚,落日辉煌,晚风凉润。就连天空都显出一派清澄的蓝。或许是因为精神爽朗的缘故,颇有兴致的撒加特意留修罗跟他和艾俄洛斯一道用饭。
由于正是暖春的时候,宜春苑里百花盛开,色泽娇艳,姹紫嫣红,撒加就命侍从将晚膳摆在宜春苑里,这样既能赏花,也能用膳,也显得更为风雅。
撒加吩咐一边的侍从:“给我一品乳鸽汤。”他看向修罗问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修罗君的祖籍是潭州,楚人嗜辣,也叫他们做几道辣菜吧。”
他又对着坐在身旁的艾俄洛斯道:“你想吃什么?点个菜让他们去做。”
艾俄洛斯想了想:“鸡就可以了。”撒加点点头,“那就让他们再做一道鸡。”他略略抬起下颌看向艾俄洛斯,“我记得你也颇爱吃豆腐,来个鲍汁豆腐好吗?”
艾俄洛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而旁边的修罗则不知为何咳嗽起来,眼神低垂,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侍从将一道道精致的御膳端上,满桌皆是可口美味的菜肴,甚至还有嫰炙野味。撒加命侍从将脱骨扒鸡和鲍汁豆腐放到艾俄洛斯的面前,又让修罗随意,不必拘束。
艾俄洛斯一边吃着,一边问修罗有关其兄长的事。修罗留意着看似毫不在意的撒加的神情,在不吐露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将能说的,都一一道来。尽管修罗并没有多加修辞,艾俄洛斯还是听得津津有味,末了叹息:“唉,若是我能亲自与修罗君比试一番,就好了。”
撒加正夹了一筷腌得入味的鹿脯尝着,听他这么一说,眉目间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将鸡腿夹到艾俄洛斯的碗里:“你就这么想跟他比试比试?我告诉你哟,修……大罗君可不仅仅武艺出众,更是潇洒俊逸,风流倜傥,貌比潘安,你是肯定比不上的。所以还是安心当你的清妃吧。”
修罗听到撒加喊他“修大罗”时,就被呛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听到后面那串赞他俊美的词,不由羞得面红耳赤,咳嗽不已。
艾俄洛斯听着撒加的话,拿着筷子戳菜,神色不满,最终发出轻不可闻的声音:“若……若是如此,为何陛下没有看上他呢?”
正在夹酱汁笋心的撒加连持筷的动作都僵住,目瞪口呆地瞪着艾俄洛斯;而正在舀鸽汤的修罗难以自控地一颤,亮灿灿的鸽汤就洒了出来,而艾俄洛斯像是根本没有看出他们的错愕般,撇了撇嘴,“可以的话,我倒希望能和武状元的身份换一换……”他叹了口气,“或许这样,我会……”
还没有来得及受惊的修罗推辞,撒加已是满脸发青,直接舀起一勺鲍汁豆腐就往艾俄洛斯口里送:“你胡说什么呢,我就不相信这么多的好吃的留不住你。”
艾俄洛斯被他塞得连连咳嗽,不由得捏了他一把,两人以眼神互相嗔怪。而坐在对面的修罗就当没有看到的默默地扒菜,想着从刚才开始,撒加就给艾俄洛斯布菜,两人情态自然,就像是寻常夫妻般,心道:听说清妃最得圣宠,果然如此啊。
这顿饭是修罗生平用得最胆战心惊的一顿,还没有等饭后的茶点端上,他就托辞有事告退,如一阵风一样溜走,就生怕撒加或者是艾俄洛斯再开口挽留般,顿时就不见踪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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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03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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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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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天色已晚,撒加和艾俄洛斯一并踏着清朗的月色回宫。在各自回宫分路之际,一直盯着路沉默的艾俄洛斯忽然开口:“你能先别走,先随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撒加不明所以,就跟着他回了射手宫。而艾俄洛斯面色沉凝如水,刚回到宫里,就屏退了下人。撒加更是好奇,看着他明显发阴的脸色,虽然心觉不祥,却又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就开门见山地问:“什么事啊,弄得这么谨慎严肃。”
艾俄洛斯坐下,冷冷地看着他:“我倒要问问你,你总是这样扮着侍卫哄我玩,开心吗?”
撒加心里咯噔一声,看着艾俄洛斯隐隐冒火的碧眸,迅速盘算起是哪里出了差错让他瞧出来了,一边佯装不解,奇道:“好好的你疯魔了?我为什么要哄你玩?”
