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约定
周历十三年,征西大将军陈元密谋造反,天子震怒,欲诛其九族,但感其为开国功臣,遂贬为平民,流放边境,终生不得入皇城一步。
大周皇都洛阳城外,两辆马车缓缓向远处驶去,残阳如血,显得格外落魄。
“陈越!陈越!”
坐在前面那辆马车上闭目养神的陈元睁开了眼睛。
“停车。”陈元叫道。
“父亲,不可啊,您明知是那韩老贼陷害我陈家,怎可……”
在前面赶车的陈平还没说完,便被陈元打断,“老一辈的恩怨怎可让后辈来承担。”
其实陈平早在陈元之前便听到了呼喊声,长年习武已经让陈平的听力异于常人,可当陈平想到那件事时,便想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继续赶车。
“唉,孽缘啊!”陈平无奈的叹了口气,把马勒住停了下来。
看到前面马车停下来后,后面的马车也随即停了下来。
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上的陈越在母亲怀中惊醒了,揉着睡眼喃喃道:“我们到了吗?”
坐在一旁老妇人轻抚陈越的脑袋,笑着说:“还早着呢,我们这才刚刚出城。”
“那为什么不走了呢?”陈越不解的问道。
“真儿,你去看看,出什么事了。”老妇人开口说道。
这位老妇人便是陈越的奶奶,陈元的结发妻子李芳。
当年陈元与天子征战天下之前便与其结为夫妻,在之后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中,李芳对其不离不弃,还于战场中生下陈平,建国之后,天子感其忠贞,特赐一品夫人。
李芳口中的真儿便是陈越的生母,当今朝中左丞相赵寅成之女赵真。
本来赵寅成不想女儿去受这个苦的,但是赵真一口回绝了自己父亲,说已经嫁到陈家,便是陈家的人。
赵寅成无奈,只好向天子求情,让陈家流放到比较富庶之地。
赵真刚下车,便看到陈元也在陈平的搀扶下从车中下来。
“父亲,夫君。”赵真对着陈元和陈平施礼后,说:“母亲让真儿问问为何不走了。”
“你往后面看看就知道了。”陈元捋着发白的胡子笑着说道。
赵真往后一看,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正气呼呼的向着他们跑来,口中不停喊着“陈越!陈越!”
“这是……韩家的女娃?”陈越的奶奶不知什么时候从马车里出来,看着远处的小女孩说道。
“母亲,您慢点,我扶您下来。”赵真上前去搀扶母亲下车。
陈越这时也从车上跳了下来,看着那个小女孩不解的说道:“她怎么来了?”
韩韵气呼呼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小脸因为缺氧变得红扑扑的,心想终于追上了,还好跑得快。
“韵儿见过陈爷爷陈奶奶陈伯伯陈伯母。”韩韵向着众人行了一礼,乖巧懂事的样子惹人怜爱。
“韵儿真懂事,不像我家越儿,天天闹事,你告诉奶奶,是不是越儿惹你不高兴了,奶奶教训他。”李芳走前去摸着韩韵的小脑袋慈祥的问道。
听到奶奶说韩韵懂事,还说要教训自己,陈越当时就不乐意了,在洛阳被称为小魔女的她居然夸懂事?呵呵,陈越刚想反驳,韩韵开口了。
“陈奶奶,没有,我只是想和陈越单独说几句话。”
“越儿,快过来,韵儿有话要和你说。”
奶奶招手叫陈越过来,陈越嘟起小嘴说:“我不要。”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奶奶的话了呢。”
“陈奶奶,让我来吧。”
“也好。”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韩韵直接把陈越拉到一处离他们不是很远的地方,在整个过程中,陈越羞愧的无地自容,一个武将的儿子全程被一个文官的女儿压制,虽然以前没少被她吊打,但是大家都是七八岁的孩子,能不要这么变态好吗?
“说吧,找我干什么?”陈越一脸气愤的说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真的要走了吗?”韩韵没看陈越的脸色,低头看着地下说道。
“恩。”
“那你还会回来吗?”
