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是被冻醒的。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可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最终不甘的动了动手指,舔着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的开口唤人。
“师…父……”
摇曳的烛光,照在人的脸侧,揉了揉眼睛,柳八合上本子,在零散的纸张下面摸出笔帽,缓缓的旋着笔帽套好钢笔。直到把钢笔和本子放进抽屉,再将桌上零散的纸张整理好,这才起身慢悠悠的来到床前。
坐在床边,对上少年苍白的脸,淡然的开口
“感觉好些了吗?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看着少年一脸懵懂的点头又摇头,不由轻叹一声。
“这两天街上都在放炮仗,也不知你从哪得来的烟火,还要躲在库房后面燃,你可知我们这小半年的心血都成了灰烬?”
阿九眨着眼睛,是了,他想起来了。由于自家师傅是做纸扎生意的,所以一直都明令禁止明火。这都过年了,正月里家家都燃放炮竹烟火,愈发趁的自家冷冷清清,所以他才从小伙伴那偷拿了几根炮竹和仙女棒,不顾师傅的嘱咐,偷偷跑到库房后面燃了,可是……然后呢?他晃了晃脑袋,有些记不住之后怎么了。
咕噜一声响,阿九看向别处,假装不知道这声响是从何处传来的。师傅的话让他明白了自己闯的祸,想着仓库里的东西都是师傅起早贪黑才做成的,此时更是没脸开口喊饿了。
揉了阿九的头发,柳八起身回到书桌边,从立柜里拿出一个雕花的楠木盒子,从中拿出一小块楠木原材放入香炉,再用小银匙盛了一小撮犀角灰一同点燃。
回到床边,推了推有些困倦的少年
“阿九,吃糖”从衣袋里拿出糖块,剥了糖衣放进人嘴里,“这些日子你身体不好,就先休息吧。至于仓库的事,师傅就罚你以后都不许你到仓库玩,也不许吃饭,不能喝水,可好?”
吮舔着嘴里没有任何味道的糖,阿九好奇它是否已过期。听了师傅的话不禁失笑,在心里暗自想着师傅是傻的,他怎么可能不吃不喝?那样可是会死的。困意铺天盖地的袭来,阿九带着笑睡了过去。
将纸人身上的薄毯掖好,柳八吹熄了蜡烛,转身出了房间。
库房里,两边的纸扎依次摆好,好似之前的火灾并未波及到它们,唯一不同的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坛骨灰,一块木牌。
吾徒阿九之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