艾俄洛斯一拍桌子,震得撒加也吓了一跳,只听他冷冷道:“你还装傻?你看看这是什么?”
撒加见他把刚才作为彩头送给他的玉佩掏出来放在桌上,在烛 光的映照下,通体莹润,水色盈盈。他一开始还没有想明白,艾俄洛斯留意着他疑惑的神色,弯出一个看不出情绪的淡笑,摊开手掌,将玉石送到他的面前,这时,撒加才留意到,玉石的里面有一条焕彩生辉的龙纹,十分细致,不是在光下根本看不出,顿时一呆。
他在出门前已经刻意换了一身行头,但是侍从一定是不知他的意思,给了他一块看似普通,实则刻出龙纹的玉佩。而寻常的侍卫若是佩戴龙纹是死罪,撒加心里慌张,面上却不动声色:“咳咳,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见艾俄洛斯的神色且惊且怒,撒加一边看似不在意地理了理衣裳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边斜斜地倚坐在榻上,笑容清淡,再加之那双蕴含 着锐利光华的眸子微微挑 起,更为他平添几分深不可测的高贵气质:“那么你觉得呢,我应该是谁?”
正打算审讯他的艾俄洛斯没有料到撒加居然会反客为主,微微一愣,听到撒加这么说,不由得拽着衣角,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我怎么知道呢,但是我早该想到了。”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撒加,语气里有着明显的黯然,“你的神情举止,你对旁人的态度,怎么可能会是平常人。我早该想到了,你其实是皇帝……”
撒加一边听,一边心想这呆瓜难得聪明了一回,虽然有点可惜不能继续再装下去了,但是听到他说自己与众不同,还是颇有点小得意,所以就理了理衣襟,一脸正色道:“没错……”话音还没落,就听到艾俄洛斯低沉道:“的妃子。”
……所以这个情况就尴尬了。
撒加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瞧着艾俄洛斯,然后感慨果然是高估了艾俄洛斯的头脑,依照他的能力怎么可能猜得出自己是真龙天子。撒加清咳数声:“嗯,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艾俄洛斯听着,神色更加慌张悲痛,他本来就隐隐猜出撒加的身份肯定不低,却没有想到撒加会这么爽 快地就承认,心里那唯一的一点点希望顿时破灭了。一想到现在的他身为清妃,居然跟皇帝的另一位嫔妃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艾俄洛斯就说不出的悲伤和羞愤,捂住脸,隐约发出呜咽之声。
撒加本来只是想逗逗他,见他又开始哭了,又慌又急地来回踱步,随即安慰:“好了好了,你是眼泪袋子吗,总是喜欢哭。知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艾俄洛斯抬起水光盈盈的泪眼看了他片刻,比起撒加不解他的忧虑,他还不解亚力士为什么到现在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后宫妃嫔之间产生私情,这可是重罪,弄不好两人没命不说,还会牵扯到一大群人;但是情丝已生,要想随随便便地扯断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越想就越加悲痛,哭得也就更伤心了。
撒加看到这里,头都痛了,也不好大声呵斥,只得软言安慰:
“你又哭什么?别哭了,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罩着你的。”
艾俄洛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对背叛皇帝这件事情这么轻描淡写,一把拂开他的手,十分崩溃:“这件事根本没有你想得那么轻 松。”他想起还在故乡等待他的幼弟,就愈发心如刀割了,想想未来更是一片渺茫,只觉得头疼欲裂,“我可怜的艾欧里亚,你哥 哥本来这个样子就很惨了,还爱上了皇帝的宠妃,这真的是……”他像是无颜见人一样地以额触柱,撒加及时地送上一只绣出鸳鸯的方枕,艾俄洛斯撇撇嘴接过,将它垫在柱前后以额触枕:“我怎么办……我还是以死谢罪吧。”
撒加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见大概闹得差不多了,才及时地劝:“死什么呢,你不是还有弟 弟吗?难道你就不要他了?”
想起可爱的幼弟,艾俄洛斯的确沉默了下来,他之前被困宫里的时候,在最消极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一死,都是念及幼弟无辜而挺了下来。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撒加,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上,只能紧紧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撒加掏出丝帕,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又帮他整了整衣衫,很随意道:“很简单啊,好好地伺候我……好好地伺候皇帝,我保证你的日子会很好过,没人敢来找你的麻烦。”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撒加连连点头,许是因为他的神情很让人安心,艾俄洛斯也慢慢冷静下来了。低眉想了想,忽然开口问:
“那,那你什么时候入宫的,又是什么妃子啊?”