“不会。”
陈越想都没想就说了不会。
韩韵猛的抬头,贝齿紧咬着嘴唇,两只大眼睛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陈越被这一幕吓到了,连忙说道:“你、你别哭啊。”
可不管陈越怎么说,韩韵都止不住泪水,哭的贼伤心。
“那丫头咋哭啦。”不远处的众人见两人没说多久便看到韩韵哭了起来,婆媳两都在想着是不是陈越欺负人家了。
“交给越儿处理吧,我们就别管了。”陈元缓缓说道,随后在陈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有了!”看着哭个不停的韩韵,陈越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以前用过并且很有效的办法。
“你再哭我就亲你啦。”
果然,韩韵停止了哭泣,脸颊升起两抹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不对啊,这怎么就不哭了呢?我记得上次是亲完才不哭的啊,陈越心中不解,不过不管了,她不哭就行了。
“你、你以后会、会回来看我吗?”韩韵抽噎着说道。
“好吧,我会回来的。”陈越无奈的答应了。
下一刻,陈越只觉一股香风扑面,然后发现韩韵紧紧的抱住了自己,陈越下意识的想推开,可为了防止韩韵再次哭起来,陈越只有任其这样抱着自己。
“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陈越的双手缓缓放在韩韵的后背,轻声道:“我会的。”
……………………
陈越坐在马车上,手里正拿着一颗纯白色的珠子玩弄着,珠子表面非常光滑,如婴儿的皮肤一般,没有任何的瑕疵。
这是刚刚小魔女送给陈越的,说是先交给陈越保管,等以后回来的时候再还给她,据小魔女所说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了,是她出生后便一直带在身边的。
陈越不明白小魔女既然这么喜欢这东西,为什么不自己保管非要让他来保管啊,这么小的东西很容易弄丢的好吗。
“越儿,这东西给奶奶看看。”李芳见陈越一上车便在摆弄着那颗珠子,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恩。”陈越把珠子递了过去,李芳仔细的端详了一遍手中的珠子,然后还给了陈越。
“越儿,这是韵儿给你的吗。”
“是的奶奶。”陈越点了点头。
“母亲,怎么了?”一旁的赵真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李芳说完,又郑重的对陈越说道:“越儿,这东西你要好好保管,不可弄丢了啊。”
“我会好好保管的,奶奶你放心吧。”陈越拍了拍小胸脯保证,没办法啊,这东西以后还要还给小魔女的,要是把人家最宝贵的东西弄丢了,不说小魔女会把自己怎么样,就连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
傍晚,右丞相府的大厅内,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正焦急的踱着步子,眉头都快皱成一根麻绳了。
“斌儿,坐下,你这样着急也没任何用处。”坐在大厅正上方的一个老者缓缓的开口道。
老者虽然已经满头白发,但是双目之间却没有一丝老年人应有的垂暮之色,反而双目有,神精神抖擞。
老者便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右丞相韩非,那个中年男子便是韩非独子韩斌,也就是韩韵的父亲。
“可是……
”
韩斌还未说完,一个下人跑了过来,向着两人说道:“启禀老爷,太老爷,小姐找到了。”
“真的?小姐现在在哪?”一听这话,韩斌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还没等下人回话,韩韵便从外边跑了进来,扑在韩斌的身上,撒娇的说道:“爹爹,韵儿回来了。”
“你这孩子……”韩斌看着怀中可爱的女儿,心中的顿时消了一大半,若是今天出现个什么意外,自己该怎么向韵儿死去的母亲交代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韩非坐在太师椅上说道。
韩韵这才看到坐在后方的爷爷,当即扑到爷爷的怀中,甜甜的叫了一声爷爷。
韩非一脸慈爱的看着韩韵,“你这孩子啊,天黑都不知道回家的。”
“爷爷,韵儿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韩韵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爷爷,这种方法百试百灵。
“韵儿知道错了就好,爷爷不怪韵儿。”
“嘻嘻,爷爷最好啦,那韵儿先回房间啦。”
说完,韩韵便跑得不见了踪影。
韩斌刚想问韩韵饿不饿,结果人就跑的没影了。
“唉,父亲,您这样惯着她早晚会惹出大问题的。”
“一个女娃能惹出什么问题,就算天塌了,还有我这老头子顶着呢。”
…………………………
韩韵的房间与其他小女孩的房间一样,有着许多漂亮的装饰品,那粉红色的幔帐和被褥,木制的梳妆台上放置的布偶,无一不透露出韩韵心中的那颗少女心。
此时韩韵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想到今天的事情,韩韵的小脸就变得通红通红的。
“哼,你要是不来看我,我绝对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韩韵嘟起小嘴说道,同时还挥舞着那双小拳头,仿佛陈越就在眼前,想要警告对方一样。
………………
“阿嚏......”陈越擦了擦鼻子,心想谁在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