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深巷少年Ⅱ
她今天没有来。
想着是不是去河边洗澡的时候错过了她,然而这样的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卢修斯迅速地压了下去。
并没有多在意,只是有些苦恼又需要自己搞食物了而已。
怀着这样自我催眠般想法的卢修斯,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两天、三天……
一周。
——两周、三周……
一个月。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在那位大小姐突然退出了自己的生活之后,卢修斯没法在长久的寂寞中,如原来那样果断地否认自己的在意。
她去哪了呢?终于厌倦了是吗?还是搬了家、生了病?
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出头来,就再也压制不住地疯狂滋长,甚至占据了他原来空白的生活。
卢修斯开始想起她精致而幼嫩的侧脸,想起她带着小蕾丝边的裙摆,想起她带着淡淡不知名花香的长发。
——思念。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吧。
原来在她笨拙的扮演游戏中,竟是自己不知不觉地先输掉了。
莫名其妙地就一败涂地。
卢修斯怀着满腔的压抑感,在夜晚的寒风中大睁着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是熟悉的脚步声,却并不像记忆中的那般从容。卢修斯像感应到了什么般向巷口望去,看到一位少女,正踏着满地星光向他跑来。
明明只是一个月没有见到她,他却产生了仿佛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的错觉。
像是穿越了一个世纪,她终于蹲在了他面前。
目光交汇。
这位一直在卢修斯面前优雅高贵的大小姐,此刻披散着乱发,裹在长大衣里面的是薄薄的丝质睡衣,脚上还穿着拖鞋,显得有些狼狈。
但她看着他的眼睛,深情而哀伤,像是藏了漫天月华。
卢修斯动了动喉结,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胸腔里明明多种情绪在翻滚叫嚣,可他却陷入她的目光中失了语。
“好久不见。”他听到她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等等,有什么闪光的东西在她眼中晃动。
——啊啊,掉下来了。
卢修斯忍不住抬手,接住那些不停滚落下来的泪珠。它们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手上,带着温热,他确定它们一定是苦涩的。
“别哭……”因为不经常说话,卢修斯的声音有些沙哑,十分突兀地划破了寂静的夜:“你怎么了?”
“我……我喜欢你。”在破碎的抽泣声中,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吐出了让他惊异万分的话语。
“父亲要把我嫁给伯爵的次子……”她带着哭腔说:“我不愿意,我……”
“所以呢。”卢修斯垂下眼睫。和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你带我走吧。”她突然握住他的手,惊得他抬眼去看她。
“你疯了么?我……”他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却满眼认真的样子,心底有一个声音开始疯狂地叫喊:“带她走!带她走!”
“你怎么就能确信我可以保护好你。”卢修斯深呼吸了一次,压下一切冲动,“你也知道,我只是个身无分文的孤儿。”
“没有关系!只要……只要你不嫌弃我的话!”她就那么笔直地盯着他:“我有带着钱,也不会任性,不会为你添麻烦!”
“……求你了。”她的眼中闪动起大片的水光,像是又要哭了。
他忽然想起过去她每天出现的几乎是风雨无阻的身影。
于是那些未曾言明的心思、那些积聚着占有欲的冲动、那些无法逃避的爱慕之情,像是洪水般迅猛地冲破了一切顾虑阻碍。
“……好。”
听到自己答应的声音时,卢修斯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