撒加被他这么一问,倒也一时踌躇起来,见艾俄洛斯的眸子明亮如星,就随口胡诌道:“我比你进宫要早三年,陛下对我好得就像对自己一样……”他想想这其实也不算说 谎。艾俄洛斯点点头,又问道:“那么不知你的封号是?”
“我……我……我……”见艾俄洛斯逼问得紧了,撒加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是撒……撒……”蓦然想到《风赋》里面一句:有风飒然而至。灵机一动,随口道:“飒,我的封号是飒,飒妃。”
艾俄洛斯露 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瞧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什么,傻妃?”气得撒加险些直接抄起砚台砸上去:“你才傻,你 全 家都傻。”
艾俄洛斯露 出忧伤的神色:“我倒宁愿傻一点,让陛下看不上把我送出去。”还没来得及等撒加再说什么,就见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目露惆怅,“进宫这么多日子,也从来没有听过陛下宣召,果然陛下只是拿我好玩吧。”
撒加听他这么说才想起来,自从封艾俄洛斯为妃后,好像除了那次误打误撞之外,的确没有翻过他的牌子。尽管他们常常见面,不过为了堵住后宫悠悠之口,好像是有必要做做表面功夫。
艾俄洛斯见他半晌不说话,推了推他:“你在想什么呢?”
撒加回神,露 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陛下肯定不会忘了你的。你放心好了。”
艾俄洛斯惊奇地睁大眼睛,一时情绪复杂不已。
正当艾俄洛斯用过晚膳之后,内监忽然过来传话,说是皇帝翻了清妃的牌子,吩咐艾俄洛斯准备侍寝。射手宫里顿时忙成一团,艾俄洛斯大惊失色,没想到千躲万避,这一天还是来了。只感觉头顶仿佛有噼里啪啦的炸响,脑袋发懵,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想要开口,就一个字都说不出。
射手宫里的其他侍从哪里知道艾俄洛斯的所想,迅速伺候他进行一番沐浴和梳洗,就独自坐在寝室里发呆。
“无端端的发什么呆啊。”
艾俄洛斯抬头,就见撒加笑吟吟地进来了。他见撒加神态自若,并不像是知道他即将侍寝的样子。艾俄洛斯环顾了一下左右,连忙悄声提醒他,低沉的语调听上去说不出的苦涩:“你还来干什么,还不快走。陛下一会儿就要来了……”
撒加露 出一个清淡的笑意,看不出是什么心情:“我知道,就是陛下吩咐我先来见你。”
艾俄洛斯静静地盯着他看,像是不解他的意思。
撒加却并没有说什么,将他的衣裳脱 下,又帮他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即取出一条柔 滑的红丝带,轻轻地蒙住艾俄洛斯的眼睛。
丝带贴上眼睛的一刻,艾俄洛斯顺从地闭上,过了片刻,才像是忽然回神般的轻声问:“亚力士?”
