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灵剑山相关
文/柒木
王陆真的是，好久没有体会到无力改变现状的恶心感了。这让他联想到一百五十年前当他还是欧阳修于蛮荒深处带领师弟师妹试图赶走堕仙的情景，空有一腔怒火却无处发泄，反而是被一个上界渣滓弄得几乎满门尽灭。
真他妈是毕生难忘。
依然是堕仙。他现在是王陆，在天之痕里与王舞并肩而立。两人已都是整个修仙界顶尖的修士，在堕仙降临的时刻却依然像记忆深处极力遗忘的黄金一代的时候那般弱小。
王陆当然清楚堕仙的威力，可并没有投降。
他之所以永不放弃希望的根本原因是他拒绝重复那些令人痛苦的时刻。他厌恶那会使他们弱小的东西，所以尽量避免。
但是时间有点长，他几乎忘记了他其实也是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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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今生是王陆而非欧阳商，黄金一代的记忆他几乎不记得什么。
——可那些痛到元神里的伤痛、师弟师妹们硬生生扯出来的笑容、最最无奈的还要拼死活下去的意志，王陆可是不会忘记。
即便是将近两百年后的今天如此险峻的情况，即便是在千年之后这些都会共同埋入尘土里，他都不会忘记。
明明敌人没有到眼前，甚至没有出现。他动一点念头当时的欧阳修当时的王舞当时所有所有黄金一代的年轻修士们通通都要遭殃。尽管他们本来情形就够糟糕了。
所有人为了对付堕仙为了振兴灵剑派为了一切重视在乎的人而努力生存。他们衣衫褴褛，几乎不顾修士身份；尽最大努力使更加优秀的人能够活下去，尽管代价是自己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亡。修行已是他们所可望不可及的事情，因为天地灵气稀薄，灵根越是敏感的修士便越是觉得崩溃——
在王陆看来毫无尊严可言。
敌人在暗处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难过痛苦绝望崩溃看着他们自以为是地自勉自励互抱互泣看着他们最终会在蛮荒深处阴阳两隔，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铺垫。
一个背景前提，而已。
这令王陆痛苦万分，他讨厌弱小将会是王陆的代名词，灵剑派的代名词，九州大陆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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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不得不忍受这些悲伤的事实了。
事实是:一个九州第一人，一个九州第一金丹，被迫关在堕仙精心布置的天之痕里，死活出不去。
无论是王陆还是王舞，都很强大了，强大到也许些许堕仙都不敌他们之手。但不够，远远不够。他们依然只能在远处看着九州攻陷，看着山上好友陷入苦战，看着这些一切使他们心疼的事物然后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能够打破这道无形于无相师徒于九州大陆的“天之痕”的武器，与王陆的同步率一直停留在80%。天知道他有多么想骂娘，顺便把这套机器的原主人孙不平也骂一遍。老子我去你麻痹同步率，你自己量身制作的玩意我来使用算什么英雄好汉呸呸呸。
他已经想过许许多多的法子了，甚至连他早年红颜众多这一层都他妈想出来但还是没用。
他们从天之痕里向九州俯视，那曾孕育了众多奇迹的大陆现在伤痕累累，以王陆的眼力可以看出现在的重心在苍溪州——灵剑山。
看样子逍遥是撑不住了，围猎已经开始。
他的眼中闪过一片片血花，鲜红的液体与糜烂的肉体混合在一起令他产生修士不应该产生的呕吐感。在意于同步率的王舞也不由得停止思想。他们一齐望向九州灵剑山。
“……王陆，灵剑山的内环大阵已破。”
我又不是瞎子我特么难道看不见吗。
“堕仙已经围攻...飘渺峰了啊。”
啊华芸受伤了我这又不是不知道。
“刘显师兄受伤了！啊万幸没死不过元神重伤...”
王舞你什么时候这么罗嗦了啊。
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每一位牺牲的道友我都看得见。
但我有办法吗！！没有！！！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朋友我的师长我的人民死于堕仙手下看着我深深热爱的九州我所痴迷的仙道程笔直状态掉落深渊但我！无！能！为！力！
我无法做到使所有人都能够平安！
不能。这做不到。
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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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惚之间想到了许多。
他看见欧阳修尽管面色疲惫面对众师弟师妹却依然神色飞扬，说到我们依然有希望；他看见少年王陆不乏自信地对困于胜利之法的阿娅喊道极其中二的话语“我就是你的胜利之法”；他看到他曾经偷窥的场景:狗肉禅师七娘各种鄙视的眼神对着其他修士，慈悲的声调似那种清新的法力自脊梁而升。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他能够桀骜如当初，傲视天下而立于九州群雄。
尽管他现在也是。
王陆猛然明白了自己应当完成的事。
许多事物是他应该做的，他有责任做的，他必须去做的。
这是他还只是“灵剑首席”的时候就已经醒悟到的：他前方的路是一场艰辛的持久战。
但至少，他会勇往直前。
他现在依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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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陆还是挺意外地发觉同步率已经100%。
不过这至少意味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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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