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清晨的阳光从头顶的窗户落下,照亮了魔域防线正后方的这间不起眼的石室。
黑色的天花板,黑色的地板,黑色的墙壁,黑色的陈设。
整间石室,都是闪耀的黑色。
黑发的青年靠坐在床头,微微仰头,让魔域中难得一见的阳光得以落进他微闭的眼睑。他额头上的红色闪电印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晕出淡淡的光圈,脸上的神色异常的安详,好似跳出这个战火连天的世界之外的隐士——当然,这是在忽略他一身还染着淡淡血迹的轻甲的情况下。
忽然,青年的眼睛睁开了,一缕精光在他的瞳孔中闪过,随即又瞬间消失。
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阳光真好。
可惜,这平静……恐怕马上就要被打破了吧。
闯入石室的索尔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宁静祥和的景象,但是从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来看,他显然是没有心情享受这难得的日光浴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晒太阳?神族大规模进攻了你知不知道?伊兰迪你的脑子是被打坏了吗?啊?”
“索尔。”名为伊兰迪的黑发青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随着语言做出各种极端动作的少年贵族,神色中却没有半分焦急,“你要知道,打动人的是你的语言和思想,不是你的情绪和动作——”
对方的若无其事就像是炸药堆里的一颗火星,瞬间就使索尔压抑已久的怒火爆发了出来。他歇斯底里地向对面的伊兰迪吼道:“你在说出这句话前有没有想过,你每在这里多耗一秒钟,前线上就可能会多死一个士兵?”
“……既然你知道前线的情况这么危急,为什么还要擅离岗位跑到这里来找我呢?”伊兰迪皱着眉头缓缓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别的将领都没有来吗?”
“他们都很忙,而且他们都负责着千万人的生命,怎么可以——”
“那么作为主战力的你不是吗?”伊兰迪扔出这句话后停顿了一下,不出意料地看到面前的少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索尔的表情逐渐从暴怒变为思考,然后又带上了淡淡的恐惧。他身侧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但是他似乎仍不死心,嘴唇一张一合,好像还想为自己辩解似的。
伊兰迪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冷冷地继续了下去:“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还是你以为其他人都是傻子?有那么多种通讯工具你都不用,如果要面对面交流你也可以派信使过来,做出这么轻率的举动,你是嫌我们的人死得不够多还是什么?索尔你给我记住,你要上战场,要当领军,这都是可以的。但是身在其位,你就要担负起权利所附带的责任!战争不是儿戏,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关乎到我方和敌方将士的千万条生命你知不知道?这种不负责任的举动不许让我再看见第二次,不然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尽力把你从前线上踢下去!听明白了没有?”
伊兰迪的声音不大,也没有附带任何力量,但是他的这一席话就像一瓢冷水般将索尔从头到脚浇了个透,使他根本无法反驳。索尔抿了抿嘴,羞愧地低下了头,声音中已经没有了怒火,反而带上了几分敬畏:“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已经知道前线的状况了?既然这样,您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不。”伊兰迪望着索尔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惊愕,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恰恰相反,我什么也不知道。”
“话说回来这倒是我第一次看到我的朋友和魔灵王的意见完全一样……能让斯摩蒂德抓不到把柄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是在这种事情上,我还是宁可不要这样啊。”
“而且要说采取措施的话……”伊兰迪揉了揉眉心,用手撑住床头的支架,尽量在不牵扯到伤口的情况下支起自己的身子,随后将重心靠到墙上,一点一点地缓缓立起了自己的身体。他看着索尔逐渐改变的脸色,嘴角勾起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苦笑着在这个本来应该很简单的动作带来的痛苦中轻声说道:
“如你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