“别拿下。这是陛下的习惯。”
撒加露 出一个安慰的笑意,阻止了艾俄洛斯想要将丝带取下的动作。尽管看不到,艾俄洛斯也能感觉的到撒加无声的关怀,不自觉有些恍惚。
撒加仔细地帮他系好丝带,却发现艾俄洛斯的身 体在微微发 颤,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艾俄洛斯很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没有办法止住那股如坠冰窖的寒意,他终于发出低鸣般的叹息:“我害怕。”
撒加愣了一下,看似不在意地说:“上次你和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紧张……”但是最终还是爱怜般地吻了吻他的眉心,“你千万别紧张,别想太多,就当是和我在一起。”
艾俄洛斯知道这是撒加给予他的安慰,他很想附和般跟着笑一笑,却发现就连勾起唇角也是极为艰难的动作。
撒加又揽着他的肩膀,大致交代了一下皇帝的喜好。艾俄洛斯一边点头,心里念及亚力士的身份,又觉得连口舌间都是一片苦涩。
大概是皇帝快到了,撒加最后吻了吻他的耳 垂,引得艾俄洛斯一阵酥 麻后,就大步离开了。
艾俄洛斯靠着床默默地等着,心乱如麻。或许是因为忧思过重,他竟然隐隐生出了困意,迷迷糊糊的时候,艾俄洛斯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轻柔地擦过他的肩颈。艾俄洛斯顿时惊醒,可是由于丝带遮目的关系,他并不能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他听到纱帐垂落擦过的碎声,而一切的声音都让他更为谨慎,连呼吸都断断续续。他很想开口询问对方是谁,却怕对方如果不是亚力士,反倒祸从口出。
就在他紧张得不知所措之际,他似乎听到一声短促溢出的浅笑。而对面的人像是知道他的疑惑,捏起他的手指,先是落下一个柔和的吻,随即又指着他的手指划过自己脸上的轮廓。
他的拇指细细地摩挲过他露 出的唇 瓣,然后像是恶作剧般的一咬,那双 唇就似乎浸染了血色般的红 润。艾俄洛斯吃痛地启唇,同时对方的舌灵巧地探进他的口舌间,与他相互纠缠,一时间只剩下他急促的喘息声。
这下他能确定身上的人一定不是亚力士,因为亚力士从来不会这么粗 鲁地对待他。那么想必就是皇帝了。可是皇帝似乎对他的身 体了如指掌,就像亚力士一样。就在艾俄洛斯胡思乱想皇帝和亚力士之间的关系时,他的亵裤已被褪 下,双 腿先是感受到丝被的柔意,就被皇帝极有力地用膝盖顶 住分开,艾俄洛斯感觉到了什么,反 抗似的想要并拢,他甚至开始情不自禁地踢动,却被皇帝趁势抬起了腿,皇帝的指尖微凉,跟亚力士一样,也是如玉般的光洁略冷,滑过他的大 腿,沿着臀优美的弧度摩挲着凹陷,若有若无地勾缠。就算是什么都看不见,艾俄洛斯也能感觉到揽住自己的动作轻缓而小心翼翼,皇帝的手指纳入他的体 内时,一番不可思议的撩 拨让快 感迅速占领了他的理智,彼此的吐息也变得粗重而火 热。
艾俄洛斯什么都不敢动,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并且想着这是否会让皇帝感到无趣。而皇帝却不理他,迅速压身挺 进。
先是紧致的钝痛,随即又是缠 绵的快 感。艾俄洛斯试图在脑海里描摹出亚力士的轮廓,继而又模糊,他不得不让自己去思索别物。皇上很沉默。艾俄洛斯想,但是他戴着遮目的红丝带,也不知皇帝的真 实情绪。皇帝的怀抱很温暖,和亚力士很像,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他每次的俯身都很热情,他的每个吻都传递着温柔。
他是皇帝,他是皇帝,他不是我喜欢的亚力士。艾俄洛斯不停地提醒着自己。而每一次提醒,就等同于亲自在心口上刻上一道细密的刀痕,一点点延长,心血滴落。
艾俄洛斯的眼泪还不曾流 出,就被布条濡 湿,比起多 情的欲海,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从心底翻涌的深沉悲哀,很多不明是虚是实的感觉噬咬着他的心,破出了星星点点的血,痛与快 感一并的强烈。他甚至有种错觉,和他在一起的人其实是亚力士,而这种想法只会让他更加痛苦,他只能紧 咬着下唇忍着,直到眼前模糊意识沉沦。
不知道何时,艾俄洛斯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周 身酸疼,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视野如蒙着血色般,随即才想起红丝带仍旧覆盖着眼帘。他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摸上,停了半晌,也不见有人阻止,就小心翼翼地将丝带解了下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描着金纹的纱帐,映着明亮的日光,已是早晨,而身旁却空无一人,一边的锦衾早已生出凉意。
艾俄洛斯怔怔地瞧着片刻,又躺回去静静闭眼寐了一小会儿,只有炽 热的眼泪顺着他微微颤 抖的睫毛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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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03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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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乞巧佳节,皇宫 内殿通常只是举行庆祝的欢会。但是据说先皇阿斯普洛斯是位风 流倜傥的帝王,特意召集全国的能工巧匠,在宫里修建了一座百尺高的桐凤楼。楼里精雕细琢,处处雕刻出桐花和凤纹,寓意吉祥,还处处饰以彩锦。而楼前还有一对楹联: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而或许是由于先帝允许嫔妃在乞巧佳节的时候上桐凤楼游玩,自此,桐凤楼就此成为乞巧佳节时举办欢会的场所。
按照往年,皇帝会在桐凤楼上举办隆重的庆宴,上下同乐。除了精彩绝伦的歌舞戏法之外,嫔妃还会各展才艺,手执五色线和九孔针,对着晶莹的月色穿针引线,若是穿过,非但是吉祥得巧的预兆,还能得到皇帝的赞赏。
然而今年不知怎么的,皇帝却在乞巧佳节之前,忽然宣布身 体微恙,就不出席今年的庆宴了。而为了避免后宫扫兴,皇帝特意大度地表示允许宫嫔家中的女眷入宫探望女儿,在桐凤楼一诉思念之情,自此那些嫔妃倒也高兴起来,对不能在庆宴上见到圣颜的遗憾也算消减不少。
而为此欢乐的人里面却不包含艾俄洛斯。尽管身为清妃,而他却是男子,更何况,他唯一的弟 弟还远在千里之外,今夜是其他人团圆的日子,而不是他的。艾俄洛斯露 出一丝苦笑,现在就这般思念幼弟,等到八月十五的时候可怎么好呢?
