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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凌从十里画廊赶回,暂歇在天子山下的小村落时,已是一片暮光苍茫。
眼看这时节将近立冬,天气也越发的冷了。紫凌裹了裹身上的衣裘,嘴里嘀咕着:这一个月可算没白费。
自宫主破魔归来,她就帮衬着宫主重修玉蟾。就在一个月前,宫内繁冗事务稍减之时,宫主便十分正色地问她,愿不愿意为她走一趟十里画廊。
紫凌还记得当时自己又惊又喜的心情。她自小受宫主的照拂,何时听过宫主这么郑重地吩咐她做过什么,平时一些需要拿捏的大事,都是宫主自己着手。再者,宫里许多年长她的姐姐们,哪个做事不是稳重得当?也就是自己,仗着年纪小又和宫主自小亲密,混得个宫主面前当差的活。
眼下,完成了宫主交代她的任务,这一趟,可算是为自己争了口气。
立在许久不见的玉蟾宫门前,紫凌发现新修好的宫门竟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大气。重叩三下,交换口号后,门后便有姐妹来引她入门。
走在去往主殿的路上,紫凌第一次体会到了有如游子归家的幸福。
玉蟾就是她的家啊,虽然重修之后与以往不大相同,但这里的人,个个都待她亲如家人,尤其是宫主。
一想到宫主,紫凌心中便不由自得起来,脚下雀跃着想要快点见到挂念了月余的宫主。
得知宫主就在卧房,紫凌满心欢喜地推开了门。
“宫主!”
蓝兔闻言抬头,入目便是紫凌那丫头一脸嬉笑的神情,心情也不自觉被这张笑脸而感染。她放下手中忙着的活计,连忙起身迎上去。
紫凌见宫主朝自己走过来,不等自己说一句话,便拉住了自己的手,瞬时间就觉得眼眶热了起来。
蓝兔仔细瞧了瞧对方,发现月余不见的这丫头脸上,稚气倒是脱了许多,虽然面带喜色,却掩不住疲惫之态。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半刻过后开口,也只是叫了一声“紫凌”。
紫凌看懂了那份藏在宫主眸子中的疼惜,俏皮地捏了捏对方的手,笑着应了她一句。
“宫主……我可是把你吩咐我的事情一丝不落地,都办好了呢。”
蓝兔听这丫头自得的语气,笑了笑:“是是是,紫凌你办事,我可放心着呢。前两天,达达他还特地修书一封给我,信中可是好好夸奖了你一番。说吧,想要些什么,我可要好好犒劳你这位大功臣。”
“唔……这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紫凌灵动的眼眸转了转,便瞥到了被蓝兔放在一旁的活计。
秉着好奇之心,紫凌移步上前,随手拿起一看,心里便不得滋味了。
紫凌心想:这忙着宫务本就够费心力了,怎么宫主还自己动手做起了衣裳……啧,这衣服……怎么那么像……
“宫主!”紫凌愤愤的望她一眼,“宫务冗杂,闲时怎么都不多休息会儿?操劳针线活计,伤了眼睛怎么办?”
蓝兔不言。
“宫主!”紫凌见她不言,急着又叫了一声。
见紫凌此番胡闹,蓝兔没忍住,“噗哧”地笑出声,又故作正经道。
“怎么才月余性子就野了,礼数也当全忘了罢,将来我怎么给你物色个好人家?”
“我才不担心这些个,倒是宫主你,怕是……已经找好了人家吧。”紫凌揶揄。
蓝兔见状,微窘,伸手便要去捉她的手打。
“诶呦,刚刚才说要犒劳我,怎么转眼便要打我?”
“……出去一趟,你倒是不学好!”