或许是因为夜色清幽,他无端生出了一股愁绪。艾俄洛斯刻意屏退了想要为他提灯的侍者,独自提着一盏灯笼在静谧的夜里随意逛着。一边思念着故乡的幼弟,一边又回想着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从误打误撞的入宫,到如今身为清妃,或许在旁人看来风光无限,而其中心酸,唯有艾俄洛斯自知,不仅需要遵守许多规矩,言谈举止亦要受到种种限 制,也不能随性而为。
蓦然之间,艾俄洛斯抬首,才发现已经来到宫门之前。就算是夜晚,禁军依旧一丝不苟,神色肃穆。而明亮的灯火映照着朱漆的宫门,鎏金铜钉看上去是那般的耀眼又寒冷,就仿佛是在讽刺着他现在的生活:空留着看上去的金装玉裹。而侍卫则佩戴兵器分立在宫门两侧,而大门紧闭着,就轻而易举地将他和外面的世界隔开了。
艾俄洛斯在心里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轻叹,久久地伫立着,仰首遥望着漫天的星光。夜色仍旧是这般的夜色,很快就要到中秋团圆夜,不知道弟 弟是否也会想念他呢?
艾俄洛斯苦笑片刻,眼见着时候不早,为免射手宫里的人担心,就打算转身回宫的时候,眼角却扫到一个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墙角处闪出,艾俄洛斯蓦然一愣,就悄步跟了上去,随即怔愣:居然是亚力士。
只见一个小内监低首为亚力士打着灯笼,照亮前路,而亚力士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跟 踪他,神情倒是颇为谨慎,没有带出一丝声响地走向宫门的阴影处。而艾俄洛斯凝神屏息地紧跟其后,一转弯,才发觉那里居然停了一辆寻常的青帷小油车。而且好像还有几个人,看上去身手不凡。
艾俄洛斯沉吟片刻,还是稳稳地走了出去。撒加正打算登上马车,一双清澈的蓝眸正好与艾俄洛斯对视上,露 出片刻的惊惶,随即又镇定下来,挂上一抹轻描淡写的笑容。
待得艾俄洛斯走到面前,撒加装作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对他问道:“好端端的,你不到桐凤楼去参加宴席,到跑到这里来溜达干嘛?”
艾俄洛斯并没有笑,谨慎地望了望四周,眸光扫过一片同样盯着他看的侍从。像是察觉到了艾俄洛斯的视线,侍从们自觉地退到一边,艾俄洛斯这才沉声道:“我只是心烦随意逛逛,我倒也很好奇,天都暗了,你打算坐马车上哪儿?”
撒加见他神色肃穆,知道他心里起疑,信口拈来:“我去替陛下办点事。”
“胡说!”艾俄洛斯面色微微一沉,“陛下早就说出龙体抱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叫你出去办点事,况且让谁办不好,偏偏让你一个妃子出去?你当我好骗吗?”
许是想到了亚力士一向任性大胆,艾俄洛斯的脸色微变:“你,你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吧……”
撒加险些栽倒,没有想到艾俄洛斯的想象力还能丰富得让他吃惊,他咳嗽一声,有 意挑 起艾俄洛斯的下颌:“是啊,若我做了,你能怎么办?”
艾俄洛斯听他这么说,只以为是自己猜中了,一时不知道是该责怪还是该替他焦急:“你,你犯了什么错,需要这么小心地出宫……”
撒加见他真的急了,再也绷不住严肃的神情,哈哈大笑起来。急得艾俄洛斯直推他:“你说啊,到底犯了什么事?”