“哪里哪里,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这次去往十里画廊,帮助旋风剑主修葺屋子之余,唔,自然也就从旋风剑主那里听得了一些故事。”紫凌坏坏地顿了一顿,“一些,你和虹少侠的故事。”
初冬的早晨,总是有股沁人的寒凉。
紫凌跟宫内的姐姐们打过招呼,换了个送热茶的活。来到自家宫主的门前,打算把刚煮好的热茶给屋内的人送进去。
推开门,只见宫主披了件小袄,里衣还没换,坐在古朴的红木桌前,低头专心地读着什么。
这专注的侧颜和微微勾起的唇角,惊艳如画中人。
紫凌暗自笑了笑,心道:自家的宫主,总算是养回从前的一点温婉。毕竟,远离刀光剑影和那些血腥纷争,才是身为女子应该过的日子啊。
“宫主”,紫凌上前放好茶具,沏好茶,轻轻唤了一声。
蓝兔抬头,先是一愣,转眼又笑得很是温柔。
“一时我竟没反应过来,你不在的时候,都是琴心给我奉茶的……真好。”
紫凌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原来我不在的时候,宫主也会这么地想我呀。”
“嗯……你这丫头,既然已经出去一趟历练一番了,以后在宫内做事也要稳重些,这样我也好放心——让你处理更为重要的一些事情。”
紫凌心中惊喜,还未来的及反应,便听到从桌边起身的女子念道:
“风摇曳竹影,似是故人来”。
“……?”
“紫凌,去把‘对水吟风’打理一下吧。”
等到紫凌和一众宫女将“对水吟风”好好打理一番后,竟已经时至午后。
不知道为何,紫凌心中有些暗暗不爽。
先是发现了宫主亲手给那人做的衣裳,后宫主又派自己打扫专门修建给那人的住所……这么一来,估摸着那人也就快出现了吧。
果然——
傍晚之前,那人就出现在了玉蟾宫门口。
听在门口当班的姐妹们说,那人来时,一骑轻便白衣,模样气质确实是俊逸非凡。
紫凌腹诽:自家宫主,眼光肯定是一等一地好啊……不过宫主的这些个举动,心思估计也是藏不住多久的了……
真是——头痛啊。
破魔归来,熟悉却又很久不见的西海峰林,让虹猫有些不大习惯。合璧之后,为尽快修养,他决定闭关修炼月余。待到出关,算算日子,才发觉——自己好像与她分别好久了。
来回信笺,寥寥数言。
原来自己闭关之时,她正忙着重建玉蟾。
眼下,天气渐渐转秋,工程也似是已到尾声。
是时候,去见见了她呢。
虹猫这样想着——
于是在某个下着薄雾的清晨,白衣少侠便轻打短装,踏马而行。
一路飞驰,他未曾停下歇息许久,心中总有个想要快点到达的声音。
想——快点见到她。
未到傍晚,他便抵达,敲门声落,还未好好地在重建的宫门前细细打量一番,门内便有宫女应声前来迎接。
他有些吃惊,转而又一笑了然——
心似玲珑如她,必然是早已安排好。
果然,门后的宫女,见到他,上下打量后便问候了一声“虹少侠”,随后转身为他指引,朝着一片竹林去了。
竹林里面,有一座雅居,从四周布局来看并不是屋阁旧址。雅居院门口的匾额上,一串流云落花般的字体写着——
对水吟风。
他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竹林那边恰好吹过来了一阵凉风,在眼下时节,大都会觉得有些凉意。
不过也可想,若是换做夏天,此处应是十分凉爽的。
进了院子,面前便是一座小居,侧屋背后,有亭角微微显露。屋子里,都是习惯的摆设格局。摆设在厅角的花草,让他不禁想起了当初自己第一次在玉蟾醒来的那个屋子。
还有当时,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
“……”
“虹少侠,路途奔波,还请先在此稍做休息……宫主她还在处理宫务,一时脱不开身,这……”
“没关系……我晚些时候再去找她好了。谢谢你了姑娘。”虹猫抱拳谢道。
身后领头的宫女福了福身子,“那我们先退下了,如有什么需要,一会儿会有宫主身边的人过来候着的。”
“好,多谢。”
待那宫女走后,虹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发现衣柜里居然也备好了几套换洗衣裳,不免叹那人用心之致。几番过后,刚就这红木桌坐下没多久,就与一个俏丽的紫衣姑娘打了个照面。
“……你就是长虹剑剑主虹少侠吗?”
“正是。”
此刻在紫凌的眼中,面前的这人,在这快要立冬的天气的穿的甚是单薄,一身白衣不染黄尘,眉目之间还有隐约的奔波疲色。简简单单的起身回答动作,整串下来竟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大气。
身为玉蟾之人,紫凌见过不少上门拜见的世家公子,但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人通身的气派,在诺大江湖,甚至名门世家之中,都实属少见。
原来,自家宫主,就是与这人一起,穿梭行走于江湖风雨,出生入死了一载啊。
虹猫见这位紫衣姑娘只盯着他不说话,心下奇怪,不过刚刚听先前的那个姑娘所说,也能猜得几分她的身份。正欲开口便听到紫衣姑娘说道:“在下紫凌,自小与宫主一起长大。宫主离宫之前,我依例为老宫主守墓,没想到期满后玉蟾有变……”
“月前我在十里画廊帮助旋风剑主修葺居室,倒是听得了破魔期间,虹少侠的事迹。少侠真可谓是英雄少年,侠肝义胆。紫凌着实佩服。”
“紫凌姑娘说笑了,此乃在下之责,当不得英雄二字。”
“破魔万险,还得谢少侠护得宫主周全。”说着,便福低了身子。
一想到当初,自己还曾埋怨过宫主回来时,身上带着的万千伤痕,如今,从达达那里听闻了破魔期间刀光剑影的江湖,她只庆幸,宫主还能完好无缺的回来。
虹猫见状,连忙伸手去扶紫凌,没想到这时,许久不见的那人便出现了。
紫凌起身回头,眸子里顿时湿雾弥漫,声音哽咽。
“宫主。”
蓝兔见紫凌神情有异,心里担心却又不好当下开解,眼下只好先支使她离开。
“……去跟厨房打声招呼吧,我和虹少侠一会儿过去用晚饭。”
“是。”
拍了拍紫凌的手,似是安抚。见紫凌出了门,蓝兔才把视线转投回身后立着的白衣身上。
一时相对无言。
“……你倒是挺快,从西海峰林一路到我这,路上可还顺利?”蓝兔笑了笑问。
此时的虹猫,自打她进门以来,一双星目便胶着在了她身上。这袭水蓝宫装,不禁让他再次想起了初见时候的她,那个,历经江湖风雨前的她。
如今,她再穿上这款衣裙,虽然少了几分当初,却更让他觉得难以移开目光了。
初见即是惊艳,现在呢——
仍不减半分。
虹猫对上她灵动的眸子,坦然道:“心里想着快点到达,一路便也还顺利。”
“唔。”
蓝兔听他这样说,心底不可抑制地翻涌出欣喜,面上却仅是淡淡的笑。
“麒麟可还好?这几月余我都在忙重建玉蟾之事。”
“我知道,麒麟很好。”他温言道,“前不久我才出关。这次闭关突然,也没有早些让小七传书告诉你此番打算……是我的不好。”
“……罢了,不说这些了。一路风尘,你肯定也累了,我吩咐厨房做了几道你喜欢吃的菜,我们这就过去吧。”
蓝兔抬头看他。
虹猫笑笑,点了点头。
晚饭过后,二人谈天论地,随意地就江湖动态发表各自见解。
虹蓝二人在宫中并肩漫步,宫女们都很知趣地绕开二人的行径。途中,蓝兔回了一趟卧房,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正是前几日紫凌撞见的那件衣裳。
走到开阔处,蓝兔展臂递给面前人,声线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本打算在你生辰之时当面给你的,没想到……等小七捎来消息之时,算算你已经闭关,这一耽搁就耽搁到现在了。”
虹猫接过女子手中所拿,就着淡淡的月光细细端详。
这是一件轻裘,薄厚大约适于秋季穿着。白锦面料,内衬软麻,在领口袖口边,有深深浅浅的暗纹。
在月光下,这轻裘泛着温润月白,手上传来的触感也暗示着做工的精细。
想必这一针一线都耗足心力。
虹猫心中一暖,没想到,她在百忙之中给自己准备了生辰礼。
还是一份不轻的生辰礼。
蓝兔见他接过,面上不禁发起热来。心下思索着,不觉带上了一丝怕被看穿的怯怯女儿态。
他会……喜欢这件轻裘吗?
讪讪抬头,见白衣的神色没有不妥,心下松了一口气,便听到他开口。
“我很喜欢,劳你费心。”
蓝兔见他如此直白,呼吸都似慢了半拍。
“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我便唤人给你送热汤洗漱,早些歇息吧。”
“好。”虹猫还在端详这件轻裘出神,不知道说些什么。从前说过了太多感谢,现在只觉得言语干瘪,不足以表达他心中所想。一时无言,也只好应下她的话语。
“那我先回房了”,蓝兔说罢,正欲转身。
“我送你。”
蓝兔一顿,唇角不禁上扬,朝他会心一笑。
将蓝兔送至卧房门口,虹猫点头以示告别,走在回对水吟风的路上,胸腔里盛着的是许久未有过的——
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