“时辰不早了,你且随我来。”
艾俄洛斯尚还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就把他一把拽上了马车。还没等艾俄洛斯坐稳,马车就哒哒地飞驰起来。
艾俄洛斯愣了愣,才蓦然反应过来,不由得撩 开车帘的一角,辉煌壮阔的皇宫隐在夜幕下,逐渐模糊成晕光的轮廓。
顿时,他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盯着撒加:“你,你……你疯了吗?”他同样也不敢大声呼唤,生怕惊动驻守宫门的侍卫,急拽着撒加的衣角,“快回去,如果被发现肯定不得了。”
撒加叹了口气,注视他的目光里流露 出一丝别样的情绪:“今日不是乞巧佳节么,难道你不想出去看看?”
艾俄洛斯微怔,也就不再说话。从前还在宫外的时候,他从来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困于宫墙内;而当他深陷宫里的时候,也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一刻,能自 由出入宫闱。亚力士估计是皇帝最宠的爱妃,而他同样也陪侍在君王身边,两人私自出宫,若是被发现定然是死罪,而他却甘愿冒着这份危险带他出去,艾俄洛斯想着自己竟深陷这份错乱的感情间不能自拔,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不知为何眼泪滑 下。
撒加将他拉到身边,为他轻轻拭去眼泪,柔声安慰:“好好的应该开心,你哭什么。”
艾俄洛斯也不敢跟他说明自己的想法,只是迅速抹掉眼泪,含含糊糊地回答他:“没什么,我只是开心……”
他们的手互相牢牢地紧 握着,撒加像是很不解艾俄洛斯为什么这么伤心,微微蹙眉,却伸手将艾俄洛斯揽在他温暖的怀里,艾俄洛斯轻轻靠着他的胸口,不知在想什么,久久的出神不语。
马车以平稳的速度前行着,嘈杂声愈来愈响,穿过车窗透了进来。艾俄洛斯有些犹豫,但见撒加四平八稳地坐着,闭目养神。
艾俄洛斯趁着撒加不注意,还是微微地撩 开车帘,透过一条细缝张望外面的光景。
尽管只是掀了小小的一条缝,外面绚烂的灯华仍旧漏进了车里,撒得艾俄洛斯的眼眸也透出明亮的光彩。
因是乞巧佳节,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夜市繁华,街道两旁都挂满了各式精致的花灯,更照得整条街都通明如昼。就连沿街的商铺,都挂上灿烂的灯盏,随着一阵凉风拂过,更是光华流转。
艾俄洛斯正看得出神,就感觉肩膀被人搭住,转首却见撒加笑道:“光在这里看有什么劲?我们下去。”
艾俄洛斯有点迟疑:“这里的路窄,人又多,真的没关系么?”
撒加朗声笑道:“那有什么关系?”触及艾俄洛斯担忧的眼眸,他瞬间了然,“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没关系,不是还有你吗?你不是号称武艺高强,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说罢,也不等发愣的艾俄洛斯开口,就径直下了马车,艾俄洛斯连忙跟上。底下自然更是热闹。百 姓们皆携老扶幼,举家出来看花灯,脸上皆是喜意。而由于是乞巧佳节,更有不少打扮光鲜的少男少 女们携伴而行,互相交换信物,提着花灯,言笑晏晏。
繁华的景象让撒加自是满心喜悦,却见艾俄洛斯挽着他的手臂感慨道:“自入宫之后,就再没有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撒加瞧他的脸上露 出恍如隔世的神情,竟然生出一点点小小的愧疚,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好难得出来了,就别伤风悲秋,好好享受一番吧。”
艾俄洛斯点头称是,数个打扮成普通平民的侍卫在他们的身后跟着,撒加东张西望街旁的摊头,见艾俄洛斯颇有兴致的样子,不由道:“这些有什么好吃,宫……我们家里的菜色比这个好多了。”
艾俄洛斯的眼睛盯着一旁的店铺刚刚打开蒸笼,乳白的热气袅袅地溢出,特意捏出喜鹊图案的糕点散发出令人愉快的香甜味道,听到撒加这么说,便转首笑道:“你说得不错,但是难得出来,也该试试看。哇,你看,是‘稻香村’的芙蓉糕,你等着我去了。”
撒加都还没有来得及拉出他,他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涌动的人群里,一会儿以油纸托着几块松 软香甜的芙蓉糕和奶油炸糕,先送到了撒加的面前,又给后面那群跟着他们的侍卫送了几块:“你尝尝看,他们家的大厨做出的点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相当美味。”
撒加只是盯着他送到面前的糕点,拿了一块芙蓉糕托在掌心里,只是看,却不动口。
艾俄洛斯见他不语,蓦然醒 悟:“啊,我知道皇宫里都是由专门的内监试菜的。不过现在这里也没有,而且等到他们试完菜,大多都凉了。凉了就不香了。”
他想了想,一把拿过撒加手里的芙蓉糕就咬了一口,随即笑得眉眼弯弯:“这样你就可以放心地吃了。”
撒加很想反驳“你都咬了我怎么吃”,但是见艾俄洛斯一副真诚的模样,撇了撇嘴,露 出仿若施舍般的神情接过来尝了尝。
艾俄洛斯见他尝了一口就沉默的表情,有点惊讶也有点不安,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撒加将剩下的芙蓉糕一口吞下,然后将艾俄洛斯手里剩余的糕点都一把夺过,品尝着摇摇头:“一点也不好吃,我就是勉为其难地吃吃。”他蓦然盯向发愣的艾俄洛斯,眼里放出强大的光,“还有其他的吗?”
艾俄洛斯跟撒加并肩走着,一边向撒加推荐他感觉不错的小吃:“那可是老陈家的豆腐脑呢……多加香油……”
撒加不屑地撇头:“哪有我家的香鲜不腻……记住帮我多要点紫菜!”
吃完豆腐脑的撒加咬着手里泛着琥珀光泽的龙型糖画,倏然看到旁边的孩童摇着以彩纸扎成的吉祥轮,艾俄洛斯留意到他的目光,也惊奇地睁大双眼:“哎哎,是吉祥轮耶。我还以为没有呢。”
撒加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过就是吉祥轮而已,你想要,我们做多少个都行,用得着这么稀奇吗?”
艾俄洛斯听着吉祥轮随着风拂过发出格拉格拉的清脆声,念起了在家乡的弟 弟:“唉,我的弟 弟也是很喜欢的。”见撒加的目光瞥过来,又连忙笑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撒加听得很是满意,连连点头:“哼哼,这么便宜,想来不过也只是很低廉的东西,算啦,买来看看,坏了就丢吧……不不不,我自己挑。”
撒加特意选了一个色彩鲜艳的吉祥轮在手里拨 弄,一转眼发现艾俄洛斯居然不见了,正在焦急寻找的时候,发现他居然站在一个捏软陶泥偶的摊头。撒加赶紧跟过去,发现摊头上摆得全部是神态逼真的雕像。艾俄洛斯见他来了,微微一笑,将一只微微眯眼的玉女雕塑拿出来:“你看,这只泥塑娃娃是不是很像你?”
撒加鼻尖凑鼻尖地跟艾俄洛斯手里的玉女娃娃面面相觑,发现这只娃娃无论是细长的眉,还是眉眼间略带高傲的神色,都好似在哪里见过,看了半晌后,见艾俄洛斯略带促狭的微笑后,陡然醒 悟。
撒加立即埋首在摊头上找来找去,然后眼神一亮地挑出一个憨态可掬的金童娃娃:“你看你看,这个娃娃这么傻,是不是跟你一模一样?”
艾俄洛斯皱眉:“哪里像了。”
“我说像就像。”撒加立即将手里的金童送到正盯着他们看的摊主手里,“帮我把这个金童的头发和眸色改一改。”
摊主先是盯着撒加看了半晌,又盯着艾俄洛斯看了半晌:“你们,这是要买,要买可是要买一对哟。”
撒加很愤怒地一挥手,身后抱着一堆东西的侍从立即小跑着上来给钱,摊主立即眉开眼笑,觉得遇上个金主,忙不迭地帮他们把金童玉女改了。
撒加大概一把夺过改成褐发碧眼的金童,随即才想起玉女不该描色,但是要喊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怒气冲冲地盯着艾俄洛斯手里那只蓝发的“玉女”。
艾俄洛斯瞧着他半晌不乐意的样子,终于犹豫地开口建议:“要不我们买只蓝发的金童?”
撒加恨不得一巴掌挥上去:“你走开。”
16楼
2017-01-03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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